天堂鳥

第7章 ☆、【六】殺人犯與他的母親

聖維斯特教堂坐落在偏離市中心的遠郊地區，有些不好找，邁克爾拿着亨利給他的地址核對着，确實是這個地方。

教堂的走廊修成了拱形，右側的圓柱盤旋着螺旋狀的條紋，延伸而上的天花板則由綠色與黑色的小菱形交替組合而成。

走廊上十分空曠，只有邁克爾一個人在走着，陽光從彩色玻璃映射到地面上，被切割成了不規則的形狀，踩在上面就像踏在了一片顏色奇異的玻璃碎片上。邁克爾擡起手，好像連他的手指都被支離成了彩色的小塊。

教堂裏只有一個年邁的修女，她很瘦小，寬大的白色頭巾擋住了大半部分的臉，但可以看出她在溫柔地笑着，對着邁克爾。

邁克爾對她也笑了一下“您好，我來找奧黛莉·巴格韋爾。”

修女搖了搖頭，她伸手指着教堂的側門“這裏只有一位叫做瑪利亞的夫人，但我不知道她姓什麽。”

邁克爾點點頭，打算朝側門走去，修女叫住了他。“如果您要去看望她，請把這個帶上。”修女手上捧着一束顏色鮮亮的向陽花，“把這個和窗臺上的那一束對換一下就好了，送她來這裏的先生說，那位夫人很喜歡。”

邁克爾接過花時，花瓣上滾落的水珠濺到了他的衣袖上，留下了一塊淺色的印記。

邁克爾推開那一扇門的時候，修女口中的瑪利亞夫人，也就是奧黛莉·巴格韋爾正安靜地坐在窗口的位置，她有一頭柔軟的淺金色卷發，長期不見光而顯得蒼白的皮膚，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美貌。

她的膝蓋上披着厚重而柔軟的毯子，上面放着一本玫瑰經，正攤開在天神告知聖母将誕下耶稣的那一章。

“獻，盛德崇福童貞瑪利亞，我獻此經，敬祝爾聖寵無涯之喜．昔日天神嘉俾厄爾，奉天主之命，恭報于爾雲：萬福瑪利亞，滿被聖寵者，主與爾偕焉．又雲天主聖子，選爾為母，将降孕于爾最淨最純之聖胎。（注）”

T-bag憎惡他巴格韋爾的姓氏，憎惡他體內流淌着的血脈，卻深愛着他的母親，于是他給她瑪利亞的名字，給他聖母一樣的贊譽，奉她為無上的聖潔。

奧黛莉對邁克爾走進她的房間沒有任何的反應，卻在看到邁克爾捧着的那束花時臉上浮現出了開心的神色，她伸出手指來觸碰它柔軟的花心，“……漂亮。”卻沒有正常人該有的主語與謂語，她的心智永遠留在了幼童時期。

然後她像終于意識到了邁克爾的存在一樣，轉過頭望着他，眼神有些呆板。“是誰？”

“我叫邁克爾·斯科菲爾德。”邁克爾放緩了語調，用很輕的聲音說，像是擔心驚擾了眼前這位如同稚子的母親，他将向日葵擺進了奧黛莉面前的花瓶裏，更替下瓶中已經枯萎的了。

“邁……克爾？”奧黛莉艱難的重複了一遍，沒過多久注意力就轉移到了花的身上，她欣喜地撫摸着向日葵的花瓣“這個，Teddy經常送。”

邁克爾望着奧黛莉，她就像所有普通不過的母親一樣，為自己兒子所送的東西而愉悅，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他幼年時對她的記憶很模糊，與林肯說起來的時候，卻總是抱着期待，他相信那是獨一無二的，将他送來這個世界的溫暖存在。

但如今想起來，卻只剩下了那些面對着他的冰冷機質的槍口，而拿着它們的那只并無任何猶豫與顫抖的手，正屬于他的母親，她甚至可以一邊虛僞的訴說着她對他的愛意一邊扣動扳機。

邁克爾忽然感到了一些羨慕。

為那些他從來都沒有的。

奧黛莉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哀傷“Teddy，很久沒有來看我了。”

邁克爾的動作僵硬了一下，他沒有後悔過把T-bag送進監獄，卻從未在哪一刻如此清晰的感覺到，即使是T-bag，也并不是與這個世界完全割裂開的單獨個體，當他活着或者死去的時候總是能夠牽動眼前這個女人的心。

他似乎是有所觸動一般走上前去，溫柔地親吻奧黛莉的額頭，就像一個真正的兒子對母親所做的那樣。

奧黛莉沒有動，她只是有些茫然地望着邁克爾。

“I am sorry（我很抱歉。）”他這樣說着，充滿愧疚的、堅定的。

老修女看着邁克爾輕輕關上了通往小房間的門，她總是用這樣的話送走教堂的客人們“願上帝保佑您，先生。”

邁克爾再次穿過教堂的走廊，彩色玻璃拼湊出了聖母瑪利亞支離破碎的側臉，以悲憫的目光俯視着過往的信徒。

“願上帝保佑。”邁克爾重複着，握緊了左手。

那裏躺着的是親吻奧黛莉時從她的脖子上解下來的十字架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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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警的工作調動十分頻繁，長期和犯罪分子的接觸會嚴重影響人的心理，只有少部分人能夠一直堅持做上十幾年。

所以此時，曾經的通緝犯邁克爾·斯科菲爾德大大方方地以探訪者的身份，進入了伊甸園監獄。

“你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檢查邁克爾的一名獄警說道。

“常有人說我看起來有種親切感。”邁克爾保持着微笑。

“是嗎？”那個獄警不置可否地挑起一邊眉毛，邁克爾發現他是個長的很漂亮的男人，黑發微卷，五官線條比大多西方人柔和，皮膚白皙。

“是的……還有長官，我想我需要的只是普通的探視。”邁克爾跟在獄警的身後走着，他已經聽到了左手邊那一排房間裏穿出的那些毫不掩飾的□。

那是專屬戀人探訪的單人隔間。

“雖然我不太愛管這些事……但T-bag聽到你來探視的消息後，努力地讓我們認為你們要有一次，嗯，美好的重逢？”獄警回想着T-bag的形容，他說話語調很慢，字裏行間都帶着股慵懶。“好了，到時間我會叫你。”

獄警用警棍頂開了眼前的門，邁克爾沒有回答他什麽，只是沉默地走了進去。

T-bag正坐在房間裏唯一的一張桌子上等着他，一副招待客人的模樣，好像完全忘記了那每月一封的情書。“HI，Pretty，你還好好的活着，這可真是令人開心，別客氣，坐下吧。”

事實上這裏除了桌子就只有一張床，除了和T-bag親密的坐在一起，邁克爾就只能坐在床上。“T-bag，你看起來也活的不錯。我需要你的幫助。”

“噢，幫助？幫助？”T-bag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一樣笑了起來，用怪異的語調興高采烈地重複着“救世主說他需要T-bag的幫助，今天是什麽日子，聖誕節嗎？我真應該帶臺相機，好好記錄下這T-bag最快樂的一天。”

邁克爾沒有說話，等T-bag表演的盡了興，他自然而然地停了下來“這回有什麽報酬？上一回你的野狗哥哥說你需要幫助的時候，說要給我十萬。”

“蘇克雷确實去過銀行，但是銀行提前關了門。”

“對，所以銀行關門之前，還多贈送給了Teddy十年的刑期。”T-bag用拇指來回揉搓着嘴唇，嘶啞地笑了，用手指了指天花板的右上角“看到那個了嗎？”

“監視器。”

T-bag站了起來，以一種肉食動物靠近獵物的姿勢緩慢墊步到了邁克爾的面前“對，監視器，所以如果我們只是面對面地坐着，監視器面前的長官也會很失望的。”

邁克爾坐在床沿并沒有動，他平靜地擡頭看着T-bag“如果可以，我連和你面對面坐着都不想。”

T-bag将膝蓋擠進邁克爾的雙腿間，用雙手将他按壓在床上，發出暧昧的笑聲“不是你來求我‘幫忙’的嗎？”

“不是求。”邁克爾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他甚至微微勾起嘴角，露出游刃有餘的笑容“是需要。”

T-bag對于他的美人兒這樣冷淡傲慢的态度與表情深深着迷，但當他控制不住俯下身去想要親吻邁克爾的嘴角時，他的表情卻突然僵硬了起來。

邁克爾知道他看到了什麽，他用修長的手指将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從衣領中挑了出來“奧黛莉，她可真是個美人，不是嗎？”

下一秒邁克爾就感覺到後腦狠狠撞到了床柱，猛烈的撞擊甚至讓他眼前出現了重影，T-bag的手按在他的脖子上，用讓他可以勉強呼吸卻又非常痛苦的力道，他聽到T-bag粗重的好像被撕扯的拉風箱一樣的呼吸聲，他用發紅的茶色眼球盯着邁克爾，就像一頭被踩到了死穴的野獸“Pretty，這裏的監視器很體貼，只有畫面沒有聲音，嗯？所以就算我在這裏掐斷你的喉嚨，他們也只會以為我們做/愛做的激烈了一點而已。”

邁克爾艱難地将有些渙散的視線聚焦，然後他知道T-bag說的沒錯，那個狡猾的男人剛好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監視器，他努力扯着嘴角笑，擡起已經開始顫抖的手搭在T-bag的手臂上“那樣……奧黛莉……也會死……”

“不，你不會殺她的，邁克爾，她是無辜的，而你連開槍殺人都不敢。”

“……我會……給她唱聖歌。”

T-bag用兇狠的眼神盯着邁克爾，他該死的了解這個善良又決絕的美人兒，他心軟但是從來沒有過手軟，他也許真的會忏悔上一輩子，但是卻絕對不會在該殺的時候放過一個人，而T-bag從來不敢拿奧黛莉·巴格韋爾的性命開玩笑，他憤怒到咬牙切齒，卻不得不漸漸松開手。

邁克爾單手抵開T-bag的胸膛，開始劇烈的咳嗽與喘氣，他知道自己一定會賭贏這一局，西奧多·巴格韋爾從一開始就沒有勝過他。

T-bag伸手握住邁克爾修長的手指，露出虛假的笑臉親吻他的手背“親愛的救世主，你成功了，T-bag總是一次又一次向你屈服。”

邁克爾想要推開他，T-bag卻故意露出了一種才想起什麽的表情，開始用膝蓋暧昧的磨蹭邁克爾的下半身“寶貝，你看，剛剛美妙的小摩擦好像讓我們忘了一件事情。”

T-bag伸手扣緊了邁克爾的腰，強硬地将他們的下半身貼合在一起，邁克爾輕微顫抖了一下，T-bag已經勃/起的東西正頂在他的大腿上。他有點不可思議，他們一直到前一秒明明都還在互相想掐死對方，難道T-bag全年無休都處在發情期？

T-bag舔了舔嘴唇，他的眼睛依舊因為剛才的憤怒而充血，他俯下身輕柔地親吻工程師還留有勒痕的脖頸，好心的給他的天才解釋“Preety，你難道不知道暴力有另一個甜蜜蜜的引申詞語叫做……性沖動？”

去你媽的引申詞，邁克爾忍不住在心中罵道，面對T-bag的時候他似乎總感覺他的好修養不夠用“你應該去找你的小女朋友。”

“Teddy為你效忠，你總要滿足一下他小小的生理欲望。”

“看起來你和将軍也說過同樣的話。”

“如果他能換成天才工程師的臉的話，哈尼，我們現在呆在整個伊甸園最豪華的總統套房裏，我們不該做點什麽來紀念一下嗎？”T-bag簡直躍躍欲試，他的美人兒腰真細，抱起來手感好極了。

“你可以寫張紀念卡片。”

“好的寶貝，用什麽寫，我們的精口液？”

“F**k，T-bag，放開你的手。”

“對于你的前半句話我完全贊同，Teddy願意現在就脫光衣服來配合你。”

“看起來你并不擔心奧黛莉。”

“她總是教導我要身心健全。”T-bag扯開邁克爾的衣領，舔咬着他的鎖骨。“寶貝，你現在還有權利提個建議，我們是該在床上，地上，或者桌子上。”

邁克爾忽然完全停止了掙紮，他放低聲音，主動湊到T-bag的耳邊，“那麽，我建議……”他猛地對準T-bag的下巴用足以讓人咬斷舌頭的力道弓起手肘，同時膝蓋施力頂向T-bag的腹部，把眼前的男人掀翻到了地上。

“我建議你現在回去把你的小女朋友安頓好，然後空出你的上鋪位置，Teddy Bear.”邁克爾彎起嘴角，綠眼睛閃着些許戲谑的光芒，他看起來十分樂意看見T-bag抱着肚子在地上慘叫的樣子，即使那只是在裝模作樣。

邁克爾整了整衣領，瞬間又恢複成了先前冷靜的模樣，拉開門走了出去。

由另一個獄警監督他離開監獄，原先檢查邁克爾的獄警唐悠閑地半倚在門框上，看了看走遠了的邁克爾，對着房間內四肢攤開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的T-bag開口“你的情人可真火辣。”

“……我就喜歡這樣的類型。”T-bag懶散地躺在地上眼睛也不擡一下，他的美人兒下手一點沒留情，稍微一挪動身體他的腹部就開始隐隐作痛，半響他朝着靠在門上的男人有氣無力地揮了幾下手，“Boss，我想您還得給我幾分鐘。”

唐瞥了一眼T-bag悲慘的姿勢以及還十分精神的下半身，聳聳肩膀，順手幫他關上了門。

*注一：出自《玫瑰經》的歡喜一端

*注二：原片中T-bag是他父親QJ了自己的弱智親姐姐後生下來的孩子，他曾經說過“我是我父親的罪孽。”

*看過一個總結帖，越獄裏邁克爾總共殺過三個人，确實沒有一個是用槍OTL，邁克爾第四季最後一集對他老媽扣動了扳機，但是因為沒有子彈，最後還是Sara動的手OT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