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這朝廷上上下下,誰心裏不是跟個明鏡一樣的?
而索額圖,因為是太子黨派的領頭人,所以康熙對索爾圖一向是很優待的,哪怕是這老頭當着康熙的面和明珠打起架了,康熙也不過是斥責兩句而已,今兒怎麽就說上了呢?
“石文炳你是太子妃的親阿瑪,這有些話按理說應該不是我告訴你的,只是胤礽的皇額娘過世的早,她沒來得及教導兒媳,改日你就讓你福晉進宮勸導太子妃幾句,這後宮女人雖然不能參政,但是太子和誰親近,她心裏得有個數,不能什麽都不問!”
康熙皺着眉說道,石文炳心裏翻來覆去的想康熙的意思,面上只管諾諾的應着,心裏很是有幾分苦澀和郁悶,不是他們家閨女不好,他們家閨女若是不好,能被康熙挑中去當太子妃嗎?只是太子是好勸的人嗎?太子妃也不是沒勸過啊,兩個人剛大婚的時候感情也是甜甜蜜蜜的,就算是太子為了表現自己對他家汗阿瑪給他挑選的嫡福晉十分滿意,他也得和太子妃做出十分恩愛的樣子出來。
這滿人家的聯姻,通常更注重的是家族利益。太子妃既然是當了太子妃,那自然是要為自家着想一點兒的,索額圖那老頭和胤禛的關系再近,能和太子妃和石家的關系比嗎?
于是太子妃就偶爾暗示一下太子,應該多和石家來往一下。索額圖呢,卻是将太子當成自己手裏的東西的,怎麽會甘願太子去接近石家?這麽一來二去的,太子可就煩了太子妃,你妹的,都嫁給我了,是我的嫡福晉了,卻每天想着給你們娘家謀福利,你是将本太子我當成傻子嗎?
再接着,兩個人的關系就遠了,太子一向是個任性的,從小到大,康熙生怕委屈了寶貝兒子,絕對是寶貝兒子說要什麽那就給什麽的,寶貝兒子說不要什麽,那弄死都是輕的。所以太子很堅定的根據自己的心意,遠離了太子妃,反正太子妃長的也不好看,太子也不缺少女人。
太子妃這邊得了教訓,石家還敢輕易出頭嗎?沒見太子妃都被冷藏了嗎?大婚多少年了,人家四福晉都生幾個阿哥了,太子妃依然只有一個小格格傍身,他們石家敢上跳下竄嗎?
最後索性開始神隐了,鼓勵太子妃專心生孩子去,只要太子妃生了小太孫,站穩了腳跟,他們石家總有出頭的一天的。索額圖再能耐,他能活到一百歲嗎?現在他年紀也不小了,石家正好趁這會兒培養兒子孫子,等将來給太孫當左膀右臂,反正索額圖總是會死的。
所以石文炳聽了康熙的話,才一心的憋屈,一邊應着,一邊想,若是萬歲爺的意思真是他想的那個樣子,那石家是不是要提前出頭了?太子妃那邊,會被影響到吧?雖然這一胎是個小阿哥,但是這剛出生的孩子,就是放到大家族裏,不受親爹重視,也是會悄無聲息的沒了的,更何況是皇宮內院。
“是,奴才謹遵萬歲爺吩咐,回頭就讓福晉進宮和太子妃說說話。”心裏不管是翻騰了幾個浪花,面上石文炳還得恭恭敬敬的回話。
康熙滿意的點點頭,轉頭對佟國維說道:“朕聽說隆科多那混小子最近又沒事兒做了?”
“回萬歲爺的話,那小子真是天生讨債的,奴才都恨不得将他塞回他額娘的肚子裏重生一次,哪怕是個格格都比他這混小子強。”佟國維一提到隆科多就滿臉仇恨憋屈。
可把康熙給樂的,好吧,兒子難養,總比佟國維家的隆科多好養,好歹自家兒子都是文武全才的,出來不丢了咱的臉面。就是最混的胤誐小子,也比隆科多強出了十條街。
“孩子還小,你多教教總會好的。”康熙臉上帶笑的說道:“朕這裏恰好有件兒差事,回頭你讓他去辦。”說着,康熙翻出來一本折子遞給梁九功,梁九功拿下去給了佟國維。
“過段時間,朕打算去南巡,你讓隆科多去報個名,暫且當個三等侍衛,在我身邊跟着。”康熙慢慢的說道,佟國維一臉喜色,立馬跪下謝恩:“奴才多謝萬歲爺提點。”
別看只是個三等侍衛,可是沒聽康熙說,是在身邊跟着的嗎?南巡啊,一路上能在康熙面前露面的機會可比在皇宮裏的時候多的多了,只要隆科多表現的稍微好點兒,回來還不就立馬升官了嗎?
石文炳也一臉笑意的恭喜佟國維,康熙又說了幾句,這才放了兩個人回去。看着這次談話沒多少內容,但實際上,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剩下的就是要看這兩家的人脈了。
想了想,确定自己沒什麽遺漏了,康熙才叫梁九功::“你去毓慶宮對太子說一聲,過幾天我要去南巡,這次要帶上他,讓他收拾一下東西。”
梁九功應了一聲,準備親自去毓慶宮,走到門口卻又被康熙叫住了:“順便到一趟南三所,去告訴十三阿哥,讓他也準備一下,這次也帶上他。”
這邊十三得到消息,很是喜滋滋的拽着小太監問:“除了我汗阿瑪可有讓別的人也跟去?”
“奴才來之前見梁總管去了毓慶宮,說是給太子殿下傳話,想來太子殿下應該也是要去的。”小太監畢恭畢敬的說道,旁邊十四脾氣很暴躁的将人拽過來:“汗阿瑪沒說讓我嗎?”
小太監一臉為難,十四立馬要說去找康熙,十三趕緊拽住他:“萬一汗阿瑪在處理政事,你去了不得讓汗阿瑪生氣嗎?”
“那怎麽辦?十三你都能去了,我為什麽不能去?不行,我也要去!對了,我可以去找額娘,讓額娘給我求求情,反正汗阿瑪也不是這會兒就要去的。”要不是十三拽着十四的衣服,估計十四都能跳起來,想到德妃了,這才眼睛閃亮亮,拖着十三往外走:“十三,你也幫我說說話。”
十三一臉無奈,卻也沒反對,兩個人先跑永和宮,德妃自然是不想答應的,畢竟十四年紀也不大,這會兒胤禛不在,十四也沒個交好的哥哥,她是很不放心的。
但是架不住十四的死纏活纏,只好說試試。十四不放心,又等着康熙過來,準備親自說。鑒于敏妃過世的時候十三還沒大婚,而敏妃又是住在永和宮偏殿的,所以德妃平日裏也是很照顧十三的,康熙要帶十三去南巡,也要給德妃一個面子,前來打聲招呼的,所以十四也沒白等。
“你也跟着去?”聽十四叽叽喳喳的說完了,康熙才放下茶杯,挑眉問道,十四連連點頭:“是啊,汗阿瑪,我和十三哥差不多一樣大,他能去,我也能去啊。”
“我剛問了你們的先生,十三的功課還好,先生還誇了兩句,但是十四你的功課……”康熙拖長聲音,十四臉一紅,趕緊保證道:“汗阿瑪,我絕對不落下功課,等四哥回來了,我就去四哥府上讓四哥給我補課!”
胤禛性子特別較真兒,所以若是說給十四補課,那十四絕對是逃不了的。康熙很是滿意的點頭,十三撇撇嘴,早知道學習不好還有這福利,他也不認真學習了。
再加上德妃在旁邊說好話,十三十四又一向因為直率而受寵,哥兒倆也是經常一起行動的,康熙最後總算是答應将十四也帶上了。
于是,康熙四十一年的南巡就拉開了帷幕。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很想滅掉隆科多的……
☆、責罵
這次南巡的路線和康熙第一次南巡的路線有一大部分是重疊的,從京城出發,第一站是山東境內。康熙一路上總是将太子帶在身邊,這會兒山東知府說要安排住宿,康熙也是提前說讓胤礽住在他旁邊的院子。
知府自然是不敢違背康熙的意思的,府中最好的兩個院子是安排給康熙和太子的,而十三和十四,則是距離稍遠。不過,這兩位也是深受康熙看重寵愛的,倒是沒人敢怠慢他們。
胤礽在總管的帶領下進了屋子,仔細打量了一遍屋內的擺設,然後在總管忐忑的等待中點頭笑道:“不錯,布置的很好,只是這窗臺下少了點兒東西,回頭找個青花瓷給補上。”
“是,太子爺放心,奴才馬上就讓人給送過來。”總管點頭哈腰的說道,然後朝外面示意了一下,立即有兩個長的十分漂亮的小姑娘進來了。總管笑的十分谄媚:“太子爺,這是我家大人特意買來服侍太子爺的,身家十分清白,太子爺您看看滿意不,若是不滿意,奴才馬上讓人給您換幾個過來。”
胤礽眼神輕佻的從兩個女子身上掃過,兩個少女一個穿着粉紅色的衣服,皮膚白膩,長相甜美,這會兒對上胤礽的眼神,害羞的笑了一下,臉上還有兩個十分漂亮的酒窩。另外一個穿着銀紅色的衣服,長相精致,雖是低着頭,卻露着一段細白的脖子,很有勾人的意味。
“有人服侍就行了,孤也不是那種好色之徒,你下去吧。”胤礽心下十分滿意,說了兩句,就擺手讓那總管下去。總管了然的告退,出了院門就急匆匆的走人了。
院門口守着的是康熙帶來的侍衛,沒多久就見索額圖慢悠悠的從另一邊走了過來,連個招呼都沒打,就直接進了胤礽的院子,兩個侍衛互相看了一眼,也沒做聲。反正,在宮裏的時候,這索額圖也是經常随意的去毓慶宮找太子的。
倒是門口守着的大太監高三變攔了一下:“索相爺,太子殿下這會兒已經休息了,您有什麽事情,就等明日再來吧。”
索額圖甩袖子:“明天?明天就來不及了!去告訴太子,就說我索額圖求見!”
“索相爺,您可憐可憐奴才吧,太子爺真休息了,您也知道太子爺的脾氣,奴才要是去将太子爺給叫起來了,那等會兒受罪的可是奴才。”高三變一步都不退,就守在門口不讓索額圖進去。
索額圖說話的聲音就有些大了:“你個刁奴!若是耽誤了太子殿下的大事,你擔負的起嗎?十個你都不夠賠的!再唧唧歪歪下去,我明天就讓太子爺換掉你!”
胤礽正摟着兩個少女樂呢,門外的聲音卻是傳了進來,他也聽出是索額圖的聲音,原想着高三變能将人給送走他也就不出去了,但聽着索額圖那意思像是非要進來的,就有些不高興了,松手放開那兩個少女,示意她們将自己的衣服給穿好,然後才朝着門外喊道:“是誰在外面?”
“奴才索額圖,求見太子爺。”不等高三變回報,索額圖就搶先說道,胤礽無奈,只好說道:“是叔公嗎?趕緊開門,請叔公進來。”
高三變推開門,索額圖跨步進門,一眼就瞧見正站在書桌邊的兩個少女,臉色頓時不善起來,皺眉沖胤礽使了個顏色,胤礽擺擺手讓那兩個少女下去:“你們去卧室裏等着,将床鋪什麽的,都給爺收拾好。”
兩個少女嬌滴滴的應了,胤礽才轉頭看索額圖:“叔公,這麽晚了,你還有什麽重要事情嗎?”
“太子爺,若是我不來,您是不是就在這裏和那兩個狐媚子玩樂起來了?”索額圖有點兒恨鐵不成鋼的問道,胤礽臉色頗有些尴尬,但随即就皺眉說道:“索額圖,我叫你一聲叔公,但不代表着你能管我的私事!”
“太子爺,奴才都是為您着想啊。”索額圖也不惱,只往胤礽身邊走了兩步,壓低聲音說道:“隔壁院子就是萬歲爺休息的院子,您說,若是萬歲爺聽見這邊的動靜,心裏會怎麽想?”
胤礽挑眉:“能怎麽想?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那劉中柱不還給汗阿瑪送了兩個女人過去嗎?”他家汗阿瑪才不會注意這種小事好不好?在宮裏的時候,他看中哪個女人,和汗阿瑪說一聲,不都是能弄到手的嗎?不過是劉中柱送來的兩個女人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
“太子爺,正是因為劉中柱給萬歲爺也送了兩個女人,您今晚上才不能動那兩個。”索額圖苦口婆心的勸解道:“您想想,萬歲爺這一路,可接收了那些人送過來服侍的女人?”
胤礽皺眉,細想了一下,确實沒見康熙動那些女人。身為皇上,出巡一次雖然是能收獲不少女人的,但畢竟是皇上,這寵幸的女人,都是要被記載在案的。若是康熙實在是喜歡,就會帶回宮。若是康熙不喜歡,那就只能送到行宮,嫁人不可能,封妃不可能,一輩子就那樣了。
寵幸完之後,還要有敬事房的人請示留不留的問題,動靜不小,只要康熙不是有意隐瞞,基本上大家都是能知道消息的,更何況胤礽這距離康熙十分的近,打探消息又是完全沒障礙的人,更是清楚的很。
“你這是什麽意思?”胤礽斜眼看索額圖,索額圖摸着胡子一臉的高深:“奴才想着,皇上要麽是身子不爽快,要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太子爺您身為太子,不管萬歲爺是什麽打算,在萬歲爺沒有寵幸女人的時候,您也千萬別收下那些女人。若是前者,您這麽做可是往萬歲爺心上撒鹽。若是後者,萬歲爺心裏正不順呢,知道您這兒發生的事情,可是很容易遷怒的。”
胤礽心裏想了一會兒,覺得索額圖說的是很有道理的,雖然他不覺得自己汗阿瑪不是身體不行了,但是兩個人就住挨着的院子,若是他這邊動靜太大,那汗阿瑪那邊是絕對會知道的。到時候別人汗阿瑪覺得自己是個酒色之徒才好,況且,若是汗阿瑪還寵愛自己,必須是憂汗阿瑪之憂才行。
“孤知道了,多謝叔公的提醒了。”胤礽想明白之後,就對索額圖道謝。他們這邊,索額圖很認真的給胤礽出謀劃策,而隔壁院子,康熙也正聽着隆科多說話。
“你是說,索額圖就直接進了太子的院子?本來太子是有些不高興的,後來就很高興的将索額圖給送出來了?”康熙皺眉又問了一次,隆科多大大咧咧的點頭:“是啊,太子爺真是太好脾氣了,奴才明明就看見那兩個小姑娘臉色粉潤潤的,明顯是春潮湧動了,太子爺居然忍心為着一個老頭子将嬌滴滴的美人給扔出來。”
康熙瞪他:“怎麽說話呢?這話是你能說的嗎?”
“哎呀,表哥,我又不是在說假話,我真的看見了啊。”隆科多就差趴在康熙面前的桌子上了,擠眉弄眼的對康熙八卦:“說實話,那兩個小姑娘,長的可真不錯,這山東知府倒是會做人,您老人家這邊的太子那邊的,都是絕色,個個千嬌百媚的。”
康熙是知道隆科多的德行的,也不打理他,只皺眉想了一會兒,然後揮手讓隆科多出去:“再去打探,看看隆多可對太子說了什麽,今晚上太子又做了些什麽,另外給你阿瑪傳信,讓他加快速度,索額圖這人留不得了,讓你阿瑪在回京之前将索額圖的各種罪狀收集齊全。”
隆科多應了一聲,轉身出門,勾肩搭背的去找和侍衛同夥了,他家世好,又很受康熙看重,侍衛裏不乏想要和他交好的,在他打探消息的時候,也樂得送上幾個人情。
所以,雖然太子門外沒人特意偷聽,索額圖進門前後的表情變化,太子的表情變化,以及太子院裏發生的事情,還是能讓人總結出來索額圖對太子說了些什麽的。
第二天一大早,胤礽過來給康熙請安,康熙不經意的問道:“索額圖昨兒晚上去找你了?”
“是的,昨兒索相擔憂兒臣跟着汗阿瑪出巡太興奮了,而忘了詹事府師父們布置的功課,所以過來問一下。”胤礽不慌不忙的說道,剛說完,就聽上面康熙帶着薄怒說道:“他擔憂你的功課?他是你什麽人?胤礽,你別忘了你是朕的兒子!朕的兒子,住在朕的隔壁,有什麽事情,難道朕會不說嗎?他倒是好心啊,大晚上的,自己不睡覺,先來提醒你!他怎麽就沒想到來給朕請安呢?到底你是他主子還是朕是他主子?”
胤礽臉色大變,立馬跪下請罪,康熙積攢了一路的怒氣,他生氣的時候罵人向來是口不擇言,怎麽惡毒怎麽來的,當即也不留情面。先罵索額圖,罵他亂臣賊子,眼裏沒有皇上只有太子,罵他犯上作亂,太子好歹是儲君,應該怎麽行事自有皇上來教導,他一個外八路的叔公,還真以為頂着個叔公的名頭就能行教導之事了?
接着罵胤礽,先是罵他眼裏沒有君父,君父就住你隔壁,有事情不來請教,非得去問索額圖,你是将索額圖當長輩呢吧,你是不是接下來就準備認索額圖當爹了?
估計這是太子生平第一次被這麽嚴厲的責罵,心裏的驚恐簡直沒辦法形容,就覺得康熙的下一句就是廢太子什麽的,或者是直接将他給圈禁了,不僅是面色慘白毫無血色,連身子都哆嗦起來了。
康熙一邊罵着,胤礽一邊磕頭請罪,簡直就是痛哭流涕:“汗阿瑪贖罪,請汗阿瑪保重身體,氣大傷身,兒臣最該萬歲,汗阿瑪萬不可因為兒臣而傷了身子。兒臣知錯了,兒臣原本只是想着汗阿瑪一路奔波勞累,不敢再讓汗阿瑪為兒臣擔憂費心,這才和索額圖商量了幾次事情,汗阿瑪不喜,兒臣必定改正……”
十三十四也正好來請安,在門口聽見屋子裏吵吵嚷嚷的,就想進來,但是梁九功提前得了吩咐,自然是沒将這兩個給放進去的。等了半個多時辰,屋子裏的聲音才慢慢的停了下來。沒過多久,房門就被打開了,十三十四就見他們的太子二哥神色凄慘腳步踉跄的走了出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十三上前扶了太子,十四則是進門去請安,都不是小孩子了,有時候,出于本能他們也知道應該做些什麽。
☆、額娘
責罵了在索額圖的撺掇下迫不及待的想要從他手裏分權的太子,再看看直率坦白的讨自己歡心的十四,康熙好歹是沒有當場讓人将索額圖給捆了,只咬牙切齒的等着回京。他知道索額圖在幾十年屹立不倒也是個有手段的,那黨羽也絕對是遍布朝堂的。所以,他不着急,只等着石家和佟家将索額圖的各種罪證給收集齊全了,再将他連根拔起。
但是,康熙算來算去,少算了一件事情。太子一向受寵,從一歲開始跟着康熙,就算是小時候的功課沒有讓康熙滿意,也不過是被康熙稍微的責罵兩句,而胤礽成年之後,這種責罵就越發的少了,就是有,也只不過是康熙冷臉幾天而已。
像現在這樣直接罵太子惦記皇位的,從沒有過。于是,胤礽就受不住打擊了,又驚又怕,還帶着幾分不被康熙信任的惱怒,當天晚上,胤礽就病了。
康熙原以為胤礽是裝的,也沒多在意。但是到了第二天,高三變就急急忙忙的過來了:“皇上,求您去看看太子爺,太子爺病的厲害,這會兒連藥都喝不下去了。”
“什麽!”康熙猛然起身,連身前的棋盤都帶翻了,可他就像是沒發覺一樣,三兩步下來就走到高三變跟前了:“太子的病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叫現在連藥都喝不下去了?”
“回萬歲爺的話,太子爺昨兒晚上開始發熱,奴才找了劉禦醫過來,劉禦醫說太子是郁結于心,心脈有損,所以導致發熱,當時就開了方子。奴才親自熬了藥,當時太子喝完,溫度稍微有些降低,奴才讓人來回禀了皇上。原以為是再喝兩次藥就能好起來了,但是今天奴才再喂太子喝藥的時候,太子爺連嘴都張不開了。”
高三變也不好說是因為皇上你責罵了太子,所以當天太子回去就病了。那樣指不定得讓康熙以為太子是他不滿意,明裏暗裏職責他這個皇父不慈的,所以只含含糊糊的說了一遍。
幸好康熙的注意力也不是放在這個上面的,倒也沒多追究,只聽了高三變的話,一邊吩咐梁九功去找成禦醫,一邊自己急急忙忙的出門去看胤礽去了。
他雖然生胤礽的氣,卻也是氣自己捧在掌心裏的孩子,居然被索額圖給拿捏住了,氣胤礽不争氣。但是心裏還是很疼愛胤礽的,聽說胤礽生病,就跟自己生病了一樣,着急得不得了。
一進門,康熙就瞧見床前守着兩個少女,一個手上端着藥碗,拿着勺子往胤礽嘴裏灌藥,一個手裏拿着手絹,在一邊将順着胤礽唇角流出的藥汁給擦掉,服侍的倒是十分周全,只是手上動作有幾分生疏。
康熙皺皺眉,大踏步走到床前,那兩個少女聽見腳步聲慌忙擡頭,瞧見康熙立馬跪下來請安,聲音清清脆脆的,只可惜這會兒康熙是聽不出來的,他只一擺手說道:“站一邊去,将藥碗給朕!”
那少女立刻遞了過來,康熙伸手摸摸碗沿,見裏面的藥汁是溫熱的,正好能入口,也就沒多說什麽了,直接放到一邊,然後伸手去摸胤礽的腦門,嘴裏低聲喊道:“保成?保成?聽見朕的聲音了嗎?”
胤礽沒半分回應,只蹙着眉紅着一張臉,鼻子裏噴出來的氣息都是灼熱無比的,連一點兒的聲音都沒發出來,康熙就覺得手下的溫度燙的要死,心疼的不得了,立馬轉頭吩咐道:“冰手帕呢?怎麽沒人準備?你們都是死的嗎?平日裏就是這麽照顧朕的太子的?若是太子今天有半分差池,朕就滅你們九族!”
床尾站着的兩個少女很是驚慌,站在多寶閣旁邊的幾個丫鬟也很慌張,當即就跪下請罪。康熙惱怒,擡腳就将距離自己很近的穿着粉色衣服的少女給踹出去了:“還不趕緊去?等着朕讓人來請你去嗎?”
那少女連滾帶爬,一邊應着,趕緊跑出去了。高三變這會兒已經端來了水盆,裏面是井水,雖然涼,卻也不是冰涼,洗了一條帕子遞過來,康熙親自接了放到胤礽的額頭上。
剛放好,就聽見胤礽低聲呢喃道:“阿瑪,不要丢下兒臣,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了……”
一句話說的康熙心裏酸酸澀澀的,瞬間就想起來胤礽小時候,生病了也是這般軟軟的叫阿瑪,伸手揉揉胤礽的腦袋應道:“好,阿瑪答應你,以後不會丢下你的,你快快的好起來,阿瑪帶你去外面玩好不好?”
高三變垂頭躬身站在牆角,就當自己不存在。他是康熙送到胤礽身邊的,自然是知道這兩父子最近兩年的相處有些奇怪的,說是還和以前一樣好,皇上卻會時不時的問問太子都接觸了誰,都做了些什麽,帶着點兒懷疑。說是關系不好,太子一有什麽不順心不舒服,皇上也絕對是将太子放在第一位的,不管是誰,只要是得罪了太子,絕對沒什麽好下場。
他一個太監,是搞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的,但是也知道這會兒是絕對不能上前打擾的。好不容易,梁九功将成禦醫給請了過來,高三變趕緊跟在梁九功後面,等着被吩咐。
“快,成禦醫,看看太子這是怎麽了。”康熙連行禮都不讓成禦醫行完,直接拽着人拖到床前,成禦醫伸手把脈,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皇上,太子這是受了驚吓,心裏一時轉不過彎,五情傷身,只要将心裏這股火給發出來就行了。”
“那你趕緊開方子。”康熙之前也順勢給胤礽把了脈的,雖然沒成禦醫說的這麽詳細準确,卻也知道成禦醫說的是絕對沒錯的。等成禦醫開了方子,高三變很機靈的親自去拿了藥,又親自煎藥,忙了一圈回來,見康熙還是在太子爺床前守着。不過,另外多了兩個,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也一臉嚴肅的在旁邊坐着。
“汗阿瑪,太子二哥沒事兒吧?”十三阿哥很是關心的問道:“我昨兒見太子二哥臉色不是很好,還特意讓太子二哥注意身體來着,太子二哥太不小心了,這麽大人了,都不會照顧自己。”
康熙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十四接着說道:“汗阿瑪,咱們在這裏住幾天,等太子二哥身子好轉了再繼續前進吧,南巡和太子二哥的身體是沒辦法比的,可不能讓二哥落下了病根。”
“你們倒是有心了,朕心裏有數,等會兒十四去找侍衛頭領,告訴他們,暫且在這裏停留幾天,具體出發的日期,朕決定了再說,讓他們做好守衛工作。”康熙說完,又轉頭看十三:“這幾日有人送了折子,你給朕分分類送到這裏,等朕批閱了,你再送回去。”
十三十四都應了,康熙才讓他們各自出去。然後吩咐了梁九功将自己的折子什麽的,都搬了過來,就在胤礽的床邊開始批閱起來,不過心裏還是惦記着胤礽的,時不時的就會過來看看胤礽的體溫時不時降低了一點兒。
但是胤礽這場病,一連拖了三天,一點兒好轉的跡象都沒有,成禦醫都換了個方子了,康熙的急的要将剩下的小辮子都抓的掉光光了,胤礽的體溫依然是停留在那個點兒上,不升也不降。
“皇上,太子殿下的情況比較危急,若是這體溫再不降下去,說不定……”成禦醫話也沒說完,但康熙也能猜出來後半句,歷來高熱将腦子燒壞的,也不是沒有的。
“朕不管你們想什麽辦法,總之,今天是一定要讓太子的體溫降下來!若不然,朕就讓你們給太子陪葬!”康熙深吸一口氣,怒吼道,這會兒他心裏也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後悔是有點兒的,畢竟若不是自己一場罵,胤礽也不會生病。但惱怒也是有的,難不成當老子的就不能責罵兒子幾句?你又不是沒做錯,做錯了還死不承認,被罵兩句就生病成這樣,日後老子還怎麽教育你?
況且,你是儲君,将來是要當皇上的,連這麽點兒挫折都經受不住,日後若是更大的事情,你是不是準備病死算了?然後我大清的江山,就這麽被你拱手讓人?
這樣一想,康熙心裏也是有失望和憤怒的,心情越發的焦躁起來,更是堅定了回去就将索額圖給辦了的決心,勢必不能讓他再影響胤礽。
他的這些決定,胤礽是半點兒都不清楚的,他都快燒糊塗了。一會兒是想着小時候康熙手把手教他讀書寫字的場景,一會兒是自己生辰的時候只能去奉先殿對着自己額娘的牌位說說話,受委屈了有心事了流眼淚了,通通都只能憋在自己心裏。一會兒是索額圖笑的和藹,對自己說赫舍裏家就是他的外家,是他額娘的娘家,是他絕對可靠的助手。一會兒又是康熙神情憤怒的責罵他的場景,一會兒又是看不清楚臉面的婦人抱着幼小的孩子哼唱曲子的場景。
各種場景輪番轉換,胤礽都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着。
他想讓康熙不要對他失望,他肯定會當一個很孝順很優秀的兒子,絕對不會丢康熙的臉。
又想讓那溫和的婦人帶他走,從小他看見自己的弟弟們親近各自的額娘,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嫉妒,他也是想要有個額娘的。睡夢裏來來回回念叨的也只有兩個詞語是特別清晰的——阿瑪,額娘。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感覺這一章虐到了我們的小太紙殿下……其實我也很萌我們的小太紙的,只可惜,我更愛四四啊……
☆、123回轉
康熙精心照顧了胤礽五天,胤礽才開始退熱,但身子依然很虛弱。康熙卻沒時間多耽誤下去了,他總不能一直留在山東,京城留守的大臣們受不了,跟着的大臣們也受不了。于是就有兩個選擇,要麽派人将胤礽給送回去,他自己領着十三十四繼續南巡,要麽他和胤礽一起回去。
毫無疑問,康熙選擇的是第二個。他也聽見過胤礽昏迷中的呢喃,自是害怕讓人遣送胤礽回去的話,那些人會覺得胤礽是失寵了,從而怠慢胤礽。胤礽正是大病初愈身體虛弱的時候,若是這中間出了一星半點的差錯,将來可不得讓他後悔?
康熙這決定,自然是又為太子胤礽帶來了曙光,好吧,其實原本康熙責罵胤礽的事情,也不過是少數人知道而已,後來胤礽生病,康熙又親自照顧,也沒人會認為胤礽是真的失寵了。而康熙這個決定,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汗阿瑪對太子二哥一直是這麽好。”十三嘆口氣,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窗外輕聲說道:“大家都是汗阿瑪的兒子,汗阿瑪卻厚此薄彼,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
十四在旁邊嗤笑了一聲:“有什麽不公平的?十三哥,你別告訴我你昨兒睡覺沒蓋被子,今兒被凍傻了!太子二哥是什麽身份?咱們是什麽身份?太子二哥是元後嫡出,是大清的儲君,是汗阿瑪親自教養大的繼承人,咱們兩個,不過是汗阿瑪很多兒子裏面的兩個而已,你拿什麽和太子二哥比?”
十三瞥他一眼:“你說的倒是好聽,前段時間,是誰要給八哥寫信的?不過我奉勸你,還是看好了再決定,八哥雖然是聰明能幹,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