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喜滋滋的沖胤禛抱拳,一雙眼睛十分的明亮,特別有誠意的看胤禛,一臉你不用說我完全明白的淡然。
胤禛一口氣憋在喉嚨裏,原先的深沉啊高深啊振聾發聩啊,完全成了浮雲。胤禛十分确定,這李中炳就和他那妹妹李巧慧一樣,生來就是氣自己的!
國書
對着李中炳的那一張臉,胤禛實在是郁悶,看事情也都說完了,馬上就起身要走人。*.李中炳也沒多留,笑呵呵的将人送出門,就回去繼續他的各種研究了。
以他本身的聰明才智,再加上李巧慧時不時的點撥提示,現在李中炳已經算是大物理學家了,甚至比得上發明家了。李中炳也早早的确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和兄弟們的都不一樣,他是不打算進官場的。
他知道自家大哥李中淮的打算,而李中淮也從沒隐瞞過什麽。所以李中炳更知道,李中淮走的是權臣路線,李中明要走武将路線,李中寧屬于備胎,日後可能就是要走封疆大吏的路線,和李中炳一內一外的互相幫助。
而他,屬于李家最後的希望。也就是說,如果李中淮的計劃出現錯誤了,李家人都被陷進去了,他這個“從來都沒有受過重視”的庶子,就是李家血脈傳承的最終期盼了。
他現在只是專心于各種發明研究,争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無心權力只喜歡一些旁門左道不求上進的庶子。當然,在這過程中,他是不感到委屈的。因為他本身,也是很喜歡這些被世人不看在眼裏的東西的。
再說了,流芳百世的也不光是明君清官文人學士,更有不少是在別的方面做出成就的。就像是小妹說的,等日後所有的人說起自己身邊的東西,都是由一個叫做李中炳的人發明研究出來的,那麽,他李中炳就可以認為,他的成就,已經超越了歷史上的明君。
提起明君,不管他一輩子是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卻只造福了那幾十年的百姓。而他的東西,則是造福了百姓幾十年,幾百年,甚至可能是幾千年,誰更強大,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嗎?
雖然他也知道自家小妹說話總是會誇大幾分的,但是這次,他真心覺得小妹說的其實也是很對的。所以,他對自己現在的事業,更是滿意上面再加了幾分的滿意。
想到自己前段時間剛搗鼓出來的東西,李中炳就有些迫不及待了,這個要是能大批量的做出來,那可真是能名垂青史的利國利民的大好東西。
和他這邊的興奮相比,胤禛就顯得有些郁悶了,回到府裏,剛準備開始考慮寫折子的事情,就聽蘇培盛說,太子派人過來了。作為太子很想拉攏,本身又比較親近太子的人,胤禛自然是認得胤礽身邊的太監的,一邊将手邊的折子給蓋上,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太子殿下可有說什麽?”
“回雍王爺的話,太子殿下只說,有幾件事情他決定不了,請您過去商量一下。”那太監低着身子回胤禛的話 ,眼睛只盯着地面,完全不曾往周圍亂看。
胤禛點點頭,起身說道:“稍等片刻,容本王去換件衣服。”蘇培盛趕緊出來,引了那太監到外面喝茶。胤禛的書房裏,可是沒有丫鬟伺候的,所以換衣服這種事情,也是胤禛自己來的。
等将身上的便服換成了朝服,胤禛就領着人往宮裏去了。太子議政自然是在乾清宮,只是也不能占了康熙的主位,所以就只在側殿呆着,胤禛進去的時候,側殿裏就胤礽和幾個服侍的宮人在。
當即上前行了禮,胤礽笑着起身讓胤禛在旁邊坐了,然後自己也屈尊降貴的坐在了鄰座:“四弟,孤找你過來,是有一件事情決定不了,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太子殿下客氣了,承蒙太子殿下看得起,只是,臣弟也并沒有多少處理政事的經驗,小事或可自作聰明,大事的話,太子殿下還是要和汗阿瑪商量一下比較穩妥。”胤禛繃着臉客氣了兩句,太子哈哈大笑:“四弟太謙虛了,不過,這事情也不是什麽大事,四弟必定是能給孤一點兒建議的。”
說着,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折子遞給胤禛,胤禛看太子的臉色,只是笑盈盈的,連半點兒提示都沒有,就低下頭看自己手裏的那份折子。
剔除掉無關緊要的內容,這份折子總結起來其實就幾句話,說的是去年發生的某件事情的結果,以及詢問後續處理。若是以前,胤禛必然是要同意這後續處理的,只是湊巧,胤禛今年開春的時候大病了一場,看清楚了不少的東西。
去年年底,朝鮮的國王李焞發來國書,說是朝鮮荒災,不光是百姓,就是朝中大臣也都快餓死了,所以求大清出手幫忙。大清一向對屬國都是很慷慨大方的,尤其是康熙這麽個仁君,當即表示,一定會幫忙的。
于是今年剛過了新年,胤禛還卧病在家的時候,欽差帶着聖旨前往天津将河南的漕米給截留了,然後用商船出了大沽海口,繞到山東登州,将糧食運往朝鮮了,甚至康熙還頒布帑金,廣給運值,緩征鹽課,連盛京這老家的存糧,也都平價貿易了,湊齊了二萬石的米糧,外加朝廷賞下來的一萬石,就這麽白白送過了朝鮮。
現在,朝鮮的國王上具了表文感謝大清。這折子則是欽差寫來的,寫明了赈災的過程,然後又說糧食有些不夠,問朝廷是不是要再撥下來一些。
“太子殿下的決定呢?”胤禛沉思了一會兒,轉頭問胤礽。胤礽靠在椅子上冷哼了一聲:“孤雖然不知道現今糧食的市價是多少,但也知道,從去年年底到現在,也不過是半年時間,當時汗阿瑪估算了,運過去的糧食必定是夠的,現在這些庸才卻告訴我,糧食不夠用,他們是打量着汗阿瑪不在京城,孤這個太子就是好糊弄的,才敢這麽獅子大張口!”
胤禛心裏則是飛快的盤算着,對于朝鮮這個屬國,若是以前,他沒有看過那個珠子裏的東西,或許他會不放在眼裏,彈丸之地,就是送點兒救災糧,也不過是一個上等府的兩年稅收而已。送過去了,既能表現泱泱大清的雄厚實力,又能展現大清對屬國的大氣寬容,這可是糧食都買不來的好名聲。
但是看過了以後,胤禛對這彈丸之地就有些膈應了。他本身就是小心眼的人,既然看朝鮮不滿意了,自然就不是很願意将糧食給送過去了,甚至,還要想個辦法打擊一下朝鮮,最好是能将朝鮮徹底的收服了,而不是像現在一個挂着屬國的名頭,卻發展着獨立國土的事業。
“太子殿下說的很對,我也覺得,這事情有怪異之處,當初汗阿瑪為了一次性将事情解決好,不僅是自己算了,還讓戶部上了折子,這麽多人算出來的結果,肯定是沒有多大的錯誤的,就算是有錯誤,那不是還有一萬石的賞糧嗎?那些欽差用這些,也能緩燃眉之急了,他們居然得出個糧食不夠用的結果,看來,不是朝鮮那邊作假了,就是這些大臣們有歪主意了。太子英明,可不能被他們給糊弄了。”
胤禛很是嚴肅的說道,珠子裏對這件事情沒有記載,所以胤禛也不清楚這事情到底有沒有貓膩,不過,既然自己有機會參與,那自然是不能放過這大好的時機的。
胤礽笑着拍胤禛的肩膀:“四弟和孤想的一模一樣,那咱們就給汗阿瑪上折子,說這事情有貓膩?”
“全憑太子做主,若有用得着臣弟的地方,還請太子不要客氣。”胤禛很嚴肅的沖胤礽抱拳,胤礽喜滋滋的應了。這事情,其實說起來不是大事,朝中官員貪污,只要不是太過分,基本上康熙也是默許的。更何況,那些欽差從天津到朝鮮,幾乎是出去了大半年,康熙體諒他們,自然是願意給點兒東西慰勞一下的。
若是以往,胤礽也不會在意,反正他也插不上手。可是現在不一樣,胤礽要立威,要收服朝堂上的人,他爹好不容易放一次權,他要是還不趕緊趁機打壓幾個提拔幾個,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但是這事情放大了說,就能說朝鮮有不臣之心,算是特別大的事情了,胤礽一個人的話就有些不太夠用了,所以胤礽才要找個幫手,胤禛這個無黨派人士,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放心,孤不會和你客氣的。”胤礽達到了目的,臉上的笑容更是真誠了幾分,胤禛眼神閃了閃,又說道:“太子殿下,既然李焞已經送來了國書,不如咱們仔細看看,說不定能看出些端倪。若是朝鮮的事情,兩邊的說辭必定是一樣的。若是欽差們的事情,那兩邊說辭就可能有漏洞,咱們仔細找一下,也好對汗阿瑪有個交代。”
胤礽想了一下,連連點頭:“你說的很對,雖然咱們有理,但說不定會被那起子小人倒打一耙,咱們還是先将他們的把柄給汗阿瑪送過去才行。”
說着,就轉身吩咐了人,讓人将李焞送來的國書給找了過來。胤礽若是誠心辦事,也是個十分心細的,不僅是今年的國書,連去年的都要了過來。
胤禛打着找茬的主意,将那國書上下左右仔細的瞧了好幾遍,誓要找出幾個漏洞出來。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看到其中的某個稱呼的時候,胤禛怒了,拍桌子起身:“這朝鮮,果然是有不臣之心!”
胤礽擡頭,很迷茫的看胤禛,胤禛手指在那國書上使勁戳,讓胤礽看他指着的兩處字——一處是需要避諱的玄字,一處是不能避諱的崇字,國書上很大大咧咧的将前者給寫出來了,而将後者少寫了一筆給避諱過去了。
☆、衡量
不管那個失誤是多麽的小,胤禛既然是已經決定給朝鮮一個下馬威看看了,自然是義憤填膺的使勁誇大了,就差将朝鮮說的明天就要攻打京城了。[].
胤礽一開始只顧着高興胤禛是和他站在統一戰線的了,後來就有些疑惑了,伸手拍了拍胤禛的肩膀皺眉問道:“四弟,你可是被聽說了什麽消息?”
看胤禛那樣子,就好像是和朝鮮有深仇大恨一樣。胤禛本身是康熙第二寵愛的皇子,又沒怎麽出過京城,朝鮮來朝賀的時候,也不是胤禛接待的,也就是說,朝鮮不敢也不可能得罪胤禛,那麽既然不是兩者結仇,就是胤禛真的知道一些什麽內幕?
“沒有。”胤禛也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有些太過了,不過,他反應倒是快,馬上就想到之前自己和李中炳說的那個“交通”的事情了,于是身子往胤礽身邊側了側,悄聲說道:“我這裏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訴太子殿下,要是做成了,那可是流傳千古的事情,但是前期需要的投入比較大,短時間內也可不能收到什麽成效。”
胤礽蹙眉,手指在國書上摩挲了兩下。他也是知道一點兒國情的,康熙從來不隐瞞他。看起來,大清是國富民強的,但實際上,盛年美景下面蓋着的,是滿目蒼夷。
從康熙繼位開始,要擒鳌拜,除三藩,收複臺灣,平定蒙古,對抗沙俄,在康熙三十六年之前,幾乎年年有戰争。其實戰争不是很稀奇的,歷史上每一個皇上在位的時候,基本上都是有戰争的。除了大宋朝那個著名的仁君,四十年硬是沒發生過任何一次戰争。
但是壞就壞在以康熙為首的統治是蠻夷的統治,這些戰争,有些能得到漢人的支持,有些則完全和漢人沒有任何關系,有些甚至是被漢人反對的。整個國家最多的是漢人,就算滿人入關的時候殺燒搶掠的得了不少寶貝,但更大的資源依然是掌握在漢人手裏的。
所以,這戰争,最後買單的肯定不是漢人,只有康熙這個當皇上的,才是最後付出代價的人。于是,打了多少年的戰争,康熙就得出多少年的兵器糧草戰袍等東西的錢。再加上八旗的供養,年年都要給出那麽一大筆錢,給完連個收據都得不到。
而康熙的運氣大概是太不好了,他倒是仁慈寬容是個明君,天天兢兢業業的看折子商量政事。簡直就是歷史上最辛苦的皇帝了,和明朝那些從來不早朝的皇帝相比,康熙真是勤奮到家了。
奈何老天不給面子,年年有災情,不是水災就是旱災,不是旱災就是雪災,不是雪災就是風災,從來沒有消停過。[].偶爾消停了一次,還必須得出個民間造反的阻止,康熙得繼續給錢去平反。
賬本要好看,得收支平衡才行。大清的支出有了,那是很龐大的一筆數字,可是大清的收入,仔細翻看賬本,就算是你将賬本給盯出來個窟窿,都多不出來一分錢。
田稅不少,但是因為災情,總是免稅幾年的。商人倒是賺錢多,但是商人稅收低,國庫也收不了多少。內務府倒是個大頭,只可惜賺來的錢都是八旗分了的,進國庫的只是一小部分。這麽一來,收支是無論如何都平衡不起來的。
一來二去的,康熙就算是很大方的拿自己的私庫貼國庫,那也是完全不夠用的。
胤禛的意思就很明顯了,這事情,你做的話,那必定是能收獲大大的名聲的,對你在民間的名望,甚至是在百官中的名望,是大大的有利的。但是,就是需要大投資,也得多等兩年才會出效果。
大清不止朝鮮一個屬國,朝鮮只是比較大的一個,另外還有琉球蘇祿安南緬甸浩罕阿富汗等,粗略數下來,也有十多個。這些屬國為什麽會依附大清?那是因為他們窮啊,國人吃不起飯啊,要抱緊大清的大腿才能活下去,專門就等着大清給他們發救濟糧的。
要是這些屬國都跟朝鮮一樣,每隔個三年五載的,就寫一個國書來要糧食,那大清的國庫什麽時候能充盈起來?那他胤礽的大事業什麽時候才能有啓動資金?
“你先說說,是什麽事情。”胤礽臉色變了好幾次,一方面是覺得胤禛有點兒誇大了,一方面也覺得不能老是放縱這些屬國。但是又覺得,胤禛就算是誇大了,那裏面也肯定是有幾分真實的,自己若是做成了,不說流芳百世了,只要自己親爹在位的這幾十年能有個好名聲就行了。可是克扣掉屬國的救濟糧,說起來又好像是太小家子氣了一點兒。歷朝歷代,可都沒有哪個皇上是這樣對待自己的屬國的。
胤礽有些猶豫不決,就想先看看胤禛的籌碼。胤禛也不耽擱,順手就将自己之前重新抄寫了一遍的“交通規劃”計劃拿出來給胤礽瞧,順便在邊上解釋了幾句。
“你說的這個東西,能用那麽大的作用?”胤礽眼裏有些懷疑,胤禛說于民有利,這一點兒他是不否認的,但是,流芳百世,也太誇張了一些吧?
“那是自然,太子殿下想想,咱們平日裏住着的房屋是不是看起來很平常?這會兒肯定沒人說,造個房子是多麽偉大的事情吧?”胤禛嚴肅着一張臉,一本正經的忽悠胤礽。
胤礽嘴角抽了抽,你這破馬車,能和三皇五帝的功德相比嗎?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胤礽心裏還真出現了幾分動搖。他看中的不是胤禛說的兩三年後的利益,而是這個事情是他提出來的,歷史上頭一個!
“行了,孤知道你的意思了,這個事情,讓孤好好想想。”胤礽想了一會兒,擺擺手讓胤禛先回去。他得回去好好盤算一下這件事情,若是真的有利,他還得想辦法讓汗阿瑪将這件事情全權交給他處理。
至于胤禛,他是完全不用擔心的,既然胤禛願意在汗阿瑪不在京城的時候拿出這個計劃,那就說明胤禛是沒打算和他搶這個功勞的,算是賣了他一個好。
無事獻殷勤什麽的,胤礽完全不做考慮。其實這是很容易理解的,胤礽這會兒是最受寵的太子,所有人都知道,康熙百年之後,這大清就是胤礽的了。而胤禛只是一個沒有繼承權的皇子,他要是想在康熙百年後還是像現在一樣過的好,那就必須對太子有所表示才行。
于是,胤礽毫不懷疑的将胤禛今天的行為看做是識趣的讨好了。
胤禛自然也不會去辯解什麽,起身告辭,再回到府上,就将那才寫了幾個字的折子給燒了。既然事情已經改變了一點兒,那後續計劃也必須要跟着調整一下了。
“爺,福晉請您過去。”正在他仔細考慮下一步的時候,,蘇培盛在外面敲了敲門,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胤禛有些驚訝的看看外面的天色,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福晉這會兒就回來了?”
“是,福晉是剛回來的,看着心情是不錯的。”蘇培盛很盡職的彙報着自己所得到的消息。胤禛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打開房門,叮囑蘇培盛:“你親自将書房收拾了,桌子上的折子給放好。”
将蘇培盛留下,胤禛自己悠哉悠哉的往內院走,沒進門就聽見嬰兒的哇哇聲,不是在哭,就只是幾個音節,應該是被人逗弄而發出的。
“爺,回來了?”李巧慧聽見腳步聲,擡頭沖胤禛露出個大大的笑臉,低頭将大紅的撥浪鼓又往元希面前湊了湊,見元希擡手抓,就趕緊的撤回來。元希跟着啊啊了兩聲,小腿有力的蹬了兩下,拼命的伸手去夠那個撥浪鼓,旁邊寶珠則是有些懶,躺在那兒,只眼珠跟着轉了轉,秀氣的打個呵欠,就自顧自的去發呆了。
“嗯,你叫我回來有事?”胤禛坐在另一邊将寶珠給抱起來,伸手戳寶珠的臉頰,寶珠黑漆漆的眼珠子定定的盯着胤禛看了一會兒,伸手往胤禛的臉上撓了一下。胤禛臉色有些僵硬,李巧慧在旁邊哈哈大笑:“果然閨女都是額娘的貼身小棉襖,我的寶珠真是太給額娘長臉了!”
胤禛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李巧慧趕緊笑道:“你不是去找三哥了嗎?怎麽回來的這麽早?我還以為你們要商量很長時間呢,你們這次商量了什麽事情?”
說到這個,胤禛臉色又有些黑了,瞪了李巧慧一眼,才沉聲說道:“是馬車的事情。”
李巧慧見他臉上有怒色,稍微一想,就明白胤禛在想什麽了,趕緊讨好的笑道:“爺是怪我沒和您商量?其實我原先也是打算先告訴你的,沒打算告訴三哥,但是三哥自己猜到了,硬是問了我具體的事情,我這才說出來的,不過,四爺也不用着急,這事情裏面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可沒說。”
胤禛沒說話,李巧慧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胤禛張口詢問,撇撇嘴,心裏倒是贊嘆胤禛越發的沉得住氣了,若是小時候,這會兒早該指着她鼻子說:“你說的要是不能讓小爺滿意,小爺就讓人打你板子!”
“三哥肯定是只将心思放到城鎮裏面去了,四爺是個聰明的,就沒想過,将馬車弄的大一些,裏面只放上凳子,然後裝上三四十個人?”李巧慧是完全不用考慮面子問題的,胤禛不問,她就自己問。
胤禛皺眉想了一會兒,眼神立馬就亮了。看李巧慧的目光也有些不一樣了,李巧慧呵呵笑了兩聲:“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馬車來來往往的,若是少人馬車小還好,路上出現個坑了坡了,還能憑借馬力過去。但是這馬車變大,人變多了,這馬兒估計就使不上多大力氣了。”
“你有辦法?”胤禛知道李巧慧既然是說出來,必定是心裏有了成算了,他也不耐煩和李巧慧繞圈子,索性就直接問了出來。
李巧慧得意洋洋的點頭:“那是,你福晉誰啊?那可是天下第一聰明人,這種小事情,能難道你頂頂聰明的福晉嗎?”
胤禛嘴角抽了抽,轉頭不去看李巧慧,只管逗弄自己抱着的寶貝閨女。李巧慧這次不上趕着說了,只吩咐人準備晚膳,兩個孩子玩了大半天,也有些犯困了,就讓奶嬷嬷過來将孩子給抱走了。
吃完晚膳,李巧慧看胤禛打算往書房,立馬知道,自己現在是沒辦法和胤禛比耐心了,只好不甘願的喊住胤禛,從旁邊拿過來一個盒子遞給胤禛,順便吩咐人去準備一些石子和沙土送到墨香閣去了。
“爺,我前天看了一本書,有幾句話不是很明白,這會兒正好向你請教一下,你不會嫌麻煩吧?”親親熱熱的挽了胤禛的胳膊,李巧慧笑的十分燦爛,胤禛低頭看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沒拒絕,在李巧慧看來那就算是答應了。
☆、父子
李巧慧很早之前就想将水泥這種東西給弄出來了,因為這古代的道路,實在是太讓人惱火了。**基本上,所有的道路都是土路,就連京城裏,也只有正陽門前的禦道是石板鋪成的。而且正常情況下,都是封閉着不讓使用的,除非是皇辇經過。否則,其他人連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全國上下,石板路加起來不超過兩個巴掌。南京則是因為是明朝的開國帝都,占據了大部分。李巧慧這古代女人,是從來沒去過南京的,她所呆過的地方就兩個,一個是懷慶府,一個是京城,走過的石板路也就只有家裏的那些小道。
晴天的時候,路上都是泥土,馬車走的稍微快一點兒,或者是人跑的稍微快一點兒,馬上就能帶起一堆的泥土,穿着淺色的衣服出來在街上遛一天,回去保證那衣服換個顏色,甚至連臉都能換個顏色。
刮風的時候更是不得了,你甚至會有身處沙漠的錯覺,不管是大風還是小風,走在街上都只能閉緊嘴巴,要不然,你就等着嘗嘗泥土的滋味吧。
而雨天更是煩人,坑坑窪窪只能算是小事一樁,最讓人不能忍受的是各種污物被沖到大街上,污泥滿地,臭氣熏天,雨勢稍微大一些,馬車就沒辦法行走了。
所謂“黃沙如粉滿街飛,城北城南認是非,大道通衢皆臭氣,塵裝甫卸即思歸。”,這種路況,讓走慣了柏油路和大馬路的李巧慧完全無法忍受,甚至減少了不少出門的次數,她寧願在家裏憋着,也絕對不願意上大街上吃泥土。
于是,很早很早之前,她就開始考慮水泥之類的材料問題了。現在提出的交通改革只是一個開頭,等路上的行人馬車都有了正正經經的專門的走道,那日後鋪路就要簡單多了。
在她的記憶力,水泥這種東西的原料就兩種——石灰石和粘土,反應過程就一個燃燒,但是她又弄不明白具體的制造過程,就知道成品水泥是什麽樣子的。
若是和蒸汽機一樣,這種東西的出現能在歷史上多出來一筆,那她現在還能想起來,但是可惜的是,歷史書上也沒有記載,她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從哪個人手裏發明出來的,連個早起參考對象也沒有。
她手下也沒有多少人,做事情也不能太明顯,粘土和石灰石這種東西她又接觸不到,就只好暗地裏留心着。她親近的人家也就只有一戶張家,而張家沒了老太太,和李巧慧的關系就有些遠了,李巧慧身為四福晉,張家肯定是要和李巧慧打好關系的。
李巧慧只是表示了幾次自己很是好奇燒瓷器的時候裏面燒出來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然後張家就不經意的多留意了一些。.說實話,這種石灰石和粘土一起燒出來水泥的概率,其實是不亞于順治沒死而是上五臺山當和尚去了的概率的。
但是李巧慧就有這種運氣,只是聽她大舅媽說了幾句泥土變色的話,本着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精神,說自己正想要點兒別的顏色的土鋪路,十分迅速的讓人将這點兒不到一斤的水泥給弄到手了。
“就是這樣,你等着。”李巧慧從工地經過的時候,是看過別人拌水泥的,但是具體裏面加了什麽,她也不清楚,只好随意的糊弄了,将水泥用水攪合一下,然後放進細沙,兩者絆均勻了,才加入碎石子,磨的特別細的碎石子。
三者混合均勻,李巧慧蹲在地上将這東西均勻的鋪開,轉頭看胤禛:“等明天早上再看,我保證你會吃驚的。”
胤禛蹙蹙眉,李巧慧的舉動他是都看明白了,這東西,大概是用來修整路面的。但是,用途很大嗎?現在外面的街道,好像也能走吧?
“你別小看了這種東西,它是很結實很堅固的,用來鋪路,就算是路上面走過一個大象,也絕對不會踩出來一個坑的。這麽堅固的東西,若是用來修河堤,蓋房子,你覺得怎麽樣?”李巧慧直起腰,沖胤禛皺了皺鼻子。別看她說的這麽肯定,實際上這會兒她正心虛着呢,貌似鋪路的時候,都是加了不少的東西的,她現在就精簡成這樣,應該,大概,可能,或許還行吧?
“你是從哪兒知道這些事情的?”胤禛沉默了一會兒,側頭問李巧慧,李巧慧撇撇嘴:“忽然想起來的,大舅媽說,那些燒瓷器的地方,窯洞了有了這種泥土之後,大家害怕起灰,就撒水防止瓷器蒙上灰塵,然後時間長了,窯洞的地面就變得很結實了。”
這個說法,是有漏洞的,但是李巧慧要是死不承認,誰也不能說她這個說法是有問題的。胤禛只是盯着李巧慧看了一會兒,再低頭看看地上那一小塊兒很突兀的地面,半響才沉聲說道:“回去給張家說一聲,這事情,不能說出來,至少,不能從他們張家嘴裏說出來。”
李巧慧有些驚訝,胤禛也沒多解釋。這東西若是真的有這麽大用處,那就真是大功一件了,可是這大功,也得有實力來領。張家是不錯,張英也有不小的分量,但是,這身份若是套上個前提——這天下是滿人的,張英是漢人,那麽這大功張家就領不得。
“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等事情有結果了,張家自然會明白的。”胤禛将心頭的各種紛亂的念頭壓下來,側頭又囑咐了李巧慧一句,李巧慧點點頭,眯着眼睛笑:“爺,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休息吧?”
“我今晚上在書房……”胤禛一句話沒說話,李巧慧就瞪着眼睛一臉驚訝的打斷他的話:“爺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嗎?若是沒有的話,還是回去吧。就算是有,你在書房裏歇着也沒用啊,汗阿瑪又不在京城,太重要的事情,難不成太子殿下能做決定?”
胤禛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李巧慧,想了一會兒點頭:“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我一時迷糊了,那咱們就回去吧。”
将蘇培盛留下來看着書房,胤禛和李巧慧回了正院,元希和寶珠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太多了,這會兒居然鬧着不去睡覺,李巧慧讓人将孩子給抱了過來。
大約是母子天性,正哭鬧不休的元希到了李巧慧懷裏,就慢慢的停下了哭聲,睜着一雙大大的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看李巧慧,看的李巧慧心裏甜甜軟軟的,伸手戳元希的臉頰:“額娘的寶貝兒,這是想額娘了嗎?”
元希他們剛生下來一天,就被李巧慧偷偷喂了健體丸,身子自然要比一般的小嬰兒強壯,這會兒元希甚至能伸手抓李巧慧的手指了,嘴裏也依依呀呀的叫着,就像是在說話。
沒等李巧慧回應元希的話,就聽胤禛在旁邊說道:“趕緊的,寶珠還在哭呢。”
李巧慧轉頭,就見胤禛手忙腳亂的拍着寶珠的背,學着奶嬷嬷們平日裏哄孩子的樣子哄寶珠,只是,他經驗不豐富,姿勢也有點兒僵硬,不僅沒讓寶珠舒服,反而讓寶珠哭的更厲害了。
胤禛一時之間,既覺得腦袋被震的生疼,又覺得特別的心疼,才這麽一會兒,腦門上多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李巧慧噗嗤一聲笑出來,将元希放到榻上,抱過寶珠哄着。
元希正被額娘抱的舒服呢,猛然見額娘被妹妹給霸占了,自己居然被扔在了一邊,頓時不幹了,張嘴就要嚎,李巧慧趕緊示意胤禛将他抱起來。
于是,元希還沒嚎出來就察覺自己視野裏的東西換了,原本看見的額娘的身子現在變成了一張老男人的臉!長的一點兒都沒有額娘好看!身上也沒有額娘香!表情也沒有額娘慈愛!
元希深深的覺得自己是被抛棄了,額娘把自己送人了!眨巴眨巴眼,元希決定繼續之前的大行動,這次胤禛倒是吸取了教訓,看李巧慧的動作,跟着學了起來。
一手輕輕的拍着元希的後背,一邊輕輕的晃動了兩下胳膊。這動靜,引的元希注意力轉換了,張嘴咬着小指頭,心裏十分疑惑,怎麽眼前的東西都在晃來晃去的呢?唔,這個老男人的手好像在拍自己啊,雖然沒有額娘拍的舒服,也不柔軟,但是,還算是能接受。
再仔細看,呀,老男人眼裏的那種東西,好像和額娘的一樣啊,不,比額娘的還多了些什麽。看着倒是不讨厭,還挺舒坦的。
算了算了,雖然老男人不好看,但是既然額娘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