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可乘之機
阿九瘦了一些,略顯憔悴,但并無大礙。見到他的一刻,葉莺幾乎忘了父王的死去、滿城的陌生軍人,或是城中的巨大動蕩……那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而此刻他們能活生生地重逢,才最重要。
他們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喝酒的同時,将自分別以來發生的事情從頭梳理了一遍。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發生的事情還真是不少。飛來橫禍的誣陷,骨肉至親的別離,各路諸侯的野望,漠北鐵騎的光臨,乃至現在,六歲皇帝的登基。
“似乎目前,算是最好的結局了,長樂保住了,繼位的事情過渡順利,而今天,你也回來了。”
“大概吧,項毅還算個靠譜的家夥,”葉莺道,“新皇登基第一天,就發了一堆诏令,給予老臣爵位不變的保證,大赦天下,減免一年的徭役,從宮中遣散一千宮女,準予回鄉婚嫁,聽說不管朝中,還是下面百姓反應都不錯。”
“是啊,怎麽也比太監或是王家的時候強,”阿九啜了口酒,道,他說這話時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覺,但不想被葉莺看出來,不想讓他感到壓力,因為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誰。
“你呢?這些天你在哪?自從諸侯進京那一晚,就沒有你的消息。”
“說來話長,那天我從掖庭跑出去,一片兵荒馬亂中跌傷了,好在遇到一戶好心民家,在他家養了這幾天的傷,到今天才能來找你。”說着,阿九撩起長袍,給葉莺看腿上的未痊愈的疤痕。
葉莺咋舌,“這個傷勢,如果真沒人管會失血而死吧。明兒我就叫人備足禮品,登門致謝。”
“他家啊,謝禮不是吃穿或金銀那麽簡單的,”阿九苦笑,“我回來的一路上還想着呢。”
“為什麽?你不是說是一戶普通百姓嗎?”
“那一家姓盧,有個女兒,被惡霸看中,糾纏幾次都不肯賣,惡霸性發,找來三五十人行兇,将一家五口打死了兩口,搶了女兒揚長而去,玩弄之後,又行休棄,致使女子羞憤自盡。盧家告到衙門,因對方勢大,衙門也不受理,如今老爹氣的一病在床,全靠小兒子是個行腳郎中,一點微薄診費度日,我在那裏住了幾日,每天光景真是叫人心酸。”
“哪裏的惡霸如此嚣張?”葉莺瞪大眼睛,問。
“想必你也猜到幾分。”
“太監的人?”
“沒錯,劉福喜的侄子。”
葉莺啞然,這戶人家想要的謝禮叫做正義,可在這個時代,昂貴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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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了,莫說是衙門,就是你我,也不大願意為此事得罪太監啊,”阿九嘆口氣。
“這事上我還就犯渾了,怎麽說也是對你的救命之恩啊,”葉莺挑起眉毛來,“剛才跟你提過,打漠北的時候我幫過項毅,我去找他們試試。”
“這又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啊,将軍!”
“怎麽講,秦先生?”
……
蘇龍膽坐在角落裏,用手捂住左眼,視線裏被項傑擋住的是秦隐珠,捂住右眼,被擋住的則變成了項毅。輪流捂住兩只眼睛,屋子那端的項毅和隐珠就像在演皮影戲。
“第一,可以賣人情;第二,可以拉攏皇族;第三,有絕佳的口實做我們想做的事……”
那白衣女人還在絮絮說着,但蘇龍膽沒有聽完,從角落了溜出去。
她伸個懶腰,還是外頭的空氣清爽。沒想到有一天,也能在傳說中的禦花園漫步,不過似乎不覺得有什麽好,宮殿的屋檐下都挂有燈籠,天上星鬥的光芒反而看不清楚,用石頭建起的假山流水,還要炫耀它們多麽逼真,這群奇怪的皇室、貴族,如果真的那麽愛自然景色,到山裏去住不就好了。
“蘇哈,”有人在後面喊她。
龍膽愣了一下,反應了幾秒,才分辨出那聲音不是項毅的。
“別那麽喊我,夏無殇,”她轉過身,問,“你幾時到的?”
“我帶兵剛進京,路上聽說漠北的事,吓得一身汗,拼命往這邊趕,還好你們沒什麽事,”多日不見,無殇黑了些,披着青灰色的皮袍,一臉風塵仆仆。
“漠北的事回頭跟你細講,當時我也差點以為挂了呢,”龍膽道,“那你這是來見項毅的?”
“嗯,聽說他在宮裏。你們還真能幹,呼的一下扶了一個皇帝上去,葛洪他們鼻子一定都氣歪了。”
“這都是那位‘秦先生’的主意,”龍膽幽幽道,想起當時的情景,當漠北的回信伴着太子和皇後的人頭出現的一刻,她覺得自己徹底潰散了,疲累從每一個骨節滲透出來,當時所有人的心情就是“誰不讓老子去睡覺,老子跟他拼命”,然而秦隐珠只說了一句話“将軍,各路諸侯都聽命于将軍的時間,還會有多少呢?”,項毅就跳了起來,并且不小心把腳踢在她的小腿上。
“他們現在在談事?你怎麽一個人出來了?”
“因為戰場之外我是個廢物,”龍膽找塊石頭坐下,“在那呆着也沒用。”
無殇笑一下,沒接話,轉道,“那我先過去跟将軍禀報,改天閑了來找你玩雙陸。”
“好啊。”
夏無殇走出去,沒幾步,卻又轉回來,把皮袍給龍膽圍上,這才真正離開,趕到殿裏見項毅去了。
宮城中,遠處有笛聲像是安靜的月光般灑下來,蘇龍膽圍着皮袍,不一會兒便覺得眼皮重得厲害,像有溫柔的白霧從周遭升起,或是全身浸泡在暖洋洋的水中。
一直到月亮下沉的時候她才醒來,身邊已經沒有人,輕覆了一層露水。
“該死,”龍膽爬起來,找出宮的路。
夜裏所有高高低低的宮殿看起來都一樣,走了許久,她擡起頭,看見殿門上的大字:永安宮。
哦,這是皇後的居所,龍膽想起來,先前的主人現在在城頭上挂着,不過聽說,已經下令讓那個漠北公主搬過來了——她将改嫁給那個六歲的孩子,成為下一任的皇後。那個漠北公主她見過一次,不得不承認,确實漂亮,但對于一個六歲孩子來說,還真是明珠投井啊。
她這樣想着,将皮裘搭在肩上,笑着走過,卻突然聽見後院有水聲。後院是個溫泉,聽說是先皇帝皇後鐘愛的洗浴場所,可是這會兒,誰會在那?
蘇龍膽帶着奇怪,緊走兩步,蹩在假山後面,看月亮下泉水蒸騰白汽,出乎意料又近乎意料地,朦胧的水汽裏果然有兩個人。
池子相當寬廣,兩個人現在靠近岸邊,半身露出水面,從她站立的高處看顯得很小,但她還是能清楚地分辨出項毅的身影,而另一個,當她認出來,不由把手指咬進嘴裏:那正是漠北的公主,當今的準皇後啊。
項毅做的事情,正将蒼琴抱在一個合适的高度,把她的雙臂強行絞到背後,正面對他,然後在她胸前為所欲為。那位公主開始扭動掙紮,但在十數下之後,便呻吟個不住。
蘇龍膽的臉刷地紅了,開始的驚愕全轉成熱辣辣的感覺,想要背轉過去,但眼光偏偏無法離開。
這女人,還真是……水性楊花,她起初這樣評判,但轉瞬突然想,如果在那裏的是自己呢,若被他這樣來,能撐住多久。
但他不會這樣對她,她猛地悲哀地想起,不要說她缺少一只,就算完整,他也是個直奔主題的人,絕少有女人能在交合之前得到他的愛撫。
所以,美麗還真是好啊……
這時,男人将女人更靠近池壁,他們的腰際都在水面之下,但蘇龍膽看到,女人的脖頸猛地後仰,發出“啊”的一聲,之後,是一連串的起伏呻吟。
不行不能再看了,像個偷窺狂一樣,她強令自己扭頭快走。
“将軍——将軍——”身後傳來高聲呼喊。
“她高潮了”,她刻薄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