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墜入深淵
“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的助手是怎樣的人。”手搖機車上,伊萬冷不丁的問阿爾沙。
阿爾沙嘆了口氣,望向前方深不見底的隧道:“他和我很像。”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失落天堂黑市的入口,“大都會”地鐵站。
戰争爆發之後,保存最完整的地區竟然是城市下方複雜的地下管線隧道。通過地鐵軌道,失落天堂黑市将貨物運送到城市的每一處交易地點。
那些貨物都是不能在地面上銷售的。例如奴隸,軍火,各種各樣的違禁品。只有地下隧道才是黑市貨物真正的歸宿。
在繳納了幾個通用幣作為門票後,他們分到了一輛破舊的手搖軌道車。戰後的地鐵中缺乏足夠的電力供應,手搖軌道車成為最有效的交通工具。
“和你很像?”伊萬打量着阿爾沙:“像在哪裏?”
“我也覺得很奇怪。我和他第一次見面時就像是多年認識一樣。我的喜好,我的習慣,甚至連生活中的細微之處他都和我不謀而合。”阿爾沙側着腦袋想了幾秒鐘:“就連長相都和我有幾分相似。”
伊萬心中突然湧現出一陣莫名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從身邊被奪走一般:“但是他背叛了你。”
“這個是後來的事情了。”阿爾沙藍綠色的眼中充滿了悲傷:“他是個盜走我研究成果的間諜。雖然我和他共事了七十多年。”
伊萬還想說什麽,阿爾沙已經岔開了話題:“唯一能接收淨水芯片的組織,只有東斯拉夫。”阿爾沙頓了一下:“芯片需要巨大的能量核心才能運轉,除了新西伯利亞和東斯拉夫,沒有任何組織能提供讓芯片運作的能量源頭。”
一直坐在車頭的店主突然向伊萬咆哮起來:“你之前沒有提起這點!你是想讓我和東斯拉夫那群瘋子作對嗎?”
店主的話還沒說完,阿爾沙的手已經貼在了他的後腦上。
“乖乖聽話。”阿爾沙溫柔的說着:“你對我是絕對忠誠的。”
店主的眼神逐漸渙散,最後順從的坐在地上,面無表情。
“伊萬先生。”阿爾沙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語氣:“現在是特殊時期。我将會對任何人使用讀心和精神控制,請你不要介意這點。”
Advertisement
伊萬心口一窒,脫口而出:“這包括我嗎?”
阿爾沙遲疑的點點頭:“不到萬分緊急的情況,我不會那麽做。”他呆呆的打量自己攤開的手掌:“我之前對親近的人從來不會使用讀心和精神控制,直到最親近助手的背叛。”
伊萬還想說什麽,卻再也沒有開口。手搖軌道車在瓦西裏和德爾塔的操縱下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向地鐵的更深處駛去。
“圖書館站”在地鐵的中樞處,作為四條地鐵管線的中轉站,圖書館站自然而然的成為了黑市的交易中心。
原本的舊站臺被改造成開放式的市場,擺着不少地攤。
“這位紅頭發的先生!”熱情的商人叫住了瓦西裏,向他出示幾只手雷:“來看看這個!”
瓦西裏走到商人面前,反複看着金屬色的手雷。手雷的引線拉環是鮮豔的銀藍色。
“這是什麽?”瓦西裏漫不經心的問。這枚手雷比普通的破片手雷輕了不少,搖起來還有細碎的響聲。
“這是脈沖手雷!”商人得意的誇耀着:“專門對付那些‘怪物’的。”
“這種手雷爆炸後沒有彈片和火焰,而是高頻的音波脈沖。”商人繼續說着:“對于普通人來說最多讓你的耳膜發麻。”商人玩笑似的吐了吐舌頭:“但是對‘怪物’來說,就像用斧頭敲西瓜一樣,他們的腦子将變成一團漿糊,立刻就會失去意識。到時候你是殺掉他或者給他戴上奴隸項圈都行。”
瓦西裏下意識的看了阿爾沙一眼,阿爾沙的表情卻沒多大的變化。
“這個對所有的——”瓦西裏小心翼翼的拿起手雷:“‘那個’都有效嗎?”
商人點點頭:“當然!不過,對不同個體的效果可能不同。”商人看了看瓦西裏:“如果你是個稍微有點經驗的奴隸販子,也該知道哪些‘怪物’不能招惹。”
“例如縱焰者和心靈之刃嗎?”阿爾沙冷不丁的說。
商人點點頭:“那是當然!瘋子才會招惹那種東西。還有對三級以上的精神控制者也是無效的。”
伊萬明顯感到身邊的阿爾沙松了一口氣。然後,阿爾沙從衣袋中抓出一大把通用幣交到商人的手上:“給我來一打。”
站臺的某條走廊被改造成了一間小酒吧,作為拍賣會開始之前的休息區。
“奴隸商人和東斯拉夫守備軍都用這個東西來捕捉心靈學者。”坐在偏僻的角落,阿爾沙握着一枚脈沖手雷:“現在,就用這個來對付叛徒。”
瓦西裏看着手雷:“手雷會傷到你嗎?”
阿爾沙笑了笑:“不會,我在‘那邊’的分級裏是第六級。奴隸商人最多只會攻擊三級以下的。”
“這和之前的計劃不一樣。”伊萬皺起眉頭:“原本的計劃是在交易之後再進行搶奪,而不是在交易時動手。”
“我有不祥的預感。”阿爾沙雙手合十,不斷的碰着嘴唇:“我覺得在交易後動手不安全。”
“因為‘預感’就改變計劃?”伊萬覺得阿爾沙不可理喻:“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阿爾沙認真的說:“伊萬先生,請相信我的直覺。”他轉頭看着小酒館低矮的天花板。天花板上舊地鐵時期的彩色管線像蛇群一樣糾結盤繞。
“你在擔心什麽?”
“我,說不出來。”阿爾沙揉着太陽穴:“伊萬先生,你是沒法理解的。”
“我當然沒法理解你們這類人。”伊萬的舌頭發幹:“你太奇怪了。”
“瓦西裏,你同意我還是伊萬先生?”阿爾沙把話題踢給了瓦西裏。
瓦西裏吓了一跳:“我,我不知道。”他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長官,我覺得應該考慮下阿爾沙先生的意見。”
“你寧願同意別人的‘直覺’也不同意我?”伊萬感到無名怒火在心中升騰:“你是被精神控制了嗎?”
伊萬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酒吧所有人都把視線轉向他。
阿爾沙露出受傷的表情,鼻翼微微的顫抖着。
“貿然提出這樣的計劃,我很抱歉。”阿爾沙小聲的說:“但是我沒有對瓦西裏先生使用精神控制。”他從座位上站起,步伐不穩的走向酒吧門:“我去一下廁所。”
瓦西裏不滿的看了伊萬一眼:“長官,你真是——”他快跑幾步,跟上了阿爾沙:“我陪你一起去。”
伊萬頹然的坐在靠背椅上,用手蓋住額頭,長長的嘆了口氣。
“腦電波不穩定。”留在酒吧裏的機械人德爾塔整整盯了伊萬十秒鐘,最後從前胸口袋裏摸出一支金屬針筒:“建議注射興奮劑。”
“我不要那種東西!”伊萬推開德爾塔的手:“讓開!”
“情緒偏離。”德爾塔冷冰冰的說,一把抓住伊萬的手掌:“電擊模式。”
伊萬還來不及說話,德爾塔手腕上的金屬電極已經放出了高頻低壓電流脈沖。伊萬眼前一黑,砰的栽倒在酒桌上。
“他怎麽了?”隔壁酒桌的人問德爾塔。
“我的主人攝入超量酒精。”德爾塔平靜的說:“昏迷。”
“我一定不會買這樣的機器人。”酒客目送着德爾塔把伊萬扛在肩上走出酒吧,驚魂未定。
阿爾沙雙手按在洗手池前,胸口不斷起伏,一副想要嘔吐的樣子。
“你沒事吧?”瓦西裏習慣性的拍了拍阿爾沙的背,結果阿爾沙卻整個人倒在了洗手池上。
阿爾沙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兩眼含淚:“為什麽打我?你和伊萬先生一樣生我的氣嗎?”
“不是這樣!”瓦西裏連忙解釋,阿爾沙卻對着洗手池嘔吐起來,全身都在痛苦的顫抖。
胃裏的食物已經全部嘔了出來,阿爾沙的喉間發出幾聲幹嘔,無力的靠着牆壁上。
“你怎麽了?”瓦西裏擔心的問,同時向阿爾沙伸出手想去扶他。
阿爾沙縮了縮,避開瓦西裏伸過來的手:“沒什麽,我太久沒有吃那個藥片,身體有點排斥它。”
“很不舒服吧!”瓦西裏從腰間解下水壺給阿爾沙:“喝點水怎麽樣?”
阿爾沙遲疑的接過水壺:“我不習慣在廁所裏面喝水。”
“其實長官平時不是那樣的。”為了緩解尴尬,瓦西裏說起了關于伊萬的話題。
阿爾沙勉強的打開水壺壺蓋,放到嘴唇邊,卻一滴水都沒有沾。
“長官曾經教過我,越看重的事情就越不要顯露出來。”瓦西裏說:“不然這将會成為缺點。別人知道你重視什麽,就會對這個留心。”
阿爾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所以,伊萬先生其實很重視我?”他把臉埋在手掌裏:“我不明白。”
“像我和長官這類人,也許下一秒就會死掉。”瓦西裏表情誠懇:“所以,長官才不想太多人和他親近。”
阿爾沙苦笑了一下:“這道理我早該明白了。”他伸手去摸瓦西裏的頭:“我知道,我們是不一樣的。我親眼看到研究所裏工作的普通人一點點,不可挽回的變老。”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好好享受眼前。”瓦西裏說:“不要放在心上。長官從前是很溫柔很和善——”
就在這時,瓦西裏從阿爾沙背後的鏡子裏看到了一團青色火焰在廁所外一閃而過。他來不及多想,飛身把阿爾沙撲倒在地。
如龍卷風一樣的青色火柱轟飛了廁所門,擦着瓦西裏的紅發在廁所中掃了一圈。牆壁頓時被燒得焦黑,四壁的洗手鏡全部粉碎。
“怎麽回事!”阿爾沙的胸口被瓦西裏的手肘壓得喘不過氣,臉色蒼白:“是縱焰者!”
瓦西裏從阿爾沙身上爬起來,拔槍對準了廁所外操縱青色火焰的襲擊者。
襲擊者穿着東斯拉夫守備軍的制服,用防毒面具遮住了臉。他身邊懸浮着兩團橄榄球大小的青色火焰,把他臉上的黑色防毒面具映照得分外怕人。
“這怎麽可能!”阿爾沙的腦中一片混亂:“最憎恨心靈學者的守備軍裏不可能有縱焰者!”
作為最危險的變異現象之一的縱焰者更不可能到失落天堂裏來。阿爾沙瞪大藍綠色的雙眼,想透視襲擊者的防毒面具,卻因為抑制劑的作用根本無法集中心靈力量。
該死,明明是應該使用能力的時候!阿爾沙懊惱的想。現在連透視都不行,更別說使用精神控制了。
瓦西裏已經搶先向縱焰者發動了攻擊。兩支填滿酸性針彈的手槍輪流開火,充滿強有機酸的數千個細小針頭像暴雨一般籠罩了縱焰者。
懸浮在縱焰者身邊的兩團火球猛的展開,形成一道青色的火焰屏障。針彈在超過五千度的心靈火焰下嗤嗤氣化,空氣中彌漫着有機酸燃燒分解後的刺鼻氣味。
“快逃!”瓦西裏頭也不回的對阿爾沙吩咐道:“我來擋住這個家夥!”瓦西裏不斷向縱焰者射擊,讓青色的火焰處于防禦狀态。
不管是不是心靈學者,誰的肌肉內鑽進一根有機酸針彈就該高位截肢了。縱焰者也知道酸性針彈的厲害,兩團火焰在身前不斷盤旋展開青色的防禦屏障。
“不行,他堵在唯一的出口!”阿爾沙小聲的說。
瓦西裏還要說話,阿爾沙已經從衣袋中掏出一枚銀色的手雷丢向縱焰者:“嘗嘗這個!”
高頻脈沖手雷碰到了青色的火焰障壁,立刻被燒成了灰燼。空氣中彌漫着滋滋的電磁波聲音。
縱焰者只是晃了一下,身前的火焰依舊沒有消退。
“放棄吧。靠這種玩意是打不過我的。”縱焰者第一次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明顯是經過面具中的電子元件處理過,帶着嚴重的電子音。
“無效嗎?……”阿爾沙沮喪的說。他的背包裏還有十一枚脈沖手雷。
瓦西裏的子彈并不多,而縱焰者也無比強大。但是阿爾沙并不着急。因為他感到抑制劑的效果在體內逐漸消失,眼珠的藍綠色一點點的退去。
“我在貝塔級的時候就能打敗雅各,何況你呢。”阿爾沙安慰着自己,同時對瓦西裏說:“再堅持三分鐘就行了。”
“不可能堅持三分鐘的!”瓦西裏用槍聲掩蓋自己說話的聲音:“子彈快打完了。”
阿爾沙死死的握着拳頭,指甲嵌進掌心:“盡量拖延時間。”
再快一點!阿爾沙焦急的凝聚心靈能量,瞳孔的邊緣慢慢被白色占據。
首先恢複的是精神透視。阿爾沙的視線穿透廁所的牆壁,準确的發現了牆內管線的排布情況。
阿爾沙從背包裏翻出吃到一半的黃油香蕉條,顫抖着在表面塗滿紅色的番茄醬,然後把香蕉條丢向第二個隔間的天花板上方。
鮮紅的番茄醬啪的沾到了天花板上,濺開一團粘稠的污漬。
“瓦西裏,射擊那個地方!”阿爾沙指着天花板上的番茄醬。
瓦西裏毫不猶豫擡起左手,爆彈手槍上的激光瞄準裝具鎖定了番茄醬的位置,呼嘯着向番茄醬開火。
細小的酸性針彈布滿了天花板,有機酸在水泥上流淌着,冒出刺鼻的白煙。
“不行,得換一種子彈!”阿爾沙絕望的想。用于射殺有機生物的酸性針彈根本打不破水泥牆壁。
瓦西裏騰出一只手射擊天花板,用于攻擊縱焰者的酸性針彈數量驟然減少了一半。感到彈幕減少的縱焰者立刻向瓦西裏射來青色的火柱。
瓦西裏狼狽的躲避合抱粗的火柱,同時停止了射擊。他彈匣中只剩下四發針彈,下一次交叉射擊後就會彈藥用盡。
“留下子彈,為阿爾沙先生争取時間!”瓦西裏靈巧的後跳,閃開掃擊腰間的火柱。火柱從他的鞋底掠過,空氣中彌漫着橡膠燒灼的氣味。
瓦西裏突然覺得身體被無形的力量牽扯着,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穩穩站到了阿爾沙的身邊。
阿爾沙的瞳孔就像混入了牛奶的薄荷汁一樣,白色和藍綠色交織在其中。
“你會游泳嗎?”阿爾沙向瓦西裏耳語道。然後他舉起右手,向天花板上的番茄醬痕跡打了個響指。
固定在廁所牆壁上的金屬小便槽脫離了鉚釘,像炮彈一樣撞上了番茄醬的位置,發出沉悶的響聲。
天花板上出現了幾條裂縫,随後裂縫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擴展到四面牆壁上。來不及反應,天花板崩塌的位置已經湧出粗大的瀑布。
奔湧的水柱将阿爾沙和瓦西裏沖出了廁所,同時也撲滅了縱焰者的青色火牆。失去火牆保護的縱焰者在水中撲騰了幾下,随後被水流裹挾着向外沖去。
“休想逃掉!”瓦西裏一只手劃水,用空閑的另一只手向縱焰者連續射擊。
針彈完全命中了縱焰者,有機酸迅速腐蝕着他的皮膚和肌肉,把他的脖子炸出了大洞。瓦西裏還想繼續射擊,腳尖卻碰到個軟綿綿的東西。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已經沉到水底的阿爾沙。
瓦西裏把阿爾沙從水底撈了出來,背着他到了廁所外的走廊上,用力的按着他的肚子。
“該死,你怎麽不會水?”瓦西裏焦急的按着阿爾沙的肚子,想把他弄醒。
阿爾沙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醒了過來。他嘔出幾口水,眼神迷離的問瓦西裏:“你怎麽不救我?”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會游泳!”瓦西裏扶起阿爾沙的上半身,用力拍他的背:“把水吐出來!”
“別!”阿爾沙的背被瓦西裏拍了幾下,差點被打暈過去。瓦西裏停止了敲擊,阿爾沙卻蜷曲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肚子:“好疼——剛才撞到了什麽地方了嗎?”
阿爾沙有氣無力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幫我把藥拿出來,就在前胸口袋裏。”
瓦西裏蹲在地上,把手伸進阿爾沙的外套裏,翻找起抑制劑。
就在這時,一名地鐵警衛跑進了走廊,他揮舞着電擊棒,遠遠的問瓦西裏和阿爾沙:“廁所那邊是怎麽回事?”
瓦西裏的腦袋裏嗡了一聲。
“閥門,閥門壞掉了!”阿爾沙結結巴巴的說:“漏水壓塌了天花板。”
“你們沒事吧?”警衛向阿爾沙走過來,阿爾沙的手指緊張的抽搐了一下。
瓦西裏伏在阿爾沙的耳邊小聲說:“我的手槍上有消音器。”
“別殺人。”阿爾沙喘息着:“我來對付他。”說完,他朝警衛過來的方向打了個響指。
警衛的身體突然搖晃了一下,暈倒在地。
“你幹了什麽?”瓦西裏問。
“我把兩本機械詞典傳送到他的腦子裏了。”阿爾沙斷斷續續的說:“普通人是沒法瞬間解讀這麽多信息的。”
沉重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瓦西裏警惕的去摸腰上的手槍。
“是德爾塔和伊萬先生。”阿爾沙說:“我現在的能力基本恢複了。”他把手伸進口袋裏,卻只摸到一團濕透的紙,藍色的液體透過白色的紙滲了出來。
阿爾沙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嘴唇不住顫抖:“藥,藥沒了——”他立刻從背包裏拿出墨鏡戴上。
德爾塔背着伊萬,慢吞吞的走到阿爾沙面前:“伊萬特工情緒被幹擾,已采取電擊措施。”
阿爾沙向後退了一步:“我早就該知道的。伊萬先生剛才被精神控制了。只有我的助手才可能有這麽遠的精神波長。”阿爾沙頓了頓:“加上我之前服用過抑制劑,無法察覺他的精神幹擾。”
“不對。”阿爾沙皺起眉頭:“依照我的推測,那個叛徒也服用了抑制劑來隐藏身份。依照他的能力等級絕對不可能做到在服用抑制劑後再進行精神控制!”
德爾塔沒有理會阿爾沙的自言自語,而是走到縱焰者的屍體身邊,伸手揭開了他的防毒面具。
被打濕的金發從防毒面具裏漏了出來。德爾塔側着頭打量着被炸掉一半脖子的屍體,陷入了沉默。
“怎麽回事?”瓦西裏發現了德爾塔的反常,他重新上滿手槍的彈倉,向屍體的方向走去。
當看到屍體的一瞬間,瓦西裏的脊柱上生出了寒氣。
“不,這不可能——”瓦西裏喃喃的說。死去的縱焰者長着和阿爾沙完全一樣的金發,五官也極為相似,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縱焰者的青色眼睛。
阿爾沙敏銳的感應到了瓦西裏的情緒波動:“瓦西裏,你看到了什麽?”阿爾沙扶着牆,一瘸一拐的走向瓦西裏。
“別過來!”瓦西裏預感到了什麽,高聲阻止阿爾沙。
阿爾沙的精神掃描比他的視線更早“看到”了縱焰者的真面目。阿爾沙先是怔了幾秒鐘,然後抱着頭蹲在地上痛苦的尖叫。
“不要這樣!”阿爾沙不斷的尖叫着。心靈學者不安的精神波動同時也影響了瓦西裏。瓦西裏的腦中頓時被阿爾沙的叫聲填滿。耳膜被震得生疼,眼前陣陣發黑。
瓦西裏恐懼的發現就連自己心跳也逐漸慢了下來,同時大腦的供血受到影響,思想像要脫離軀殼一樣。
“快阻止他——”瓦西裏向德爾塔發出求援的信號:“我快要被阿爾沙殺掉了!”
德爾塔面無表情:“請求理智口令。”
阿爾沙根本沒有理會德爾塔,依然蹲在地上尖叫着。
“請求理智口令失敗。”德爾塔從腰上的武器帶拔出三筒霰彈槍,瞄準阿爾沙:“清理模式。”
“你不能這樣!”瓦西裏想阻止德爾塔,卻在阿爾沙的精神風暴影響下無法動彈。
德爾塔的金屬手指扣動扳機,三枚霰彈從槍口噴出,大量粗粒鐵砂射向了阿爾沙。
就在這時,淡藍色的高分子振動劍刃從德爾塔的後心刺入,又從前胸刺出。動力劍嗡嗡的振動着,在德爾塔的胸前絞出碗口大小的洞。
伊萬站在德爾塔的身後,手裏握着動力劍的藍寶石劍柄,表情堅定:“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阿爾沙。”
德爾塔的金屬手指抓住了動力劍的劍尖,想要把動力劍從身體裏拔出來,伊萬緊緊的握住劍柄,不讓德爾塔有機可乘。
而射向阿爾沙的霰彈鐵砂也被無形的力量擋在空中,飛行速度越來越慢,最後叮叮當當的落在了阿爾沙身邊。
“你,真的想殺我——”阿爾沙擡起頭看着被伊萬劍刃刺穿胸口的德爾塔,鮮紅的眼中滿是恐懼和悲哀。
響亮掌聲從虛空中傳來。穿着茶色風衣的金發青年優雅的鼓着掌,鮮紅的眼中滿是喜悅,語氣輕快:“我親愛的導師,那個鐵家夥早就想殺掉你了。”
“叛徒!”阿爾沙憤怒的說,落在他身前的鐵砂彈立刻懸浮起來,向青年連續射擊。
鐵砂彈穿透了空氣,深深的嵌入了青年背後的牆壁。
青年吹了聲口哨:“導師,你忘掉我的能力了。”
阿爾沙正要進行第二次攻擊,身後卻出現了一條高速移動的灰色人影。
沉重的手刀落在了阿爾沙的後頸上。阿爾沙悶哼一聲,昏迷不醒。
灰蒙蒙的人影又閃到了伊萬的身邊。伊萬揮動動力劍想反擊,人影卻在他眼前消失,一腳踢飛了瓦西裏。
“我的同伴是最新‘型號’的心靈移動能力者。”金發青年的幻象吃吃的笑着:“比縱焰者難對付多了。”
伊萬的後腦挨了一記肘擊,整個人倒在地上。
灰衣青年的靴子踩住了伊萬的胸口。他的面目和阿爾沙驚人的相似,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長着灰色漩渦狀的眼珠。
“帶我親愛的導師和黑頭發的家夥走。”阿爾沙的助手吩咐着灰衣青年:“剩下兩個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