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洋桔梗
第二天不知道具體什麽時候, 是徐姨來開的小房的門。
光線湧入的一瞬間，沈知還如夢初醒。
手鏈上的光突然暗淡了下去。
她覺得昨天那晚似乎特別漫長，又似乎特別短暫。
她的腦海中來回播放着和顧星辭之間每一場互動戲時的感受。
每次只要想到那種感覺和氛圍, 她就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不知道想了幾個輪回, 不知不覺居然天亮了。
沈知還慢慢扶着牆站起來，走到門口的時候虛弱無力地問：“陸先生呢？”
“他一早的飛機出差了，吩咐我照顧好你, ”徐姨一臉不忍地說，“陸先生說跟劇組請了假, 讓你休息一天再去。”
“不用，”沈知還整個人沒什麽血色, 因為缺水，嘴唇幹得起皮，“我現在就走，幫我聯系一下張師傅。”
沈知還稍微補充了一點糖分和能量後就出發了。
在車上她稍微補了會覺，到劇組本想直接進組拍戲不耽誤行程，哪知道看沈知還請假, 順便也放了顧星辭一天假。
劇組今天主要拍一些配角們的戲份。
沈知還心存歉意, 但也無濟于事。
本想回去補個覺，哪知道在床上翻來覆去還是睡不着。
只要一閉眼，就會想起昨天晚上陸晉說的那些話。
她感到一陣無力。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人生才可以由自己做主。
不過其實以後不能見顧星辭這件事對與沈知還而言，也很快就消化了。
因為就算沒有陸晉這句話, 沈知還也知道以後能和顧星辭有交集的機會少之又少。
最多就是在各種頒獎晚會上遠遠的見一面。
這種距離，也只比粉絲和偶像的距離近一點點而已。
不以桑慕的身份, 是沒有辦法走到離他這麽近的距離的。
只是陸晉的那句話, 更加徹底的斷絕了一切可能而已。
這也讓沈知還更堅定了一個信念, 千萬不要仰望不該仰望的東西, 千萬不要心存期待。
沈知還睡不着，也沒心思看劇本。
覺得做什麽都提不起精神，現在唯一讓她感覺能放松的事可能就是找蘇全聊天。
沈知還打開兩人的對話框，發現前段時間忙，也很久沒找她聊過天。
沈知還：【圈圈，在嗎~】
接到消息的蘇全激動得念了出來：“知還姐姐給我發消息了。”
蘇馳在店裏忙，醫院病房裏只有因有空休息而來探望的顧星辭和蘇全兩個人。
在一邊削蘋果的顧星辭手上的動作一頓，看着蘇全：“發什麽了？”
“她就問我在嗎，”蘇全一邊回複一邊說，“知還姐姐今天怎麽會請假了呀？”
“昨天收工之後就被司機接走，可能過生日去了吧。”顧星辭淡淡地說。
蘇全放慢打字速度，湊過去問顧星辭：“我的禮物送給知還姐姐了嗎？”
“送了，”顧星辭說，“還好昨天淩晨就送了，否則怕是送不到了。”
“她喜歡嗎她喜歡嗎？”蘇全的期待簡直就掩藏不住。
“喜歡，”顧星辭把蘋果遞給蘇全，毫不敷衍地說，“很喜歡。”
蘇全上下左右打量着顧星辭：“哥哥，為什麽我覺得你提到知還姐姐會害羞？”
“沒有啊，”顧星辭故作淡定，“我很正經。”
“不是啊，我剛剛提到知還姐姐，明顯感覺到你的動作有點不自然，臉還有點紅了呢！”
“小孩子別瞎說！”顧星辭用食指抵了抵她的太陽穴。
“星辭哥哥，你和知還姐姐是不是拍過吻戲了？感覺怎麽樣？緊張嗎？心動嗎？”蘇全的尾音一個比一個高八度。
“拍了，感覺挺好的……”顧星辭的眼神突然停留在蘇全的手機上，“你問過知還姐姐這個問題嗎？”
“沒有呢，最近還沒空和她好好聊過天，我怕你們太忙，平時不怎麽敢打擾的。”
顧星辭清了清嗓，食指又抓了抓眉尾：“那現在正好有機會，你問問看呗。”
雖然知道蘇全不會出賣他，但他還是刻意提醒了一句：“別說是我問的。”
“好的好的，懂的。”蘇全朝他眨了眨眼。
蘇全也直接大方地一邊打字一邊讀出來：“知還姐姐，你和星辭哥哥的吻戲拍了嗎？”
顧星辭的手指在自己的膝蓋上慢慢打着節奏，眼睛時不時瞥向蘇全的手機。
很快，消息就得到回複了。
提示音讓兩人同時直起腰板。
沈知還：【嗯，拍了。】
圈圈媛媛圈圈：【怎麽樣？怎麽樣？感覺怎麽樣？】
沈知還：【啊，這怎麽好意思回答啊！】
蘇全一臉磕CP的樣子：“星辭哥哥，知還姐姐好像很害羞的樣子诶，我接下去該怎麽問呀？”
“我不知道啊，我也很害羞啊。”顧星辭也确實臉皮沒這麽厚，能面不改色地讨論這個問題。
“我知道了，”蘇全打了個響指，手指飛速在屏幕上按動，“我就說，這是星辭哥哥的初吻呢！”
顧星辭被嗆了一下，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小屁孩，你怎麽知道這是我初吻？”
“你又沒談過戀愛，否則還能和誰接過吻？”蘇全理直氣壯地回。
“可是……哎算了……”顧星辭突然好奇起來，“她……怎麽回？”
蘇全索性把手機屏幕往顧星辭的方向轉過去了。
兩個人一動不動盯着屏幕，直到跳出沈知還新的回複。
沈知還：【啊呀，我居然奪走了他這麽重要的東西！罪過！】
沈知還：【圖片】
圖片裏是一個很萌的卡通人物鞠躬的GIF，旁邊還有配字說“對不起”。
顧星辭突然笑出了聲。
可能是沒想到沈知還會用這麽可愛的表情包。
“感覺知還姐姐也很不好意思的樣子！”蘇全忍不住偷笑，“感覺這麽調戲你們真的太有意思了！”
“這個話題差不多該結束了吧？”顧星辭感覺自己的耳根都發燙了。
“那怎麽行呢！我還沒問到她和你接吻的感受呢！星辭哥哥你一定也很想知道吧！”
“我……可沒你那麽八卦……”顧星辭口是心非地說。
蘇全靈機一動：“我知道怎麽回了！看我的哈！”
圈圈媛媛圈圈：【那，你有給他留一個美好的初吻回憶嗎？】
雖然是看別人在聊天，但因為對象是自己，所以多少有點緊張。
顧星辭自己都沒意識到，他不停在撫着自己的眉尾。
就連心跳也有點頻率過高。
對面那個人回複的時間明顯比之前幾個問題要慢很多。
要不就是在思考怎麽回複，要不就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顧星辭也不想讓沈知還為難，言不由衷道：“好了，別老問這問題了，知還姐姐該尴尬了。”
“不會的，知還姐姐真的性格很好，說什麽都不會生氣，如果她真的不想聊這個話題，她會主動告訴我要換話題的，現在她沒說，就表示她其實也不排斥這個問題，”蘇全胸有成竹地說，“說不定她就一直想找機會和我聊這件事呢，反正和別人也沒辦法聊，在心裏也憋得慌。”
顧星辭看她這麽自信的樣子，也不再反駁她了。
兩個人安靜得等待消息。
大概過了三五分鐘，對方終于回複了。
聽到提示音的一瞬間，兩個人的腦袋同時湊到了屏幕前。
差點撞到了一起。
沈知還：【好像不算太好，希望別給他留下陰影。】
蘇全看到這回複的時候都愣住了，她擡頭詢問：“怎麽回事兒啊？你們的吻戲怎麽了？”
顧星辭眸色一暗：“我覺得還挺美好的，不知道她……可能對她來說不算太好吧。”
“為什麽呀？你伸舌頭了？”蘇全一臉“你不會吧”的驚訝表情。
“小鬼！”顧星辭一把把蘋果塞到她嘴裏，“怎麽說話的！”
“我好奇啊！”蘇全把蘋果拿下來，嘴裏含糊不清地說，“會有舌吻嗎？”
“沒有！不會有！”顧星辭加重語調：“沒有你這種未成年人不可看的戲份！”
“那那那之後還有吻戲嗎？”
“有，”顧星辭裝作随口一說，“明天就有。”
說出口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居然在期待這件事。
所以他才會一直記在心裏，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星辭哥哥，”蘇全突然特別特別認真地看着顧星辭，不帶半分玩笑之意，“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和知還姐姐在一起嗎？”
“什麽？”顧星辭屏住呼吸。
不是錯愕，而是……意外。
“我真的覺得你們很般配，”蘇全正色道，“你們都是特別特別好的人，你們一定會慢慢發現對方的好，我覺得你們真的特別特別合适般配，你們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真的！”
蘇全平時都大大咧咧的，但認真起來的時候，那股小女孩的倔強，卻充滿了十足的誠意和堅定。
顧星辭也不忍直接扼殺她的美好幻想，只能理性地去分析，帶着一絲告誡：“知還姐姐有男朋友，你這麽說可不合适。”
“可是……”蘇全賭氣道，“可是我覺得她根本不喜歡她男朋友，她很少主動和我提起，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應該滿眼滿世界都是她才是吧！我懷疑是那個男人仗着自己有錢威逼利誘知還姐姐的！”
其實顧星辭也曾有過這個想法。
不管是從看到的報道還是從兩個人相處時的感覺，給顧星辭的感覺都很不自然。
不像是自然的情侶。
當然，這種合約關系或者是其他更……深奧的關系，在娛樂圈和資本方之間也不少見。
顧星辭不想去揣測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
說到底，那與他無關。
不過作為一個外人，蘇全倒是“憤憤不平”和“義憤填膺”。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她今天就突然上了頭，不經思考直接發消息。
圈圈媛媛圈圈：【知還姐姐，如果是星辭哥哥先遇到了你，而他也喜歡你，那你會選他嗎？】
其實發出去的時候，就有點後悔了。
少年人的沖動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雖然撤回還來得及，但蘇全确定沈知還已經看到了。
撤回也沒了意義。
索性，就等她的回複好了。
蘇全沒跟顧星辭說自己發送的內容，只是一個人在那裏焦急地等着消息。
其實這個問題在問出去的時候就意識到，根本沒有理想的答案。
如果她回答會，那只能可惜命運沒有讓他們先遇到彼此。
如果她回答不會，那便是直白的拒絕。
無論她的答案是什麽，都是一種惋惜。
不過，對方還是給了一個答案。
蘇全收到消息後，看着屏幕整個人愣了好半天，顧星辭怎麽叫她都沒回過神。
他實在無奈，湊過去看了一眼手機：“看什麽呢？看得都入迷了。”
顧星辭看到手機上那行字的時候，眼睛飛速眨了眨，以肉眼不可分辨的頻率。
他的嘴角扯了一個微不可見的苦笑，胸口微微起伏，半晌舒了口氣：“別問了，她也很為難。”
此刻的沈知還手裏緊緊捏着手機，整個人蹲坐在沙發上把自己圈起來。
她下巴擱在膝蓋上，雙手抱着自己的手臂。
剛才一瞬間，她居然還真的幻想了一個場景。
如果比陸晉先遇見了顧星辭。
如果他喜歡自己。
想了半天，才意識到，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如果”。
而這個“如果”，是此生都不會存在的。
想了半天，才發現自己沉溺于幻想的海洋遨游太久。
都忘了回現實該如何呼吸。
她的手機上閃耀着微弱的光，半明半昧。
畫面裏是和蘇全的對話框。
剛才她給蘇全的回複是——
沈知還：【我不希望他喜歡我。】
在打這句話的時候，沈知還心裏想的是：我不希望他喜歡我，因為我配不上這麽優秀的人的喜歡。
作者有話說：
女兒別怕！你配你配你配配配！
你要努力沖啊！我這兒好幾個讀者觊觎星辭哥哥呢！你不沖就要被搶了！
說你呢餅子姐！
10個紅包！
高亮：下集斯哈！！！
準時來，我怕被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