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之後的兩天, 南柯又和拜訪陸家怡一樣,一天見了一個盛宿曾經見過的股東。
無一例外,她都在盛宿給出的價格上又加了一筆,而對方也都笑眯眯地表示會好好考慮考慮。
南柯面上不顯, 但心裏對這些老狐貍的想法一清二楚, 說的什麽考慮不過是想再拖時間找盛宿擡一次價。
本來也不是他們急着出手, 因為從最開始就是盛宿親手把主動權送到了人家手裏的。
那些活了四五十歲的股東們哪個不是人精?這麽好的機會當然得把握住了。
至于南柯,她計劃中的那筆收益現在還到不了賬, 根本就沒有錢去和盛宿搶。
并且她也不認為短期內盛宿可以達到目的, 她真正要做的也不是現在就和他争個輸贏, 而是卡住最後的時間差, 讓盛宿的願望在希望中墜落。
所以, 現在的她做的所有也不過只是讓他多出一點錢而已。
直到見過陸家怡的第三天,南柯終于收到了陸家怡的回電。
接到陌生號碼來電的時候她正在和梁清清一起坐在花店裏吃午飯。
梁清清聽到南柯的電話鈴聲響,臉上的笑意淡去,默默地将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低下頭繼續吃肉。
南柯看着那串號碼想了想,輕輕放下筷子, 起身時說了句抱歉,便拿着手機走出花店,站到了馬路牙子上接聽。
電話接通的瞬間, 聽筒裏傳來陸家怡的笑聲:“小姑娘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跟你說過的那位買主他又來找我啦, 聽說有人加價, 他也要加, 說給我四千萬呢。”
南柯在聽到笑聲的那一刻反應過來對面的人是陸家怡, 聽她說完便陪笑應聲:“是嗎,那太太你想好了?”
陸家怡似乎沒想到南柯會這麽輕易松口,沉默了三秒鐘,又笑道:“你不加價了嗎?”
的确是非常心直口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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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猶豫了一下沒作聲,電話裏的陸家怡聲音卻認真了幾分:“這樣也好,本來我還想勸你來着,畢竟不是一筆小數目,那就這樣吧。”
“恭喜太太。”南柯搶在挂斷之前祝賀了一句。
陸家怡怔了怔,說了句謝謝以後挂斷了通話。
南柯沒什麽所謂地拿着手機,轉身回花店。
陸家怡那邊一點頭,剩下的股東就有了方向,但前提是他們還沒有賣出去的話。
而據南柯所知,她拜訪過的第三位股東在昨晚就和盛宿簽了轉讓合同。
時間差得這麽短……萬一價格不一樣的話,恐怕後續的收購就難做了。
不過這也不是她要操心的事情。
再回到花店,南柯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了很多,她笑着坐回剛才的位置,主動交代:“是工作上的電話。”
“哦。”梁清清應了一聲,情緒不太高。
南柯看着梁清清的鼻尖,隐隐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又放下筷子,表情認真地解釋道:“沒有在這裏接是擔心會影響到你吃飯。”
在接通之前她也不知道打電話的人是誰,但能打到她這個號碼上的,基本上都是她曾經主動留下聯系方式想要建立合作關系的人。
而且她也擔心會和來電人聊到投資相關的事情,再扯出具體資金數目的話來,會打擊到梁清清……
雖然交往時間不長,但她能感覺得出來清清是個敏感的人,尤其在數字上,金錢上。
梁清清聽到南柯認真的解釋,茫然地擡起頭,也跟着放下筷子:“我沒說什麽呀。”
南柯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不說話了。
梁清清覺得南柯的情緒好像出現了某種變化,反省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太冷淡了,應該追問一下?
兩人對視了五秒鐘,同時開口。
南柯說:“那吃飯吧。”
梁清清問:“什麽工作電話?”
“……”好像很有默契,又好像毫無默契。
怕是880看見了都得沉默。
梁清清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抽紙擦嘴時忍不住笑了出來:“我知道你接的是工作電話,我當時只是在想你每天都過來找我,會不會耽誤你的正事,不是懷疑你的意思。”
南柯知道自己想偏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頭:“不會,對比你,它們都是小事。”
梁清清:“……”又是心跳加速的一天。
吃過午飯,梁清清負責收拾桌面,南柯負責去丢垃圾。
丢完打包盒回來的時候,南柯剛走向花店的玻璃門,還未來得及跨上臺階,耳邊突響一聲輪胎抓地的摩擦聲。
光從聲音上就能判斷出那輛車子就是故意沖着她來的,故意加速,又故意急剎。
南柯淡定回過頭,冷眼看着三天沒有出現的紅色法拉利,不爽地對着前擋風玻璃比了個中指。
梁清清原本正拿着抹布擦拭櫃臺,餘光瞥到玻璃門發生的事情,忙慌張地沖到門口,把南柯拉進了店裏。
握着方向盤的盛星看着梁清清緊張的樣子和南柯冷漠的神情,勾着唇停好車子,轉着車鑰匙走進了伊夢花店。
梁清清原先被她跟了一天,還不覺得有什麽,但剛剛的事情一出,她可就不那麽覺得了。
用踩油門和踩剎車這樣危險的舉動來惡作劇,在她看來腦殼絕對是有點問題的。
這種情況下,再面對那個穿着可愛,身高腿長的alpha,她可就堆不出笑臉了。
盛星進門後看了一圈,嘴角上揚着,表情看起來似笑非笑的:“梁老板,好久不見啊。”
梁清清和南柯都沒有應聲,不同的是南柯擡起了頭,梁清清卻看也不想看她。
盛星早習慣看人冷臉了,這會兒沒人理她,她也不覺得有什麽,又厚着臉皮問了一句:“紅玫瑰怎麽賣呀?”
梁清清仍是沒有看她,不過倒是接話了:“不好意思,紅玫瑰賣完了。”
盛星轉身看向架子上的紅玫瑰花束和架子前水桶裏成堆的紅玫瑰,拖長聲音哦了一聲,又說:“那向日葵也行。”
這次梁清清看向了她,但臉上依然沒有往日招待顧客時的笑容:“不好意思,向日葵也被訂完了。”
盛星就算再遲鈍也能感覺到被針對了,她回過頭古怪地看了梁清清一眼,不太懂她的這股情緒是從何來。
但不懂歸不懂,并不能打消她想要買花的念頭。
于是她伸手指向距離她不遠的紅色百合:“那這個呢?”
“不……”梁清清剛要繼續拒絕,搭在櫃面上的手就被南柯握住了。
南柯端起職業假笑:“有的,只是這個價格比較貴,如果你需要的話現在就可以給你包。”
梁清清低頭看着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食指翹了翹,鬼鬼祟祟地曲起指節用指腹壓住了南柯小指的指甲。
很奇怪,很多人因為用手機的原因小拇指都是不太直的,可她發現南柯的小指竟然直得這麽漂亮。
盛星聽到南柯的回答不悅地哼了一聲:“南柯你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買不起嗎?”
“說實話,是有一點擔憂的。”南柯感覺到梁清清的小動作,幹脆把手往旁邊錯了一下,直接和她五指相扣。
梁清清接收到來自南柯的提醒,笑着擡起頭補了一句:“夏日天空嗎?這個是比較貴的,有顧客想要我們都會提醒的,請問您确定要它嗎?要包多少枝的呢?”
盛星原地閉了一下眼睛,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全要!”
“好的,我幫您數一下。”梁清清說着抽回手,要過去數花。
南柯伸手把梁清清攔了回去:“我去數。”
今天的紅色百合還沒有賣出去一朵,早上才拿的貨,梁清清其實是知道有多少的,說去數數不過是為了數給客人看,眼看南柯過走她也沒說什麽。
數數這種活兒,一年級的小學都做得來,她便沒有放在心上。
南柯認真且專注地一枝枝點完以後,對着盛星露出一個标準的微笑:“一百一十一枝,沒錯吧?”
“!”盛星是看着南柯數的,她有在心裏跟着默數,明明就是一百零一枝,那十枝是從哪裏多出來的!
可是才被人質疑過財力,不過區區十枝花,說了好像顯得她斤斤計較似的,便咬牙回了句:“沒錯!”
“?”梁清清已經用手機計算器算完了價錢,聽到兩人的對話驚訝擡頭。
什麽情況?她今天不是就拿了九十六枝的夏日星空麽?
哪裏來的一百一十一枝?
早上她回到店裏的時候還點過數的,老板的确多給了一枝,但那也剛九十七枝啊!
為什麽盛星還說沒錯?
南柯在得到盛星的肯定回答以後就起身回到了梁清清的身邊,着重強調道:“一共一百一十枝,老板,算賬。”
梁清清對上南柯狡黠的眼神,啊了一聲問盛星:“要包成一束嗎?”
盛星咬牙:“要!”
“好的,請稍等。”梁清清說着重新打開計算器,按枝算完之後又加上包裝費用,最後報價,“三千六百八十八,給您抹個零頭,付三千六百八十元就好,支持現金、掃碼、刷卡。”
盛星黑着臉走向櫃臺,她總覺得自己好像一只被強行按在肉案上的豬。
南柯卻不管她是什麽心情,反正她問過了,盛星也應了。是她自己認的。
梁清清報完價就推着帶滑輪的花車,到工作臺前準備開始包花了。
南柯本想上去幫忙,又擔心盛星會逃單,強忍着對眼前人的不滿,出聲催促道:“請,這邊掃碼。”
“……”已經開始在屏幕上輸入支付金額的盛星,随着南柯的聲音一個手抖差點按錯數字。
她抿唇付完錢,氣憤地拉過南柯的“專用凳”,一屁股坐了上去。
南柯立即拿出手機開始翻訂單,找到目标後直接把手機屏幕怼到了盛星的臉前。
“不好意思,你坐的這個凳子是我個人的,我這個人有很嚴重的心理潔癖,不能接受我不喜歡的人坐我的凳子,麻煩你照價賠償。”
盛星:“……”今天出門應該看看黃歷的!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