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許冰芝拿着那些照片時手都是顫抖的,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看似文文靜靜,老實乖巧的白若雅會幹出這麽傷風敗俗的事情來。
她憤怒的兩手各抓一邊,想要将那些刺得她眼睛疼、心也疼的畫面撕個粉碎, 可南柯那個挨千刀的竟然給它們加了保護膜。
她用力一扯,照片安然無恙,只有她用力的手指隐隐泛痛。
許冰芝崩潰地感知着手指上的燒灼,明明就是她自己撕扯導致的,可她偏覺得是照片在燒她一樣,憤怒又慌張地把它們都扔到了地上,可扔出去以後她的餘光又看見蘇虹英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忙又蹲下身子, 掌心遮擋正面向上的照片,飛快地把它們都撿了回來。
那種屈辱的感覺就像是被人當衆打了巴掌, 還要表明是自己撞上去的一樣, 憋屈至極。
她咬着牙把那些照片按在肚子上,讓誰都無法看見,包括她自己。
蘇虹英那個沒有眼力見的人居然還在這種時候湊上來問她還好嗎?
好?還是不好?她有得選擇嗎?她能說不好嗎?
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張嘴說了兩句連她自己都聽不清的話, 擡腳往宴會廳的大門走去。
怎樣推開那扇門走進去,又是怎樣躲開了白若雅朝她伸來的手的, 她眨眼就感覺自己記不清了。
熱鬧的歡笑聲、鼓掌聲、祝福聲, 傳到她的耳朵裏,她都感覺像是帶了刺的嘲笑聲。
她們尉家,她這個尉太太,她許冰芝, 竟然讓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丫頭給耍得團團轉。
不光如此, 那個賤omega居然還欺騙了她這輩子最疼愛的女兒, 她拼死拼活舍了半條命生的女兒啊,那是她最寶貴的女兒啊!
白若雅!白若雅!殺了她都不能解恨的白若雅!
許冰芝眼睛紅紅地站在宴會廳的邊緣位置,心疼地望向站在人群中間的尉歡,又憤怒而隐忍地看向她身邊的白若雅。
一無所知的尉弘博還在如先前說好的那般,言語間滿是對家庭成員變動的暗示,全然不提剛剛門外發生的一切,就好像默認的他其實給根本沒有發現、沒有聽見、無從知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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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冰芝把照片藏進了自己帶過來的手提包裏,扣緊包扣,咬牙強撐到尉弘博發言結束。
晚宴結束後,她還要給酒店付尾款——整整八十萬。
這一場長達兩個小時的訂婚宴,加上禮服等亂七八糟的支出得三百萬打底。
區區三百萬……就是三千萬對尉家來說也不過九牛一毛,可是一想起這錢是給白若雅那樣的女人花的,許冰芝就惡心得想吐,刷完卡的瞬間,她更是暴躁得想給那個賤女人兩巴掌。
她們尉家遇上白若雅,也不知是做了什麽孽。
宴會散場,剛剛九點多。
尉歡和白若雅送賓客們離開後也想離開,然而還沒等走出宴會廳的大門,許冰芝就叫住了兩人。
尉歡強顏歡笑一晚上已經很累了,不解的回頭看她:“媽?什麽事?”
“等下跟我們一起回去,我有話要說。”許冰芝盯着桌子上的鱷魚皮包,臉色黑得難看。
尉歡哦了一聲,剛想再問,就被許冰芝看過來的眼神給制止了,便沒有再吭聲。
白若雅看尉歡這個親女兒都不敢再問,自己當然也不能開腔,只好低眉順眼地點了點頭。
尉弘博早就發現許冰芝的情緒不對了,但礙于和他說話的客人太多,他實在抽不出身,便一直沒顧得上問,此時看到許冰芝臉色越來越難看,也不由緊張起來:“冰芝,你生氣了?因為什麽?”
許冰芝看向尉弘博,想起上次他氣得挺過去的過面,擺擺手:“回家再說。”
這一次許冰芝的準備
工作做得很足,回家的路上就發消息給尉家的管家錢姨,讓她提前聯系邵醫生,以防萬一。
回到尉家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十點了。
許冰芝拉着尉弘博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又讓尉歡坐到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看也沒看白若雅一眼,冷着聲音說:“你站着聽吧。”
白若雅第一次聽到許冰芝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心中兀的一揪,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尉歡自然也注意到了許冰芝的不對勁,但她也萬萬沒有想到在下一秒,許冰芝就當面打開了那只一直被她拎在手裏的包,拿出了一沓在燈光下還反着光的照片。
以她的角度,她是看不清照片上的內容的,但她看到許冰芝拿着它們往茶幾上狠力一摔,斥道:“白若雅!你怎麽敢的!”
尉弘博終于發現不對勁,起身去看照片,然而不等他伸手拿起那張沒有人物全是黑字的照片,身旁的許冰芝身子一晃,軟泥似的倒了下去。
尉家別墅的這一夜注定是要兵荒馬亂的。
結果不等他們争吵出來個結果,尉家苛待養女的消息又不胫而走,傳遍了尉家的整個交際圈。
連一向和許冰芝作對的林太太姜梅君都知道了。
姜梅君還特地趕在一大早跑到群裏艾特了許冰芝,問她是真是假。
心有郁氣睡了沒兩個小時便早早醒來的許冰芝在聽到姜梅君那假裝關心,實則嘲諷的語音消息時,氣得差點摔了手機。
她用指關節頂着太陽穴輕輕揉了揉,強忍着怒火點開語音條上面的鏈接,全部都是截取的文字消息。
圖片已經模糊,不知道過來多少個人的手,但白底黑字還是能清晰地認出每一個字。
原來在昨天夜裏,在各位太太的朋友圈裏同時出現了一張文字截圖,具體發言人不知,該打碼的地方比水泥糊得都厚。
但馬賽克下面的內容可就有意思了,完全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用半開玩笑半鄙視的語氣說了某富豪家和其養女之間的二三事。
什麽為新媳婦斷絕關系,還讓其按照市價退還先前贈送的不動産,還用調侃的語氣說據知情人士透露,那位準媳婦能被如此重視,都是母憑子貴,懷孕了!
g市裏能被稱為富豪的再多也就那麽些個,家裏有**的更是一只手就數得過來,而最近家中有喜涉及到訂婚結婚的,統共就尉家一個。
和點名開嘲又有什麽區別?
加上昨晚參加晚宴的人有至少一半都聽到了許冰芝的聲音,這群太太們別看正面撞上都是客客氣氣、和和氣氣的,但一個個都精着呢,各種線索一關聯根本不用求證就能确定答案了。
姜梅君來這一出,也不過是想故意惡心許冰芝罷了。
整個群裏三十多位富太太,除了姜梅君一個出聲的都沒有,什麽意思許冰芝還能不明白?那是都裝着死看戲呢。
到了她們這個年紀的,哪個睡眠能沒點問題,她就不信就她和姜梅君兩個人有早起的習慣。
當然,她這個人精也知道那消息必然是從小白眼狼那邊散出來的,不然不可能有人知道那天她們說了什麽,在場的也全都是尉家的人。
啊對,白若雅除外。
可是那話裏也提了她,而她懷的也不是尉家的種,所以多半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跑出去講。
說到底,她就是認定了是南柯幹的。
許冰芝坐在床上深呼吸,耳邊一陣陣嗡鳴,掌心裏的手機正顯示着備注尉歡的號碼。
從那天尉弘博被氣得暈過去,白若雅也緊跟着流産之後,她一氣之下就把這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如今氣血上湧,她又忍不住移出來打電話過去。
然而一連撥了兩遍都沒有人接。
早上
的七八點鐘,尉歡已經起來看早間新聞吃早飯,準備去公司了,白眼狼卻是個貪圖享受的,常常要睡到八點半過後才會睜眼,畢業後就是如此。
許冰芝想了一會兒,從床上下來,換好衣服,決定親自找上門去。
無論如何,她都得把這兩口氣出了。
——為什麽早就知道的事情卻不提前告訴他們,非要等米已成炊才說出來刺激人!
——為什麽知道她們極看重家族名聲,卻又要将那些默認為不上臺盤的私事放到陽光下!
而悶聲不響幹大事的南柯昨夜洗過澡後又在書房待到後半夜,直到天蒙蒙亮才從裏面出來回到卧室的床上,充滿電的手機在她睡前被調成了靜音模式,所以她壓根不可能聽得見許冰芝的來電。
許冰芝氣沖沖地找到小區門口刷門禁卡,結果貼了好幾次都沒有反應,氣得找到崗位亭詢問自己的卡為什麽不能用了,可憐她連南柯那套房子的樓號都記不清楚,給出的名字和住址也對不上號。
這種情況下,工作人員沒法給她解釋,更沒法給她放行,只能耐心和她解釋:“這位太太,我真的不能讓您進去,因為就算我讓您進了這個門,樓下的電子門您也是進不去的,我不能讓您進小區亂轉的呀。”
許冰芝:“……”
僵持了好一會兒,她又撥了兩通電話仍是無人接通,只得更生氣地回了車裏,又幹等了十多分鐘後,怒火滔天地開着她的路虎走了。
睡得昏天黑地,全然不知小區門口發生了什麽的南柯一覺睡到一十點整。
她閉着眼睛縮在薄被裏伸了個攔腰,側身去撈床頭櫃上的手機,第一眼就看到了橫在頂端的電話标志,随手一拉,四個未接來電提醒。
均是許冰芝打的。
南柯難以置信地揉揉眼睛,捂着嘴打了個哈欠,一鍵清空通知欄,又打開微信消息看了一眼。
整整一豎排的頭像紅标裏唯獨沒有她想看見的那兩個,梁清清開花店忙也就算了,為什麽連江影都沒有發消息給她?
她昨晚是失眠了,還是今天中午有約了?
不能夠吧……?南柯越想越覺得奇怪。
江影昨晚的狀态就有些怪怪的,她在車上的時候發現了的,但由于當時她自己的情緒也很一般,所以便沒有多問。
現在睡了一覺,新的一天到來了,她的狀态已經好了很多,江影……還沒好嗎?
上一次在江影身上看到蔫兒樣的時候,還是她說盛星回來了……想到這裏南柯一怔。
昨天晚上她并沒有在宴會上看到盛星的身影,後來被尉歡叫出去之後更是直接就走了,那段時間裏江影發生了什麽?會不會是和盛星碰上了?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看到江影回了個問號,焦急地撥了個電話過去。
江影秒接,聲音卻半死不活地,聽上去沒什麽精神氣兒:“打電話給我幹嘛?”
“?”南柯擰眉,“這是什麽語氣?你怎麽了?”
江影輕聲嘆息,又在電話裏清了清嗓子,強打精神說:“今天不是920嗎?你不找梁清清玩兒去,給我打什麽電話?”
南柯恍然大悟:“關于這個問題,我下午再去找她,她今天挺忙的,午飯我給她叫了外送,不擔心,我現在挺擔心你,你午飯有約了沒?沒的話跟我吃?”
江影:“吃什麽?”
南柯:“随你挑。”
江影來了精神:“我想吃瓜。”
南柯沒聽懂:“什麽瓜?”
“你等一下。”江影說完點開微信,嗖的一下傳過去一張至少轉了十八手的微信聊天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