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許冰芝原本是想着g市的秋天氣溫反複, 提前太久敲定禮服未必穿着能舒适,便打算等離商定好的日子近了再帶着白若雅親自來挑選的,可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出現滑胎這樣的事情。
白若雅住進醫院之後,她身為準婆婆也親自去看過一次, 倒不是她不願多跑, 只是第二次想去的時候, 尉歡突然打電話跟她說不用過去了,說是醫生說的問題不大,讓白若雅回去休息就好。
白若雅居住在尉歡外面的房子裏,她是知道的, 也是默許的, 原本按照她的打算是,等白若雅把寶寶生下來,她就以孩子奶奶的身份送孩子一套房子做見面禮,沒想到短短幾天橫生出這麽多的事,連孫子也沒了。
想起來就生氣,要不是那個白眼狼哪裏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就是她主動斷絕了關系, 如若不然,她也是要發一通大火的。
好在白若雅和尉歡足夠契合,這個孩子沒了, 以後還可以再有嘛。
所以,想開之後, 全都不算大事,她的心情也壞了沒多久便恢複了,今天天氣正好邊便約着好姐妹楚琳一起來了禮服館, 挑選一下訂婚宴當天她這個喜婆婆要穿的禮服, 當然還有白若雅和尉歡要穿的訂婚禮服。
尉歡在她這個親媽的眼中就是個衣服架子, 穿什麽都好看,所以需要注意的重心還是得放在她那個準媳婦雅雅的身上。
讓楚琳陪着自己确定完自己要穿的,兩人又商量着挑了幾件奢華卻不顯俗氣的禮裙。
楚琳和許冰芝認識多年,年輕時是國內知名的珠寶設計師,在事業最輝煌的時候嫁給了做珠寶生意的楚智勇,成家後便當起了全職太太,可惜楚智勇英年早逝,四十歲露個頭就因為意外去世了。
楚琳也是個果敢的omega,深知自己只懂設計不懂經營,為了避免更大層面的損失,她直接抛售了楚智勇留下的風頭正盛的珠寶公司,改投資房地産做起了包租婆。
現在雖說不再是什麽珠寶公司的老板娘,也沒有能唬人的董事名頭,但随着房價的日漸飙升,她的身價對比當年已經翻了好幾番。
人有錢說話就有分量,是以,許冰芝很喜歡叫她一起出門,聽取她的意見。
眼下出來的目的已經完成,楚琳便坐上司機随時待命的車子,回家去了。
許冰芝則拍了不少照片打算親自拿給白若雅看看一看,挑一挑。
尉歡名下的房産不少,有許冰芝給的,也有尉弘博給的,每一套房産都各有特色。
白若雅住得這一套四室在她衆多房産中不算多麽出挑,但綜合素質很不錯,主要離白若雅上班的公司很近,距離尉家的公司也不遠,是她們偶爾溫存後回歸軌道最方便的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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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冰芝也沒空手過去,買了不少高檔補品帶着,一路刷臉和按指紋上了樓。
這裏入戶門的密碼和磁卡她一直都是有的,但以前她從未來過,今天也是頭一遭。
白若雅自從尉歡說要出差走了以後,便一直待在房子裏沒有出去,吃喝都有專人送來,她也沒什麽好費神的,每天就躺在床上對着窗外出神,想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那些小九九。
眼下聽到外面有開門的聲音卻又因剛剛吃過午飯沒多久,心知不是送餐來的工作人員,她的心中頓時一喜,以為是尉歡回來了,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準備開門出去迎人。
卻不想不等她從床上下去,卧室的門就打開了,是笑得和藹可親的許冰芝。
“阿姨?”白若雅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繼而換上更熱情的笑臉,連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許冰芝最喜歡白若雅笑的樣子,甜甜的,很有感染力。
她看着白若雅要下床的動作,忙出聲制止:“哎呀,別下來別下來,你快躺好,快躺好 。”
“沒事的。”白若雅這麽說着,雙腿卻聽話地縮回被子裏,靠着枕頭蓋好了身上的薄被。
許冰芝把補品放在門邊靠牆的鬥櫃旁,坐到了床前的米色單人沙發上:“怎麽沒事呀,你這段時間一定要小心仔細地養着,千萬不能累着,尉歡出差沒在,你可得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白若雅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粉嫩嫩的。
許冰芝面露欣慰,從自己随身攜帶的限量款手提包裏掏出手機,打開相冊遞給白若雅,“快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白若雅捧着手機,看向手機屏幕時眼睛不禁瞪大,心髒激動得砰砰直跳,可面上還是強裝茫然:“阿姨,這是?”
許冰芝笑:“傻孩子,你跟尉歡的訂婚宴不是定在了19號麽,今天都14號了呀,你們當天要穿的禮服該選了呀,選好了我讓她們送來給你試試,哪裏不合适好改的,再不選都要來不及了。”
白若雅這才露出驚喜的表情:“謝謝阿姨,您發微信給我就好了,這點小事還讓您親自跑一趟。”
“什麽小事,這可是大事,既然都要成一家人了,那我們自然要尊重你的意思,你快看看。”許冰芝就是喜歡白若雅這副乖巧的樣子,說起話來越發好聽。
白若雅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她緩慢地滑動幾張後,眼中的光彩也不由得越來越亮。
許冰芝看在眼裏,喜歡在心裏,她知道白若雅的偏好,所以拍照時也留了心眼。
白如雅慣會讨好,已經到這一步了也沒主動表達自己喜歡哪一套,而是先問了許冰芝的喜好。
許冰芝也是會說場面話的人,鋪墊了一堆有的沒的,最後點出兩套她喜歡的禮裙,又着重了描繪了她相對沒那麽喜歡的那一套。
白若雅看了尉歡多年的臉色,察言觀色的本事早練就出來了,跟着應和了幾句,話鋒一轉開始誇被許冰芝刻意冷落的那一套。
白若雅一整套的彩虹屁吹下來,許冰芝高興壞了:“哎呀,我早就說雅雅跟我有緣,這不全跟我想到一塊去了麽,你點的這套呀真的非常襯你和尉歡,也是尉歡喜歡的顏色,那……就定下了?”
“好。”白若雅乖巧點頭。
許冰芝笑吟吟地立即給禮服館打電話,讓盡快送禮服過來試穿。
白若雅看着許冰芝對自己的态度沒太大變化,漂浮了幾天的心髒也緩緩落地,踏實不少。
尉歡沒有取消訂婚宴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
許冰芝打電話的時候喜歡走來走去,不知不覺就起身站到了卧室的落地窗邊。
她挂上電話,看了眼窗外的風景,嘴角揚起的笑意明顯:“我呀,本來有些擔心你的身體,想說把訂婚宴改到家裏辦吧,這樣你能少走些路,少受些累。”
“可尉歡那孩子呀不同意,她呢從小就話少,看上去也不是很懂情調樣子,但我這個當媽的是清楚的,她就是覺得迎天酒店更氣派更顯重視,想給你更好的體驗。”
白若聞言露出甜蜜的笑:“是的,我知道的,她對我很好。”
“不光是她,我們也會對你好的。”許冰芝的目的已經達成,看了眼時間,又說了兩句客套話便離開了。
聽到關門聲,坐在床上的白若雅臉上的熱情慢慢冷了下來。
關于許冰芝說的訂婚宴什麽的,她是感到欣喜和踏實,但同時在她的心底深處也隐隐飄着一層怨念。
她的父母早已經不在人世,沒了雙方父母見面這一環節,她和尉歡之間要走的流程相對正常情況下商定婚姻大事的人家來說就少了許多。
而訂婚宴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尉家父母自己定的。她當初被查出懷孕後,尉歡沒隔多久就回家報備了,報備的過程中自然也坦白了她的家世
背景。
原本在想到身世背景這一層時白若雅還有些擔憂,她害怕尉歡的父母是在意門當戶對的那種高高在上的豪門,為此忐忑了很久。
結果很意外,沒等兩天尉歡就跑來跟她說爸媽同意了,還說想趁着她沒顯懷先把婚給她們訂了,讓她有個心裏準備,等過些日子就跟她回家見見人。
所以,從開始她就是被安排的那一個,什麽在酒店還是在家裏,她并沒有發言權,能做的只有看似懂事乖巧地一一接受。這是讓她此時感到沒那麽開心的第一個原因。
第二個原因是,她跟尉歡在一起即将滿六年,尉歡的話少和沒有情趣她是了解的,但經過這些年的相處已經好了許多,而且對她也相當在意,尤其身體方面。
先前她用淋雨要挾尉歡下樓見她,雖然成功了,但也沒能換回往日那般的溫柔,這對她來說就像卡了根小魚刺一般不得勁。
此時再品品冰芝剛才說的——尉歡拒絕了她出于為自己身體考慮的提議,便沒那麽讓人踏實了。
意識到尉歡的變化明顯,白若雅的眸子不由得又暗了一些。
她想,以她和尉歡目前的狀态,就算真的摒棄前嫌和好了,以後只怕也難得長久,看來她得好好補救她們的關系才行,實在修複不了的話……她也得早做打算。
她和尉歡身份地位上的差異,讓她所能掌握的主動權少得可憐,就連這次和藍梓凡到底是怎麽暴露的她到現在都沒搞清楚,實在是太被動了。
事實上以尉歡的人脈想要查白若雅,的确輕而易舉,小到白若雅日常的動向,深一點包括她的通訊往來,只要尉歡想知道就沒有白若雅能瞞得過去的。
可這些年來尉歡都是無條件相信白若雅,從來沒有懷疑過。現在信任已然崩塌,過往的自信就如長了嘴一樣,無情地發出刺耳地嘲笑聲,震得此時的尉歡耳膜和心一陣陣發疼。
躲在g市度假別墅裏的尉歡,痛苦地回憶着往日種種,桌子上放着的封口牛皮紙袋裏裝着的就是白若雅多年來銀行卡流水和通訊記錄。
白若雅給出了最壞也是最好的解釋,藍梓凡那邊也沒有否認,但她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有疑點,打着出差的名義躲到這裏來喝悶酒以後,她就花錢找人查了這些。
她深知這些東西一擺出來,就能确定那兩個人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但真的拿到手裏了,她突然又不想看了。
是真是假又能怎麽樣呢?
她已經錯過了最佳分手的時間,就算證明了是假的,她能果斷地做出新的選擇嗎?
證明了是真的,那她現在對白若雅産生的懷疑又算什麽?她要為自己的多疑和不信任産生愧疚,從而去補償白若雅嗎?
算了吧。
別看了。
尉歡頂着醉眼,打了個電話,讓別墅的管家進來當着她的面把文件袋燒成灰燼。
南柯也沒有想到她躲在暗處放出的煙花,悶響一聲,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炸開了花。
專門儲藏盲盒手辦的二樓房間裏,南柯和江影背對背坐在地墊上,身前堆了一地的空紙盒。
江影在那邊哇哇個不停,南柯回頭看她,又見一個隐藏款怼了上來:“柯姐,你瞅我這運氣是不是絕了!”
南柯看了自己跟前排排站的冷門款,有氣無力道:“我這運氣也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