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南柯和江影愛吃的餐廳總共就那麽幾家, 轉圈輪,今天兩人去吃日料。
江影是個有良心的,良心到南柯都要懷疑她是否有什麽不軌的心思了,因為前天還拒絕被喂狗糧的她, 現開居然主動問了句:“要不要把你的清清帶上?”
南柯原本想調侃她兩句, 但疲憊讓她興趣索然。
放過江影的異常, 南柯猶豫了一瞬,食指和中指往中控屏上一點一拉,找到伊夢花店所在的街道和她們要去的日料店的位置,用手指比了比兩條路之間的距離, 果斷拒絕:“她中午願意去的餐廳距離她的花店不能超過兩公裏遠, 下次吧。”
江影瞟了眼導航地圖,嚯了一聲:“都了解得這麽到位了嗎?行啊柯姐,真沒看出來原來你還是個高手。”
南柯靠着椅背昏昏欲睡:“所以說,你得跟我學着點,咱追人也得腳踏實地的,不要天天在網上看什麽破套路。”
江影敷衍地唔了一聲, 安靜了。
吃過午飯,她們就去了以前常去的禮服館。
南柯和江影從小到大參加宴會的次數并不多,大多數都是尉家和江家辦的, 連田婉婉家的宴會她們都很少去,更遑論那些商業性的交際宴會。
所以, 雖說是常去的禮服館,其實也只是對她們自己來說而已。
從人家禮服館的角度來說她們不過是去過幾次的熟客,但好在禮服館的服務人員服務态度都是友好的, 并沒有因為她們不夠面熟而懈怠。
南柯和江影挑選的首要條件是綠色, 所以挑選的範圍并不算很大, 不至于耗費太多的時間,但滿滿兩面牆的綠色禮服還是讓她們不禁花了眼睛。
專門放置綠色系禮服的展櫃遮布一拉開,南柯和江影的眼睛就被映得綠了。
要不是因為她們還記得自己的目的,今天非得挨個試個遍才行。
江影從來之前想得就是她得挑一件能夠膈應到白若雅的,幾經斟酌和試穿後選了一款相當亮眼的翡翠綠拖地禮裙。
南柯比起江影的嚣張要低調許多,她挑了件沒有多餘裝飾品,也不會喧賓奪主的墨綠色長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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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不能穿得太惹眼了。
選好禮裙,兩人正準備随便看看再離開,不料隔壁的展示廳裏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南柯和江影同時一頓。
許冰芝的聲音辨識度很高,認識她的人基本都認得出她的聲音。
隔斷後面的她說話的音量不高不低,剛剛好能讓這邊的南柯和江影聽清楚:“原本想着雖是個沒血緣的,但勝在聽話,她自己也能賺錢,我們對外的面子功夫做得足一些,也花不了多少錢,養着就養着吧,和和美美過完着這輩子也算是行善積德,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她竟然主動跑回來說要跟我們斷絕關系,當時老尉還給這白眼狼氣得暈過去了,後來再想想呀,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反正是她自己要跟我們斷幹淨的,也不怪我們。”
陪同許冰芝出來挑禮服的楚琳聞言陪笑道:“尉柯那孩子我看着還是不錯的,你也對尉歡的那個omega留點心,說不定真有什麽問題呢。”
“我家尉歡看上的能有什麽問題?我看說不準就是尉柯、啊不,人家改姓了,現在不姓尉了,我看說不準就是她也看上了雅雅,想跟尉歡争才胡說八道來氣我們,她從小就是這副德性,但凡尉歡有的玩具她都想要。到底不是親生的。”許冰芝說着說着語氣又惱了起來,聽上去跟真的錯付了多少年似的。
江影聽得皺了眉頭,擡腳就想過去理論一番,剛邁出一步就被身旁的南柯扯住了。
南柯輕輕搖頭,低聲道:“別聲張,走。”
這家純手工定制禮服的禮服館一共三層,一二樓是放置成品禮服供客人挑
選的展示區,三樓是幾位創始人和設計師們設計和制作禮服的工作間和會議室。
南柯和江影以前跟家裏大人來定制禮服時上去看過半成品,所以對這裏的構造很清楚。
一樓中心位置有兩個通向二樓的弧形樓梯,一左一右,雖然共通,但兩個樓梯是相背的,上去之後對應的區域也是不同的,要一直順着往裏走,繞上整整一圈才可以從另一個樓梯下來。
說起來二樓的展示區有點像個環圓。
而展示區和展示區之間也都加了玻璃隔斷和厚重的簾子,隔斷了視覺卻并不怎麽隔音。
是以,南柯和江影才能聽見許冰芝和楚琳的談話。
南柯為了避免和許冰芝正面撞上的尴尬,拉着江影原路返回。
從禮服館裏出來,直到上了車,她們的眉頭都還緊鎖着。
江影生氣地坐進車裏拉上車門,不解道:“她怎麽能那麽說你?”
南柯也沒沒有想到在許冰芝的眼裏自己是這樣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江影氣憤道:“什麽叫到底不是親生的?就算是領養的那不也是她自己當年願意領的麽!還做表面工作,怎麽着?這些年來可辛苦她了?罵誰白眼狼呢!她們才是披着羊皮的狼!我的天,真是氣死我了。”
南柯:“……”
江影看南柯不說話,掏出手機就要給蘇虹英打電話。
南柯奇怪地看着江影的動作,發現她在通訊裏選中蘇虹英的號碼點開,雖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幹什麽,但還是憑着直覺搶走了手機。
“你要做什麽?”
江影氣呼呼地說:“打電話跟蘇女士說,讓她不要跟許冰芝玩了!”
“?”南柯笑了,“你當小孩子吵架嗎?還搞孤立?她們之間交好是因為利益,不是因為義氣,你別小孩子氣。”
“……”江影氣得砸了兩下方向盤,她當然是明白南柯的意思的,但聽到許冰芝說出那樣的話來,她就是為南柯不值,虧她這些年來還以為她們很疼愛南柯!沒想到全都是裝的!
南柯看着義憤填膺的江影,本該暗湧的心潮卻出奇得平靜,好像更紮心的話都聽過了,這種尖刺一樣的話對比之後就顯得也沒那麽疼,是可以忍受得的了。
但她還是很不能理解,斷了就斷了,面子話也好,真心話也罷,為什麽非要把人拉出來踩上兩腳呢?
難道說她狼心狗肺是個白眼狼,就能把自己劃進受害者的行列了嗎?
這是什麽道理?她從小不争不搶,服從一切安排,讓遷戶口就遷戶口,說不讓她插手公司的事情她就真的離得遠遠的,哪怕劃清界線了,她還想着盡量不要讓他們直面那些血淋淋的證據免得身體受不了,結果人家到頭來就是這樣想她的嗎?
那她何止是自作多情,簡直是狂妄自大,眼睛長到了頭頂上去!
小的時候,她不是沒有感覺到許冰芝和尉弘博的偏心,可天下的父母少有一碗水端平的,哪怕是獨生子女,做父母的還會覺得別人家的孩子更聰明更乖巧更懂事呢,何況她們家還有兩個孩子。
有人偏疼小的也有人偏疼大的,在尉家,她不過剛好是不被偏疼的那一個,碰巧罷了。
她嘗試着理解和接受自己得來的一切,知足甚至自欺。
可還是成為了對方口中的白眼狼。
那如果,她真的一點氣都不願意受了呢?
再換個角度想想,她前生堅持到死的自證和對尉家上下的維護又有什麽意義?
且不談前生,就說今世,她想盡一切辦法去讓尉歡看清的白若雅的嘴臉,阻止她去娶一個水性楊花的omega又是圖什麽?
問心無愧?不願看見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姐姐被人欺騙、戲耍?
可很多人,不親自撞得頭破血流是不知道疼的。
既然如此,那就祝她們喜結連理、白頭到老好了。之前的一切只當她狗拿耗子……
自我心理疏通結束,南柯伸手順了順江影的後背:“謝謝你。”
“謝我做什麽?”江影鼓着腮幫子吹氣的樣子像極了生氣就膨脹的河豚。
南柯笑得勉強:“謝你一直站在我這邊啊。”
江影瞥她:“我不站你這邊,站哪邊?白若雅?許冰芝?姐姐哎,我又沒得老年癡呆!我跟你相處十多年,再不靠譜也不可能幫她們說話呀!”
南柯撲哧一笑,看了眼禮服館的二樓玻璃窗,按亮手機看了眼推送,說:“那陪我拆盲盒去呗?”
“……”
江影剛想說不去,注意到南柯說的是拆不是端,爽快地吼了聲:“走!”
南柯愛買盲盒是今年年初添的毛病,那陣子她為了不擋尉歡的道,導致投資的一個項目出了問題,險些賠掉她前期投進去的所有資金不說,差點把她自己也拽進去,那段時間的她非常焦慮。
還是江影在網上聽人家說拆盲盒解壓,領着南柯入的門,那天她拉着南柯坐在商場裏拆了一個下午的盲盒,沒想到還真挺管用的。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從那以後南柯就蹲在盲盒坑裏出不來了,不過還好,她大多數只是喜歡買,并不喜歡拆,因為收拾起來太麻煩。
但後來願意拆的那幾次,江影發現她都是心情不太好,壓力比較大的時候,也隐隐猜到些什麽。
眼下知道南柯是需要解壓和發洩,哪裏會不應,當即就開車直奔盲盒門店,包了一排貨架給南柯。
南柯看着江影指着的六層貨架,感動得熱淚盈眶。
——這怕不是又得拆一個下午吧?
江影搓了搓掌心,咧嘴一笑:“我陪你一起呀。”
南柯面無表情看着她:“誰拆的誰拿回家!”
“那不行!”江影斜她,“說好了給你包的就是給你包的,當然得擺進你的家裏了!”
南柯想起江影那空蕩蕩的房子,拉着她就走:“正好我家裏還有一堆沒拆完的,要不今天先回去拆她們吧。”
江影還不大願意,被南柯強行拖走了,出了店門以後,南柯松開她:“我的收集癖很大程度上是你慣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