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南柯和江影一直都是行動派, 尤其是組局這種事,畢業後簡直成了江影的一大特長。
然而,此刻的她們對視一眼, 卻久久沒有做出下一步動作。
盛星那個瘋批學妹,是她們都不願意細聊的存在, 如今時隔六年突然說要把她約出來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吃吃飯, 雖說不至于讓人做噩夢,但也挺讓人抗拒的。
“真的要這麽幹嗎?”江影的表情有些猶豫。
南柯不确定地反問:“要不再慎重考慮一下?”
江影:“……”
盛星那個女人在她們的記憶中就像個牛皮膏藥,沾上就不容易撕掉, 如果有別的選擇,還是盡量不要正面對線,誰知道六年過去了她有沒有改, 萬一不但沒改還變本加厲,江影再被纏上, 那可真不是鬧着玩的。
光是想想就足夠讓人窒息了。
江影看着手機上一長串的微信消息, 想了想說:“要不我再換號吧?”
“不是說不怕了嗎?”南柯的表情嫌棄又同情。
江影咽了咽口水,沒有正面回答。
南柯抵着欄杆想了想,提議道:“要不這樣吧,我去會會她。”
江影歪着頭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南柯看着玻璃層裏的倒影,少有的嚴肅道:“到時候你在車裏等我, 暫時你就先別在她跟前露面了。”
江影沉默地把手機遞給南柯,算是默認了她的提議。
确定好下一步的行動, 南柯就搜索賬號添加好友, 幾乎是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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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也沒浪費時間, 确認好友通過之後直接打了語音通話過去, 然而讓她意外的是, 鈴聲剛響一聲就被挂了, 還沒等她疑惑是怎麽了,對方又主動回撥了視頻邀請。
南柯和江影看着手機屏幕上的邀請對視一眼,江影默默後退,站到拐角的位置上,确保自己不會出現在鏡頭裏。
視頻接通的那一刻,盛星那張娃娃臉第一時間出現在屏幕裏,單是從外貌上看她仍是一副天真無害的表情,但那嘴角的笑意卻六年如一日甜得讓南柯不由得皺眉。
這張臉這個表情太熟悉了,和她們高中時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除了眉眼間能看出時間給她添的幾分成熟,臉蛋不似記憶中圓潤,之外那雙眼中的光彩仍然炙熱,亮閃閃的。
“呀,怎麽就你一個人呀?你不是和江影形影不離的麽?聽說你們畢業後也沒好好上班,繼承家業,還厮混在一塊呢,她人呢?”盛星笑着,微彎的眼睛和語氣裏都是玩味。
“沒想到你還挺癡情,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沒忘了她?你現在不也是alpha麽,盛星,你們兩個注定是不可能的。”南柯的眉毛已經擰起來了,她始終不喜歡盛星這股說話的調調。
盛星聽到南柯這麽說,不但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我和她可能不可能,那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南柯冷臉:“那也不是你說了算的。”
盛星眨眼,表情看上去沒什麽所謂的樣子,她伸了伸脖子,離攝像頭又近了幾分:“說吧,打語音找我什麽事?我這個人比較直接,不喜歡彎彎繞繞的,我記得你是知道的。”
南柯看着她這副樣子,強忍着挂斷視頻的沖動,露出一個并不真心的微笑:“聽說你回國了,想約你見一面,有些話想當面和你說清楚。”
“好說,我随時有空,地點你定。”盛星嘴角上揚,臉上的笑意不減,可雙眼中的光芒卻逐漸褪去。
南柯聽到她這麽說對着手機做了個拜拜的動作後挂斷視頻,随便發了一個餐廳的位置過去。
這個盛星的确古古怪怪的,不太對勁,提起江影時眸子中的光亮依舊,可她越是這樣越是不
應該。
如果她真的對江影一如往昔,那麽按照她這種極端偏激的性格,她是怎麽忍住六年不去聯系江影的呢?
但如果她是裝的,那又是為了什麽呢?裝出對江影的癡情,她能得到什麽?衆所周知,江影對她唯恐避之不及,不可能會答應跟她聯姻的,江泰然又是出了名的寵妻愛女,也不會逼迫江影和她在一起。
這種情勢下,就不存在兩大股東合并的可能性,**根本行不通。
那盛星如此這般總不能是單純覺得好玩吧?她又不是精神病……不,某種程度上已經很像了。
江影從拐角回來,拿出手機給南柯看了一眼,她在南柯剛剛跟她說的餐廳對面也定了位子,“聊不下去了別勉強。”
南柯掃了一眼屏幕上的包房號,嗯了一聲,往電梯口走去。
餐廳是随便定的,口碑和評分都不是很好,眼下明明是晚飯點,但站在餐廳門口,不用進門就能看出整個餐廳都冷冷清清的,沒什麽客人。
南柯本來也不是真的為了來吃飯,見此情景也不覺得有什麽,心想人少正好方便她們說話。
盛星在她們高中畢業後沒多久就出國了,對于g市的餐廳印象還停留在五年前,所以看到這裏裝潢還不錯,也沒多加聯想,只當尉柯財大氣粗包了場。
外界還幾個人知道尉柯改名的事情,盛星仍把她當作尉家的二小姐,開口便稱:“尉柯姐。”
南柯擺擺手:“你就別跟我亂攀關系了,咱倆沒熟到那份上。”
“不熟嗎?”盛星笑着坐下,“既然不熟,你請我吃什麽飯?我雖然閑,可也不是誰都能約出來的哦。”
南柯很懷疑她的笑是不是刻在臉上的,好似無時無刻不在笑,笑得她看着就難受,“好了,既然來了就不要再自擡身價了,你應該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麽。”
盛星攤手:“說實話,不太清楚。”
“我知道你又去騷擾江影了,說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南柯問完朝窗外看了一眼,她的抹茶綠c20後面停着的火紅色法拉利上下來一個男人。她不由得皺眉,因為她剛才有注意到,盛星也是從那輛車上下來的。
男人身高腿長,身材略顯纖瘦,修長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着一根點燃的煙,随着他的呼吸,煙頭上的火星時隐時現。
盛星随着南柯的目光望去,笑道:“我找她那當然是因為喜歡她了,我當年追她追得不是全校都知道了嗎,後來因為學業天各一方,我也黯然神傷了好久呢,現在我回來啦,我想繼續追她,有什麽問題嗎?”
南柯面無表情地轉回頭看向她:“你清楚的,江影永遠都不可能喜歡你。”
盛星點頭:“我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可是解渴啊,對于江影,我只想扭下來,我不在乎甜不甜,某種程度上也不在意解不解渴,我只想擁有。”
她看了眼窗外靠在車頭抽煙的哥哥,又笑道:“我打聽過你,聽說過你喜歡收集東西愛買盲盒對吧,這麽說吧,江影對我來說就像你心心念念但始終都沒買到手的隐藏款,只要它出現,不論多少價錢都要拿下,我對她……勢在必得。”
南柯看着盛星自信的樣子,眯了眯眼,心中冒出一個不太好的可能。她沉着聲音問:“只為了得到,不論有沒有情愛,也不論她願意與否,甚至都不論她的死活?”
盛星怔愣一瞬,顯然沒有想到南柯會這樣問她,認真地想了想,反問:“有何不可呢?”
南柯心底猛地發沉,心想:前世裏江影的死果然和你脫不了幹系!再擡眼時她眼中除了厭惡還隐隐帶了殺氣。
被她盯着的盛星斂了笑意僵了三秒,看出南柯外露的怒火後,皮笑肉不笑地再次開了口:“為什麽你看起來好像生氣了?我說錯什麽了嗎,不
論生死我都想得到她,我覺得這是對她的一種贊美,你身為她朋友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
“你敢動她試試。”南柯起身,垂在身材的手用力攥緊,修剪得幹淨圓潤的指甲印在掌心的肉裏,留下一個個月牙狀的痕跡。
盛星無所謂地笑着靠向椅背,似乎并不在意南柯的威脅:“那就試試好了。”
話已至此,根本沒有繼續聊下去的必要,南柯轉身大步離開。
從餐廳的二樓下來,氣頭上的她和靠在車頭上的男人對視一眼,瞳孔瞬間擴張。
這個男人前世裏她見過!
南柯強壓下心頭的震驚,仔細打量了男人一眼後拉開車門上了車。
後視鏡裏,男人的眉心微夾,似乎對南柯打量的眼神有些不滿,但也沒有介意到上來找南柯的晦氣。
男人的年紀看起來不大,大概率可能還要比她小一點,按照年齡和穿着打扮來看,不像是司機之類的,而且手腕上的紅繩和盛星手腕上的一模一樣。
最重要的是,雖然現在上街人人都會給自己打抑制劑來封閉信息素的洩露,但專屬于alpha的特質還是無法徹底掩蓋。
南柯坐在駕駛座上盯着後視鏡裏的身影,心念百轉千回,猜想這個男alpha八成就是江影所說的盛星的孿生哥哥。
不過很意外,他們兩個長得并沒有很像。
當然,對于南柯來說這也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男人在她的前世裏出場過,沒記錯的話她統共見過他兩次。
一次是在江影死後,她去江影的墓前看她找她說話的時候,她曾和這個男人擦肩而過,因為她當時有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紅繩,還納悶是不是最近興起的情侶間的小把戲,側身前還多看了他一眼。
另一次則是在她死前不久去找白若雅的晦氣時,她看到這個手上系着紅繩的男人在給白若雅掖頭發,當時她并沒有第一時間看見他的臉,但認出了這個繩子,找上去時男人已經走遠,她也只遠遠地看到了他的側臉。
難怪剛才看到他側身抽煙的樣子,南柯會冒出有點眼熟的感覺。
竟然是這種關聯。
來之前江影跟她說過,盛星的媽媽是盛欣遠,哥哥叫盛宿,所以這個男人是盛宿?
可盛宿為什麽會和白若雅在一起?他們兩個之間能有什麽關系?
按照江影所說,盛宿盛星應該是最近才回國的,白若雅和她們以前也不是同學,一點交集都沒有,應該也是不認識的。
而她目睹的那短短幾十秒內,白若雅和盛宿表現得舉止親密、談笑風生,關鍵是當時白若雅的臉上柔情與嬌羞并顯……
嘶……難道還是那種關系?!
南柯想到一半,看見穿着偏可愛風的盛星從餐廳大門出來,眼神微變,開車走人,然而盛宿的那張臉卻在她的眼前揮之不去。
江影在樓上包間目睹了樓下發生的一切,看到南柯從餐廳出來後很快就開車走了,疑惑地給她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剎車聲驟然響起,南柯的車子急剎停下。
聽到聽筒裏傳來咚地一聲,江影吓壞了:“喂?!柯姐?南柯!你沒事吧?”
南柯聽着手機喇叭裏傳來江影的聲音,習慣性拉上手剎,彎腰去拿掉在副駕駛腳墊上的手機。
“我沒事。”
江影急切道:“剛才什麽聲音?”
“手機從支架上掉下來砸到扶手箱,又滾到副駕駛去了,沒什麽事。”南柯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掐在大腿上,用疼痛壓制自己的的慌張,盡量把聲線放平,不讓江影聽出異常來。
“沒事就好,我剛剛聽到那聲異響,我還以為你怎麽了呢,你去哪了?我去找你。”江影說着,拿起架子上的外
套就要走。
南柯聽着江影的聲音,望着空蕩蕩的街道,深吸一口氣:“去我家吧。”
江影追到南柯家裏的時候,餐廳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酒和菜。
南柯已經給酒杯滿上了,看到江影進來,對她招了招手:“來,陪我喝兩杯。”
“怎麽了這是?”江影表情驚訝地走過去,以往她們喝酒,除了上一次南柯有意收拾她之外,都是在外面喝的,南柯還從未在家裏主動擺過酒菜叫她作陪。
剛剛不過見了盛星一面,坐了能有五分鐘?一回來就要借酒消愁?就算是盛星有意想要折磨她,南柯也不用這樣對自己吧。
南柯聽到江影的疑問,搖搖頭,沒有說話。
江影看她不想說,也就沒有再問,坐到她對面的位子上,舉起酒杯主動碰了碰她的,“算了,陪你就是。”
這次開的是白酒,喝起來上頭迅速,半個小時的時間一瓶五百毫升的佳釀眼看就剩下淺淺一層。
南柯沒怎麽吃東西,喝得又有些急,此時眼前的景象雖然還沒有扭曲,但也出現了偏斜,她看了眼已經靠在桌子上,用手腕支撐着腦袋的江影。
“喝開心了嗎?”江影的臉頰紅彤彤的,她這一次沒有像上次那樣失控大哭,但眼睛也隐隐冒了水光。
南柯扶着桌子起身,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她的關心,老鷹拍小鷹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沉聲道:“別怕,你柯姐這次一定保護好你!”
江影哼笑兩聲,腦袋從手腕處滑下來枕到手臂上,迷迷糊糊地笑道:“不怕,她纏就纏呗,大不了我再換號碼,這又不是在學校,想躲她……簡單!”
“回房裏睡吧,我有點累先回屋了,你有什麽事記得大聲叫我。”南柯又揉了一把江影的腦袋,轉身後搖搖晃晃往主卧室走去。
江影點了點頭,仍在自說自話:“南柯,你真的不用這麽擔心我。我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