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辛若碧顯然對她的婚姻生活很滿意。進門的時候，辛若黛清楚地看到了她臉頰上的羞紅，扶着她走進來的姑爺——林家大郎顯然也對她相當照顧。雖然說訂婚四年，兩個人也磨合了四年，基本上應該已經都清楚了自己即将面對什麽樣的生活狀态。但是看到現在兩個人攜手前來，行動之間溫情脈脈頗有默契，辛若黛還是很為她高興。
歡快地撲上去迎接了大姐，從姐夫那裏得了見面禮，辛若黛也就不再攔着兩人，當先跑在前面帶着兩人往屋裏走。辛大人和辛夫人都在那裏。辛大人今日特意請了假，等着姑爺上門。兩人并肩而入的時候，他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辛夫人自去接了辛若碧詢問不提，辛大人和辛文烨還有小家夥辛文凱則将一臉鎮定的姑爺圍了起來。辛若黛在邊上看到這一幕，偷偷地笑了笑，跑進內室去了。
辛夫人正和辛若碧面對面地坐着，握着手說着什麽。“大姐姐，大姐夫對你好不好？”辛若彤也正在問這樣一句話。辛若黛在辛夫人身邊找了個地方坐下，托腮看着辛若碧。聽到辛若彤的問話，辛若碧的臉更紅了一分。
看着殷切等待回答的辛夫人和辛若彤，她垂下頭，片刻之後卻又擡起頭，坦然地回答：“他對我很好。婆婆和公公也很好，并不曾給我什麽麻煩。”辛若彤就笑：“大姐姐這話……真是的，說話都只撿好的說。公公婆婆不找麻煩，小姑子卻不一定吧？我就知道林三娘一定會找麻煩的。”
辛若碧微笑搖頭：“三妹妹偏頗了，小姑她還是個孩子，日後好好處着，不會有事。”辛若彤見她臉上自信滿滿，也就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了。辛夫人本想問一些私密的問題，見幾個未出嫁的姑娘都聚在這裏，那話就不怎麽好問出來了。于是，辛夫人幹脆将她們都趕了出去，只留辛若碧留在那裏接受自己的拷問。
辛若黛一句話都沒有說就被辛夫人丢了出來，看着房門不禁莞爾。三姐妹相互看了看，辛若素和辛若彤就商量着去花園裏坐坐，轉頭又問辛若黛去不去。辛若黛自然沒什麽不願意的。
三個姑娘正往外走，門口大管事就忽地腳步匆匆走了進來。辛若彤見他似乎連自己三人都不曾注意到，叫住了他問是怎麽回事。
大管事連忙行禮，然後答道：“三姑娘，那楊家到了。”辛若素一驚，脫口而出：“不是說後天嗎？怎麽今兒就到了？”大管事滿臉苦笑：“在下實是不知。姑娘，那楊家人，已經到了門口了……”辛若彤連忙就揮手：“去吧去吧。”大管事立刻告罪，進去請辛大人了。
站在院子裏的三人面面相觑，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去花園裏玩是明顯不可能了。只怕過不了一會兒，辛夫人就會讓人叫她們去見一見楊家人。想到這裏，辛若素連忙說了告辭，回去整理梳妝，辛若彤和辛若黛對視了一眼，辛若彤開口道：“楊家二郎十六歲半了，尚未定親。”辛若黛好奇：“昨天娘說過了。”辛若彤忽地微笑，快步走過來，彎下腰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和辛若素很配。”
辛若黛一呆：“三姐姐你……”辛若彤後退幾步，帶着得體的笑容答道：“四妹妹也要多注意，莫要讓人覺得我辛家女失了禮貌。”辛若黛看着她，随後點了點頭。
回去換了件稍微簡單些的衣裳，辛若黛果然就見到了辛夫人派過來的丫鬟，請她前往正廳去。楊大人一家都在那裏。
走到路上正好碰到一起去的辛若素，于是兩姐妹并肩而去。進門的時候，辛若黛特意落後了半步，将自己隐藏在辛若素的身體後面，趁着這個機會快速地打量了廳中的陌生人一圈。
楊大人和楊夫人看上去倒要比辛大人和辛夫人老上好幾歲，特別是楊大人，臉上滿臉風塵之色，額頭上已經有了深深的橫紋，皮膚也被曬得黝黑發亮，看上去倒好似一個老農一般。
辛若黛随意地探知了一下這位楊大人，倒是升起一絲敬意來。這位大人幾十年如一日地在地頭工作，是一個為了增産奮鬥不止的科學型人才。這楊家二郎為人有點呆板，卻也是個聰明的，只是笨口拙舌而已。知道這些之後，辛若黛又看了一眼楊家二郎，發現他身上的衣服盡管漿洗得幹淨，卻明顯不是什麽太好的布料，看上去也穿了有些時間了。
楊家的經濟狀況顯然并不怎麽樂觀。辛若黛這樣想。于是，她進門之後，對着楊家三人行了禮，只是微笑，并不曾如同往常一般見到陌生人就用讨要見面禮的方式來活躍氣氛。見她今日如此沉默，辛若碧不由的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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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辛文烨和大姐夫林守誠已經陪着楊家二郎聊了起來。辛若黛被楊夫人拉着說了好一頓誇獎的話，甜甜地回應了之後，才找到位置坐了下來。凝神去聽辛文烨那邊的談話，就聽到自家大哥正對楊二郎道：“二郎若是願意，我去向山長關說，定然讓二郎進入書院。”
楊二郎連忙擺手，急急道：“不必麻煩辛大哥，我在京中只留半年，半年後就要回鄉。若是為了這半年特意去關說山長，就不必了。”林守誠就道：“那這半年，二郎的功課怎麽辦？”楊二郎臉色微紅：“我已經得了秀才的名頭，多多看些釋義，多多誦讀就好。”
辛文烨連說不行。辛若黛聽着幾個人的争執，不怎麽感興趣地扭過頭去，目光掃向辛若素和辛若彤。辛若素正百無聊奈地坐在那裏，看着窗外的一樹花走神，辛若彤則是坐在那裏看着辛若素的樣子微笑不語。
想起方才辛若彤說的話，辛若黛又若無其事地扭開了頭去。無論是不是真的有那個婚約，怎麽看都和自己無關。年歲差得有些大了。
那邊辛夫人和楊夫人正說到這個問題，楊夫人一邊說着昔日的約定，一邊小心地看着辛夫人的表情。等到她說完，發現辛夫人依舊沒什麽表情之後，她就笑道：“不過是當年的玩笑話，也當不得真。不過，我家二郎的事，還請辛姐姐多加費心。畢竟我在京中人生地不熟的，想替二郎找一門親事，也着實為難。”
辛夫人就握着楊夫人的手，一臉誠摯：“楊妹妹說笑了，二郎的事交給我。”自然也絕口不提當年是不是存在過的婚約。兩位夫人一言既出，彼此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于是都十分舒心地笑起來。
楊夫人自然是不願意婚約作廢的，但是楊大人卻說，如今辛家算得上是高官，比起自己這個依舊在地方打轉的地方官，算得上是高門了。若是提起婚約，辛家說不定也确實會認，嫁一個女兒過來，卻沒來由地惡了關系，将來對二郎不見得有好處。若是請辛家幫忙，看在這份情上，辛家自然會幫忙娶一個好的，對二郎的好處遠比娶了辛家女之後被辛家家不待見。楊夫人自然是應了。她跟着楊大人這麽些年，也并不是沒有眼光。
只是楊夫人心底畢竟還是有些不痛快。原本可以娶一個高門嫡女做媳婦，如今卻不得不放低了要求，她覺得，十分委屈自家二郎。
辛若黛在邊上看着，将兩位夫人的心理看得一清二楚。轉念想到辛若彤的打算，辛若黛又微微皺眉。雖然楊二郎家世确實比不上辛家，但是辛若素卻是一個庶女，偏偏楊家曾經又有過嫡子嫡女之間的寬泛婚約……
如果辛若彤的心願真的實現，那只怕楊家和辛家的關系也就跌倒谷底了。這樣一想，辛若黛決定找個機會和辛若彤好好談一談，絕對不能讓她壞了辛家的名聲。
打定了注意，辛若黛在晚上就上門拜訪辛若彤了。丫鬟通報的時候辛若彤正在燈下翻着醫術，聽到辛若黛來了，她也有些詫異。連忙請了進來，辛若彤對辛若黛道：“晚上喝茶睡不着，給你羊奶如何？”辛若黛擺擺手：“不必了，我說兩句話就走。”說完，看了看丫鬟們。
也不用辛若彤說什麽，她的丫鬟們都識趣地找了借口出去了，順便帶走了辛若黛身邊的丫鬟。等到屋子裏只剩下兩個人之後，辛若黛方才開口，說了自己的想法，末了，她看着辛若彤，笑意清淺：“三姐姐，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只怕，你想入宮的願望是不可能的了。”
辛若彤定定地看着她，忽地展顏：“我倒是不知道，四妹妹對我的願望那麽清楚。”辛若黛垂頭，輕輕答道：“三姐姐又不曾掩飾過自己的想法，這家裏，誰不知道呢。”
“你說得是。”辛若彤平靜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