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辛老夫人一封信就将這件事推倒了回去之後再進行，而原本的行程也并沒有改變。辛二夫人對此很不滿，這些事都是她在負責，辛老夫人一句話就讓她的工作量增加了。
轉頭想到自己在辛家一言出無人能夠反對的場景，又微笑了起來，順便下了決定要在辛若黛身邊賽幾個人。她總覺得，辛老太爺對辛若黛似乎太過關注了些。
這邊辛若黛對此絲毫不在意，卻被三天兩頭往這邊跑的柳安福弄得一臉無奈。這個小孩認死理，被黃先生說教過一次之後就認定了辛若黛是個容易受欺負容易倒黴的孩子，一有時間就往這邊跑，一心想保護這個自己一見就生出了好感的小姑娘。
“好像林中精靈吶！”他曾經對着自己的母親這個感嘆，惹得安順伯夫人大笑不止。
辛若黛卻對他頻繁跑過來的行為感到無奈。她真心地覺得，五六歲的小男孩是世界上第二煩的生物，第一煩的是七八歲的小男孩。
更何況，随着柳安福越來越多地出現在莊子中，辛若黛已經可以感覺到莊子中其它女孩子的目光，越來越疏遠。就算她沒有想過要和她們相處得很好，這樣的現狀也讓她十分不高興。
所以，柳安福面對的，是一個對他總是愛理不理的辛若黛。他的一片好心，完全徹底地被無視了。偏偏他還以為這是因為辛若黛為了別的事情生氣而遷怒他，一心想讓辛若黛開心起來，總是想辦法讨好她。
一個六歲的小男孩，想讨好旁人的手段也有限。于是，辛家莊子裏總是常常看到如下場景：辛若黛面無表情地看着被柳安福捧到她面前的七零八落的野花，又或者臉色微怒地看着缺胳膊少腿的昆蟲，更或者嘴角抽搐地看着被火燒得黑乎乎的不知名肉類……
柳安福所有的讨好，全部都拍在了馬腳上。
辛家二房的三個庶女也不太高興，但是三人都是庶出，早早地就被教育過嫡女的地位比她們要高，所以倒是不曾惹出什麽事情來。
辛老夫人看戲看得不亦樂乎，倒也不曾阻攔過柳安福的到來。期間她還順手将劉莊頭的莊頭職位給去了，轉手交給了一直在莊子裏管着花房的林管事。劉莊頭和劉娘子在強大的證據面前不得不低頭，順從地交出了手中的權力。
他們的女兒，當初那個穿着錦緞對辛若黛出言不遜的小丫頭，大哭了好幾場，十分不明白為什麽昨天還是自己跟班的林丫頭，今天就成了自己不得不去讨好的對象。
住了約有一個月，辛大人忽地就上門來拜訪老夫人了。
辛若黛十分乖順地在第一時間就跑過去給他請安。辛大人看着她，幾乎不敢相信這個好像一個炮彈一樣撞進自己懷裏的壯實丫頭，是自己那個早産而身體孱弱的女兒。再三确認之後，辛大人露出燦爛笑容，真心誠意地對辛老夫人道：“娘果然還是會調養人，黛兒的身體好了很多。”
辛老夫人情知這和辛若黛喜歡到處亂跑也有關系，也不分辨，只是對着辛大人點了點頭：“老大你今天過來，難道只是為了說這個？”
辛大人一邊将辛若黛抱起來，一邊對辛老夫人道：“娘慧眼如炬，今日确實有事要求到娘頭上來。”停了一停，将辛若黛在自己懷中換了一個姿勢，讓後者更舒服地窩在自己懷中，他才說道：“前幾日有人向大丫頭提親，這事本該由雯娘去管，但是雯娘最近孕期反應卻十分嚴重，所以……”
Advertisement
辛老夫人點了點頭，問：“是誰家向碧姐兒提親？”
“南寧侯府的嫡次子。”辛大人答道，“雖說不是襲爵的嫡長子，但是那次子今年雖然才十三歲，卻已經是秀才，三年後考個舉人甚至進士也可能。”
辛老夫人就微不可見地皺眉：“既然是個上進的，為何急着說親？十三歲太早了些。”
辛大人就谄媚地對着老夫人笑道：“雯娘也覺得怪異，卻沒有精力去查……”聞言，老夫人橫了辛大人一眼，臉上卻舒心地笑着道：“總歸是有事才知道找我，你呀……”
辛若黛坐在辛大人腿上聽着，開始了解這位南寧侯府的嫡次子是個什麽人物。片刻之後，她微微有些詫異，心中一動。風聲傳來的消息中，這位嫡次子的信息居然十分少。這位嫡次子大部分時間居然都是龜縮在房間內的。
但是，辛若黛卻已經知道了為何南寧侯府向辛家大房提出了這門親事。那侯府嫡次子近日生了病，南寧侯府病急亂投醫聽信了和尚的話，說是要給他定一個生辰特定的未婚妻才行。辛若碧今年十歲多，也到了開始到處走人家的年紀，于是，也就入了南寧侯府的眼。出生的時辰瞞不過人，南寧侯府自然是大喜過望地上門來了。
辛若黛在心中不屑地笑，這種說法居然都有人信。
她也不怎麽看得上那位嫡次子。雖說對方頗有文才，但是身子骨卻着實弱了些，說不定一場考試下來就得大病一場。讀書人理應六藝粗通，禮樂射禦書數一樣都不落下，那位嫡次子卻只知書，禮樂射禦數都差了太多。
若是他肯用些功夫在射禦上，也不會身體那麽差。
她轉頭看着辛老夫人，想着用什麽方式讓老夫人拒了這門婚事，又不至于讓南寧侯府恨上辛府。想來想去，決心還是從和尚道士那裏做文章。
随後，她在心中一聲嘆息。自己年歲還是太小，辛老夫人不一定會帶着自己去上香啊……
答應了替辛若碧打聽南寧侯府之事，辛老夫人也就沒有繼續在莊子裏待下去。更何況夏天也快要到尾聲了，消夏也曉得夠久了。
于是，三天之後，辛老夫人和辛家的四個姑娘一起回了府。二房的三個姑娘自然不太樂意，這裏比府中要自由了太多，但是卻不得不跟着回去。辛若黛則是被提醒了自己回府之後身邊還要補充丫鬟和嬷嬷，一時間甚至對柳安福的騷擾都無視了。
柳安福表示自己真的很受傷。
老夫人回府的時候，辛夫人停着肚子和辛二夫人一起出門迎接了。吃過了接風宴，辛夫人就再度提出了要給辛若黛身邊補人的事。
“黛兒身邊照理應該有兩個奶娘和四個大丫頭，只是年紀大了，再補奶娘也不合适，我就想着直接補上一個教養嬷嬷，日後再加一個教養嬷嬷。”辛夫人不疾不徐地說着，臉上閃耀着名為幸福的光芒。
辛老夫人對她的這個想法表示了贊許：“不錯。黛丫頭早日開始學規矩也好。”說完就叮囑辛二夫人去注意這些事，辛二夫人一邊在心底不滿着老夫人對大房姑娘的偏心，一邊滿滿地保證一定會給辛若黛挑一個好的教養嬷嬷過來。
“老爺前些日子已經幫着尋了一位從宮中放出來的嬷嬷……”辛夫人适時地插嘴，将人選定了下來。
辛老夫人睜開眼：“從哪個宮中出來的？”辛夫人立刻答道：“從芳華宮出來的。”芳華宮是宮中太妃居住的地方，并沒有太多牽絆。辛老夫人叮囑了一遍身份性子一定要查清楚，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辛二夫人心中嘔得慌，卻不得不笑着道：“大嫂真是考慮周全，比起大嫂我倒是思慮不周了，方才我才想起來，琳丫頭今年也五歲了呢……”
辛家的女兒都是從五歲開始身邊跟上教養嬷嬷開始教各種規矩和閨學本事，等到了八歲就有女夫子教導。辛若琳今年五歲，正是到了配上教養嬷嬷的年紀。正是她是庶女，身邊的教養嬷嬷就只有一個。
辛老夫人随口讓她小心尋訪着，就将這件事放到了腦後，開始和辛夫人說起辛若碧的事情來。
“我給南寧侯夫人下一張帖子，定個時間去上香，順便見一見南寧侯府的那個孩子再說吧。”辛老夫人這樣對辛夫人說，“你身子重，就不要去了。老二媳婦倒是可以跟着一起去拜拜佛。”
辛夫人和辛二夫人同時應是。
辛若黛收回偷聽的精神力，悄悄露出了一個笑臉，開始盤算起，自己改下什麽樣的暗示給廟裏的和尚，讓他們攪合了這場婚事。
當然，還有順便讓自己過得更舒服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