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辛文烨出門那天全家人都去送他了，包括目前還在閨學的辛若彤和辛若素都向女夫子告假出來送他。畢竟是辛家這麽多年來的第一人，辛文烨在這個時候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
辛若黛很不厚道地指揮着廚娘做了一籠點心當做禮物送給他，還一邊送一邊做垂涎狀：“哥哥，我把我最喜歡吃的桃酥送給你路上吃。”辛文烨苦惱地看着還帶着熱氣的糕點，又看了看殷切地盯着自己的辛若黛，硬着頭皮收下來。這七月的天，這些糕點只怕到不了晚上，就得壞了。一邊分神想着怎麽處理這些東西，辛文烨一邊舉止文雅有禮地聽着衆位長輩的叮囑，向他們一再辭行。
辛若黛在一旁不停地搗亂，站在辛文烨邊上拉着他的衣服下擺，仰頭狀似天真地問：“哥哥，你去青州讀書，不會忘記黛兒吧！”看着他的模樣，大有你說忘記就哭給你看的架勢。辛文烨敷衍了兩句，打起精神聽辛大人又一次叮囑自己，到了那邊要和同窗們處好關系，和青州本地的豪強子弟也要交好。末了叮囑一句：“若能遇到陳家子弟，多向他們讨教讨教。”
辛若黛聽到陳家，手上一頓，拉着辛文烨衣襟的力量就大了些，惹得辛文烨差點伸手來揪住自己的衣服。看着他低頭看下來，辛若黛收斂了心神，對辛大人歪頭笑道：“爹爹，陳家子弟是什麽人？”
辛大人拍了拍她的頭，不說話。辛若碧看着辛文烨苦惱不已的模樣，趕緊過來将這個小妹妹帶走，免得她在中間又惹出什麽麻煩來。
辛若黛被辛若碧的丫鬟抱着，側頭偷偷地看向辛若彤，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她臉上還未來得及收拾起來的憤怒與怨恨。辛若彤的上一世，辛家姑娘和陳家姑娘比了一輩子，結果辛若彤這個辛家嫡次女慘敗于陳家嫡次女手上。
一個年紀輕輕就告別人世，另一個卻入宮為妃，然後變成了皇後，最後變成了女帝。若是這個世界有地府，那麽地府相逢，必定是一個形容凄慘等着投胎，另一個身披神光前呼後擁。這樣的差距，在幾十年的荒野飄零中，讓辛若彤對陳家嫡次女陳雨欣的心情複雜莫名。
辛若黛打了個呵欠，靠在辛若碧身上有些發困。察覺了她的倦怠，辛若碧拍着她的背，溫柔地哄着她。這個時候，辛家的長輩們終于放開了辛文烨，讓他上車準備出發。
終于從長輩們手中逃出來，辛文烨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随後催着馬車一陣風似地離開了，好像身後有什麽人在追趕一樣。
目送着他出了門，辛夫人眼中含淚地嗔了一句：“這小子，連頭都不回一個，心裏還不知道多想出去。”辛大人呵呵地笑着，過去握住她的手。辛夫人掙了兩下沒有掙開，給了辛大人一個嗔怒的眼神，臉頰上就慢慢地浮起紅暈來。
兩人身後，辛家大房的梅姨娘臉色蒼白，站在她身邊的小孩子輕輕地扶住她，卻差一點被她推了出去。好在動作真的發生之前，梅姨娘就及時醒悟了過來，放輕了手上的動作。
辛老太爺哈哈一笑，讓衆人都散了，自己帶了辛大人和辛二老爺去了書房。
辛若黛似睡非睡地被抱着進了內院，又被放到了老夫人房間裏的美人榻上，半夢半醒地聽着辛家的女人們聊天。
大概是這些天管家的原因，辛二夫人的聲音比起前些時間來，更客氣了許多，但是說話之間就有一種不容反駁的氣勢，将二房的幾個姨娘說得個個都沉默不語。房間內夫人和姑娘們的聲音此起彼伏。
辛若黛将這些聲音當做了催眠的樂聲，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看就要沉沉睡去了。
“黛兒妹妹的生日就在這幾天了，我們要不要小小地慶祝下？”二房嫡長女辛若珏的聲音陡然在耳邊響起，喚回了辛若黛的意識。聽到她說起自己的生日，辛若黛才醒悟，再過十來天，就是自己的兩歲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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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是整日子，估計也不會大半，多半只是姐妹們一起吃一頓飯而已。
果然立刻就有人這樣說了，抱怨道：“天氣也熱，除非到城外莊子裏去住兩天消夏才好，否則怎麽都是熱。”辛夫人笑道：“三丫頭要是覺得熱，流水亭可以開了。”辛若彤一滞，忽地就笑道：“娘是好心，可惜我享受不了了。我明日一早就要回學院去，娘的流水亭再好，我也坐不了多長時間呢……”
梅姨娘在一旁捂嘴輕笑：“三姑娘說得是，她和二姑娘明日一大早就得走呢。那書院裏還不知道怎麽樣，天氣熱了有沒有冰？”辛若素在一旁笑嘻嘻：“書院怎麽會有冰，能往地上潑兩盆水都是好的。姨娘想不到那種日子多麽難過呢……”辛若彤偏過頭去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冷意讓辛若素下意識地畏縮了一下，随後又擡頭不屑地挑釁她。
辛若黛在這個時侯睜開了眼。一直聽着衆人說話的老夫人立刻笑嘻嘻：“丫頭醒了，被吵的吧？你們也是，吵吵鬧鬧的做什麽，一家人和和氣氣的才好。”
老夫人的話讓辛若素不得不咽下了就要脫口而出的話，不怎麽服氣地應一聲是。老夫人也不生氣，只是含笑掃了梅姨娘一眼。被這一眼掃得膽戰心驚的梅姨娘立刻伸手在辛若素背後一扭，疼得她暗地裏倒抽一口冷氣，卻飛快地低下了頭不再看場中其他人。
辛二夫人将這一出戲看在眼中，拿帕子捂着嘴無聲地笑了笑，開口道：“說起黛姐兒生日，琪姐兒也是七月的呢。不若哦出錢，請個戲班子熱熱鬧鬧地唱一天戲如何？”辛老夫人立刻就發言了：“琪姐兒乃是庶出，哪能和黛丫頭一起過生日。再說了，唱戲是老婆子的愛好，她們年紀輕輕的就唱戲怎麽能行。”
辛二夫人被掃了面子，臉上的表情有那麽一剎那的僵硬。
辛老夫人見狀，不動聲色地掃了衆人一眼，道：“既然說起了莊子，那就到莊子裏去過幾天吧。老二媳婦你和莊子那邊說一聲，讓丫頭和小子們都跟着過去松快松快。”
辛家的一群女人無不低頭應是。
辛若黛跟在一群人背後出了老夫人的房間，往自己的房間而去。辛若彤在她身後叫一聲她的名字，快步追上來：“三姐姐能去你屋子裏坐一坐嗎？”看出了她眼底的急切，辛若黛露出甜蜜笑臉：“嗯嗯，三姐姐跟我來。”
進了屋子，辛若彤在辛若黛對面坐下，看着屋中衆人似乎想說什麽，又不好說出來。辛若黛雖然發現了，卻沒有将屋內衆人打發出去，讓辛若彤和自己單獨相處的意願。
沒坐一會兒，辛若彤自己就忍不住了，微微彎腰和辛若黛對視，說道：“四妹妹，我們做一對好姐妹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