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韶棠含糊醒來時,四周一片漆黑,她有點雲裏霧裏地摸不清情況。
【宿主,你終于醒了!】
系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昏迷前的記憶逐漸回攏,蘇韶棠驟然清醒。
她臉色格外難堪:“系統,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原文中的确有這個劇情,不過那是薩安力離京時将女主雲安然擄走,直奔西洲而去!
系統吓得說不出話來。
蘇韶棠質問時,忽然身下傳來一陣颠簸,蘇韶棠立即反應過來,她現在還身在馬車,水泥早就公布與衆,凡是是官道都用了水泥鋪路,這般颠簸不知是走得什麽小徑。
提花簾被風吹起了一角,借着縫隙透進來的月光,蘇韶棠終于看清馬車內的人。
絡秋和絡春都在,而沈玉晦則被直接扔在了車廂地上。
車廂內原本溢進來一灘血跡,如今染在沈玉晦的衣裳上,髒亂難聞。
蘇韶棠松了口氣,須臾,她又無聲地抿緊了唇。
薩安力是個心狠手辣的,不在這裏的人怕是都兇多吉少了。
系統小心翼翼地出聲:【沈玉案已經帶着禁軍追過來,薩安力怕被追上,一直沿着小徑趕路,至今未停。】
說話間,馬車又是一個颠簸,蘇韶棠身子不穩地倒在一旁,她心煩意亂:“閉嘴。”
原文中也是這般,薩安力帶着女主不敢走官道,抄小路快速趕回西洲,沈玉案從官道追,等出了京城範圍都未曾發現薩安力蹤跡,立即意識到這一點,可那時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
蘇韶棠觑了眼系統時間,估摸着沈玉案已經意識到薩安力未走官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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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中女主最終逢兇化吉,并無大礙,但蘇韶棠可不敢和女主光環相比,她冷聲道:“給沈玉案指路。”
系統懵逼。
蘇韶棠不敢置信:“你連這個功能都沒有?”
系統縮着頭不敢說話,蘇韶棠面無表情地扯了扯唇角:“你有什麽用?”
不能指望系統直接給她作弊,蘇韶棠煩躁地皺眉,她最讨厭麻煩,也不喜歡動腦子。
她積攢了數月的積分,現在已經突破四百。
蘇韶棠徐徐看向系統商城,視線落在一樣物品上,她想起了什麽,點擊了兌換。
系統看得稀裏糊塗:【宿主這個時候買面霜幹什麽?】
蘇韶棠不想搭理它,面霜是直接落在她手上的,月光隐隐透進來,蘇韶棠借光看見面霜瓶上的标記,稍稍放下心。
面霜用的青色玉瓶,上面刻着花紋,很小的一瓶,便于攜帶。
蘇韶棠直接将面霜收在袖間。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忽的停了下來,有人掀開了簾子,四周人點亮了火把,照亮了薩安力那張胡子拉碴的臉,蘇韶棠沒有裝睡,冷着臉,嫌棄地看向他。
薩安力意外:“看來夫人早就醒了。”
他仿佛察覺不到她的嫌棄,朝蘇韶棠伸出手:“夫人一日沒有用膳,想必是餓了。”
停下來也是這個原因,吃飯休整,再繼續趕路。
只要進了西洲的範圍,那裏就是他薩安力的底盤,哪怕沈玉案追上來了,又如何?
蘇韶棠惡心他,也看不慣他得意:“我和沈玉晦消失不見,沈玉案一定能猜到是你動了手腳,你确定你回得了西洲?”
薩安力毫不在意她的話,諷刺道:“朝廷的人都是軟腳蝦,沈玉案再懷疑我,沒有證據,他敢出兵?”
蘇韶棠呵呵。
恐怕薩安力不知道什麽叫男主。
旁人不敢為的事,他敢。
薩安力眯着眸子看向蘇韶棠,借着火光,女子容貌沒有一絲折損,反而越發明豔,是這荒涼夜間唯一的亮色,薩安力笑了笑:“接下來的路程不會停下,夫人若是不下來用膳,怕是要一直餓着肚子了。”
不用他說,蘇韶棠也是會下去的。
指尖碰觸到袖子中的玉瓶,蘇韶棠站起來,準備下馬車,結果就見有人将馬車上的三人直接拖了下去,全然沒有蘇韶棠的待遇。
蘇韶棠這才發現,外間不知何時又落了雨,細雨如織,被燈火照到的地方印出白茫茫的一片,蘇韶棠一眼就看見三人落地時濺起的泥水,其中有幾滴落在了她身上,蘇韶棠直接僵硬在原處。
薩安力不明所以,還準備要去扶她,蘇韶棠直接脫聲:“別碰我!”
這麽大的動靜,沈玉晦三人再如何也都醒來了,一醒來就聽見嫂嫂崩潰尖叫聲,沈玉晦倏然扭頭朝聲源處看去,他忍着脖頸後的酸疼,靠近馬車,剛要将嫂嫂護在身後,就聽見嫂嫂驚恐的聲音:“不要靠近我!”
沈玉晦一頓,見嫂嫂一臉嫌棄,再低頭,才發現身上的髒亂。
沈玉晦想都未想,就離嫂嫂遠了點。
嫂嫂有潔癖。
任何髒東西都不能出現在嫂嫂眼前,這是侯府中所有人的共識。
絡春和絡秋剛回過神來,也是倉促間停下。
薩安力隐約看明白了什麽,去扶女子的手放下,朝一旁人吩咐:“拿一份幹糧過來。”
薩安力将幹糧遞給蘇韶棠:“夫人不必下來,就在馬車上用膳即可。”
他自以為他已經十分包容蘇韶棠了,但蘇韶棠聽見他的話,直接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問:“你讓我穿着這身髒衣服用膳?!”
薩安力順着她的手看去,仔細找了半天,才在她裙擺中找到幾滴泥點子,他有點不确定,蘇韶棠是不是故意折騰他?
薩安力冷下了臉。
但蘇韶棠脾氣比他更大,直接揮開了幹糧,冷笑道:“我這輩子就沒受過這種委屈!讓我穿着這身衣服在這種地方用飯,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她動作很大,揮開幹糧時,袖子中的玉瓶掉了下來。
被薩安力看見,剛要拾起來給她,就聽女子嫌棄道:“髒!”
薩安力看向那做工精致的玉瓶,只染了點泥,就被女子百般嫌棄。
女子不再搭理他,直接轉身進了馬車。
薩安力拿她沒辦法,冷臉看向絡秋二人:“你們不進去伺候,愣着做什麽?”
絡春咬唇,絡秋仗着膽子道:“我們夫人有潔癖,我二人身上染了泥水,若是上了馬車,夫人是不會再乘坐了。”
兩人擔憂地看向馬車,偏生一步不敢靠近。
薩安力啞聲,他今日算是明白女子能夠嬌氣到何種地步了。
他們此時停在分叉路口,往右是去羨城,往左則是他們原本的路線,薩安力掃了眼地上的幹糧,女子适才惱紅的臉閃過腦海,薩安力沉聲:“去羨城。”
他擄走蘇韶棠,可不是讓蘇韶棠變成西洲女子的。
讓他一眼看中的,就是她骨子中不可一世的矜傲。
薩安力剛要上馬,餘光不經意觑見落在泥水中的那個玉瓶,他眯了眯眸子,蹲下來仔細觀察玉瓶,沒有察覺什麽不對,這種玉瓶,京城中幾乎遍地可見。
他在京城的幾日中,也在店鋪中見過。
薩安力謹慎地将玉瓶打開,裏面是乳膏狀的東西,大致猜到是女子家塗抹的物件,這才扔下玉瓶。
要轉身時,他忽然将玉瓶踢到左邊的路口。
玉瓶落在了草葉間,不顯刻意,就好似無意落在那裏一般。
做完這一切,薩安力才上了馬。
絡秋和絡春只能坐在馬車前,沈玉晦慘了些,被迫和烏丸人同乘一匹馬。
沈玉晦什麽都沒說,只在啓程時,他不着痕跡地回頭看了眼那個玉瓶。
嫂嫂嫌累贅,她從不會在身上攜帶什麽物件。
馬車中,見隊伍真的前往羨城,蘇韶棠才收回了視線,她皺眉看着裙擺上的泥漬:“沈玉案到哪兒了?”
系統還沒有看懂宿主的操作,小心地回答:【再過三個時辰,應該就追到此處。】
蘇韶棠低低罵了聲:“真沒用。”
系統很狐疑:“沈玉案真的能看懂宿主給的暗示嗎?”
蘇韶棠反問:“他的腦子是擺設嗎?”
系統察覺到宿主現在的情緒很煩躁,不敢再吱聲。
烏丸一行人飛快趕往羨城,途中,蘇韶棠沒有再出聲拖延時間,做得太過,只會讓人察覺到不對勁。
一個時辰後,衆人才到了羨城。
他們未去驿站,也未曾去客棧,而是直接租了個宅子。
系統怒罵:【心機狗!】
依着薩安力的表現,根本不會在羨城長待,他不住驿站也不住客棧,誰能想到他會為了在羨城待一日,就直接短租了個宅子?!
【原文不是說薩安力為人魯莽不堪嗎?】
蘇韶棠被它煩得不行:“你問我,我問誰?”
能在西洲首領還在的情況下,讓西洲一衆人對他馬首是從,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半點心機手段都沒有?
蘇韶棠被請進了宅子,絡秋和絡春并不在此。
她們被帶去買成衣,在外換了衣裳,絡秋和絡春看出薩安力對夫人的态度不同,惶恐不安的同時也不曾客氣,直接道:“這些衣服的布料太粗糙,我家夫人必然不喜。”
薩安力不在乎銀錢,直接讓她們挑最好的。
等回了宅子,蘇韶棠看着那些衣服仍是嫌棄,但到底是換上了幹淨的衣裳。
見女子哼唧地轉身進了院子,薩安力才松了口氣。
他終于意識到,富貴花好看,卻難養。
在京城不易,在西洲只會更難。
但薩安力沒有半點洩氣,沈玉案能做到的事,難道他會做不到?
蘇韶棠可不知道薩安力又和沈玉案攀比上,她沐浴後,絡秋替她梳發,四周無人,她才敢露出不安,壓低了聲問:“夫人,我們現在怎麽辦?”
蘇韶棠觑了眼系統商城:“等。”
如果在離開羨城前,沈玉案還未找到她們,她就自己想辦法離開。
想起薩安力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蘇韶棠就晦氣地皺了皺眉。
心中罵了聲沈玉案沒用,蘇韶棠輕聲道:“去看看小公子。”
薩安力痛恨沈玉案,沈玉晦身為沈玉案的親弟弟,可不會受到什麽好待遇。
她要是不看着,她真怕沈玉晦會被折磨死。
她可不是危言聳聽。
絡秋聽到這話,猶豫着,低聲:“奴婢聽說,小公子至今未用膳。”
別說用膳了,一口水都沒有沾過。
她先前想給小公子送點吃的,都被西洲人攔住了。
蘇韶棠皺眉:“你讓他們準備份糕點和茶水進來。”
烏丸人都知道薩安力重視這個女子,不敢怠慢她,基本上她要什麽就給她什麽。
等薩安力進她院子時,蘇韶棠不等他說話,就理所當然道:“我要見沈玉晦。”
女子嬌氣的模樣可比冷着臉時讓人受用,薩安力眯了眯眸子,笑道:“夫人想見,當然可以。”
知道蘇韶棠不待見他,薩安力沒有久留,時間還長,等回了西洲,他自然有法子讓蘇韶棠眼裏只有他一人。
沒有多久,沈玉晦就被送了進來。
他模樣十分狼狽,渾身染了血跡和污泥,剛進來的一剎間,他似乎有點站不穩,狠狠踉跄了一下。
蘇韶棠臉色驟變:“怎麽回事?”
絡秋驚恐地忙忙去扶住他。
蘇韶棠穿來将近一年時間,和沈玉晦日日待在同一個屋檐下,沈玉晦對她如何細心,她全看在眼裏,說句難聽的,沈玉案都不如沈玉晦在蘇韶棠這裏的分量。
蘇韶棠剛要上前,就見沈玉晦朝後躲了躲,艱難澀聲道:“髒……嫂嫂別過來……”
蘇韶棠惱瞪他:“說什麽胡話!”
絡春抹了把眼淚:“奴婢剛才看見那西洲人狠狠踹了小公子一腳。”
那一腳直接踹上了小公子的膝蓋,小公子現在能站起來都是勉強。
讓絡秋扶着沈玉晦坐下,掀開衣擺,才發現沈玉晦膝蓋處皆是淤青,甚至破皮滲出了血跡。
這是将對沈玉案的憤恨都發洩在了沈玉晦身上。
【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