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此時的系統正在和蘇韶棠進行一場非常嚴肅的話題:【宿主真的很讨厭男主嗎?】
蘇韶棠正對着銅鏡擦眼霜,聞言,滿不在意道:“平心而論,撇開原文不談,只看穿書後沈玉案的表現,沒什麽值得我讨厭的地方。”
他态度溫和,甚至不曾重語和她說過話,對她的要求也都盡量滿足。
哪怕是穿書前,蘇韶棠也未必能遇到這樣的人。
可重點是,她撇不開。
系統聽明白了她話中的重點,沉默了下來。
蘇韶棠觑向系統光屏,她可認為系統會無緣無故地問這個問題,她眼皮子都沒擡一下:“說吧,又想鬧什麽幺蛾子?”
這個系統明顯是新手,扭扭捏捏地小聲說:【有一個支線任務。】
正常情況下,系統會直接頒布支線任務,少有言辭閃爍的情況,只能說明,蘇韶棠本人不會願意去做這個支線任務。
蘇韶棠立即道:“不想說就別說了。”
【不是!】
【沈玉案快要生辰了!支線任務是讓宿主給沈玉案備一份生辰禮物!】
蘇韶棠愣了一下,有點難以理解。
只是準備一份生辰禮物而已,系統為什麽會覺得她不願意?
她和沈玉案共同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哪怕穿書前,家中阿姨過生日,蘇韶棠都會送份禮物,這對蘇韶棠來說,只是一件順手而為的事情罷了。
系統聽到宿主的心聲,哭唧唧地:【可是宿主說讨厭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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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它根本不敢直接頒布這個支線任務。
蘇韶棠:“什麽禮物都行?”
【要讓男主覺得喜歡的禮物。】
蘇韶棠不敢置信:“我都給他準備禮物了,他難道還會不喜歡?”
系統啞聲,哪怕宿主沒有直說,但她字裏行間都透露着一種意思——不會有人這麽不知好歹吧?
平日中系統光屏上只有兩行字,如今多了一行:【主線任務】
【積分詳情】
【支線任務】
只有支線任務沒有完成時,才會顯示最後一行,而從排版上就可以看出,在系統看來,什麽是最重要的。
蘇韶棠平日中點開最多的就是積分詳情,裏面會有個商城選項。
至于主線任務?蘇韶棠從未點開過。
【支線任務:替沈玉案準備一份生辰禮。
任務完成:10積分。】
蘇韶棠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系統不算摳門。
平日中的積分累計下來并不是個小數目,但是支線任務上卻讓蘇韶棠覺得有幾分端倪。
明明系統最看重沈玉案,可給沈玉案準備生辰禮的積分卻比不上去國公府的積分。
給沈玉案準備生辰禮,說到底也是為了主線任務,想要攻略沈玉案罷了。
那去國公府的目的是什麽?
如果她今日沒有去國公府,邱國公病倒,她身為外孫女卻不在場,足可以給人留下诟病她的證據,但對于主線任務不會有任何影響,甚至,她和國公府疏離,對沈玉案來說,是有明顯好處的。
蘇韶棠思來想去,也只發現今日國公府一行對她有好處。
系統不願讓她名聲有污,和跋扈驕縱不同,不孝二字在這個時代是可以将一個人壓垮的。
系統還在因宿主接了支線任務擱那傻樂偷笑,全然不知道蘇韶棠現在在想什麽。
蘇韶棠快上床時,沈玉案終于帶着一襲涼意進來。
蘇韶棠打了個冷顫:“快關門。”
沈玉案站在六扇玉屏處,等身上涼意散盡,才走近蘇韶棠。
他現在不睡地鋪了,畢竟天冷了,他讓人打着一張寬大的軟塌,白日中就放在耳房,等晚上時再搬進室內,被褥一鋪,和真正的床也沒什麽區別。
對此,蘇韶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任了他的行為。
她又不是什麽喪盡天良的人,明知天冷,這個時代醫療建設不行,還逼得人大冷日地睡地鋪。
在蘇韶棠睡前,沈玉案溫聲說了句:“這段時間宮中若有人來請夫人,夫人想去就去,不想去直接拒絕。”
他向來不會強制性地要求蘇韶棠做什麽。
蘇韶棠翻身背對着沈玉案,須臾,才哼唧了聲算作回答。
沈玉案失笑。
但很快,沈玉案就止了笑,他視線落在案桌上那盞未曾熄滅的燭燈上。
夫人睡覺時,不喜燈亮。
這種情況,沈玉案只見過兩次,他伴駕南巡前兩日,夫人未曾熄燈而眠,而這是第三次。
沈玉案無聲地看向床榻上的女子。
夫人在害怕什麽?
*****
邱國公病倒一事,到底還是傳遍了京城。
蘇韶棠收到侍郎府的口信,字字句句擔心提點,只讓她少些外出。
近來國公府來往官員甚多,二皇子也親自去了一趟國公府,離開時神情不明,一時間衆人心中猜測不斷,朝堂上的暗流洶湧,哪怕蘇韶棠沒有親眼所見,也察覺到了些許。
二皇子府邸。
前院中傳來一陣瓷器破碎聲,吓得院中人忙忙阻攔,二皇子雙手撐在案桌上,雙眼發紅地低聲怒吼:“都給我滾!”
侍女驚懼萬分,跪伏着退出去。
良久,書房中安靜下來,二皇子終于平複了情緒,他轉頭看向書房中唯一留下的人:“齊先生覺得我現在該怎麽做?”
齊先生坐在位置上,對滿地狼藉視而不見,也仿佛未曾看見二皇子的失态,他平靜地說了一個字:“等。”
二皇子狠狠皺眉:“等?”
齊先生恭敬垂頭。
只能等,等邱國公的結果,等大皇子的動作。
今日他來得晚,未曾能阻止二皇子前往國公府,都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在争儲,但聖上還在世,二皇子就迫不及待地親自跑去國公府,聖上會如何想?
如今的二皇子再不适宜有什麽動作了。
二皇子啞聲,他并非不知道不該去國公府這一趟。
但他怎麽可能忍得住?
半晌,他才恢複冷靜,一字一句道:“今日是我沖動。”
齊先生搖頭:“現如今談論這些已無意義,邱國公年齡大了,主公要早做打算才是。”
二皇子皺起眉頭。
齊先生:“京城兵力,一半歸于主公之手,大皇子不會将主公逼急,如今之際,拉攏安伯侯才是主要。”
二皇子又豈不知這個道理,他沉聲:“沈玉案對幾位皇子都一視同仁,根本油鹽不進!”
想起他向沈玉案示好,沈玉案卻一副疏離客套的模樣,二皇子話中難免有些惱怒。
當權者這般喜形于色,齊先生壓下心中的失望,搖頭:“主公和安伯侯夫人是表兄妹,既然是親戚,還是要多來往得好。”
二皇子一頓,臉色終于緩和:“齊先生說得對。”
京城中一片風雨欲來前的平靜,而這些對蘇韶棠影響都不大,此時的蘇韶棠正在準備沈玉案的生辰禮。
她讓府中繡娘給沈玉案做了一身衣服。
系統小聲抗議:【宿主不能敷衍了事,要宿主親手準備的禮物才行。】
蘇韶棠面無表情:“我有錢,憑什麽要親力親為?”
而且,蘇韶棠扯了扯唇角,冷笑一聲:“穿我親手做的衣服,他沈玉案就不怕折壽?!”
他配嗎?
系統吓得一哆嗦,不敢招惹她:【怕怕怕。】
沈玉案可不知道系統又給他惹了個麻煩,等他回府時,就撞上夫人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壓根不帶正眼瞧他。
沈玉案反思了一下。
他确認他早上離開前,将軟塌被褥什麽都收拾好了才走的,他應該沒做什麽讓夫人覺得礙眼的事吧?
沈玉案上前,蹲下身子,将蘇韶棠衣擺處的褶皺撫平,才問:“誰惹夫人不高興了?”
蘇韶棠惱瞪向他。
沈玉案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先放低了姿态,叫她不好意思繼續遷怒他。
沈玉案收了手,仿佛什麽都沒做,平靜地等着蘇韶棠回答。
蘇韶棠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沈玉案眼中含笑,夫人看似驕縱,但脾氣當真十分好摸清,在家中時一直被寵慣着,沒什麽壞心思,嬌氣了些罷了,只是她的嬌氣比旁人多了幾分理所當然。
便叫人不由自主地縱着她。
總不能讓她嫁入侯府後,尚不如她在侍郎府過得自在。
在夫人回頭前,沈玉案就恢複了平靜,若叫夫人發現他在笑,怕是沒他好果子吃。
沈玉案拒絕去想這種可能性。
等蘇韶棠心情好些,沈玉案才和她說正事:“今日朝堂上,我将水泥一事禀了上去。”
蘇韶棠皺眉:“不要歸功給我。”
沈玉案一頓,搖了搖頭,第一次直白地拒絕了蘇韶棠,他忽然說了一句不相關的話:“我很少見夫人和旁的女子來往。”
珺陽公主也只是稍有些接觸罷了。
但沈玉案觀察過,夫人對這些女子并沒有惡感,哪怕同坐一桌宴席,她也對那些女子談論的話題保持沉默。
那日蘇韶棠的一句“卻問男女”才讓他恍然,為何夫人會沉默。
蘇韶棠忽然垂下了眼睑。
就聽沈玉案繼續道:“夫人,世人對女子有偏見。”
哪怕是他也在所難免,女子被困于後宅,所以世間出現驚才豔豔者,多是男子。
“夫人說得對,有能者不問出身,也不該問男女。”
“世人都會知道,制冰、細鹽和水泥都是夫人搗鼓出來的東西,哪怕會有人議論紛紛,但世人無數,只要有一人覺得女子可堪大用,那便都是夫人的功德。”
半晌,蘇韶棠才扭過頭道:“我才沒想這麽多。”
沈玉案失笑:“是我想。”
“我想讓夫人多些能談話的人,而不是常常一人待在府中。”
人以群分,而女子和男子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