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只寥寥幾語, 卻嘲諷力十足。
他雖然沒有直說,但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他在提醒她,不要太自作多情。
梁舒不禁有些惱了, 他這要求, 本來就有些出格,可她偏偏沒有辦法拒絕。
當初她因為錢選了這條路, 如今有什麽苦果, 只能自己承擔。
她收拾好東西沒過多久, 手機就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猶豫了一會兒, 梁舒按了接通。
那頭響起了一個清冷的男音。
“是梁舒小姐嗎?”
“是。”
“韓先生讓我來接你, 我現在在酒店的北門。”
“好,我馬上就下來了。”
梁舒戴上口罩帽子, 就拿着行李下樓了。章可已經在車邊等她了,見到她, 他上前替她拿過行李, 送她上車。
梁舒環顧自周,見周圍沒什麽人,稍稍安心了些。對方似是看出她的糾結,補充道:“您放心, 我來之後已經交代人清場了, 不會被拍到的。”
“麻……麻煩了。”
“應該的,梁小姐還有什麽要拿的嗎”
她想了想, 說:“送我去一趟清河苑吧, 我去拿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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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車子平穩的行駛着, 梁舒看着窗外不斷變化的景致, 百感交集。兩個小時前,她還很開心,覺得自己的生活又重新步入正軌。
可現在,又開始失控了。
車子駛進了清河苑,在最裏面的一幢樓前停下了。
“梁小姐,要我上去幫忙嗎”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梁舒下了車,往樓裏走。
清河苑是老新村,所以沒有電梯。當初買這套房子的時候,梁舒為了方便她外婆上下樓,挑了樓層低的一戶。
上了二樓,她拿了鑰匙開門進去。因為有一段時間沒住了,空氣不流通,房子裏有塵土的氣味。梁舒先去開窗通風,然後才回自己的房間裏拿衣服。
她挑了些居家服,又把桌上的相框也收到了行李箱裏。
雖然不太情願,但既然要裝了,那就要裝的像一些,總要讓韓洲臣媽媽,看到點生活的痕跡。
将東西放整齊後,梁舒将行李箱的拉鏈拉上了。安靜的房間裏,金屬摩擦的聲音有些刺耳,梁舒感覺到一陣耳鳴,入定了幾秒後,她站起來,并将行李箱立起來。
本該直接走的,可是拉起拉杆的時候,她卻朝着身後的書桌上看了一眼。
窗外樹影婆娑,一陣風吹過,桌面上有光影跳動。
那裏藏了她全部的秘密。
她提着行李下了樓,剛到樓梯口,章可就走上來。
“梁小姐,我來吧。”
他接過她手裏的行李,就快步下了臺階,随後将行李安置到後備箱。這個人話不多,但為人妥帖,梁舒不禁放松了許多。
上了車後,車子開始行駛起來,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他們到達了目的地。
韓洲臣的房子在天禾雅苑,業內有不少人住在這,據說私密性非常好。
從停車場下來後,章可領着她到了電梯,電梯一路上行,數字變化很快,終于在17層的時候,停下了。
章可在前面帶路,梁舒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等開門聲響起的時候,她擡頭朝裏面張望了下。
就像是……裝修公司展示用的樣板間,完全看不出生活氣息。
“梁小姐,冰箱裏準備了食材,您房間裏的浴室裏,也擺好了洗漱用品。如果還要什麽需要的,您盡管聯系我。”
“好……好的,麻煩你了。”
對方見她緊張,也沒有再多說別的,和她介紹完了房子的構造,就退了出去。
關門聲響起後,她身體才沒那麽僵硬了。梁舒托着行李箱,按着剛剛章可的指示,走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很大,裏面的采光很好,進去後就能看到落在被面上跳動的陽光。房間門旁,有一個衣帽間,梁舒移開門看了一眼裏面的空間。
大的有點離譜了。
梁舒把自己帶來的衣物帽飾都放了進去,只占了裏面小小的一塊地方。
她樂觀地想,就當自己是來做客了。
她收拾好東西後,就到外面去溜達了。
房子差不多兩百多平吧,一個人住在這,委實冷清了,梁舒都能聽到自己拖鞋與地面摩擦的回聲。
現在差不多晚上六點,她走到冰箱那,發現食材還真是充足
新鮮肉類蔬菜都有,半成品速成菜也有不少。
梁舒搜尋了會兒,拿了袋速凍餃子出來,就去煮了。
端着餃子到了餐廳,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梁舒放下裝着餃子的盤子,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遲疑了下,還是按了接通。
“我到了。”梁舒局促地開了口,那頭的人倒是淡定,平靜地應道:
“我知道。”
她拿起筷子,不滿地戳了戳餃子,心道他能不知道嘛,他助理肯定都跟他彙報了。
梁舒一時無話,他卻又開了口:“你外婆的手術,就在這兩天吧?”
“對,在後天。”
“需要人幫忙嗎?”
這哪好意思麻煩他,梁舒直接拒絕了。
“不用的,我自己可以,謝謝。”
韓洲臣也沒有強求,梁舒想了想,又問他:“你還有多久殺青?”
“一個星期。”
梁舒哦了一聲,環顧了下這個沒什麽生活氣息的房子,問他:“我可以把你家布置一下嗎?”
他沉默了,梁舒怕他誤會,又補充了一句:“我怕你媽媽來了,會覺得我生活态度有問題。我買些鮮花擺在家裏,也能有點生活氣息是不是?”
她好脾氣地征求他的意見,韓洲臣握着手機,眸色微深,想起了多年前耳旁的溫言軟語。
“韓洲臣,我都罰自己一個月不喝奶茶了,你就別生我的氣了!”
那次她誤會他和其他女人有暧昧,跟他大吵了一架,兩個人險些分手。
後來,她可憐兮兮的到了他跟前,跟他說她已經罰了自己了,讓他別生氣了。
梁舒,一直是個懂得審時度勢,趨利避害的人。
她如今乖順的背後,也不過是這是她所有的選擇裏,能挑選的最優項。
她想和他保持友好的關系,然後好聚好散。
他喉結微滾,想要回怼兩句,可這個念頭還是作罷了。
“随你。”
“好,那我就下單了。”
“嗯。”他應了一聲,就挂了電話,
梁舒拿下手機,看了眼桌上的餃子,嘆息了一聲,然後坐在桌前慢慢地吃起來。
吃完飯後,她就找了花店開始挑選起鮮花來了。
她選了明天送達,本來也想給她外婆挑一束的。可想到她外婆現在的體質,怕她會有過敏反應,這個想法只能作罷了。
回到房間後,她拿出自己帶來的相框還有小裝飾品,把房間裝飾了下,看着變得溫馨的房間,梁舒心情好了些。
既然不知道明天會怎樣,那就順其自然吧。
第二天,鮮花一早就到了,梁舒捧着花,巡視了一圈就開始布置起來。
她把一束洋桔梗插在陶瓷瓶,放在客廳,原本寒氣沉沉的客廳,一下子就明亮了。然後她将一整盆風鈴花,放到了陽臺,陽光下。那小小的花苞可愛的不得了。她又左右張望了下,覺得沙發上應該有一個可愛點的抱枕,餐廳的桌上要是有一塊暖色調的桌布就更好了。
她剛有了這個想法,就被自己給否定了。
這個家畢竟是韓洲臣的,即使想和他搞好關系,可也不能太越矩。
處理完韓洲臣家裏的事情,梁舒就到醫院去陪外婆了。上次那個護工走了後,梁舒想讓外婆舒服些,就給她請了兩個護工。
孫招瑢見梁舒來了,立刻有精神了。和她聊了一會兒,就又數落起她亂花錢的事了。
“舒舒,一個護工就夠了呀,幹嘛請兩個。”
“外婆,一個人精力有限,兩個人能更好地照顧你。而且周阿姨和潘叔叔人都挺好的,跟您也聊得來,我現在可放心了。”
孫招瑢看她開朗的模樣,心裏更犯愁了。
“舒舒,費用真的沒問題嗎?實在不行的話,咱們不治了好不好?”
這些年,梁舒一直很努力地拍戲賺錢。都說娛樂圈的錢好賺,可是怎麽也抵不過醫院這個無底洞。
這兩年她的身體一直出各種問題,基本就是在醫院住下了。梁舒要拍戲,不能一直過來。就給她請護工,孫招瑢也知道,梁舒為了讓護工更盡心,三天兩頭地給紅包。這哪能夠啊!
梁舒知道她外婆又在愁錢的事,就安慰道:“外婆,我的新劇剛殺青,片酬也有了,現在手頭很寬裕,你不用為了錢的事擔心。”
“明天就做手術了,你開心點,這樣手術才能順順利利的。”
孫招瑢其實挺悲觀的,可看梁舒為了她這麽努力,也說不出洩氣話了。
“知道了,外婆會好好養病的,外婆還等着看我們舒舒,做漂亮的新娘呢!”
這也是老生常談的話題了,梁舒除了笑,也沒法反駁她。
她回家到,已經九點鐘了。
梁舒按了密碼,剛進去,就被亮着的客廳吓了一跳。
她記得……她關燈的啊!
她戒備地靠在門上,然後就聽到一道拉門聲。
梁舒身體一抖,循着聲看去,就看到韓洲臣拿着個玻璃水杯,從廚房裏出來。
他身上穿着家居服,看樣子,已經在這待了好一會兒了。
“你……你怎麽來了啊,不是還要拍戲?”
“明天的戲份在晚上,我回來處理點事情。”
有什麽事,還要特地回來住?
她雖然奇怪,但這事也不是她能問的。
眼下,她在韓洲臣的家裏,是在他的地盤上,兩個人的關系也只比陌生人好那麽一點點,可現在卻要共處一室呆一個晚上,梁舒感覺有點尴尬,就沒話找話了。
“你覺得我買的花怎麽樣?”
他掃了眼擺在客廳的洋桔梗,平靜道:“挺好的。”
“滿意就行,我怕你不習慣這個風格。”
閑聊完了,氣氛應該還算可以,今天應該可以到此為止了。
梁舒看了一眼他妥帖的睡衣,問:“你準備睡了吧?”
“嗯。”
“那……那我也去睡了。”
梁舒換了鞋後,就蹑手蹑腳地往自己房間走。韓洲臣似乎在原地沒動
梁舒走了好幾步,身後都是靜悄悄的。原本以為今天能這樣風平浪靜地過去了,哪知道她把手按在門把手上時,身後突然響起了韓洲臣的聲音。
“錢還夠用嗎?”
此刻,她的手按在門把上,手臂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氣。
她并不想和韓洲臣有這樣的對話。
梁舒強撐着扯起一抹笑來,她自知這樣的自尊心于她毫無意義。
平複了下情緒後,梁舒轉過身,莞爾道:“夠用的,謝謝關心。”
砰!她将房門關上,靠在門上,深吸了好幾口氣。
門外的人應該也回房間了,她聽到了一聲重重的關門聲。
梁舒拿了換洗衣服,往浴室走。這個時候,她非常需要一大盆熱水,讓她清醒清醒。
只是,水汽蔓延,她靠在帶着涼意的瓷磚牆上,身體又冷又熱,那些回憶還是如雨後春筍,在她腦海中滋生。
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後,她第一次去韓洲臣租在校外的公寓。
韓洲臣在書房裏看書,梁舒在客廳裏看電視,看了會覺得沒勁,就去他書房找他。
那是他們第一次,在這樣私密的環境裏,共處一室。
她的心口就像有火燒似的。
她赤着腳,蹑手蹑腳地到他房間,韓洲臣警覺性很高,她距離他還有三五步距離時,他沒回頭就知道她過來了。
“電視不好看?”
“是,沒你好看。”她笑着撲過去,從他身後環住他,看着他書桌上厚厚的書,抱怨道:“你好沒勁啊,這麽可愛的女朋友在你家,就知道看書。”
他将她虛攬在懷裏,低頭睨了一眼她沒穿拖鞋的腳,數落道:“多大的人了,連鞋都不知道穿”
“沒辦法,我等不及了嘛,難得和你單獨待在一塊。”
她看了一眼他的書桌,看着書架上擺着着各種手劄,啧啧稱奇。
“你怎麽那麽有耐心的啊!”她伸出手指點了點他桌上的筆記本,翻開來看了幾頁,抱怨道,“石頭有那麽好看嘛,比我還好看嗎?”
“亂比較什麽。”
他終于舍得把合上他的書,一把抱起她,去了客廳。她被他放到了沙發上,沙發材質很軟,她整個人窩在裏面,模樣又乖又純。
韓洲臣眸色黯了下,然後毫無預警地俯身朝她靠來。
炎熱的夏日,室外陣陣蟬鳴,客廳裏的空調正敬業地工作着,她的身體左前方,有陣陣涼氣向她襲來,可是卻趕不跑一絲燥意。
她的衣服下擺被掀起來的時候,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只是聲音都被韓洲臣堵在了唇舌間。
她的身體像是被浸到了水裏,可是靈魂卻像是飄到了天上。潮水褪去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只想睡覺,朦胧間看到了韓洲臣,在擡手為她整理碎發。
他好像說了什麽,可又好像什麽也沒說。
梁舒一個激靈,回到了現實,身體不斷地被熱水沖刷着,可被水包圍着的觸感,像極了那個夏天的午後。
作者有話說:
梁舒:嗚嗚,和韓洲臣共處一室就容易想入非非。
入V啦,老規矩發紅包哦,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