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梁舒被韓洲臣這通操作弄得一頭霧水,一聲重重的關門聲,将她重新拉回現實。
她看着周圍的陳設,愣了一下,脫口而出:“你幹什麽?”
他目光沉沉,梁舒被他的樣子吓了一跳,只能靠在門上,戒備地看着他。
韓洲臣站在原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問:“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和你有關系嗎?”
梁舒想起自己今天來這的初衷,想起自己險些就走上了不歸路,在面對韓洲臣的時候,她就更加無地自容了。
怎麽偏偏就讓他給……看到了。
她退縮的樣子,更加驗證了韓洲臣心裏的猜想。他眼底透着寒意,盯着她看了半晌,無聲地質問着,可這人似乎打定主意當個縮頭烏龜了,低着頭一句話都沒有。
韓洲臣輕笑一聲,梁舒頭擡起來對上他的眼睛,就看他眼裏帶着深意,似乎正在考慮該怎麽處置她。梁舒很想問他他憑什麽這樣,他們都分手那麽多年,無論她幹什麽,都和他沒有關系了。
“梁舒,你要錢是嗎?”
他冷不丁地開口,聲音平靜沒有起伏,好像在說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樣。
那句話一出,梁舒只覺得臉燒得更燙了。
是,她現在很需要錢。
當初她和韓洲臣分手的時候,說過很難聽的話。
如今兩個人面對面站着,她曾經的記憶被勾出來,時空像是回轉了,眼前場景像是走馬燈一樣不停變換,在那一瞬間,她好像和他,又回到了那幢宿舍樓下。
“你的夢想值錢嗎?能給我想要的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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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洲臣是什麽人呢?她的好友曾經開玩笑,他就是天上的一棵月桂樹,不染俗物,清冷出塵。
就連梁舒自己,都覺得他跟她談戀愛,是自降身價。
可現在,她很缺錢,韓洲臣卻漫不經心地看着她,輕飄飄地說你要錢是嗎?
梁舒想,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她整張臉都僵硬了,卻還是強撐着擠出一絲笑來。
“是啊,我缺錢。”
“那你呢,你要給我錢嗎?”
韓洲臣臉上輕諷的笑意已經全數斂去,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兩人之間的氣氛也在這一瞬間凝結成冰。
靜默了一分多鐘,韓洲臣抽出插在口袋裏的手。
“好,我給你錢。”
梁舒想起今天周科和她說的那些話。
因為她現在舉步維艱,所以只能遭受這樣的折辱。只是誰都好,誰都可以,但她最不想的,就是這個人是他。
她靠在門上,強撐着正要回絕他,他突然給她來了一句驚人之語。
“我給你錢,你跟我結婚。”
梁舒驚到了,這是什麽操作啊!
“你腦子…….沒問題吧?”梁舒皺着眉認真地打量他,就見他神态一如平常,應該是沒有喝過酒。
“我們之間當然已經沒有感情了。”
“等價交換,你現在需要錢,而我需要一個人來跟我結婚。”
梁舒想起他出現在醫院的場景,她拍了不少戲,狗血劇也演了不少。
“不會是你家裏人催婚吧?”
“就是……那個想滿足下心願,看到你成家立業?”
這種劇情還挺多,孝順兒子為了逗父母開心,就找個人假結婚。
她打量了着韓洲臣,理智告訴她,他不是這麽俗氣的人。可是,他這樣的人,到底有什麽理由,随便拉一個人來結婚。
她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又收回了視線。
梁舒,千萬不要自以為是。
她默默地在心裏告誡自己。
韓洲臣在這時拿出了手機,瞥了她一眼後,不急不緩地說:“你先回答我你願不願意。”
她其實已經沒有後路了,可是這……
她皺眉看着他,說出了顧慮:“你不覺得結婚的事,要慎重一些嗎?”
“我沒有時間慎重。”他語氣淡淡的,問了一句:“需要現在轉賬嗎?”
這叫什麽話!!
梁舒不喜歡他的這種态度,強硬道:“你憑什麽認為我會接受,我也是有骨氣的好不好?”
他嗤笑一聲,望向了她,一副篤定的模樣。
“你現在可以打電話,如果能找到人幫你,那今天的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她根本說不出反駁的話。韓洲臣這時候轉身了,随意地整理了下桌上的劇本,背對着她說了一句:
“趁我沒反悔,趕快做決定。”
梁舒攥緊了手指,咬了咬牙,開口:“我嫁!”
他聽到了這兩個字,身形一頓。
見他回頭,梁舒理智恢複了些,懊惱道:“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這種事不用太真實的,拿個假證糊弄人就夠了吧?”
韓洲臣沉着臉,眼底閃過一抹不悅。
“你能別把別人當傻子嗎?”
他緩緩走向她,在距她三十多厘米處停了下來。
“也是個讀過大學的人了,有點常識吧。”
“私自僞造國家證件,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梁舒一下子噤了聲。
她感覺自己的智商被狠狠地嘲諷了。
她拿了手機和韓洲臣加了好友,互留了手機號。韓洲臣問她要多少錢,她脫口而出:“五十萬。”
他眼底微動,低頭按着手機,又問了一句:“夠不夠?”
“夠了,應該夠了。”她說話的語氣也雀躍了許多。壓在心上的石頭被搬走了,她外婆能做腎髒移植手術了。
她完全沒有考慮她接下來的生活會是怎樣。
“後天跟我去民政局。”他語氣平靜,好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梁舒為難地看着他,掙紮着問道:“這麽快嗎?不會被粉絲發現嗎?你……現在知名度那麽高,到時候肯定……”
肯定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的。
她現在基本是全網黑的狀态,要是被曝光了和韓洲臣結婚的事,她肯定要被他粉絲罵死的。
“這些事不用你考慮。”他定定地看着她,神情依舊帶着不近人情的涼薄:“你只要把證件準備好就行了。”
梁舒現在徹底明白了拿人手短是什麽感覺了。
可是她能怎麽辦呢?她現在四面楚歌,眼下這個選項于她而言已經是最優選項了。
離開韓洲臣房間前,他在門口張望了下,确定沒有人了,沖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可以走了。
關門的時候,兩人沒有一句寒暄。
他的門關得幹脆利落。
梁舒也顧不得多想,一路小跑,迅速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後,她靠在門板上。
屋子裏沒有亮燈,又靜又黑,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髒快得像是要跳出來。
腦子裏像是裝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絨線,怎麽理都理不出個頭緒。
她發了将近兩分鐘的呆,才漸漸恢複了理智。
她要和韓洲臣結婚了。
浴室裏。
溫熱的水從頭頂上沖下來時,她面前升起了一片熱騰騰的霧氣。
如果是二十三歲的梁舒,肯定會急不可耐地奔向他,和他結婚。
可現在二十八歲的梁舒,卻沒有辦法為這事高興。
她的賬戶裏正躺着韓洲臣剛剛打給她的五十萬。
這只是個交易,她需要錢,而他需要一個已婚的身份。她并不在意将來離了婚,她變成一個有婚史的人,她只是…….
那是當初她放在心上的那輪月亮。
梁舒關了水,揉了一把臉,忍不住暗罵自己矯情。
人家的初戀是用來懷念的,可你現在配嗎?
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梁舒裹着睡衣躺在床上。
她用被子蒙着頭,心裏仍然亂得不行。眼下她理智已經恢複了不少,也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一個多麽沖動的決定。
可是現在想清楚了,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卡!”導演喊了停,表情看着有些不悅。
“孫越,你和韓洲臣是青梅竹馬,但是你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不能只想着依靠男主,你把你那個羞澀的表情收一收。”
下戲的時候,孫越的助理周延走過來,給她遞了水。
周延臉色微沉,看上去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孫越喝了水後,目光仍然在韓洲臣身上,梁舒離她很近,一下就看出他們倆各自抱着的心思。
無論是什麽時候,韓洲臣都很得異性的青睐。大學那會兒就有很多女生會到他上課的教室守着,想借機會給他送個水遞個情書。只不過韓洲臣這個人當時眼裏只有自己的世界,除了她以外,在他這碰到幾次釘子後,都選擇了放棄。
她當時的臉皮,應該是世界第一厚吧。
梁舒這兩天總是會不經意地響起以前的事,或許是現在快樂的事太少了,總是忍不住懷念以前。她活動了下手腕,韓洲臣這時候從她身邊走過,卻沒有停下來,也沒有看她,但他低聲說的那一句,還是清楚的落到了耳朵裏。
“明天的事別忘了。”
她把這句話消化完,他已經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了。他的經紀人也在,正和他說着什麽。韓洲臣垂着眼聽,臉上平靜淡然,突然擡眸一瞥,沖着的是她的方向,梁舒身體是被什麽刺激到了,本能地轉身走開了。
好在周圍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她這的情況,她坐下後,所有人都有條不紊地做自己的事。
梁舒覺得這時候的自己就像是個局外人一樣。
這時候,突然有人給她遞了杯東西,她仰起頭看,是鄧蔚然。
“請你喝咖啡。”
她驀的生起了戒備,不敢去接,哪知道對方笑笑。接着道:“快收吧,我還要去給其他人送。”
“謝謝。”她接過後打開蓋子,就看到咖啡上竟然還漂浮着一朵很好看的花。
她盯着杯子裏的花看了一會,頭頂上又響起了聲音。
“東西掉了。”
他聲音清冷,幾乎聽不出起伏,平鋪直述地提醒了她一個事實。
“哦。”她應了一聲彎腰去撿,動作起伏太大,咖啡灑了一些出來,等她手忙腳亂地處理好,韓洲臣已經走得很遠了。
杯子裏那朵漂亮的花也變了形狀。
她這輩子收到過的最好看的花,是韓洲臣為她收集了學校所有種類的花,做成的幹花集。
那是屬于他的寥寥無幾卻獨一無二的浪漫。
懷念過去,差不多就到此為止了吧。梁舒想,過了今天,她和韓洲臣就是合作關系了。
作者有話說:
你的月亮朝着你奔來了
梁舒(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