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地垂在臉頰上,嘴唇仍然有些幹澀,仿佛即将開敗的小雛菊。
“好好休息。”他卻不打算接過她的話。她擡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複又默默地垂下了頭。他端來燕窩粥,一口一口耐心地喂着她吃下。燕窩粥放了少許安眠的要,不多時她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總裁,調查報告出來了。”譚洪在門口戰戰兢兢地說着,當一個被信任的下屬當然是一件好事,但這個下屬如果知道上司一些不好的事,心裏也惴惴不安。他沒想到那個看似乖巧的女孩除了總裁竟然還有別的男人,她是活膩了還是怎樣。
書房裏,周永卓把調查報告撕成了碎片,他一向自持冷靜,沒想到有人竟敢在她背後做手腳。心裏隐隐約約猜到一些事是一回事,真正得知事情的真相時又是另一回事。沖進卧房,不只歐陽烈想掐死聶小柔,他也一樣。這個看似無枝可依的女孩竟然把他們都耍了,他周永卓何時和人分享過女人,自以為聶小柔是自己的籠中寵物,未想她就是一株紅杏,一個不注意就會出牆。
大大的拳頭被攥得極緊,發出響聲,他看着聶小柔脖子上深深的淤痕,只要他加點力下去,估計再被送去搶救也救不回她那條命了。
胸膛劇烈地起伏,一向清冷的眼似乎要冒出騰騰的火焰,灼傷床上柔弱不堪的小人兒。
他慢慢地靠近大床,極輕極輕地愛撫着她柔嫩的臉頰。聶小柔,你以為你是誰,敢這樣糊弄我。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聶小柔在睡夢中似乎也察覺到了危險,纖細的身子不安地蠕動了下。
她輕微的動作把他驚醒,他快步離開了卧房。
一連幾天,他沒讓人送她回去,也沒去看她。他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心緒去看待她,她像一個女妖,忽然惑亂了他的心智。他是做大事的人,不該被一個小小的女人束縛。
“聶小姐前天起得很早,還去花園散步了一會兒。”
“聶小姐昨天晚上吃得不多,只吃了冰糖桂花蓮藕糯米粥,其它小菜一個也沒碰。”
“聶小姐今早去澆了金絲菊。”
“聶小姐昨天晚上睡得很晚。”
……
玻璃窗前,他聽着屬下在那邊彙報。隔了幾天,下屬們又過來彙報。
“聶小姐一整天都沒出門,只喝了點馬蹄瘦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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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小姐昨天有看了三個小時的電視。”
“聶小姐今早有用座機打了兩個電話。”
……
“夠了。”周永卓聽了只覺得一陣煩躁。她犯了這麽大的錯誤,不是應該痛哭流涕地滾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西裝褲痛求他的原諒的嗎?
在屋子裏踱來踱去,屁股一坐在椅子上,就像椅子上有滾燙的熱水似地,一刻也坐不住,這個女人是不是沒有心,還是根本不懂什麽叫害怕。既然她無所畏懼,他又何必要客氣。
闖進她的卧室時,她正在聽理查德的鋼琴曲。鉛筆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紙上劃着,兩頰微蹙,似乎有些苦惱。
他忽然失去了質問的興致,她已經徹底得罪了歐陽烈,從今以後能夠依靠的只有他不是嗎?既然如此,他有什麽好計較的。剛發生的已經發生過了,不該發生的也在他毫無準備的時候發生了。重要的不是過去,而是現在和将來。
盡管他還是好奇和不滿聶小柔為何會和歐陽烈在一起那麽久,但現在他決定把這份好奇埋在心裏,好奇害死貓不是嗎?
“數學題還是不懂做嗎?”他笑笑地走過去,好像這些天他從未離開過一樣。
“嗯。”她表面平靜,內心卻有些波瀾起伏。男人不是最讨厭女人對他們視若無睹嗎?因為如此,她差點喪命于歐陽烈的掌下。為何周永卓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還能對她言笑晏晏。
“這麽多天沒去上學了,會不會想念老師和同學們?”他接過她手中的鉛筆問道。
“還好。”她道,低垂着頭,不讓眼睛出賣自己。
“先前怕你身體沒好,去上學反倒不好,現在看看你脖子上的淤紫都消除了,也該回去讀書了,我明天就讓人送你回去。”他在紙上劃着虛線,寫了個公式。
“好。”她的聲音依舊平靜,他擡頭看她的睫毛不自覺地顫啊顫,心情忽的愉悅了起來,珍而愛之地親了下她的眼睛。
她終于擡眼望他,他親了親她又如玫瑰花瓣般紅潤的小嘴,細細地幫她講解起了習題。她聽着他的解說卻有幾分的心不在焉,男人不是最讨厭也最恨女人給他們戴綠帽子的嗎?為何他會這樣平靜?他是用了什麽辦法把她從歐陽烈手裏救下來的呢?
救?她忽然用了這樣一個字眼,忽然想到這樣一個字眼,一時之間整顆心似乎無處可安放,慌亂了起來。
“你不乖!”他淡淡地下着評語,随後的半日,他如影随形地追着她的粉舌,再不讓她有半分失神分神的機會。
聶小柔不知道呢,她以為只有她的眼睛會出賣她,沒想到她的睫毛也會呢。一緊張睫毛就會顫個不停,再怎麽小心控制了,那睫毛啊還會像風中蝴蝶的翅膀拼命地舞動。那無助的樣子既讓人想憐惜,又讓人想毀滅。
何苦如此掙紮呢?菟絲花如果不去依附參天大樹,那注定只有任風吹任雨打的份,只會被踩到塵埃裏,再不得翻身,永不得舒展。
36、柯思思
她一向不喜歡浪費自己的腦細胞去想些永遠也想不通的事情,比如周永卓為什麽會對她意外的寬容。大概是對她還沒有厭倦吧,有時候她會這樣想,管他呢,反正他們的關系總有一天會結束的,等他有了女朋友,有了未婚妻,有了妻子的那天就會結束。總有一天,她會擁有屬于自己的天地,能夠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
快餐店出了陳叔和陳嬸,又另外請了一個長期幫工的人,夏天天氣熱,有人在店門口賣賣四果湯,鮮榨果汁什麽的也是不錯的收益。
秋老虎的餘威猶在,她也不急着推出什麽新的單品之類的,在小城市裏,沒有必要太出挑的不是嗎?反倒是秀文有時候會給些建議,比如天氣快變冷了,冬天除了賣豆漿還可以買些溫熱的奶茶,暖人心脾。聶小柔自是同意。
那次,聶小柔足足有十餘日沒有回家,把景行吓得夠嗆,每每睡前都要到她房間看一看,生怕她半夜不見了。
“我真要消失你又有什麽辦法?”聶小柔有些好笑地問着,人的緣分都是注定的,到了該要分開的時候總是要分開。
“能在一起的時候就要在一起。”景行看着她的秀目,很認真很認真地說着。
“好啊,你可要記住自己說的話。”景行這一年像是竹子似地,蹿高了不少,眼見着居然和她一樣高了。
“我會記住自己說的話,你可不要忘記我對你說的話。”小男孩的臉有些紅。
“好,我一定會記住你說的話的,你看你,小小年紀像個小老頭,經常地和你說話,你就只會說嗯,好,不。除了賣東西的時候,你就沒有話多的時候,你和說的話,你自己數數,才幾句。我的印象深刻得很呢,想忘記也很難。”
“你很壞。”景行有些惱了,他不喜歡總被當成個小孩子,當成個小老頭就更不喜歡了。
“是啊,我就這麽壞,怎麽辦?”聶小柔索性下床把這頭固執的小毛驢牽出去,他不要睡,她還要睡呢。
朱雅蜜經常打長途電話給她,打完了又抱怨中國移動太黑,刮走了她的私房錢,她的心情似乎很好,說有個秘密等她們都考上了大學就告訴她。聶小柔自然是很希望能早點知道那個秘密,惱人的高考似乎也不那麽讓人讨厭了,隐隐地還讓人有些期待和向往。聽說大學生活很悠閑的,上了大學就不會再有什麽班主任,宿舍阿姨管着大家,而且每個學期要學習的內容也不會像高中那麽多。去上了大學的學姐學長回來做報告的時候,總是說大學裏的生活就是象牙塔裏的生活,美好得不得了,要大家多多努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飛虹和她聯系不是很多,但從她的語氣裏可以窺知她的日子還是過得很充實的。她已經漸漸在S市站穩了腳跟,往日的頹喪似乎慢慢遠離了她,對于杜飛虹的轉變,聶小柔自然是喜聞樂見。
柯思思和曉敏對那次不講義氣丢下她逃跑的行為深表抱歉。
“小柔,真的對不去,我和思思那時不是故意要那樣做的。”有時候曉敏會這樣說,然後柯思思就會補上一句,“小柔,你要報哪個大學,我跟你報一樣的好了,就當贖罪好了。”
“贖什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