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是猶豫。
周永卓享受的是全身精油推拿,此刻還在包房裏,聶小柔聽着音樂,吃着這裏的果盤,覺得全身暖暖的,不由有些昏昏欲睡。
周永卓出來時,聶小柔的頭正一點一點地打着瞌睡,仿佛小雞啄米般。
他上前給她披了一件羊呢大衣,索性抱起她走了出去。連續輸液十天,就算她躺在床上再怎麽焦躁無所事事,身體終究是累的吧。一個人輸液的天數越久就越沒精神,吻了吻她光潔的小額頭,他的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她睡得并不是很沉,感覺到額頭似乎有羽毛輕柔地飄過時便睜開了眼睛。打了個呵欠,她睡眼迷蒙。
“繼續睡。”他道,她把頭往他的肩膀蹭了蹭,似乎在找一個舒适的位置,不多時竟真的沉沉睡了過去。
起風的夜晚,他抱着她,出乎意料的什麽也沒做。他喜歡她像小動物一樣對他完全不設防,就像剛剛在中藥世家門口那樣。
她變輕了,都說冬天人易發胖會長膘,她卻消瘦了下去。
醫生說她先天體弱,他看過她的病歷,剛出生的時候就是氣管炎,呼吸道極其不好,她小的時候,對其他人來說極其普通的一個小感冒卻可能要了她的命。如果她沒有一個足夠疼愛她的父親,也許她已經不在人世。醫生說像她這樣的孩子居然沒有慢性支氣管炎簡直是一個奇跡,而他想把這個奇跡繼續下去。
第二天起床時,枕頭旁邊的那個位置涼涼的。聶小柔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陽光透過百葉窗格格照進來,地上印着或明或暗的條紋。其實陽光也是有形狀的,不是嗎?
推開窗,空氣很清新,小鳥在枝頭叽叽喳喳地叫着,紅梅肆意地綻放,她的心情就像這冬晨的太陽般明媚。
床頭有個紙條,周永卓說他這三天都不會回來。
吃着紅豆小米飯,她惬意地看着新聞,打的去快餐店的時候,她想着要給員工怎樣的年終獎。
晚上七點鐘的時候,她讓陳叔陳嬸關上了店門。
“快過年了,我們這店開到農歷二十六就好了。陳叔陳嬸你們回家的火車票買好了沒有?”聶小柔笑睐睐地問着。
“還沒呢。”陳嬸的臉上頓時多了幾分笑意,現在才農歷二十呢,她還以為她和老公得到農歷二十九晚上才能坐火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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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趕緊去買喽,陳叔陳嬸這是你們的年終獎。”拿出兩個信封她遞給了陳叔陳嬸。
“韓冥,秀文,這是你們上個月的工資,這個月的工資就先結算給你們。”
“謝謝。”鄧秀文上前說道。
“我們什麽時候來上班?”陳嬸喜滋滋地問着,剛剛掂量了下信封,年終獎好像不少。
“正月初八的時候過來吧。”聶小柔道,既然要過年,大家就一起過個好年。
“我們也是一樣嗎?”鄧秀文小心地問着。
“如果你們願意,當然可以正月初八的時候來上班。”
“好,我們一定會來的。”鄧秀文像是保證般地說着。
韓冥手裏拿着錢,看着穿着淺咖色毛線短款外套,坐在椅子上的聶小柔,忽然覺得他和她很遙遠,她外套上蓬松的毛絨十分別致,裏面穿着件羊毛衫,北歐風格的,羊毛衫上的麋鹿栩栩如生;雪白的脖頸上,淺綠色的葡萄石項鏈發着淡淡的光,頭上套着粉紅色的粗棒針織帽,顯得那樣甜美而又貴氣。平常她都是穿校服的,他們也是。當她不穿校服時,他卻發現他除了校服似乎沒有什麽衣服可以穿了。
心,一下子難受了起來。
21、你提前進入更年期了嗎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樣的,如果不是最強的,你憑什麽得到最好的,甚至連奢想都不行。
“小柔姐,我和阿冥可以一直看店看到過年的。”鄧秀文道。
“好啊,如果你們有空的話,可以賣早餐一直賣到農歷二十九。”聶小柔道,“我過幾天就不在這邊了,這裏的事情就交給你和陳嬸了。”
“好。”鄧秀文輕快地回答着,她小小的腦袋瓜裏就是賺錢,賺錢,賺多多的錢。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聶小柔還是壓抑了下來。
去見杜飛虹的時候,杜飛虹正在床上睡回籠覺,他們這一行,從來都是日夜颠倒的,沒有正常作息的。
“我今年不在這邊過年哦。”聶小柔在淩亂的屋子裏找了個凳子坐。
“哦。”杜飛虹應着。
“你呢,你要在哪裏過年?”
“我随便啦。”杜飛虹對這個話題并不是很熱絡。
“你說我要不要給店裏幫忙的那兩個孤兒院小孩一人買套過年的衣服啊?”聶小柔有些猶豫地問着。
“你傻啊,你自己都還算是個孩子吧,也才比他們大一兩歲。”杜飛虹睨看着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他們好像除了校服都沒什麽衣服穿。”
“苦難是成功之母,鬥米恩升米仇。”她十四五歲的時候只能靠一具具男人的身體來取暖,境地比他們更不堪卻沒有人來同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別人的幫助只是一時的,能夠長久依靠的還是只有他們自己,你又不可能永遠在這邊,你走了他們怎麽辦?這個世界上比他們可憐的人永遠多得是。”
“大概吧。”聶小柔低下頭沒有說什麽。
“天氣冷了你就少出門,再凍感冒或者生其他什麽病,你就準備着在醫院過年吧,我覺得我們的人民醫院應該把你評為VIP客戶,你看看你從去年到現在給他們貢獻了多少錢。”
“沒那麽誇張吧。”聶小柔嘟嚷着,杜飛虹爬了起來,反正她也睡不着了,再賴在床上也沒有意思。拉開窗戶她躺在靠椅上,聶小柔柔美的身體沐浴在午後的陽光裏,似乎會發光,杜飛虹不知道為什麽,在日光到達不了的靠椅上再也躺不住了。
“你過來。”她頤指氣使地說着,聶小柔乖乖地走過去,杜飛虹站了起來坐在聶小柔原先坐過的椅子上,覺得世界一下子溫暖了起來。
“你去吃飯不,我肚子有點餓了。”聶小柔問道。
“餓,當然餓了,恨不得能吃下一頭老虎。”杜飛虹拿了些衣服進浴室,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
餐廳裏。
“你先吃點這個。”聶小柔把一碗黑米紅薯羹推到杜飛虹面前,甜食解酒,黑米紅薯和冰糖又都有養胃的功效,杜飛虹每天吃碗黑米紅薯羹是再好不過的了。
“嗯。”杜飛虹應着,心想要是對面坐着的嬌小女子能變成那個挺拔的男子該多好。那個男子是天上的雲,而她卻是地上的泥。這些天她喝了很多的酒,怎麽也不願意醒過來,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喝酒喝得這麽猛了。
“你最近好像有點怪怪的。”聶小柔一邊喝着蓮子雞湯一邊說着。
“哪裏怪啦?”夾了棵三葉青,杜飛虹略有些不自在地問着。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還未嘗過情滋味的聶小柔此刻根本想不到杜飛虹是陷入了深深的暗戀中不可自拔。
“不知道你還問。”杜飛虹嗔怪了句。
“飛虹,其實你很适合穿這樣的衣服。”
“什麽樣的衣服?”
“像這樣的粉色毛絨長外套啊,柔軟的感覺看起來就很溫暖,你上次來醫院看我時穿着的那套太成熟了。”聶小柔總覺得年紀輕輕的女孩子穿那樣的寶藍色是顯老的,沒有朝氣的。
“不穿成熟點鎮不住底下的人。”她也想像聶小柔一樣穿着甜美,可是她的身份注定了她要燙大波浪的卷發,要讓自己盡量看起來成熟點。這一行的錢來得快,有時候賺起來似乎很容易,但碰到嚴打她們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哪裏都需要打點,對上要谄媚點,對下要哄着,她賺的錢在同齡人當中來說算是不少了,可是她還是覺得沒有安全感。
“那以後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就穿成這個樣子好了。”聶小柔歪着頭道。
“好啊。”杜飛虹淺笑。
第二天,聶小柔睡得飽飽地從自己的小床上醒來,去超市買了些拉面、水餃,又炖了幾鍋湯用一個又一個的保鮮盒裝着。
“景行小朋友,我要回家過年,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哦。”三樓的套房裏,聶小柔對着一張苦大仇深的臉說着,這麽小的孩子就這麽陰郁可不好,想想她捏了捏他的臉頰道,“快過年了,我們的景行就要長大一歲了,讓自己快樂一點好不好?”
“我不是小孩子。”小男孩好看的眉糾結地擠在一起。
“好啦,景行是個大人了,你要餓了就吃這些東西,把這些煮好的湯放電飯煲裏就可以了,如果湯沒有了你就放這些紫菜湯包、大骨湯包到電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