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進入第四關
路拾的這個決定被三小只知道後,很是無語,用白芷的說法來形容就是‘還沒喝多就說起醉話來了’。
他本人不以為然,中央域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非闖不可!
目前為止,他所有的疑問都只能從中央域得到解答。
《天裂幻境》是誰制作的?為什麽知道那麽多當年的事?游戲裏的沉雁辭是游戲設定麽?那麽為什麽為提到真正的人才會有的記憶內容?還有,沉雁辭到底……活着還是死了。
藥靈谷掌門尚且沒機會聽到路拾吓人的決定,便樂颠颠地帶來一個更加爆炸的消息,來自中央域的。
中央域即将舉辦全界游戲大賽,所有修者只要《天裂幻境》游戲前三關平均分達到80分以上便可報名參與,最終獲勝者能得到遷居中央域的名額。
沒錯,這次游戲大賽所選擇的游戲正是《天裂幻境》,并且決賽場地就在中央域。換言之,只要參賽者打入決賽,就可以到中央域一游。
這吸引力簡直太大了!
修者們哪個不想去中央域?各個大洲的門派,哪一個不想多培養幾個人進入中央域反哺師門?
藥靈谷掌門當然也想,想要借此宣揚藥靈谷的名聲,日後得到更大的發展。
路拾想要進入中央域,雙方一拍即合,立刻就決定組建藥靈谷的參賽隊伍報名全界游戲大賽。
說是隊伍,其實也就路拾外加白芷三人,因為藥靈谷就僅有這三人沾了路拾的光,平均分能達到要求。
藥靈谷掌門給四人準備了路費和推薦信,與一衆長老歡天喜地的把他們送到附近大洲的空港。
現代已經少有能夠長時間禦劍飛行的修者,大家出行都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像這種跨越數個大洲的超長距離,一般都選擇飛舸,平穩快捷,不同等級的艙位價格也不同,能滿足各種修者的需求。大大小小飛舸集中停靠的場地就叫作空港,路拾幾人去的空港是周圍十幾個洲裏唯一一個能通行內圈的站點,是以,周邊參賽者都擠在這裏,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萬年前面對天災獸禍的威脅人人自危,修者們往往滿臉警惕,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願與旁人挨近,路拾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場面,忽然之間,就明白了秋元鵬為何那般崇敬沉雁辭。
藥靈谷掌門為他們買了上等位置的飛舸票,路拾跟着白芷三個排隊登上一艘兩畝地大小的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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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艘飛舸兩側開出一排排小窗口,大概一數竟有七八層高,進入裏面有大廳,有樓梯,有走廊,當真樣樣俱全,與在平地上別無二致。
白芷三個仰頭望着大廳上方的顯影陣,很快找到他們票上标注的位置,領着目不暇接的路拾順利找到相應的房間。
四人離開後,汲修賢才敢進入大廳,心中憤恨不已。
頭一天他通關失敗後,不服氣地跑去看路拾的直播間,見對方沒有向自己一樣選擇殺掉靈獸,因而避開了失敗劇情,就已經心裏不舒服了,看到後來,路拾表現出真實修為,汲修賢頓時覺得被騙了!
汲修賢死死盯着屏幕上各種誇贊路拾的彈幕,一想到自己的失敗會影響滄浪門後續付款,以及回去以後被人嘲弄等等,沖動地點下了舉報,舉報路拾游戲作弊。
舉報後,他猶不解氣,惡毒地盼望路拾通關失敗,結果事與願違,路拾竟然拿了個滿分。
汲修賢心生害怕,這下糟了!
《天裂幻境》不光有舉報機制,還有針對無理誣告的懲罰機制。有人靠着一些小手段作弊能提升幾分,可想也知道,沒有人能靠作弊得滿分!
他沒有證據就舉報了路拾,一旦被反向查證,免不了要被封禁游戲賬號,汲修賢只好匆匆跑路,切斷與滄浪門賬號的聯系。
真是倒黴,連跑路都能跟他們坐同一艘飛舸!汲修賢深感路拾就是他的災星,每次見到都無好事發生。
飛舸穿梭于雲間,速度極快,因此乘客房間窗戶是封死的,而在最上面一層留出觀賞的平臺。
白芷三人非拉着路拾上去換換心情,不巧就迎面撞上了汲修賢。
汲修賢本就心虛,面色難看地退開兩步,想着就算被路拾他們羞辱也要忍耐才行。
沒想到路拾态度溫和地道歉,并讓開路請他先走。
“你不認識我?”汲修賢不敢置信。
路拾有些意外,仔細看了看汲修賢的臉,确定不是舊相識,“這個……好像沒見過吧?”
汲修賢倍感恥辱,他把人家當對手,人家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是,能拿滿分的人物,了不起。”汲修賢陰陽怪氣道。
一旁黎巧認得汲修賢,看不過去,道:“滄浪門這麽輸不起麽?明明你們先挑事,輸了就學小孩子無理取鬧?合理推斷,舉報路長老作弊的該不會是你吧?”
“……”汲修賢一驚。
“……真的是你!”黎巧沒想象到随口一句就詐了出來。
白芷立刻參戰:“哦,你就是那個內圈修者,手段很低劣嘛,內圈來的就只會惡意舉報?”
汲修賢氣得滿臉豬肝色,周身靈氣暴走,身為金丹期的修者不主動控制,竟由着靈氣外洩,順勢向着黎巧襲去。
路拾眼神一沉,閃現到黎巧身前,揮袖拂去那暴動的靈氣。
一擡手,無形屏障将自己與汲修賢圈在其中,冰冷的氣勢勃發,仿佛無數細碎的冰刃刮擦着汲修賢。
宛如置身暴風中的冰天雪地,汲修賢被壓制得無法順暢呼吸,身體急速失溫,眉毛、眼睫毛開始結出細小的冰晶。
眼看争鬥一觸即發,飛舸上的工作修者趕緊跑過來阻止,勸說到路拾收回氣勢。
汲修賢被凍了個半死,被工作修者擡走治療,白芷三個圍着路拾驚嘆。
“厲害,這招的原理是什麽?單靠氣勢也能凍傷敵人?”
“哇哦,路拾剛剛看上去像個傳說中冷酷無情的大能!”
“我老覺得有點眼熟……”
路拾心說當然眼熟,這就是學自沉雁辭的招式,他第一次見識到這招,還是在他和沉雁辭剛從秘境脫困沒多久。
他們在秘境掙紮了兩年多,路拾好不容易築基,沉雁辭的傷勢也完全治愈,在小風的幫助下,兩人才終于找到出口,重返修真界。
那時他們并不知道秘境即是異空間,只知道找到的出口通向了極為陌生的地方,路拾只知道羲和山周邊,看哪兒都不熟,便覺得都一樣。但沉雁辭經常外出歷練,偶爾還替父親參加各種盛會,他都覺得陌生,證明他們所在的位置距離羲和山起碼有數十萬裏之遙。
遠一些倒也不是壞事,起碼追殺沉雁辭的暗中勢力一時半會兒很難找過來。
饒是這樣,謹慎如沉雁辭還是選擇隐去姓名,對外使用母親的姓氏,取名李焰。
火焰的焰,路拾明白這個字代表着那把燒掉羲和山所有的大火,仍覺得與少主出塵的長相很不搭。
路拾心中的一點微詞,被沉雁辭注意到,“你覺得這名字不好?”
“沒有,只是覺得假名配不上少主。”路拾嗫嚅道。
沉雁辭注視着低頭的小雜役,“……路拾,你對我有諸多誤解。”
路拾不懂少主話中的深意,惶恐不安的将頭更低下去,以為自己沒有資格對少主的任何決定指指點點。
然而低頭認錯并未讓少主開懷,路拾等來的是一聲輕嘆。
很多事情,事後回首才能看透表相,理解其中含義。年輕的少主和雜役,只能繼續維持着亦遠亦近的關系,共同踏上旅途。
羲和山危急存亡的那一晚,掌門将引來禍事的東西交給了沉雁辭,後來風刃城主派人來搶奪的也正是此物。
據沉雁辭所說,這東西是一件信物,相當于鑰匙,可以打開一位傳說中大能飛升後留下來的遺跡,得到大能的傳承。
可問題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把鑰匙,但沒有人知道遺跡的位置。
路拾覺得前來搶奪信物的修者們好傻,就沒人想過這東西萬一是假的該怎麽辦,畢竟沒人見過不是嗎?
害怕白忙活一場,小雜役把想法告訴了少主,惹來少主的輕笑。
“不錯,那些人還沒有個少年郎聰明。”
少主的笑聲順着路拾的耳朵鑽到心裏,鑽得路拾臉紅心跳,他跳起來跑開。
“我……我去探路!”
路拾一溜煙兒跑遠,捂着撲通撲通的心循着足跡找到附近的城鎮。城門破敗,卻有許多修者往來其間,路拾才堪堪築基,混入中間毫不起眼。
進入之後,路拾發現城內也沒有出奇的地方,尤其是當地的平民百姓戰戰兢兢的模樣,像是不常跟修者打交道。路拾直接放棄猜測,只把眼前看到的東西記下來,回去描述給少主聽就好。
出城後路拾直奔沉雁辭處,途經山腰,見密林中劍氣橫飛,忙躲到一邊,正想要繞路走,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紅衣小姑娘鬓發散亂,跌跌撞撞跑出來。
看她滿臉淚痕,路拾頗為不忍,可讓他救下小姑娘一起找少主,是萬萬不能的,他絕不會做一件給少主帶來危險的事。
誰知,小姑娘朝着少主所在的方向逃去了!路拾大驚,飛奔回少主身邊,把這件事情告知了少主。
沉雁辭随他一起返回,剛好碰上兩個金丹期修者對着紅衣小姑娘發動殺招,淩厲的劍光直逼小姑娘面門。
已恢複全部修為的少主爆發出金丹期難以比肩的氣勢,兩位同為金丹期的修者竟被同境界的少主完全壓制住!
林中盤旋起狂風,葉片漫天飛舞,旋風的中央寂靜無比,少主長身玉立,任誰對上他那雙冰寒徹骨的眸子,都生出暴雪漫過全身的錯覺。
那不是修者,而是冰雪的神靈。
路拾重新體驗了一回,見少主第一面被驚豔的感受。
顯然被驚豔到的不止他一個人,被少主英雄救美的紅衣小姑娘體會更深。
等小姑娘的同伴們找來,圍住她安慰一番後,果然強烈希望能與沉雁辭兩人結伴同行,相互有個照應。路拾是不懂怎麽個照應法啦,看見小姑娘兄妹兩個對着少主兩眼放光的景象就心煩意亂。
少主對他們說自己名叫李焰,小姑娘的兄長不疑有他,又指着路拾問,路拾耿直地回答說他是少主的仆從。
後來,沉雁辭的臉色一直不好看,好似總在生氣。
雖說少主一貫表情很淺,但路拾總是能感知到他面無表情下的情緒。
于是,本就不敢靠少主太近的雜役,這下躲得遠遠的,恨不得時時藏在遮擋物後面,從少主視野中消失。
怪的是,少主反而更生氣了,嘴角比平時更直……
——想遠了,路拾收回不着邊際的思緒。
用氣勢逼迫敵人不戰而敗的技巧,就是從那時被他記在了心裏,偷偷摸摸照着沉雁辭的樣子練習,才終于學會的。
話說回來,那時候……沉雁辭到底為什麽生氣?
路拾納悶兒地想,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原因。
飛了兩天一夜,臨傍晚時,飛舸終于到達目的地,沽鶴洲。
落日染紅天空,巨大的飛舸破開晚霞,緩緩降落。沽鶴洲的山川河流急速擴大,一群群白鶴結伴飛過,繁華城鎮亮起斑斓燈光。
乘客排着隊下船,好巧不巧,路拾一行人再次遇到了汲修賢。他神态萎靡,看上去似乎沒休息好,瞧見路拾幾個,鹌鹑似的低下頭不敢作聲。
汲修賢正好排到門口檢票處,檢票的修者接過他的飛舸票查了查,一揮手叫來幾個同事把汲修賢架走。
“惡意舉報,違規代練,拘留候審。”
路拾:“……”
三小只:“……”
下了空港,進入城市,幾十層的高樓鱗次栉比,所有建築物外面都設置顯影陣播放精彩畫面,往來的修者神态穿着看起來遠勝于藥仙洲。
這回輪到路拾驚嘆:“好厲害!”
那個人有看過這樣的世界麽?若是看到了,會覺得欣慰吧。
三小只經常通過網絡看各洲景色,表現得比路拾強得多,拽着路拾來到預選賽指定客棧,雲客來。
沽鶴洲最大的客棧,總面積幾乎跟藥靈谷不分伯仲,客房大樓有十好幾棟,空港湧過來的密密麻麻的修者,竟然都能被吞下,各自安排住處。
四人來到客棧櫃臺,拿出藥靈谷掌門準備好的推薦信證明了身份,肉疼地刷掌門資助的晶卡,确認代表藥靈谷參賽,分到了一間團隊套房,并領取比賽注意事項告知書,內容很長,總結下來,有那麽幾點:
第一,預選賽的時間定于翌日寅時,時間一到,所有參賽者同時開始,必須用中央域提供的轉接器準時連接,超過寅時未連接自動取消資格;
第二,比賽只有單人模式,哪怕是同個門派的參賽者也要單獨參賽;
第三,所有參賽者的游戲畫面都會通過全界平臺即時直播,觀衆可以自由選擇觀看、彈幕讨論,但參賽者本人看不到彈幕,以防作弊;
第四,通關最後評分需要80以上進入初賽。
“完了完了完了,掌門的算盤落空,不讓組隊。”白芷連聲道。
黎巧看得明白,“掌門指望的又不是我們,而是路長老。”
“也是,”白芷立刻不緊張了,“可光沽鶴洲一個賽區就幾萬人參賽,直播間怎麽找得到唷……”
“大浪淘沙,往後會越來越少,現在就看個熱鬧。”
路拾翻來覆去把玩着櫃臺給的連接比賽的金屬方塊,滿腦子想得是,再見到游戲裏的“沉雁辭”,對方會是什麽反應?
第三關結束時,“沉雁辭”抱住了他,還說終于見到,路拾敢肯定,那不該是游戲裏的人物該說的話,可惜轉眼他就被強制彈出,沒機會追問。
這次進入第四關,“沉雁辭”會記得他麽,或者像第一第二關那樣,只有游戲設定好的思想?
還是說,等他在游戲中待的時間夠長,觸發到某些關鍵,“沉雁辭”就會擁有記憶,重新出現沉雁辭本人的意志?
可是路拾怎麽也想不起來,第三關當中,他做了特別的事,能讓“沉雁辭”醒來……
他無法确定這個猜想的對錯,卻也不能放棄任何一種可能,他暗自下定決心,進入第四關以後,無論“沉雁辭”認不認得他,他都會将一切當成真實來對待,嘗試所有可以再次與“沉雁辭”對話的方法!
想着這些,路拾徹夜難眠,剛好其他參賽者大多也是如此,雲客來熱鬧了一整晚,清晨白芷三人揉着眼睛醒來,立刻就開始做準備,用金屬方塊連接好游戲設備,深怕因此錯過進入游戲的時間。
寅時正,雲客來上空響起鐘聲。
悠揚鐘聲響了十聲,雲客來範圍內所有游戲設備同時連接上中央域的服務器。
全界平臺同一時間開出數不到底的直播間,關注這場賽事的觀衆們打開平臺都不知道該看誰,于是出現了個神奇的現象,很多随便進個直播間的觀衆并不認識裏面的參賽者是哪個……
眼前黑暗消融,路拾下意識向前走幾步,沉雁辭就站在不遠處的樹下,淡漠的眼神望見了他。
“你終于回來了。”
他記得?路拾激動地跑過去。
“有人跟蹤?”沉雁辭似乎有些無奈,“你只是去問個路,有我在,不必驚慌。”
路拾的腳步變得沉重無比,強笑道:“我膽子小,改不掉。”
……他不記得了。
沉雁辭眼中閃過淡淡笑意,“不打緊,以後慢慢習慣就是。”
莫名寵溺的語氣使路拾失落的心情戛然而止。
他既羞赧又疑惑:……沉雁辭當年的語氣,這麽讓人臉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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