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要議親了
他這一生悶吭引起了裴曉葵的注意,只見裴曉葵臉擡起看向梁舟遲,“少爺,你右臉上有傷,就不要用那邊躺了吧。”
“嗯,我一時忘了。”的确是忘了,不僅忘了還慌了。
“少爺,将臉轉過來,我給你擦些藥酒。”這會兒裴曉葵手裏已經拿了藥酒,蹲在床榻前,正面對着他。
梁舟遲有些別扭的轉過臉來,臉頰兩側微微透着粉紅。
這會兒他心煩意亂,睜開眼就能看到讓人眼花缭亂的東西,幹脆閉了眼,任由她給自己上藥。
藥酒濃烈的氣味蓋在他臉上的紅痕上,清涼的同時蟄的生疼,裴曉葵手上力道輕柔,時不時地還提醒道:“忍着些,一會兒就好了。”
梁舟遲只閉着眼,乖乖聽話不亂動,他只覺着她的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挪動,帶着幾分擾人的香氣。不由得想起之前酒桌上那群狐朋狗友的說辭,他們說他從未嘗過女人的滋味,若是嘗到了便知其中的好處。
有這麽一瞬間,他甚至考慮過,若是真的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
……
忍着身上的痛楚好不容易過了一夜,第二天便覺着好多了,可還是不能下床,裴曉葵打了洗臉水進來,将帕子擰幹小心為他擦臉。
她彎身的工夫脖子裏的小墜子便落了出來,在她脖子上來回晃蕩,梁舟遲忍不住問道:“你這小墜子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聽他又問起這個,裴曉葵還真的有些猶豫,反正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不如就告訴他算了,可轉念一想,若是提了表少爺他指不定要發什麽脾氣,想想還是忍住了,只道:“是個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
“有多重要?”他不依不饒,“你爹?你娘?你情郎?”
裴曉葵也不知怎的,一下子被這句話逗笑了,“少爺說笑了,你之前不是說這玉墜子需得我做上十年工才買得起嗎,我家裏哪會有這麽值錢的東西,若是當初有,我爹也不至于……”
話越說越遠,纏繞起往事,讓裴曉葵心裏越發不舒服了起來。
她的話沒接着說下去,梁舟遲瞧見了她眼睛裏的一抹黯然,他倒是機靈,一下子反應過來,話鋒一轉,故意調笑道:“那就是你情郎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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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曉葵被他的話自過去傷心往事中拉扯回來,他問的話有些荒誕,卻讓她心裏美滋滋的,她倒希望那人是她的情郎,可裴曉葵十分有自知之明,那樣好的一個人,哪裏是她配得上的。
“少爺說誰便是誰吧!”她将臉給她擦好,而後将帕子丢回水盆中端起出了門去。
再回來時,碰見衛元一路小跑着回來,“少爺!少爺!”
裴曉葵見衛元臉上欣喜的樣子,猜測大概是錢富那頭有了好消息,她忙跟着衛元進了屋,只聽衛元連氣也未喘勻便同梁舟遲講,“少爺大喜,錢富醒了!”
“他醒了怎麽成了我大喜,”梁舟遲趴在床上冷笑一聲,嘴裏仍舊沒有一句好話,“他怎麽還沒死!”
衛元自然知道他說的氣話,接着又道:“賤人賤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錢富且能跟王八似的活個天長地久呢!”
“少爺,他雖沒死成,可錢老爺已經跑去官府使銀子了,聽說這回動靜鬧得不小,說什麽也要将你抓進去。”
“笑話,”梁舟遲毫不在意,“抓我也成,且将那調戲良家婦女的錢富也抓了,他禍害了多少姑娘家,那條街上怕是數都數不過來。”
衛元道:“少爺說是,不必怕他們。”
“你再出去打聽打聽,有什麽消息回來告訴我!”梁舟遲擡了擡下巴說道。
衛元得令,又奔了出去。
雖然方才聽梁舟遲講的信心滿滿,可是裴曉葵仍舊覺着心裏不踏實,她提了裙角朝他走來,“少爺,當真沒事嗎?”
“這天下就沒有銀子解決不了的事,更何況還是面對這種惡人!”
……
梁舟遲整整在床上趴了三日傷口才略見好些,雖然能下地了,但仍舊不敢躺着睡覺或是大幅度動作,梁夫人整日過來看他,偶爾梁老爺也過來瞧瞧,只是兩父子沒什麽話好說,這次梁老爺知道懲罰的略重了些,也不忍心再同他講重話。
錢富的事府衙判了個“各打五十大板”,意思雙方都有不妥之處,且各自罰了些銀子這件事便過去了。
梁府賠了些藥錢給錢富,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梁舟遲最不在意的便是銀子,他寧可再多掏些銀子去暴打錢富一頓。
見着梁舟遲一日好過一起,裴曉葵的心也一天比一天安然下來。只不過時不時的便會想起表少爺,自打上次一別,已經快要一個月了。
這天,終于盼到了趙舒恒回府的日子,裴曉葵原本開心了一早晨,誰知待趙舒恒真的回來,梁府裏也同時傳出了一個消息。
——趙舒恒議親了。
對方姑娘是陳學究的外甥女,因為在陳學究府上讀書二人才相識。加上陳學究十分看好趙舒恒,雖然現在尚未獲得功名,可陳學究覺着他來日必成大器,因此多方撮合下,才促成了這門親事。
雖然還沒徹底定下來,不過十成已經滿了八成,趙舒恒已經往涼州寄了家書,只待和家中父母商榷。
梁夫人一聞這門親事都連連稱贊,想着涼州那頭也定然不會猶豫,陳學究可是當朝頂尖的文人名士,書香門第,即便是趙舒恒這樣的家世亦算是高攀了。
府裏這個消息傳的沸沸揚揚,與此相關的每個人都歡喜的不行,唯有裴曉葵知曉此事的時候杵在院子裏發愣了大半天。
她早就應該想到的,表少爺那麽好的一個人,被人喜歡被人急急定去一點都不奇怪。
她心裏也說不上是什麽滋味,一會兒覺着發堵一會兒覺着空落落的,總之不痛快極了。
明明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她垂着眼,瞧着陽光打在地上的影子,一股自慚形穢之感漫布全身。
她是什麽東西?還敢癡心妄想?她不過是鄉下來的一個野丫頭,怎能同那書香門第的小姐比得。
她吃的是糠谷喝的是稀粥,人家吃的是山珍戴的是金銀,無論哪一點,她都比不得。
“你想什麽呢!”忽然身後有一只手掌輕拍了裴曉葵的肩膀一下,是梁舟遲的聲音傳來,“死丫頭我在後面叫了你半天,又跟我裝聾作啞是不是?”
裴曉葵一下子回過神來,忙回過身垂下頭,“少爺有什麽吩咐?”
是啊,她不過是一個任人差遣的丫頭罷了,她每日需要考慮的,一是如何不惹主家生氣,二是如何填飽肚子。那些風花雪月那種謙謙君子哪裏是她這種人肖想的!
“你怎麽回事兒?”梁舟遲頭略底下,盯着裴曉的臉瞧,“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