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紋排滿了深藍色的夜空。龍漫坐在易天真的身邊,出奇的安靜,他們兩個并排坐在牆頭,龍漫把鞋襪脫了下來放在身邊,雙足在夜風裏蕩來蕩去,涼涼的。
他倆這樣坐着已經有好半天的時間了,可是誰也沒有說話。
“聽說我走後的第二年,你愛上了一個男人。”易天真突然說。
龍漫挑挑眉,不予置否。
易天真突然生了一種痛快的戾氣,幾乎是冷笑,他一字一句地說,“你這一輩子都不能夠和他在一起,可是你這一輩子都忘不了他。”
“有什麽關系呢?”沒有易天真料想中的憤忿心痛,龍漫只是偏過頭對着他笑,仿佛是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我喜歡他,我覺得心裏很滿足,很開心,這樣就足夠了,至于能不能夠和他在一起,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易天真看了她很久,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半絲破綻,那雙清亮的眼睛絲毫沒有閃躲的意思,坦白地迎視着他。
易天真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這個女孩子。
真想見見那個人啊,他嘆氣,移開視線,重新擡頭望着天際。
到底是怎樣的男子,有本事讓這陣風為之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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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不受待見的二小姐
已經是黃昏時分,喬家宅邸上下張燈結彩,廚下烹饪的香氣已經四處飄散。婢子和家丁都得了賞錢,個個滿臉喜色,奔前跑後地張羅料理。
喬國威攜着夫人兒子,負手站在門口,臉上掩不住的春風得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府中有好事發生。
這好事不是別的,而是喬家大小姐今日冊封為皇貴妃,宮裏的人吃了茶剛走,喬國威一家親自将人送到大門口,目送直到隊伍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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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老爺!暖兒果然沒有辜負我們對她的期望!相信憑着暖兒的才智美貌,用不了多久就是皇後了!”喬夫人說到這裏,忽然頓住,喜色消退,一張臉漸漸冷了下去。
喬家的二女兒喬龍漫悄無聲息已經站在了臺階下,冷冷地看着父母帶着弟弟一家和睦。喬夫人讨厭這個繼女,本着良好的修養,十八年來沒有為難她,可是最近,這個人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裏,以前還叫她一聲大娘,現在張口閉口的“喬夫人”,存心讓她難堪。
喬國威也不喜歡她的古怪性格,淨在外面為她丢臉,一家人像是回避家中有這一個孩子存在的事實,任她自來自去,自生自滅。
“你還知道回來?”喬國威冷冷地一揮衣袖。龍漫在家的時間很少,進出府中也是悄無聲息,喬國威想起似乎很久沒有看見自己的這個女兒,不免心生不快。
“我一會兒就走。”
“呵呵,你好大的面子!我這個為父的,也難得你賞臉見上一面了,還馬上就走!”喬國威牽過兒子和夫人的手,頭也不回踏進中堂坐在桌邊,也不招呼二女兒。
他心頭火氣正盛,看也不再看龍漫一眼。上菜的婢女魚貫而入,自龍漫面前一一閃過,沒有人跟她說話,也無人看她一眼。她靜靜地站在那裏,仿佛與面前的一切根本無關。
“父親,我有事情要說……”龍漫深吸一口氣,猛地踏上臺階。
“哎喲!”一名上菜的婢女被她不小心撞到,一只盛滿菜的瓷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撞什麽!”喬震中有些生氣地嚷嚷,“你不吃飯,我們還要吃飯呢!”
“怎麽跟二姐姐說話的?”喬國威愠怒地瞪了兒子一眼,揮揮手讓侍女退下去,“收拾一下,菜重新做。”雖然自己不喜歡這個女兒,可是也見不得她被別人欺負,即使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也不可以對她不尊敬。她是他的姐姐,是他喬國威的女兒,這是改不了的事實。
龍漫低着頭站了一會兒,狠狠地掉過頭離去。
門在她背後緊緊鎖上,一聲巨響,似乎是有人把瓷器什麽的狠狠地摔碎在門上。龍漫的心裏很冷,仿佛那些瓷器的碎片從她心上割了過去,溫度慢慢地流失掉了。
她默默地對着夕陽,她本來想說的只有一句,那就是“今天發薪水了,明天聚親節,我想一家人聚聚,我請客吃飯。
可是她發現并無人真的在乎這些——沒有人在乎是不是和她一起吃飯。
龍漫前腳出門,後面喬夫人擲出的盤子就碎在了門背後。
“唉!”喬國威滿心的煩躁,上去抓住妻子的手腕,“你這是幹什麽!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氣,跟孩子較什麽真!”
“你還袒護她!”喬夫人頭發也亂了,聲音也啞了,不顧儀态地哭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就是還想着那個**的女人麽?你想着她的美貌和風騷!你忘不了她!你連她的女兒也偏袒!你的心裏忘不了她的,你們男人都忘不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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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風光背後
飛鸾殿中,層層的紗幔背後。
深宮不知流年飛度,起來已是正午時分,依坐窗前,慵自梳頭。
這樣的日子已經多久了?
藍衣女子長長嘆了口氣,看着華麗的金制的妝臺鏡中,那一張連自己都陌生起來的臉——從什麽時候開始,很少見到這張臉上再有發自內心的笑容?萍兒說,她比從前更加漂亮了,可是一個連真心笑容都沒有的人,怎麽會漂亮?
“夫人,”門外的侍女輕聲禀告,“皇上傳淑妃娘娘前去寶乾宮赴宴。”
白衣女子不答,充耳不聞地從碧玉的梳妝盒中拈起了一只水晶簪子,緩緩挽起及腰的長發。
掃粉,畫眉,印唇,梳妝未畢,第二個傳令的女官又到了。匍匐在門外,清晰地,一字字複述着王者的旨意:“大王傳旨,召淑妃娘娘即刻前往寶乾宮。”
女子的手指頓了一下,繼續細細地描畫着妝容。
周圍的侍女大氣也不敢出,但是眼睛裏卻有恐懼的神色——當今的皇上喜怒無常,即使她們的主子是最受寵的妃子,她們也不禁為她的怠慢捏了一把冷汗。
“皇上有令,召淑妃娘娘即刻前去寶乾宮,不得怠誤!”
片刻之間,已有三道旨令下來,一次比一次更加嚴厲。
侍女們都已經是惶惶不安的互相望着,但白衣的女子卻是剛剛将最後一只簪插上了發髻,顧影徘徊,良久,這才不急不躁地轉過頭,對周圍簇擁的侍女們點了點頭,“備轎。”
寶乾宮中,一襲明黃衣袍的男子高坐在金縷的盤龍椅上,看着下面舞娘們翩翩起舞的曼妙身姿,手裏的金杯慢慢變了形,美酒從杯中溢出。
“還不來麽?好大的膽子……”低低的話語帶着怒意,從他的嘴角滑落,“傳令羽林軍,立刻去鎖心殿把她給我帶過來!”
話音剛落,一襲白衣在衆人的簇擁下飄了過來,妙齡女子巧笑嫣然,“臣妾不過是來遲了一些,皇上何必如此動氣呢?”
盈盈下拜,随着她的低首,金色流蘇在額頭上輕輕搖晃。
看到寵妃的到來,王的怒氣稍微緩了一下,但是語氣仍然嚴峻,“怎麽來得如此晚?是不願意陪朕看歌舞嗎?”
“回皇上,”她似乎早有預料,“我妹妹說過,女為悅己者容,我想到要見皇上,當然要好好地打扮一番。”
皇帝哈哈大笑,從龍椅上起身,走下臺階将白衣女子擁在懷中,“暖兒,你已經是傾城之色,哪還需要打扮?”
眉目言語之中滿是濃濃的寵溺。就是這樣的笑容,當年讓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才種下如今悔恨的種子。
那時年少,是誰在耳邊對她說,今生今世,唯喬鳳暖不娶,如今後宮佳麗三千,她不過是其中一個。
不愛的其中一個。
鳳暖心裏清楚,顧林淵寵她,不過是因為她乖巧懂事,再者是丞相的女兒。這份寵溺不帶任何感情,這個道理,付出了血和淚的代價她才明白。
她從來都是聰明的女孩,可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別人的事情她置身事外可以冷眼看得清楚明白,臨到自己頭上反而無從下手。
當日寧沫沫設計陷害她,他二話不說将她貶為淑妃,後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也只是賞賜了她一堆冰冷的珠寶作為補償,連名分都不曾恢複。
人人都道她喬鳳暖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縱使擁有傾城之色,她也不曾擁有在乎的人那一份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