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收徒嗎
顧馨之淡定了, 柳霜華卻不淡定。她既吃驚又好笑:“謝大哥你什麽時候這般照顧人了?”
謝慎禮慢悠悠:“這便算照顧了?不過擡擡手的工夫。”
确實如此。
但由他做來,便是不妥。
柳晏書扔給他一個眼神,個中含義,約莫只有謝慎禮能懂。
謝慎禮眉眼不動, 只問:“都不吃嗎?”
“吃, 吃, 怎麽不吃了?”柳霜華扶筷, “難得你做東, 必須要吃。”
柳晏書更不客氣, 直接給她夾了塊炸鹌鹑,揶揄道:“顧姑娘不能吃, 你卻是能吃的。”
顧馨之:“……”
柳霜華大笑:“對對對,我可以吃。”
謝慎禮沒搭理他們,只看着顧馨之, 溫聲道:“無需拘謹。”
顧馨之暗忖,這謝太傅還挺入戲的啊。她扶起筷,笑道:“不會, 我臉皮厚。”
柳霜華噗嗤:“吃個飯,要什麽臉皮?”
顧馨之道:“有一種人極為要臉,生怕吃相難看、吃得太多, 遭人笑話, 吃飯都會端着的。”
柳霜華吃驚:“真有這種人?”
顧馨之随口道:“挺多的吧, 尤其是那些長得胖些的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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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霜華有點明白了:“不是說能吃是福嗎?胖些好啊。”
顧馨之:“不過是以貌取人罷了。”
謝慎禮看她們光說不動筷,略有些無奈:“不如, 先用飯?”
顧馨之:“……”
柳霜華嘆氣:“知道了知道了, 食不言寝不語嘛。”
謝慎禮颔首:“正該如此。”
柳霜華:“……我爹都沒你講規矩。”
謝慎禮沒搭理她, 看向顧馨之。
顧馨之心裏腹诽, 吃飯不說話,還吃什麽飯?怪不得單身到現在!
但她不會在這種場合下他的面子,這人再怎樣,對她确實挺好的。
因此,她乖乖拿筷端碗,扒了口飯。
一頓飯下來,除了柳霜華低聲給顧馨之介紹哪個菜好吃,餘下時間,真的是安安靜靜。
好在顧馨之有強大內心,半點沒被影響,怼着這桌子菜吃了四碗飯。
第三次要添飯的時候,幾個人都看過來,伺候的書僮也有些躊躇。
柳霜華吃驚不已:“你還添啊?”
顧馨之看看手裏袖珍的小碗,再看他們,不解:“這一碗飯還不夠幾口的,吃三四碗也挺正常的吧?”再擡頭,看向放在邊上盛米飯的小木桶,“是不是不夠米飯了?”
柳霜華:“……那倒不是。”
謝慎禮冷冷掃了眼伺候的書僮,聲音溫和:“不夠了再讓廚房送,不用擔心。”
那書僮打了個激靈,迅速接過顧馨之手裏的碗,添上滿滿一碗後,恭敬遞回給她。
顧馨之滿意不已,還招呼其他幾人:“都快吃啊,這家店的菜好吃,涼了就浪費了。”
柳家兄妹:“……”
謝慎禮颔首:“喜歡就多吃點。”頓了頓,又道,“也別吃太撐,待會還可以去瓊林宴那邊看百戲。”
顧馨之詫異:“皇上在那邊,我們也能過去看嗎?”
謝慎禮:“那便是給皇上觀賞的,不過,你們只能在圍牆外邊觀看。景觀會差些,還得随着戲幕移動。”
顧馨之高興:“那也行。怎麽看不是看呢。”
謝慎禮看着她彎起的眉眼,輕“嗯”了聲。
柳霜華疑惑地看他一眼。
柳晏書夾了一筷子菜放她碗裏,道:“你也多吃點,小三兒才多大,你怎麽仿佛還瘦了。”
柳霜華被拽回思緒,道:“沒有,我還胖了點呢,可不敢多吃。”
接下來又是安靜。
飯畢,撤盞上茶。
柳晏書端着茶盞與謝慎禮閑聊:“你推了瓊林宴,待會是直接回去嗎?”
謝慎禮抿了口茶,慢條斯理道:“還不行,應了劉大人,晚些時候一起回京。”
柳晏書啞然:“他這禁衛統領可真是……”
顧馨之聽出意思,下意識打量謝慎禮。寬袖長袍,顏色莊重,但,看起來就不那麽方便行動啊。
後者察覺,側頭看她:“怎麽了?”
顧馨之眨眨眼,看看左右,壓低聲音:“謝大人,你是要護衛皇上回京嗎?”
謝慎禮跟着放輕聲音:“算不上,只是陪皇上聊聊天,解解悶兒。”
那就是了。顧馨之朝他豎起拇指:“謝大人真會說話。”
謝慎禮微微勾起唇角:“過譽。”
顧馨之看見了,差點吹口哨,好懸在最後一刻停住。
口哨吹不成,調戲之心卻不死。眼看那抹笑意轉瞬即逝,她忍不住道:“謝大人該多笑的。”
謝慎禮挑眉:“哦?”
顧馨之:“你長得這麽好看,就該多笑,親和點,這樣才好讨媳婦,我也能早日有個嬸子——”
“噗——咳咳咳咳!”柳晏書嗆得驚天動地。
柳霜華唬了一跳:“三哥你怎麽了?”
柳晏書邊咳邊道:“沒事,咳咳,你們,咳,繼續,咳咳。”雖然形容狼狽,面上卻是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
同樣回過味來的謝慎禮冷冷掃他一眼,看向顧馨之,慢聲問道:“我平日還算溫和有禮吧?”
顧馨之覺着柳晏書的言行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聞言收回視線,回憶了下,老實道:“是挺有禮貌的。”就是,太有禮了。
謝慎禮又問:“你覺得我讨不着媳婦,是因為不笑?”
顧馨之:“……謝大人,我只是開個玩笑。”
謝慎禮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顧馨之懵。他知道什麽?
柳霜華看看她,再看看謝慎禮,若有所思。
柳晏書已經緩過勁來,笑吟吟道:“謝大人,任重道遠啊。”
謝慎禮瞟他一眼,舉了舉茶盞,權作回應。
顧馨之心中狐疑,總覺得這倆人話中有話。
不等她多想,謝慎禮當先起身:“歇夠了,走吧。”
顧馨之詫異擡頭。
柳霜華也不解地看着他。
謝慎禮慢聲提醒:“不是要去瓊林宴觀百戲嗎?時間差不多了。”
柳霜華訝異:“謝大哥也一起去嗎?”
謝慎禮慢條斯理撣了撣袖口衣擺,再次恢複平日端肅齊整,聲音倒是溫和:“嗯,本就要過去那邊,陪你們走一趟。”
柳霜華了然:“那三哥也去嗎?”
謝慎禮跟着望過去,眼裏透着幾分威脅。
柳晏書到嘴的拒絕只得咽下去,無奈,一語雙關道:“去,當然要去,往後可沒有這樣的熱鬧可看了。”
柳霜華跟着點頭:“确實。一年就一次呢。”
柳晏書但笑不語。
顧馨之更是無所謂。
一行四人踏出廂房。柳霜華并顧馨之的丫鬟忙跟上來。
謝慎禮一掃,微微皺眉,問顧馨之:“你只帶了倆丫鬟出門?”
顧馨之:“當然不,振虎他們看着車馬啊。”
柳霜華笑道:“難不成在金明池還怕出事啊?沒看我只帶了一個嗎?”
謝慎禮便不再多說,當下踏出酒樓。
這條路多是酒家食肆,此時正值飯點,游人比她們剛來時多了不少,不少都是帶了丫鬟奴仆的公子姑娘。
路不算寬,人又多,他們一行走着走着,便慢慢錯開。
柳晏書護着柳霜華走在前頭,防着旁人沖撞了她。
顧馨之走在後頭,旁邊是慢步輕踱的謝太傅。
她看了眼這人端在腹前的右手,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在飯桌上就想問的問題再次冒出來。
“謝大人。”
謝慎禮微微低頭:“嗯?”
顧馨之愣了下。這人長得高,自己僅到其肩膀處。他這般低頭,倒也沒錯,就是……有點奇怪。她扔掉思緒,問出心中疑惑:“你穿成這樣,方便行動嗎?萬一遇到什麽事,打架是不是會跟跳舞似的。”
謝慎禮倒也沒有不悅,只道:“并不會。”
真的嗎?顧馨之的神情如是道。
謝慎禮莞爾,想了想,虛攏在身前的右手突然擡起,越過她頭頂,在路邊松樹伸出來的枝丫上一折——
顧馨之只聽得一聲脆響,下一刻,他那收回去的手已多了截松枝。
謝慎禮捏着松枝,一邊走,一邊慢條斯理地摘枝上松針。
顧馨之好奇地盯着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是雙适合握筆的手,擱現代,還能彈鋼琴裝逼。
謝慎禮終于摘幹淨松針,略掃了眼,将巴掌長的細枝舉到顧馨之面前,慢吞吞道:“看清楚了。”
顧馨之立馬移開視線,緊盯他指間細枝。沒了松針,這不就一普通細枝幹嗎?
謝慎禮停下步伐,随手一扔。
顧馨之一錯眼,他手裏的細枝已然不見了。她立馬跟着停下,瞪大眼睛:“哪裏去了?”
杏眸圓睜的模樣,與平日的狡黠機敏大相徑庭,看着傻憨憨的。謝慎禮微微勾唇,指了指路邊。
顧馨之忙探頭去看。
方才那支脫了松針的細枝,正顫巍巍插在泥地裏,只露出一指來長的尾巴。
顧馨之:“!!”
她不敢置信,兩步奔過去,蹲下,試圖将那細枝拔起。
謝慎禮好整以暇等在旁邊。
顧馨之拔了半天,沒拔chu來,開始去摳泥。但金明池一年就開一個月,又要接禦駕,底下官員哪敢馬虎,這泥地被夯得實實的,摳了幾下也摳不出來。
謝慎禮一個不妨,就看到她蹲在哪裏刨土,哭笑不得,俯身,隔着衣衫握住她手腕:“別挖,髒。”
顧馨之眼睛猶自盯着那細枝:“我不信,你都插進去了……你是不是作弊了,樹枝是不是被你偷梁換柱了?那是特地制作的尖頭細箭是吧?”
謝慎禮把她拉起來後便松開,退後一步,道:“沒有,就是松枝。”他解釋,“我天生神力,尋常物件都能當做武器,所以,這長衫寬袖,并不會太過影響我。”
顧馨之:“……”
她以為她穿越的是古代種田世界,其實,是武俠世界嗎?!什麽神力,那一定是內力吧?!是吧是吧?!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謝慎禮。
謝慎禮不明所以:“怎麽了?”
顧馨之谄笑:“謝大人,收徒弟嗎?”
謝慎禮:“?”
顧馨之做了個扔飛镖的姿勢,道:“我想學這個……摘葉飛花皆可傷人的武功!”她信誓旦旦,“你放心,我很能吃苦的!”
謝慎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