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可惜了, 那麽好看的小公子。”
“說什麽呢!”
“閉嘴,小心把人招惹過來。”
這燕野是京城最大的纨绔。他欺男霸女的事兒都做盡了,可是因為後頭靠着一個親王爹, 連府尹都拿他沒有辦法。
那些兒女受了欺辱的人家, 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真告上官府, 最後還不是自己遭了殃。
這小公子生得尤其的好,怕是跑不掉了。
哎!可惜啊。
這頭百姓們唏噓,也不敢管自己被這一群惡人掀翻了的攤子。那邊, 元阿笙不斷提速, 已經快要跑的腿抽筋兒了。
“少爺,少、少爺!”阿餅艱難喘氣。
阿團:“快被追上了, 怎麽辦!
跑到後頭,元阿笙身後的三人就換成了豆兒拉着兩人跑。看來豆兒跟着顧柳, 即便是偶爾的鍛煉都是有效果的。
元阿笙:“顧柳你們打得過嗎?“
顧柳、顧栖早在他們跑了一段路的時候就出來跟着了。
顧柳磨刀霍霍,一臉的蔑視。“少爺可別小瞧我倆。”
元阿笙嘴角一提,眼中森寒。
“那好, 先別動手,往人少的巷子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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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栖一聽,直接往前帶路。
元阿笙幾個緊随其後。
“呼呼……他娘的, 這也太能跑了。”
“少爺,他們進了巷子, 那條巷子是死胡同。”
燕野已經歪歪扭扭看着要往地上倒了。一聽,瞬間來了精神。
“堵住!”
跑,我讓你跑!
燕野擦了一把凍出來的鼻涕, 眼神陰狠。
看到時候本郡爺怎麽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他嗜血的目光落在幾個笨拙的家丁身上。吼道:“沒吃飯啊!人要是跑了, 你們的腿也別要了!”
家丁們心裏一抖, 即使跑的嘴裏又血腥味兒也不敢停下。
因為他們知道, 燕野就是這樣的人。
……
“少爺,你站到後邊去。”
幾人早早在巷子的拐彎兒處停下。一聽到腳步聲,元阿笙立馬扣上帽子。“你們,能遮住臉的遮住臉。”
“最好不要讓人記住了。”
“是!”
話落,人已經到了跟前。
轉個彎兒,家丁們沒有想到這一群人已經停下來。他們驚訝一瞬,接着定定看着人後的元阿笙。
那帶頭的得意一笑。
“兄弟們,上!……啊!”
元阿笙白眼一翻。
還上呢,等你反應過來,我瓜子兒都吃完了。
他往後靠了靠,給顧柳跟顧栖留下充足的打鬥空間。至于阿餅跟阿團,兩個則抄起人家放在外面的柴火棍,時不時去補一下刀。
“大美人!”
這淫邪的聲音,令人作嘔。
“豆兒,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一個已經抱着腿兒趴在地上“哎呀”連天的人立馬道:“我們公子爺可是英親王的兒子燕野!你還是讓你的屬下束手就擒吧!”
元阿笙哼笑,大步上前,往他抱着的地方狠狠一踩。
“啊啊啊啊!!!!”
家丁抱着腿打滾兒。
元阿笙挑眉,這下總說不出來話了吧。
燕野眼中只有元阿笙,那油膩的眼神兒上下來回的打量。像茅坑裏的蛆蟲在身上爬一樣,令人作嘔。
他自以為極有魅力地将扇子一展,全然不顧那完全倒在地上的家丁。
只一步一步靠近元阿笙,油膩一笑。
元阿笙別了頭,只記得他那眼底下的眼袋子都快拉到胸口了。
惡心,渾身惡心!
蛆蟲!
“美人,你既已知道我是誰,你就乖乖聽話。”
“不然,你全家都別想活。”
“呵呵。”
顧柳、顧栖守在元阿笙的前頭,擋住那淫-邪觊觎的視線。
顧柳:“少爺,怎麽做。”
元阿笙壓低聲音。“弄暈了,扔茅坑裏。別淹死了。”
“嘿嘿嘿,這個好。”
顧栖也點頭。極為贊同。
“美……啊!”
玉骨扇子離手,人倒在了地上。
元阿笙上去狠狠踩了幾腳。“啧啧啧,老子也是你能叫美人的。”
豆兒咧嘴:“我知道,要主子夫君叫才可以。”
元阿笙糊了一把小孩腦袋。“唔,豆兒,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喔。”
“嗷。”豆兒捂嘴。
顧栖挨個兒在那些還醒着的家丁後頸來了一下。人全暈了,才好他們辦事兒。
“少爺,我們先回。”
顧柳點點頭:“你們先回。”
做這事兒,他比阿栖擅長。
元阿笙:“注意掃尾。”
“放心,這個我們熟練。”
回去的時候,他們沒有往巷子口出去,而是直接顧栖用輕功,一個一個将人帶過去。
尾巴掃幹淨,回到顧府的時候已經午時了。
元阿笙草草吃了一點午飯,便又坐在了自己的躺椅上。
“顧栖,顧柳回來了嗎?”
“回來了。”
元阿笙點點頭。
顧柳:“少爺叫我?”
元阿笙攏了攏小毯子,将自己整個蓋住。悶悶的聲音從底下傳來。“你去你們主子那邊說一聲,我給他惹事兒了。”
豆兒聽了第一個不服氣。“這怎麽能叫少爺惹事兒!”
“豆兒,着急什麽。”
“顧柳,你原原本本把這事兒告訴你們主子。雖說他不一定找得到我,但是事關你們家主子的顏面。”
自己的妾別人看上了差點要帶走,看看老頭子坐不坐得住!
不管怎麽樣,他都得護着自己。不然他這個首輔當得就是沒種!
元阿笙的算盤打得啪啪響。
提前把事兒告訴他,就是以防萬一。
但願,但願不要把他交出去。不然,他就把他表兄弟拐走了!
他豁得出去!
“少爺,我們會不會受罰呀。”豆兒抱膝蹲在元阿笙的躺椅側,不安地扣着手指。
“受罰就受罰,那只能是老頭不分青紅皂白。不是個好官兒!”
毯子底下,元阿笙抿嘴。
倒不是後悔。
就是那人背景不簡單,老頭會不會也不能抗衡。
不管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豆兒盯着自家蒙住了腦袋的少爺。“少爺,咱們不是剛剛才吃過嗎?”
“沒吃飽。”元阿笙一把扯下小毯子。
“那我給少爺重新做點兒?”
“不,少爺我要吃其他的!走,跟我去廚房看看。”
今兒晚上的烤串,就從現在開始做。
“阿餅阿團,過來幫忙嘞!”廚房,元阿笙輕松的聲音傳出來。
“少爺,要做什麽?”
“少爺,我回來了!”
“這麽快!”元阿笙盯着顧柳,“你們家主子不在?”
顧柳:“在啊,我說了,主子說不妨事。”
“霸氣啊!”
有種!
要是老顧再年輕個二十歲,他也不是不可以。
“咱們今晚做的吃的絕對是頂頂好吃的。正好,當做懲戒了壞人,慶祝慶祝。”
“咳咳!”元阿笙清了清嗓子。
“鑒于我們人多,吃的也多。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需要大家的積極參與。”
阿團:“那當然!我們都吃得多。”
顧柳:“少爺只管吩咐就是了。”
“第一,需要竹簽子。”
“小臂長,大概……”元阿笙去外面找了一根兒最細的那截樹枝,“大概這麽粗。要一頭尖,方便串東西。”
“越多越好。”
“這個我跟阿栖來。”顧柳碰了碰一直曲腿靠着門不說話的顧栖肩膀,“好不阿栖?”
“可以。”顧栖高冷點了下頭。
“竹子這些你們知道在哪兒砍嗎?”
“知道,顧府裏竹子多着呢。我們以前住的地方大片大片的。”
元阿笙點點頭。這個算解決了。
“再一個,我需要比較細長或者圓的,反正是開口大的爐子。像炭盆一樣可以燒炭的。上面得鋪一層鐵絲網,防止東西掉下去。”
“這個我去找,大廚房稀奇古怪的東西多着呢。”
元阿笙欣慰地看着吃飯積極,做事也一點不含糊阿團。他笑眯眯道:“咱們人多,若是小爐子的話得多來幾個。”
“記住,最好有鐵絲,沒有自己盤一個也行。”
“再不濟,薄薄的鐵板子也行。”
不然竹簽烤斷了,或者是菜掉下去了,那就浪費了。
“是!”
阿團又走一個。
元阿笙看着剩下的豆兒跟阿餅。“那這最後的兩個,就是調料和菜了。”
“我列個單子,豆兒跟着你阿餅哥哥。你倆一起去,先看咱們小廚房的菜,沒有的再去大廚房裏薅。”
“找得越多越好。”
“最後的步驟,咱們聚一起做。”
豆兒擡頭挺胸,中氣十足。“好!”
要吃些什麽菜,在回來的路上元阿笙已經想好了。
冬天對于普通人來說,菜是少。但是對于有錢人家來說那就不一樣了。
譬如顧家,莊子上也是有暖房的。
冬天的菜,除了尋常的那些,基本上來自于暖房。
還有肉,京城的大戶人家到冬天喜歡吃羊肉。
豬肉也有,不過元阿笙嘗試過幾次,始終不習慣那一股因為沒有骟的腥騷味兒。
至于牛肉,這個是百姓的衣食父母。只有意外死了的牛、老年、病牛能吃。
顧家即便是有,也會把那奄奄一息的病牛給醫好了送回去。這是來這裏許久之後,他一點點琢磨出的老顧的品德。
只能說,大燕有這麽一個好官兒,是福氣。
他一氣呵成。
先是至關重要的肉,再是菜。
一炷香的時間,他念,阿餅寫。
沒錯,他只能念。畢竟他還沒開始跟着顧雲霁學呢。
都領了差事,各自散去。
元阿笙便一個人一邊燒火,一邊小心翼翼地将買的香料拿出來開始做。
人多,且個個都是能吃的。
這一兩多的銀子,怕是這一次就能耗光。
燒烤料做得很快,等他這邊忙完,所有出去的人都回來了。
“這麽快?”
顧柳将一堆竹子往地上一扔。“拿回來做,熱鬧。”
顧栖:“還可以幫其他的忙。”
沒一會兒,雲潇院已經被竹子、爐子、菜堆滿了。
元阿笙只往院子裏一站,手插在腰上。“人多,就是快啊!”
“那多我一個?”
“顧雲霁!”元阿笙愣住。
大少爺今天怎麽有空?
阿餅阿團直接看向顧雲霁身後的顧冬。
該怎麽稱呼?!
表少爺還是小主子還是主子!
顧冬聳肩。“主子,我去幫忙。”
“主子好。”幾人異口同聲。
顧恪決擺了擺手,直接走到元阿笙的跟前。“累不累,要不要歇會兒?”
元阿笙瞪他一眼。“你怎麽是來讓我偷懶的。”
顧恪決搖頭。“你只說,你的那份我幫你做就是了。”
元阿笙白他一眼,轉身。“阿團,燒一大鍋熱水,洗菜。”
這個天不能用冷水,下不去手不說,還容易長凍瘡。他以往每年都會有。只長了一次,幾乎……
等等!
元阿笙忽然擡起自己的雙手。
模糊的記憶裏,小少爺也是會每年長凍瘡的。今年怎麽會沒有……
顧恪決輕笑。
一眼看穿小少爺的想法。
笨!
這樣,還怎麽等他自己知道顧雲霁就是顧恪決。
他手指輕輕碰了碰小少爺纖細的指節,故作不知。“想什麽?”
“凍瘡!”元阿笙驚愕地将手攤開在顧恪決眼前。
“凍瘡呢!”
豆兒也反應過來。“對啊!少爺你今年沒有長凍瘡!”
阿餅機靈,瞬間想明白過來:“還好主子料事如神,提前給少爺用了玉露膏。”
哪家的少爺不是金枝玉葉,錦衣玉食養着的。
少爺以前冬天還會長凍瘡?
以前元家是怎麽照顧人的。
阿團:“就是就是。”
預防凍瘡?
是專門送過來讓他預防凍瘡的還是想讓他護好手自己以後好……
這兩個原因是大大的區別。
老顧……
元阿笙翻了幾下自己的手。
也可能是自己不用,随手……給的呢?可是以前阿團還是阿餅說的,那些是專門給他尋摸過來的。
這到底是養老婆呢?還是養兒子呢?!
臭老頭子!
罷了!
甭管是什麽原因,這個他全是要謝謝。
至于現在,燒烤重要,沒有人能夠阻擋自己吃燒烤!
水燒好,元阿笙、阿餅洗菜。
顧恪決看了一眼,端了院子裏最後的小凳子坐在元阿笙旁邊。
“阿笙,菜夠不夠?”
不夠他再讓廚房那邊送點過來。
元阿笙嫌棄看他。
自己那貓兒飲食,自己心裏還沒點數。
他幽幽道:“夠。你又能吃多少。”
顧恪決無奈:“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好了,大忙人,既然出來了就別操心其他事兒了。做飯的事兒我們操心就夠了,你多休息。”
“對對對!”院子裏,幾乎所有人都點頭。
顧冬看了元阿笙一眼,感動得差點給他跪下。天知道主子與他那些事兒是怎麽個難舍難分。
果然,還是有夫人的好。
若不是夫人,他都請不動他們家主子。
顧恪決指節微彎,聽得心裏慰貼。
阿笙……
雖是個寒冬,但一院子的人心凝在一起,做着同一個目标的事兒。心暖得緊。
“少爺,竹簽好了!”
不多時,顧柳顧棋各抱着一堆的竹簽子過來。
顧柳揚起下巴,笑得驕傲:“兩百根。”
顧栖語氣淡淡:“兩百零一根。”
元阿笙粲然一笑。
顧栖是在得意吧,雖然不是熟悉的人看不出來,但狐貍尾巴已經翹天上去了!
只怕是非常得意!
這兄弟倆也有趣。
“少爺夠不夠?不夠我們又去砍主子。阿栖,這次我一定超過你。你別得!意!”
顧栖抱臂,擡了下巴:“我得意了嗎?”
元阿笙啞然失笑。
“夠了夠了。”
“大羊腿來了!”這次來的是廚房送菜的。不過不是阿旺,是與他搭伴的。
元阿笙問:“小粟,怎麽許久不見阿旺?”
“阿旺哥哥生病了。”
“病了,可請大夫了。”元阿笙忽然想到秋天的時候,還穿得單薄的小孩。
“請了請了,周大夫去看了的。快好了。”
“那就好。我們做好吃的,小粟留下一起吃。”
“不用不用,我還有事兒了。”
拱了拱手,小少年立馬跑了。
顧恪決瞧着小少爺的側臉。他的眼神沒有聚焦,應該是想阿旺。
顧恪決:“他不會有事兒的。”
“什麽?”元阿笙擡頭。清澈的眼裏還有沒散去的疑惑。
顧恪決凝着他,嘴角繃直。
“阿旺不會有事兒。”
“嗯,我知道啊。周大夫的醫術很好。”
顧恪決:“那阿笙在想什麽?”
元阿笙搖了搖頭。“這個冬天不是所有人都過得好。”
阿旺可能是遇到什麽事兒了。
不過有顧雲霁剛剛那句話,元阿笙心裏又奇異地平和不少。
“是啊,不是。”顧恪決低嘆。
元阿笙一見他這樣子便皺眉。手指沾了水,往男人臉上一彈。
顧恪決一激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手大,對比起來,自己的爪子跟個小孩兒似的。
不過還捏着不放是個什麽意思。
元阿笙抽了抽,沒抽動!
顧恪決眨落眼睫上的水滴。輕喚:“阿笙。”
“嗯?”元阿笙使勁兒轉動手腕。惡狠狠的瞅着他。
你放不放,放不放!
顧恪決彎唇。
阿笙的手像沒骨頭似的。顧恪決瞧着他龇牙咧嘴的,忽然就不想這麽放過。
他當着小少爺視線捏了捏,随即松手。
元阿笙呆怔。
繼而驚愕。
最後怒罵破口而出:
“顧雲霁!你不要臉!”
顧恪決忽然低低一笑,随後聲音越來越大。笑得開懷。笑得所有人盡數看來。
元阿笙面紅耳赤。
“看什麽看!”
“有什麽好看的!”
他撂挑子不幹了!
“顧雲霁!這晚飯你甭吃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