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有錢非常便利。
稍微上下動動手指,那些輿論就變成了來得快去的也快。
楊安平看着以直線往上蹿的股線,情不自禁揚了揚唇。
他就說,那些貪心的家夥只會盯着錢,待那些有的沒的信息消下去一陣後,蝼蟻們就會迫不及待地爬回來,繼續攀他楊氏的大腿。
等局面再平靜幾分,楊安平便召開了新聞發布會,打算出面“澄清”一下他司最近的被人惡意污蔑這件事。
看着電視轉播的畫面,倚在沙發悠閑哼着小曲晃着小腿的張祝時哼笑:“這貨是不是傻逼呀?”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在張祝時說出這句話後的不久,楊安平就對着鏡頭笑了笑,看起來有些詭異的陰恻恻。
呵呵,他不光派人盯着張家人,還一早就逐個排查過今日到場人的底細和近況了,也在各個出入口安排了好幾個保安,更甚在他們公司的網絡端安排進了好幾個高手黑客,就是為了順利能渡過今日的發布會。
反正待這個澄清一過,之後不論張祝時他們說什麽,他楊安平都會砸錢将真相給掩蓋下去。
說不定到時候,還可以再反咬着踩別人一腳,以此來把楊氏推進一個更高的位置。
被這麽直直盯了眼的張祝時,漸漸收起了臉上的笑。
他捏緊了手裏的紙張,瞄了眼腕表時間,接而利落起身,大步出了家門。
也許單論錢,他們家現在确實無法和楊氏相提并論,但是像買個熱搜的這種小錢他們還是出得起的。
去往楊氏集團的必經之路上,張祝時開着車,腳淺淺踩着油門,手靠在車窗杵着腦袋,神情閑散。
透過後視鏡,能大致看到有四五輛車牢牢跟着他。
“切,正中下懷。”他輕哂一聲,急促将油門一腳踩到了底,繼而拐彎進了邊上一條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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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後人追趕上來的一瞬間,楊安平的忠心小助理忽下令:“撞上去!就在這了結了他!”
“可是曹碩!”
“沒有可是!”
得不到的,他就要毀掉!
“砰”的一聲,車仰人翻。
随之沒一會兒,監控錄像和行人偶拍的視頻迅速登上熱搜。
事情發生之突然和勁爆,讓網友們一時之間沒最先去考慮別的,而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被撞人和惡意撞人的都是誰身上——張家二兒子和跟在楊家董事長身邊多年的助手。
外加時間,又是在楊氏集團被爆出了一系列的醜聞後,楊氏今日開的澄清發布會時。
一切的一切,都太過有因有果了。
乃至于,網友們經過推測,紛紛形成了兩波。其一是認為楊氏故意殺人滅口的,其二是張氏是來惡意碰瓷的。
不過經過時間的篩選和沉澱,後者的聲音逐漸消失在了越來越多的前者聲浪中。
因為他們潛意識覺得,沒人會拿自己的生命危險去碰這種瓷,更何況“碰瓷”的人還是張家的寶貝二兒子,那就更不可能了。
另一邊,才接到消息的張何之對張永輝道:“真的不用人為的控制下輿論走向嗎?”
“不用。”張永輝點着鼠标,快速掃過最近一波帖子,“本來這就對我們有利,再人為操控下的話反而顯得不真實了。而且我相信,群衆們的眼睛也都是雪亮的。”
發布會上如坐針氈,強迫自己鎮定的楊安平快要被自己的廢物助手氣出血來。
為什麽偏偏是這時候?!
為什麽一切都來得這麽巧合?!
為什麽!為什麽!!
難道他這麽多年苦心經營的楊氏就要這麽毀于一旦了嗎?!!
接收到風向變化,記者們的提問也逐漸變得犀利。
“楊董事長,對于剛剛爆發的‘楊氏想殺人滅口張氏’這事,您怎麽看?”
“呵呵,這事屬實是子虛烏有。我人都坐在這裏,怎得能命令我的助手去殺人?我想,這應該只是一起純粹的交通事故。”
“你錯了,父親大人。”其他的問題還未出口,信息的爆炸性又被突然摘下帽子、站出人群的楊澤奎推上了另一個高度。
“你怎麽在這!”下意識的出口,讓反應過來的楊安平迅速回神,“不是,我是說,澤奎你怎麽在這?”
楊澤奎并不在意這其中的明顯變化,他只對着媒體記者莞爾一笑:“大家好,我是楊氏唯一的繼承人,也是楊董事長唯一的子嗣楊澤奎,目前就任楊氏集團的行事總裁。”
說着,他将手中的文件夾打了開:“裏面,是有關于我父親、哦不,有關于楊董事長的所有罪行記錄和詳細相關證據,媒體記者們都可以認真看看,幫助下這個被塵封了許多年的真相浮出水面。”
微頓,像是為了保證雙方的清白,他又補充:“說明一下,我今天會站出來不是作為楊董事長唯一的兒子,或者是楊氏唯一的繼承人,現在的我只單純是楊澤奎,是一個不想跟着違背自己良心的普通人。”
在媒體閃光燈下不停被“咔嚓咔嚓”拍着的楊澤奎神情自若地笑着,嘴角始終微微向上揚起,和就坐在他身後黑着一張臉的楊安平形成了非常鮮明的對比。
轉身之時,楊安平聽到了楊澤奎輕如不存在的譏諷聲:“爸,其實楊氏的實權很早就開始慢慢變成我的了,只是你還不知道。”
到了這一步,知道一切真的暴露的楊安平只想知道一件事,他那個平時看着有些蠢的助手到底是何時叛變的?
而他究竟是哪一方的人——白家?張家?
還是,楊氏的楊澤奎手下的人?
這個問題的答案無從得知,因為很快,他就被警方帶走了。
而被帶走的理由有很多條,多到一次性或許都說不完。
臨前,冷眸睨着楊安平上了警車的楊澤奎,對他面無表情地勾勾唇角。
而後,他用唇語對透過玻璃窗看他的楊安平道:祝你好運。
滿目狠厲的,楊安平的眼睛死死定在他身上,一副要将他扒皮抽筋了的狠毒樣。
這個叛徒!這條毒蛇!為什麽他會将他養在身邊!為什麽他要養着一條忘了家訓的野狗!
為什麽!
為什麽一早他不殺了這個忤逆他的叛徒!
之後的新聞發布會被楊澤奎直接取了消,後續有關的一些采訪他也急急忙忙推了。
為的,就是去找那個還躺在醫院搶救的張祝時。
“混蛋!”
他将油門踩得很緊,把車開在了超速邊緣。
趕到的時候,在前臺問過一遍的楊澤奎一刻不停,急匆匆再拐過幾個彎,跑向走廊盡頭的手術室。
盯了那亮起紅燈的“手術中”幾個字,怔楞許久的楊澤奎才将目光生硬轉向身邊坐着的張何之。
“他……”後面的話他問不出來。
張何之了然他的意思:“我也不知道他會這麽瘋,這和我們原定的計劃不一樣。”
而後,他又停頓補充:“應該不會有事的。”
“應該?!”聽到這兩個字,楊澤奎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上前一把拽過張何之衣領質問,“我睜只眼閉只眼地暗裏配合你們,不是因為別人和什麽狗屁利益!而是因為現在躺在手術室裏的這個人!是因為他張祝時!現在你跟我說應該?!”
“你先冷靜一下。”張何之嘆了口氣,“我作為他哥哥,我也很着急。我爸那邊,他都……他都急的犯了高血壓。”
“我不管!”楊澤奎松開他,“他要是死了或是怎麽樣,我有的是辦法讓我旗下現在的公司依舊姓楊!”
說完這一句,他就走了。
從醫院出來後的楊澤奎,麻木地在車內坐了好一會兒。在認為自己冷靜下來後,他啓動車子,準備離開。
可待車載音響自主開始播放張祝時喜歡的歌時,楊澤奎又繃不住了,一下子哭得不成樣子。
往後一個禮拜,在張祝時待在重症室內的每日,楊澤奎都泡在家裏喝酒。
清晨,被急促的門鈴吵醒的楊澤奎迷迷糊糊起來後,抹了把臉就去開門了。
才入眼簾,門外的小助理就被楊澤奎的蓬頭垢面給吓了一跳。
“哎喲楊總?!您?!”後面的話她及時剎了住,“啊呵呵,那個楊總,最近公司——”
“我不想聽。”利落抛下這一句後,楊澤奎就直接關了門。
随即,被屋內楊澤奎關門動作而帶起的陣風惹得吹亂劉海的小助理深吸一口氣,接着按門鈴:“楊總!楊總!您開開門吶!公司真的需要您啊!”
半晌,被吵得不行的楊澤奎再開門:“你夠了沒有!信不信我把你炒了!”
一時間,小助理害怕地閉上了嘴。
見狀,楊澤奎揉了揉頭發,偏過腦袋:“不好意思,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沒事沒事。”小助理即刻擺手,“只是、只是公司真的——”
聲音越來越小的小助理,時刻觀察着楊澤奎的表情,在确認面前人沒有什麽生氣的跡象後,才接着說:“楊總,您可千萬不能因為張……張先生最近不太良好的情況就這麽放棄自己、放棄公司啊。”
楊澤奎抿了抿唇,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于是,小助理接着說:“楊總,您想吶,張先生寧願冒這麽大的風險,也要做的事是什麽?是不是為了擺出真相,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若是您繼續這麽頹廢下去,公司的狀态也跟着越來越差,那我想,如果等張先生醒來,他看到這副樣子的您和公司,也是不會開心的吧?”
一鼓作氣說完的小助理雙手緊張地絞纏在了一起:“楊、楊總?您——有在聽嗎?”
仍舊面無表情的楊澤奎淡淡開口:“我知道了。”
頓時,喜笑顏開的小助理差點原地表演個一蹦三尺高。
“那好的楊總!我就在這等你!”她的聲音中,是怎麽也掩蓋不了的喜悅與激動。
聞聲,楊澤奎只是又瞥了她一眼,轉而在轉身之時,輕輕留下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