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帶着和煦的笑容和他們打了會兒交道的張何之,告訴他們他已經幫他們交過了醫藥費,讓他們可以放寬心。
在得到一衆感激之後再閑聊了幾句,他就一起在張祝時身邊坐了下來。
張何之放松坐下,看着翹着二郎腿的張祝時打趣:“這麽保守?大熱天的打球還在球衣裏套件短袖?”
“噗!”
或許因為這話被張何之直接明朗地問出來,導致順着他的話注意到張祝時這一點的人裏有覺得好笑且沒憋住笑意的,張祝時很快就聽到了身邊響起的三兩低低笑聲。
張祝時不屑地翻了個白眼,看也懶得看惡趣味十足的張何之,抖了抖腳回擊他:“是啊是啊哪像你,大冬天的裸奔。”
“噗!”
這次輕笑聲明顯多了幾個,這點倒是讓張祝時勉強多了點自得的驕傲。
哼哼,還是你的光榮事跡比較好笑吧~
這麽上揚嘴角挑眉斜睨身邊張何之的張祝時,大概不知道彼時的他看起來欠揍極了。
壞笑着,張何之繼續無情拆張祝時的臺:“喲,出來不光手機不帶,腦子也沒帶?怎麽,被熱傻了?嘴巴怎麽都翹上天了?”
沒等張祝時回嘴過來,後覺想起什麽的張何之,轉眸對張祝時身旁的幾人關切道:“大熱天的打球你們也累了吧?渴嗎?餓嗎?走,我請你們去吃飯。”
熱情招呼着其他人的張何之,全然自覺忽略掉了就挨着自己坐着的,他親弟弟向他剜過來的憤憤目光。
“哎呀,不要跟我客氣嘛,既然是小時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呀。”
看着面前幾個因不好意思而連連朝自己擺手的高中生,張何之游刃有餘地啓齒,親切客套着拉進自己和他們的距離。
沒一會兒,憑着他高深娴熟的水平,很快和在場幾人打好關系的張何之便興興将他們領走了,離開的一路都有說有笑,無人發現張祝時沒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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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位坐着的張祝時咬牙切齒地看着這一切,氣惱到說不出話來。
這都什麽人吶?!還是不是他哥了?!
什麽弟啊哥啊的狗屁虛假兄弟情!他張祝時就是被撿來的吧?!
父親是假的!哥哥也是假的!
啥啥都是假的!
氣鼓鼓的張祝時鼓起腮幫子,煩躁抖着腳,一刻不停地持續性生着悶氣。
“這麽氣?”楊澤奎拿着瓶水走過來,帶着淺笑開口。
張祝時頭也不擡地從他手中接過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才回答他的話:“對啊。”
理所當然的語氣和态度,倒顯得坦然。
楊澤奎好笑地在他身邊坐下:“你和你哥哥的相處方式還真是獨特。”
張祝時沒好氣地朝他掃過去一個眼神,意思“不會說話就閉嘴”。
楊澤奎朝他挑了挑眉,向後靠在椅背上,喟嘆一聲:“其實你倆的關系還挺讓我羨慕的。”
“羨慕?”張祝時翻了個白眼,“你腦子瓦特啦?”
聞言,身邊人粲然一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話說得還真沒錯。”
張祝時狐疑之際,楊澤奎以反問形式,很快接上解釋:“你難道沒發現,你和你哥哥相處的時候,完全是放松的狀态嗎?”
“放、放松?”張祝時怔楞一瞬,有點沒理解他這話的意思。
“對啊,放松。就好比你們可以完全不用顧及某句話說出口之後,對方的反應是怎樣的,因為你們早就很了解對方了,清楚對方不可能因為這種玩笑生氣。”
張祝時聽了,不自覺眯了眯眼睛。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但是話語輾轉嘴邊幾遍,出口時又變了個徹底。
“哪有。”只這麽二字,他有點羞赧地否定。
“就有。”偏偏,楊澤奎是個在這種時候,不想讀對方面色的人。
張祝時有點無語地觑他一眼:“好吧,你說有就有。”
遲鈍幾秒才後覺過來的楊澤奎眨巴眨巴眼睛:“我剛剛說話是不是太直接了,讓你感覺到了不好意思?”
“……”張祝時真想一巴掌扇死這家夥,“你現在說話也挺直接,也挺讓我感覺不好意思的。”
“哦。”怔楞片刻,楊澤奎呆呆望着眉心輕蹙的面前人,緩慢道。
就像是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張祝時說不出來心頭翻湧的躁動具體包含着什麽情緒。
總之,在楊澤奎再次開口之後,交集的百感逐漸平靜了下來,有如一汪寧靜的湖水。
他聽到楊澤奎帶着點落寞呢喃自語似說:“像你平時,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你這麽放松的,不用僞裝什麽和一個人說話。”
張祝時腦門躍然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按住楊澤奎肩頭,強迫他轉過腦袋與自己對視。
而後,他一本正經道:“回答我,你是不是暗戀我?”
被張祝時的話語驚到,楊澤奎一瞬放大了瞳孔:“什麽?!”暗、暗戀他?!
拜托!這小子自戀也要有個度吧?!
這邊,張祝時繼續認真發問:“告訴我答案,告訴我心裏真實的想法,好嗎?回答我吧,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在暗戀我。”
楊澤奎眉頭皺得更深了些,拳頭也更加握緊了些:“你再說一遍?”
于是,張祝時接着道:“我叫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暗戀——”
猛地,他的話語卡在了半路。
或許出于逆反心理,或許出于簡單的惡作劇樂趣,被張祝時懷疑是不是在暗戀自己的楊澤奎直接傾身上前啃住了他的唇瓣。
随即,在張祝時還未反應過來之時,重且緩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頓時,殷紅的唇瓣變得更為紅潤了,就如同彼時張祝時的臉頰顏色。
被松開後,捂着嘴的張祝時瞳孔地震着,不可置信地望向面前一臉餍足的家夥,頭腦不清醒到有點語無倫次:“你你、你……”
半天,他都說不出什麽話來。
“我怎麽了?”楊澤奎不以為然地四十五度歪了歪腦袋,睜着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無辜看向跟前滿面慌張的張祝時。
見他這反應,惱羞成怒的張祝時通紅着一張臉,扣住他手腕嚴聲質問:“你有病吧?!無緣無故幹嘛強吻我?!”
聞此言,楊澤奎表現得更為無辜。
他聳聳肩膀,輕輕動了動被張祝時抓住的手腕,語調輕佻:“并不是無緣、無故的啊~”
聽了,張祝時只覺渾身汗毛都根根豎了起,胃酸直往喉頭翻騰。
他忍住惡心,松開楊澤奎的同時咽了咽口水,企圖将生理起得反應壓下去,否則他怕他真就這麽吐出來。
仿佛看出他對自己的嫌惡,剛還嬉皮笑臉的楊澤奎收斂了些,肅着張臉雙手環胸道:“你恨我到想殺了我?”
張祝時轉過了身,不再看他。
雖然很想說“那倒不至于”這幾個字,但就是唇瓣沉重的怎麽也張不開嘴巴。
他保持着緘默,并不打算回答楊澤奎的問題。
安靜了會兒,兩人之間的沉默就這麽保持了好一會兒。
片刻,直到張何之回來,這場僵局才出現龜裂的絲絲跡象。
“哎呀,怎麽沒和你朋友們一起去吃飯呀?”邊走過來,張何之邊關切詢問。
張祝時正欲開口回答,餘光便瞥見張何之那家夥直直掠過了自己,邊接着關心邊在自己身邊的楊澤奎身邊坐了下。
無語壓下話頭,張祝時撇了撇嘴安靜翻了個白眼,并沒心情在這時候糾他的尾巴。
“我去看看受傷的那小子。”有點沒好氣地,張祝時這麽用力說着站起了身。
楊澤奎聽也不聽身邊張何之的叭叭,趕緊也跟着起身追了上去:“等等我!”
張何之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不由舔了舔唇,将手覆在額角擦了擦滲出的薄汗。
幾步做好這一切,他拿出手機打開相冊,盯着某張加密了的相片汗顏。
“他們兩個……真的……”小聲念叨着,張何之悄然深吸一口氣,将自家弟弟和楊家兒子親密臉貼臉的自拍照再細細看了遍。
轉而,他收起了手機,只微揚着下颌嘆息:“是我的錯,是我沒教好。”
病房內,楊澤奎快速掃了眼床上躺着還昏迷沒醒的傷員,有些急切道:“我……”
“不必。”張祝時擡手制止他的話頭,“不必對我說些什麽,亦或是解釋什麽,就當剛才那件事沒有發生,我們還是好朋友。對,沒錯就是這樣。你什麽也不要說,我什麽也不會記得,知道了吧?”
楊澤奎楞神:“啊?”
其實他是想說剛才那個親就是個惡作劇。
不過既然張祝時都這麽說了,看來他的“解釋”也用不着說出口了。
“嗯。”随後,淺應下一聲的楊澤奎在邊上椅子上坐了下來,呆呆看着床上的人出神。
片刻,同樣在他身邊一同坐下的張祝時輕嘆了口氣:“看來,你的道行還是不夠深吶。”
“啊?”楊澤奎一瞬蹙眉,十分不理解張祝時話中意思。
“無妨。”張祝時擺手,一副不甚在意的輕松模樣。
這令楊澤奎更加懵圈:“嗯?什麽意思?”
話音剛落,他就覺一陣天旋地轉。
與此同時,唇上是一記溫軟的被掠奪。
詫異着下意識想伸手推開身上人的楊澤奎在反應過來之後,又收回了手。
感受着張祝時唇上的大肆進攻,在心裏一遍遍重複自己只是為了刷他好感度的楊澤奎悄然攥緊了拳頭。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自己。
所以,為了長遠之計,被親一下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麽想着,楊澤奎略微舒展開了眉心,緩緩阖上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