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習鈴響,老吳走了進來:“那個,耽誤大家幾分鐘時間啊。”
他理了理手上的幾張表格:“大家把名字貼傳下去,然後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學號貼在自己課桌左上角。”
說着,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幾張成績表,手指在上頭輕輕劃拉了幾下。
“因為我校比較注重排名,所以每次考試過後都會按照排名重新再排列一遍位置,而也因為任務量比較大,所以名次改動在一百名之內的,校方這邊都會出人力幫你們搬課桌椅和你們的東西,屆時你們只要将自己的書本、書包等物品全都放在自己的課桌裏就好。”
接着,他道:“大家每個人的成績條上面也都有這次月考的排名,外加重新排列後會去的哪個班級、哪個座位,大家到時候只管跟着自己的成績條去找自己的班級和位置就好。”
“好。”他清了清嗓子,“下面我報到名字的同學快速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得去換班級了,其他班的這類同學也都一樣。那麽——張祝時,楊澤奎。你們抓緊時間整理一下自己的物品,然後兩人合力搬去那邊,目的地是三樓一班。”
鹹魚攤的張祝時垂死病中驚坐起:“自己搬過去?!”
他猛地一拍桌子,不可置信地擡手指指邊上沒什麽表情的楊澤奎,再指指自己:“老……老師,您、您真要讓我們自己搬過去這堆課桌椅去到三樓?!”
老吳!我們這可是一樓啊!這麽大堆笨重的玩意兒呢!您老可千萬別說話大喘氣跟我們開這種玩笑啊!
張祝時在心中哀嚎:老吳啊啊!拜托你清醒一點啊啊!!
楊澤奎倒不以為然:“搬就搬呗,有什麽大不了的。”
張祝時無言望他:“……”懇請您閉嘴。
吭哧吭哧搬東西時候,自主加入進來幫忙的白萬林和胡與尚不知是誰先起的頭,幾人話題莫名朝着張祝時的家庭奔去。
“聽他們說,你是孤兒?”白萬林問。
胡與尚驀然觑了眼心直口快的對面人,幫着打圓場:“他說話比較直,外加沒腦子,小時你別往心裏去啊。”
張祝時搖頭:“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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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奇怪:“誰說的我是孤兒?”他記得這話他只在最初跟白小飛提過一嘴吧,其他人是怎麽知道的?
胡與尚和白萬林悄然對視一眼,默契地沒再接這話,而是選擇了轉移話題:“你們以後是不是都得坐在離老師和講臺最近的位置了?”
一直安靜拿着手上東西的楊澤奎忽開口道:“應該吧。”
“啊,這樣啊。”白萬林幹笑兩聲。
過後,幾人陷入沒來由的沉默。
在吭哧吭哧一番搬桌挪椅後,張祝時和楊澤奎兩人總算能坐進一班的一、二位喘口氣歇息會兒。
“呼——”張祝時手抖着衣領扇風,熾熱的手掌憤憤拍了下身旁的楊澤奎撒氣,“我說,這學校想出這方法的校長肯定是有病。”
猛然一瞬,原本還有些吵鬧的教室陡然安靜了下來,寧靜得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見。
“咳咳。”外頭走進來的校長咳嗽兩下,轉而慢慢悠悠進了來,“那個,我覺得用這法子的人也都是為了你們的學習成績着想嘛。”采用這方法的本人如實這麽為自己辯解。
不曾想,安靜的室內,被累得熱氣冒頭的張祝時全然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異樣和奇怪,當即否定了那人的話:“不對不對!想跟用這辦法的就是個傻叉!”
楊澤奎驀然笑了笑,淺淺勾了勾唇角,也不攔他的口無遮攔。
校長聽了,看了看他們的座位,也不跟他們計較。反正他這趟來,就是為了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兩匹黑馬才會在學生跟老師間引起不小的轟動。
看罷,他也不準備點破什麽,轉身就打算離開。
倏然,不放心兩人跟過來看看的老吳進門就道:“哎?校長?你也在這吶,真是好巧啊!”
當即,教室爆發一陣哄笑。
與此同時,是張祝時恍然大悟後煞白了的臉龐。
校、校長?那他剛才不是當面罵了他傻、傻叉?!
哦~他的寶貝老天爺呀,怎麽動不動就跟他開這種令人心跳加急的玩笑呢?
“磅咚”一聲,張祝時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所幸邊上的楊澤奎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沒有讓他的額角華麗麗磕上堅硬的桌面。
——不過其實也差不多了。
額頭免受其難,但下巴就不一定了。
醒過來的時候,張祝時正起仰八叉地倒在病床上,頭昏腦漲得緊。特別是下巴還疼的要命,跟脫臼了似。
“嘶——”他邊起身邊掩着腦袋瓜和下颌,身體傳遞而來的是說不出的酸爽。
什麽鬼?他怎麽進醫務室了?莫不是校長大發雷霆,将他痛手打了一頓?
“哎,不可能不可能!”這想法一出,他就趕緊自我否定了,不由哂笑自己的腦洞大開。
校長生氣歸生氣,但他要是真對着當時的那麽多雙眼睛對自己痛下狠手,那張祝時估計他這校長也是當不了了。
“什麽不可能?”楊澤奎掀開簾子,驀然遞過來一瓶水,“嗯。”他眼神示意病床上的人将他手裏的水拿去喝了。
張祝時讷然,看見他手上的礦泉水才後覺過來自己的嗓子幹癢的厲害,急需喝水。
連謝謝也來不及說,他抓過楊澤奎遞過來的水就擰開瓶子喝了幾大口。
吞咽途中,因喝得急,有不少水順着張祝時的嘴角溢出,再随着他上下滾動的喉結滑落至脖頸。
“哈——”喝完,張祝時頗覺有點累地小喘了幾口氣。完後,他才對邊上站着的楊澤奎道:“謝了。”
楊澤奎笑:“不用謝。”反正這只是他在贖他昨晚的罪罷了。
沒怎麽聽出他語氣偏差的張祝時将蓋子一擰,就将水瓶放在了邊上櫃面,自己則仰躺回了柔軟的床上小憩。
“好困。”而且還好累,感覺好想睡覺。
張祝時眯了眯眼睛,半夢半醒間陡然被楊澤奎一拍大腿叫了醒:“別睡了,該去吃飯了。”
“吃飯?”張祝時迷迷糊糊擡了擡眸,非常不情願地掀起眼皮看他,“我不想去吃飯,你讓我再睡一會兒。”
“不行。”楊澤奎斷然拒絕,“下午還有體育課呢,你不吃飯到時候遭不住的。”
話說回來,張祝時想問:“我為什麽會進醫務室?”
“呃——這個麽,”楊澤奎期期艾艾,“就這、這麽進來了呗。”
見他這模樣,張祝時一下子坐起了身,眼神銳利地掃視面前躲閃他目光的家夥:“說!我會進來是不是因為你!”
我去?!
楊澤奎震驚,詫異張祝時怎麽才醒過來,但一問就能問到點子上。
“沒、沒有啊。”反正沒有證據的事情,咬死不承認他也拿他沒什麽辦法。
偏偏不巧的是……
白萬林跟胡與尚推門進來,張嘴就來:“楊奎,小時醒了沒啊?他昨天被你掉下樓,這會兒估計還睡着——喲,已經醒了?”
“掉、掉下樓?”張祝時喃喃重複着這幾個字,眼裏滿是驚訝,“我我、我為毛會掉下樓啊?!”不會給他摔傻了吧?!
他這腦子可是很珍貴很重要的啊喂!
在心中憤憤不平吐槽過一遍,張祝時倒頭準備繼續睡。
罷了罷了,什麽狗屁煩心事的,都不及抓緊時間睡個回籠覺要來得重要。
一秒、兩秒、三秒——
他忽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面容驚慌:“現在幾點了?!”他忘記給李加平帶東西了!
楊澤奎聞聲看看手腕表盤:“距離午休還有半個多小時。”
“哈?!”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手指緊緊糾纏着被褥不肯放。
完了完了,肯定錯過時間了!而且早晨也早就過去了,現在是中午來着!
“你怎麽了?”楊澤奎搭上他肩膀輕輕用手背試了試他額頭溫度,“沒發燒啊,怎麽還開始胡言亂語了呢。”他真心覺得奇怪。
“來不及了!”張祝時口中念念有詞着,飛快重複兩遍這句話的同時即刻下床,“來不及了啊!!”
望着張祝時慌慌張張跑出去的背影,醫務室在場幾人都是一臉懵逼的狀态。
面面相觑着,幾人無言默契聳了聳肩,紛紛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突然之間發了什麽瘋。
“李加平!李加平!”
還沒看到張祝時,他的呼喚聲就老遠傳入了楊澤奎耳內。
幾不可查的斂了斂眉眼,他上前幾步源着聲音找到張祝時:“來食堂不吃飯,反倒不務正業起來了?”
着急上頭的張祝時并沒接話,而是錯開楊澤奎探究的目光,選擇性忽略了他古怪陰沉的語氣,徑自朝周圍看去找尋李加平的位置。
“喂!”楊澤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在跟你說話呢!”
張祝時敷衍着從楊澤奎手心抽回自己的手:“哎呀聽到了聽到了,你先跟萬林他們一起去吃飯,我等會兒就過去。”
楊澤奎唇線緊抿,聲音也不由自主比平時低下幾個度來:“你要去幹嘛。”好好的疑問句,愣是被楊澤奎的低氣壓帶的成了陳述句。
清楚楊澤奎和李加平之間微妙的關系,張祝時聞言摸了摸鼻尖,含糊道:“去、去找個人。”
“去找李加平?”楊澤奎視線灼灼,“他有哪點比我好。”又是陳述意味的疑問句。
張祝時讪讪看了眼邊上越來越多将目光向他們投過來的人群,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明明很正常的對話,在他們的注視下就莫名感覺變了個味道。
呃,有點奇怪。
這應該是病,得治。
思及此,沒把握好力度的張祝時誇弄地一拍上楊澤奎肩膀,一本正經沉着嗓音道:“鐵子!我去去就回!這期間不必挂念我!”
楊澤奎困惑皺眉:“沒事吧你?出來沒吃藥啊?”
張祝時當即深吸口氣後屏住了呼吸:“……”不生氣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