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很快,那些人就閉了嘴,不再出聲。
而作為當事人的楊澤奎發言過後,他也便專心轉起手中的筆,等待鈴響考試。
那模樣,那姿态,悠閑自得的全然不似剛被誰惡意議論過,也不像是個全年級倒數第二的學生,反而像個天生的牛掰大佬一樣。
用餘光偷偷掃着楊澤奎,張祝時略有所思。
考試結束的還算快,沒眨眼功夫幾門功課便都考完了。
重新整理好桌子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張祝時有些虛脫。
“呼——”他在考場做完試卷後,眼皮早就因為無聊在打架了。
從外頭接水回來的楊澤奎掃他一眼,頗覺好笑:“怎麽感覺你考場試跟靈魂出竅了一樣。”
張祝時瞟他,一邊嘴角放肆揚着:“我這種反應才是正常的好嗎。哪像你,現在竟然還笑得出來,考場如刑場啊,你曉不曉得呀。”
說着,他還手撐着腦袋,嬌滴滴戳了下楊澤奎的肩頭。
聞言,楊澤奎輕笑着搖搖頭,表示不理解他的這一奇葩想法。
明明他看見他多數時間都在打瞌睡,哪來的疲累一說?
“喲,你倆和好啦?”白萬林對嬉笑互怼的兩人打趣道。
此話一出,兩人都朝對方看過去一眼,轉而在短暫的錯愕對視後,都相繼撇過了腦袋。
然後異口同聲否認道:“才沒有!”
白萬林的目光在兩人間逡巡,最後只是疑惑地點點頭,轉過身收拾自己的課桌去了。
Advertisement
見人轉過去了,張祝時沒好氣的小聲砸吧嘴:“切,不準學我說話。”
楊澤奎無奈:“我才沒學你說話呢,你幼不幼稚,怎麽還糾結起這個來了。”
張祝時停頓一秒。轉過腦袋朝身邊的楊澤奎吐了吐舌頭:“反正比随便給人戴帽子的家夥成熟。”
楊澤奎聞言愣了愣,随即輕笑:“你注意說話的用詞啊,別又被人聽去惡意篡改傳開一番啊。”
剎那,張祝時沒了聲音。
下午的體育課,控分了後能保證拿到很大一筆獎學金和鼓勵金的張祝時一直非常開心地在和同學打籃球。
中場休息喝口水的時候,胡與尚擦了擦汗水問張祝時:“你家楊澤奎呢?”
頓時,喝着水的張祝時被這話嗆到了,咳嗽得滿臉通紅:“什、咳咳咳,什麽叫我家楊澤奎啊,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毫無标準啊!”
胡與尚擺手:“好好,我有标準一點——你同桌楊澤奎呢?”
被同桌二字壓得莫名牙癢癢的張祝時反駁又反駁不了,只得翻個白眼沒好氣地回他:“鬼知道那大少爺又跑哪去了!”
聞言,近日鮮少和他們搭話的李加平幽幽道:“鬼或許知道。”
被他的話搞得有點毛毛的白萬林捶了下他腦袋:“喂喂,別說這種話啊,怪滲人的。”
張祝時喝着水,奇怪地看向白萬林,轉而又深深瞥了眼低頭不語的李加平,總感覺最近這段時間他變得有點怪怪的。
而且,這種怪怪的感覺,似乎略微有點熟悉。
直到下課鈴快要打響,他們幾人去還了器材,老師吹響哨子集合排隊的時候,張祝時都沒有看見楊澤奎。
不過,想着他也這麽大個人了,外加這大少爺的脾氣向來是有些孤僻的古怪的,張祝時也就沒太多關注地去思考那家夥到底會跑到哪裏去。
下節課是班主任老吳的。
他教的是張祝時熟練掌握并能運用自如的第二順位母語——英語,所以他也就跟往常一樣,在他的課上光明正大打起瞌睡來。
忽的,在他還沒開始睡覺前,一支粉筆朝他打了過來。
躲閃不及的張祝時就這麽被爆了頭。
“你同桌呢?”迎面而來的,是這麽一句話。
頗覺有點無辜的張祝時揉着腦袋,憤憤然回了句:“不知道!”
“不知道?”老吳反問一遍,“你作為他同桌,真的不知道?”
張祝時剎那無語:“我只是他同桌,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麽會知道他的一舉一動,知道他去了哪裏啊!”你有沒有搞錯啊!
老吳只像沒有意識到這點,抓抓自己并不濃密的頭發再三确認:“你真的真的不知道?”
“我——”再三的否認未出口,前門自己開了,然後探出來楊澤奎的腦袋。
他臉色如常,平靜無波:“報告。”
好家夥,這是連大喘氣都不裝一下,直接這麽如實表現出來他的不慌不忙了啊。
老吳見怪不怪地點頭:“進來吧。”
一坐下,張祝時就開啓了冷嘲熱諷模式:“掉茅坑啦?”
楊澤奎翻着手上的書,看也不看回他兩個字:“傻逼。”
張祝時:“……”好家夥,這麽暴躁。
反被甩臉色的張祝時氣鼓鼓的就要側過身不理他,好巧不巧,餘光卻敏銳捕捉到了他手腕的道道青紫。
全然是下意識的,張祝時抓過楊澤奎的手質問:“你剛才到底去哪了!”
他倆的動靜不小,立刻吸引了全班的注意。
被這麽衆目睽睽着,楊澤奎率先拍開了面前這個智商不高的家夥:“上課!”
被楊澤奎變相提醒現在情況的張祝時收回自己的手,讪讪将視線放回書本上,裝作沒事人一樣有一下沒一下轉着手上的筆。
幹幹将學生注意力拉回來的老吳揮揮教鞭:“好,讓我們來看下一段。”
挨到下課,張祝時便即刻繼續先前未完的疑惑,抓着楊澤奎就問:“你剛才體育課那會兒到底去哪了?你的手又是怎麽回事?還有,你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一下子被抛來三個問題的楊澤奎皺眉:“這麽多問題,你叫我先回答哪個?”
張祝時理所當然:“随便,總之都把這些問題的答案告訴我就行了。”
楊澤奎剎時無語:“……有病。”
這話張祝時就不愛聽了:“什麽叫我有病?我這他媽是在關心你啊,你懂不懂!你才有病呢!”
聞此言,楊澤奎輕笑反問:“你不是向來讨厭我嗎,幹嘛還關心我?這麽矛盾的一件事,不是有病是什麽?難不成,你是突然善心大發,開始多管閑事為自己下輩子積德了?”
張祝時被問得一愣一愣,許久才甩回去一句話:“你他媽到底說不說。”
分明是疑問句,但巧妙地被他講成了陳述句,讓楊澤奎有點被命令的脅迫感。
最後還是舉手投降的楊澤奎嘆氣:“啧,好好好,我說我說。”
用着無奈哄熊孩子的口吻,他将體育課上他被其他人圍堵然後被欺負了一頓的慘兮兮事情簡單說了遍。
而後,他看向張祝時:“怎麽樣,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回神,張祝時才發覺自己還抓着楊澤奎的手腕沒放,便趕緊松開了手,“哦,可以。”
楊澤奎被他這語氣弄得有點怪怪的,以及他這日常讨厭自己的同桌的舉止也是如此令人感覺怪異。
他摸起邊上一本書,用力敲了下張祝時發呆的腦殼:“高興瘋啦?怎麽都石化了一樣。”
張祝時推開楊澤奎拿書的手,語氣淡淡地轉過身:“沒有高興。”
“哈?”現在楊澤奎除了奇怪,還覺得他同桌可能真的善心大發了,“你……真擔心我?”
“差不多。”張祝時只是這麽回答一句,之後就怎麽也不肯說話了,搞得楊澤奎也逐漸心急難耐起來他這話的言下意思。
課上課下的,正大光明旁敲側擊的,他不停探口風:“什麽意思什麽意思啊?你那話到底什麽意思啊?”
“啧!”楊澤奎在晚飯前最後一節課結束前,用力按住了張祝時的肩膀,“你說不說!不說我就不讓你去吃飯!”
張祝時面無表情,垂頭沉默,片刻不發一言。
楊澤奎安靜等了會兒,轉而軟下了點态度:“我下午都告訴你我的事了,你現在卻閉口不談你的事,是不是有點不公平?這不合适吧。”理由言簡意赅,确是他一貫的風格。
聞言,張祝時總算擡起了腦袋。
與此同時,他開口喚他名字:“楊澤奎。”
“啊?”楊澤奎怔楞,“突、突然叫我幹嘛?”
“嗯……”張祝時欲言又止,“沒什麽。走吧,吃飯去。”
“好、啊不行!”差點被帶過去的楊澤奎瞬間清醒,“你還沒告訴我你的事呢!”
張祝時邊起身推他邊摞話:“吃飯的時候告訴你,我現在快餓死了。”
去遲了幾分鐘,隊伍反而沒有那麽長,兩人沒一會兒就買到了飯。
正猶豫坐哪,白萬林忽朝他們招呼道:“小時,楊奎,這邊。”
“楊奎?”楊澤奎聞言探究地看向張祝時。
張祝時自己也是一臉懵:“我也不知道他為啥這樣叫你啊,我絕對沒有把咱倆的事情捅出去過。”
一坐下,胡與尚就跟楊澤奎興沖沖搭話:“哎,楊奎,你別老是板着張臉嘛,搞得我們都有點不敢和你講話什麽的。”
楊澤奎捏着筷子往嘴裏塞了口米飯,疑惑看向他:“我沒有老是板着張臉啊。”
張祝時也點頭:“确實沒有經常板着臉,就是性格和表情都實在太欠揍了。”
白萬林笑得肚子疼:“我總算知道你倆為什麽會成為同桌了,你倆簡直是天生适合在一塊給對方拆臺的啊。”
張祝時沒好氣地在桌子下踢了腳他:“你丫別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