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糖罐藏顆星

第14章 領悟

“提升計劃第二步，跟我出門。”

說着，秦安沛被帶到主卧，她看章洋拉開衣櫃，讓她挑一件。

衣櫃裏衣服不多，只有為數不多的幾件，也沒有什麽名牌的，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十來塊的衣服。

秦安沛左看右看，在這些毫無設計感的衣服中，她挑出幾件平平無奇的衣服，搭配好擺在床上給章洋看。

後者點點頭，說是要換衣服，秦安沛便出去在客廳等她。

等她的過程中，秦安沛看到一塊普通石頭。在那塊石頭旁邊看到一張便簽，上面第一行寫着“标價：九百萬”，第二行是“來源：獨一無二的湖邊”。

她再仔細一看，好像覺得這塊石頭有點不一樣，但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上。

沒一會兒，門上鎖轉動的聲音響起，秦安沛轉過頭，驚奇地發現，章洋沒有穿她搭配的那套，反而挑了非常簡單的兩件，白T加黑褲，毫無設計感可言。與秦安沛搭配出來的天差地別，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秦安沛很不解，看章洋臉上無任何異樣，只好把話吞進肚裏，沒好意思問。秦安沛感到莫名的尴尬，提到那塊石頭，試圖引開話題。

她沒聽到的答案，章洋只是将石頭取下，塞進她手裏，除了一句“給你”外，什麽也沒說。

秦安沛剛想塞回去，想到等會還會被塞回自己手裏，決定暫時保管，等她們回來時再還給她。路上想到章洋對待九百萬随意的态度，更加不解。

她問了，章洋只是說“永遠不要覺得自己配不上某樣東西，只要是你的，你們就是平等的，互相擁有，誰也不高于誰”，并沒細說關于石頭的事。

章洋開車帶她去了附近的游樂園，她想知道的兩件事一件都沒告訴她。

一進游樂園，章洋就問：“哪個是你想玩但不敢玩的？”

秦安沛老實巴交地給出答案，正當她在想章洋想做什麽時，後者說：“好，那就玩這個。”

“姐姐，我感覺我不行，算了吧。”秦安沛連連搖頭。

章洋讓秦安沛等她一會，然後離開了。

秦安沛坐在長椅上等她，覺得尴尬，就打開手機，卻又不知道玩什麽，只好來回在主頁面滑來滑去。

眼前出現一張游戲票，同時傳來章洋的聲音：“試試？”

秦安沛接過票，仔細看了看票上的內容，看到“過山車”三個字，本來想塞回章洋手裏，但想到買都買了，就勉強答應了。

剛坐上去，做好安全措施後，随着過山車慢慢開始運動，秦安沛逐漸心跳不止。

整場玩下來，秦安沛頭暈目眩，好在沒持續多久。不過也沒有她想象中的恐怖，在有安全保障的情況下，除了自發覺得恐懼刺激外，無任何不适。

“我們聊聊天吧。”

秦安沛聽章洋這麽說，乖乖點點頭。卻又聽見後者說：“玻璃橋上。”

這個她沒玩過，但自發地認為沒多刺激，覺得比起過山車會簡單很多。于是她點點頭，答應了章洋。

眼看着章洋就要去買票了，秦安沛走過去，說和她一起。

後者猜到了她的想法，微微一笑，拒絕了：“你還是學生，我來付吧。”

“姐姐大四也算學生啊。”

秦安沛死活不答應。過山車的票就是她買的，這次再買怎麽成呢。

“你沒有經濟來源，讓你付怎麽好呢？”

聽到這兒，她跟章洋說了自己有稿費這件事。

章洋思慮片刻，摸着下巴：“那等會請我吃你最喜歡吃的東西吧！”

秦安沛總算不用欠人情了，連消費價格都沒考慮，直接點了點頭。

章洋離開後，秦安沛将手機放回包裏，摸到一個堅硬的物體，原來是那塊“九百萬”。

她再次左看右看，越看越覺得它與普通石頭不一樣。好像在無形中價值倍增，上面的裂紋似乎都完美無瑕。

章洋注意到秦安沛觀察石頭，不過并未多說什麽，只是默默帶着她上了玻璃橋。

秦安沛跟着走上層層臺階，套上腳套，正式跨上玻璃橋。

沒想到這遠比她想象中的刺激，兩旁有欄杆和防護網，但人身上沒有任何保護措施，加上腳下透過玻璃看到的渺小的人和建築，讓秦安沛感到萬分畏懼。

她蹲在第一塊玻璃上，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章洋耐心地和她呆在一起，不催促也不急躁，默默和她蹲在一起，面容和諧。

章洋還對她說：“沒關系，害怕的話我們就停在這裏，哪兒都不走。我會陪你的，沒事。”

這番話不但沒能讓秦安沛感到心安，反倒讓本就緊張的她添了幾分不安。

如果我現在說下去，姐姐的錢不就白花了嗎？這怎麽行！可我又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裏，我會浪費姐姐的時間啊！不行，我不能怎麽自私，我要振作起來，和姐姐一起走過去！秦安沛心中暗暗下定決心，準備站起來，和章洋走過去。

她扶着欄杆，慢慢站起身，章洋又說：“如果害怕，那就閉上眼，握住我的手，我來做你的眼睛，和你一起走過這段路。”

秦安沛做了組深呼吸，緩緩點點頭，握住章洋的手，緊閉雙眼。

盡管剛才睜着眼，但她沒有依靠，她發自內心地感到無助，她覺得她永遠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走過去。這是她內心深處對自己的否定，也是她認為永遠無法跨越的溝壑。

即使閉上眼後沒有方向感，但這并不會讓她感到恐慌，因為她有了着力點，她的身後不是空的，有人會陪她走過這段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秦安沛睜開眼，路程遠沒有走過一半，閉上眼後的路程長得離譜，遠到讓她有一種感覺，好像她終其一生都無法到達。

秦安沛不想被這種漫長的孤獨感伴随，于是她鼓起勇氣，按照章洋的說法，擡起頭，不再注意腳下有什麽，直視前方，看眼前如畫的風景，以及将要行至終點的路，即使她握着章洋的手依舊沒有松開。

漸漸的，她越走越快，膽怯随之消散，也在不經意間松開了章洋的手，僅靠自己走到盡頭。

當注意到這點時，她興奮不已。

人生路何嘗不是如此呢？直面恐懼不僅僅需要勇氣，還需要敢于改變的魄力。沒人能陪你走完全程，并非沒人真摯地選擇你，而是人生之路如此漫長，重重阻礙将除自己以為的別人都淘汰，能陪你走完全程的，只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孤獨才是終其所有之後，我們唯一能剩下的東西。從出生一直伴随我們遠離凡塵，彌足珍貴，卻被人誤以為是種拖累。

秦安沛坐在長椅上，聽着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似乎都唱着勝利的歌。

“當你一心走自己的路時，就會忽略了周圍人的閑言碎語，和你一樣的人也很少在意他人的看法，只專注于腳下要走的路。現在，明白了嗎？”

章洋有條不紊地娓娓道來，聲音交雜在風中，癡癡纏繞，好像跨越千山萬水的清風，給秦安沛帶來力量。

後者點點頭：“姐姐，讓我自己走過去吧。有些東西，總是要自己來跨越的。”

章洋看着她泛光的眸，對她會心一笑，提到了她最想知道的那件事：“其實那就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石頭，是我在人工湖邊上撿的。之所以說它獨一無二，也沒什麽別的原因，因為世界上每個湖都是獨一無二的。标價是我自己定的，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剛好想到這個數字，僅此而已。”

秦安沛點點頭，想到之前對這塊石頭百般誇贊，不由慚愧。她仔細聆聽着，努力理解其中的意思。

外界的标簽總是幹擾了我們的決定，或許石頭并不出衆，但一旦被标價，人們總是會刻意将它美好化，盡管事實并非如此。

同樣一件事，二本三本犯錯可以被原諒，清北畢業的好像本就應該做到完美。事實上，碰到非專業上的問題，清北畢業的也可能是小白，這一點不應被人诟病。

人人都有短板，為何所謂的名人大佬就要被單獨拉出來嘲笑？針對某一比較，或許我們應該控制變量，然後進行對照試驗。

我們的價值應由我們自己來評定，包括親人朋友在內其他所有人都評價。

秦安沛獨自走完全程，她也獲得了向下看的勇氣。

她按照約定帶章洋去吃東西，她們去了一家西餐店。

秦安沛平常不怎麽吃西餐，她愛吃路邊十幾一碗的熱幹面，但她怕這不夠票價，便帶着章洋來到西餐店。

服務員走上前，問她們需要什麽。

章洋去了洗手間，秦安沛點了兩份牛排，服務員問道：“女士，牛排要幾分熟？”

她一臉懵，臉漲得通紅。在此之前，她從未吃過牛排，也不喜歡這種味道。

周圍沒有認識的人，也不好問，沉默了半天，秦安沛猶猶豫豫，對服務員說“八……八分熟……先點一份。”

服務員挑了挑眉，輕蔑一笑，不屑地轉身離開。

服務員嘲笑的聲音回蕩在秦安沛腦海裏，久久不能散去。下一刻她感覺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她停下所有動作，感到不知所措。她低下通紅的臉，不自在地假裝玩手機，試圖緩解尴尬。

章洋回來了，她叫來了服務員，問了秦安沛的點餐，對服務員說：“菲力，八分熟。”

“就這态度？呵，算了，我們換家。”

她的餘光瞥見服務員冷嘲熱諷的神情，甚至看到後者翻了個白眼，大方擡起頭上一秒還搭在腿上的手交叉抱在胸前，皺了皺眉，拎起包就要走。

這下在場的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在一邊竊竊私語。最後甚至招來了老板。

老板臉上挂着一個笑，問章洋：“您好，女士。您對我們的服務有什麽不滿之處？如果錯誤在本店，定會改正，讓您滿意，讓廣大顧客朋友們滿意。”

“菲力八分熟不能做嗎？”

章洋挺胸擡首，似乎是在審視。

老板回道：“當然可以。”

“當我告訴這位女士我的需求時，她表示出的輕蔑讓我感到不舒服。”

章洋目光掃過服務員，對老板說。

“是我們照顧不周，發生這種事我們深感抱歉，本店會對內嚴懲，希望您海涵。為了向您表示歉意，本店會在原訂單的基礎上再贈您兩份飲品，并換位服務員來為您服務，您看可以嗎？”

老板不卑不亢，始終保持微笑。

章洋放下包，回到原來的座位上坐下，和秦安沛閑聊。

秦安沛問起，章洋說：“我們是消費者，有權維護我們的權利，這不是報複，是面對欺淩時我們的态度。如果忍氣吞聲一次，下次再來的時候她們就會刻意壓榨你。柿子要挑軟的捏，如果換做榴蓮，她們還敢嗎？”

秦安沛點點頭，理解了章洋的做法。

另一位服務員走了過來，甜甜地笑着：“這是您的兩份八分熟的菲力，這是本店贈的兩份飲品，祝您用餐愉快。”

章洋點點頭，向服務員致謝。之後教秦安沛吃法。

秦安沛學着章洋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吃着牛排。

緊身裙将秦安沛勒得很不舒服，似乎有點喘不過氣來，也無心細品美食。一想到精致的妝容會被弄髒，秦安沛再無食欲。

似乎想到什麽，章洋拿紙巾粘去不幹淨的東西，說道：“至于為什麽沒穿你搭配的那套，我覺得，我今天就想穿這套，我覺得舒服，沒別的理由。我想，我願意，沒人能束縛我。我的所有決定，只要是法律允許的，都應取決于我的意願。沒人能替我做決定，任何事都不行。”

秦安沛點點頭，章洋問她愛吃的食物，她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來了。

沒想到章洋表示肯定，并說她們口味一致。她讓秦安沛去找店，還約好下次要一起吃。

章洋找了理由結了帳，回來繼續和她閑聊。

吃完後，章洋邀請和她一起去她家看書，并承諾幫她解決當下大部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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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知識不一定來源于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