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櫻

第12章 夢相識

恍惚又是那個涼風春日。

那個笑起來眼睛會彎掉的少年，碰了碰着她的葉子，惆悵的說着：

還不開花麽。

還不開花，麽……

那時，她還在好眠之中。

日光暖暖洋洋，清風微微徐徐。

荷塘水波輕動，水上青葉搖搖。

她暗自笑他：

傻瓜，蓮花怎麽會在春天開。

但心裏，卻在偷偷欣喜，開始想象她開花的那一天，少年會是什麽模樣。

從那日起，少年開始天天在荷塘旁等待。

四月，紫藤開了。

五月，牡丹也開了。

他在外祖父家等過了整個春天。

六月夏臨，蓮香滿池。

那個少年，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個夏日，兩個夏日……

經過了那麽多個六月螢火，蟬鳴蛙叫。

她終于長成的美麗的英蓮姑娘。

可以，只要他一說，怎麽還不開花。

就随時随地為他綻放整個春天。

可不知從何時開始。

他再也不去荷塘。

他再也不念叨着蓮花。

他開始對着另一個人笑彎了眼角。

用同樣的語氣和聲調，喊着他的名字：

木櫻，木櫻。

甚至，連所有的無理取鬧，都給了那個人。

若不是他。

那棵櫻花樹一定不會在雷雨天化出人形。

也不會費盡心血，将花期開滿整個三月。

更不會在晦日的那一天，去喝那些“人間佳釀”。

木櫻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可更可悲的是，她連做着一切的機會，都沒有。

一滴淚滑過臉頰，她惶然低頭去擦。

卻聽得背後突然傳來一聲悵然輕嘆：

果然是你。

她回頭，驚心錯愕……

天空驚雷無數，一場大雨，一直下到了日落黃昏才停。

晚飯時分，廚娘将飯菜擺上桌時，福伯終于察覺出一些不對勁。

怎麽是他站在宋紹棠身邊左右伺候着。

英兒哪去了。

福伯皺着花白眉，不快的問胖廚娘：

怎麽不見英兒那丫頭。

胖廚娘搖搖頭，也有些抱怨的回道：

我一下午就沒見到她的人影兒，連晚飯也沒來幫忙。

福伯，你一會兒可得好好說說她。

兩人說這話時，并沒有避諱着人。

所以在座的宋家兩位少爺，和宋家一位未來少奶奶都聽得清清楚楚。

莺兒有意無意的瞅了宋紹棠一眼。

但很快又将眼神移開，低下頭默默的吃着自己的飯。

剩下兩位雖然是兄弟隔月相見，卻總帶着一股生疏客氣。

寒暄之餘，誰也不願多開口說一句話。

還是福伯隐晦的問起宋紹之的來意，才打通了二位少爺的話匣子。

原來莺兒竟也是翠峰人氏。

莺兒娘家與宋紹棠的外祖父家，就隔了一座青花橋。

宋紹之不過是陪着莺兒回鄉。

順便來看看宋紹棠。

順便來看看。

順便來。

順便……

宋紹棠吧唧完嘴裏最後一口湯。

留下一句：各位慢用。

筷子一甩，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的福伯一個人在那裏，笑得滿臉皺紋，解釋着：

小少爺有飯後百步走的習慣，呵呵，呵呵。

夜朗星稀，宋紹棠站在院子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

突然特別想到處走走。

想法一冒，雙腳便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

空氣裏彌漫着不知名的花香味。

恍然回神，宋紹棠才發現自己站在了那顆粗壯的櫻花樹下。

正癡癡的擡着頭，看着濃濃夜色中，那一樹枝葉繁茂。

忽然，夜風乍起。

留在綠葉上的雨滴，随着嘩嘩的風聲，落在了宋紹棠的臉上，身上。

他伸手去擦拭臉上冰涼的雨水。

就像曾經哭過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又超了半個小時。

我說的話是不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