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口欲,花汁
蔣父沒死, 只是平平無奇的變成了終身殘疾,又因為肇事司機當場死亡,且沒有家人和財産, 因此連賠償也沒能得到。
孟南枝還擔心蔣青青會花大價錢來給蔣父治病,但她還沒開口,蔣青青就已經果斷地說:“實在抱歉,我之前的錢都被你和媽拿走了。把媽送去精神病醫院,又把我剩下的錢花光了, 我實在沒錢。”
她看着父親一瞬間瞪大的眼睛,依舊淡定:“更何況醫生也說了, 你半身不遂終身殘疾已經是必然的事情, 給你花錢毫無意義, 反正你也站不起來了。”
蔣父一口氣哽在喉嚨裏, 都快把自己氣昏過去了, “你……你!不孝女!”
蔣青青聞言笑了一下,“我是不孝,那就勞煩爸爸你去找你的大孝子好兒子吧,希望他能在病床旁伺候你,為你養老送終, 傳宗接代呀。”
“哦, 對了。我現在沒有錢,所以不會為你花錢,除了最基本的贍養義務以外,我以後的錢也照樣不會花在你身上。”
自從蔣青青意識到她不需要和前男友複合照樣可以生孩子後,她就在計劃着攢錢了。
單身生子需要很多錢, 把孩子養大好好照顧同樣價格不菲,她以後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她的錢她的時間,以及她的人生,絕不能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
她今年才二十歲罷了,等到二十八到三十歲再生孩子根本不晚,她還有将近十年的時間,可以繼續自己的運動事業。等退役後她可以當教練,南枝和月吟都特別會賺錢,她沒有投資眼光不重要,好姐妹自然會幫她的。
想通這一切後,蔣青青覺得自己的人生一片光明,甚至有些不理解夢中的自己,為何會落得那樣一個凄慘結局?
她分明有那麽多路可以走,有那麽多的機會,還有願意掏心掏肺幫她的朋友們,怎麽就活成那副樣子,最後一死了之了呢?
“你……你!”
蔣父似乎已經失去了基本的語言功能,只能罵罵咧咧的大喊你呀我啊的。
蔣青青看了一眼時間,“我已經給你的寶貝兒子打電話了,他說馬上就到。我還要回去訓練,這段時間就讓你的好大兒來照顧你吧。”
“什麽?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你不管了?他又不是我一個人的爸,你憑什麽不管?”蔣傳宗剛來到醫院就聽到蔣青青這番話,他立刻就炸了,“哪有你這麽做人子女的?先是一聲不吭就把媽送去精神病醫院,現在還想抛下爸不管,你還是人嗎?你有點良心嗎?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孟南枝聽到他的大放厥詞,忍不住皺緊了眉。
Advertisement
不管重來多少次,她對蔣家這三個,尤其是蔣傳宗,都沒有任何耐心。
她還是覺得,因為嗑藥賭博而毀掉一生,在監獄裏度過剩餘時光,才是蔣傳宗最好的結局。
花朝察覺到她情緒不太好,默默往他身邊靠了,靠湊近她的耳邊小聲說:“枝枝姐姐你快看,這大傻子要挨打喽。”
果然,下一刻蔣青青抓着蔣傳宗的頭發,在他肚子上掄了幾拳,又将他的頭狠狠摁在牆壁上。
在蔣傳宗被打懵了,還沒回過神來時,她抓緊了他的頭發,強迫他半擡起頭來。
蔣青青冷着一張臉,話裏不帶半點情緒:“我會不會天打雷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多說一句廢話,現在就會被我打個半死。”
癱在床上重傷未愈的蔣父,看到寶貝兒子挨打掙紮着就要阻攔。那模樣,稱得上一句醫學奇跡。
花朝撇了他一眼,在他要開口之前摁着他的頭往回一推:“躺下吧你!”
蔣父原本就腦震蕩,被推了這麽一下之後,兩眼一翻昏過去了。
孟南枝擰着眉毛問:“沒斷氣吧?”
花朝昂首挺胸,“枝枝姐姐你放心,我做事可有分寸啦。”
“行了,咱們走吧。”蔣青青鎮住了蔣傳宗,“說好一起吃飯的,結果耽誤你們到現在也沒吃東西,這都該去吃宵夜了。”
“沒關系,咱們多吃點,吃一頓頂兩頓。”花朝笑了,“畢竟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啊。”
“那個我……”蔣傳宗兜裏的錢都用去叫小姐了,他也沒吃東西。
蔣青青回頭看向他,“你什麽?”
這一刻蔣傳宗忽然意識到:蔣青青之前對他有多縱容,以後就有多無情。她剛剛說的話都是認真的,她是真要和這個家斷絕關系。
“沒……沒什麽。”他結巴了一下,“你們去吃飯吧,不用管我。”
“神經病一樣,我們本來也沒打算管你啊。”花朝覺得他莫名其妙的,沖他擺了個國際友好手勢,挽着孟南枝離開了。
三個姑娘一起離開,病房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蔣傳宗肚子餓得咕嚕嚕叫,想找點吃的卻發現床頭連個水果都沒有。
他看着昏死過去的父親,怨氣一瞬間升了起來,“要不就徹底死了算了,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是幹什麽啊?”
他用力在床頭踹了一下,“一個瘋了,一個癱了,讓我怎麽辦?我還不到二十歲,難道讓我這輩子就伺候你們兩個老東西嗎?!”
剛剛悠悠轉醒的蔣父,還沒徹底睜開眼就聽到了這一番話,他一口老血梗在咽喉裏,又一次昏過去了。
醫院外,孟南枝開了很久的車,帶蔣青青和花朝去了她高中時每周都會和朋友一起來的小餐館。
那個時候學業忙,三個姑娘只有在周末才能聚一聚。蔣青青又在讀體校,離老家縣城有點遠,她們只能選一個居中的位置,讓三個人都不至于太奔波。
這家餐館就是她們選的最佳位置,價格味道和環境距離都是最合适的。
“真是太可惜了,沒把月吟也叫來。”蔣青青将杯中啤酒一飲而盡,“她肯定又要生氣了,最近我們都是和孟朝一起,她上次就感覺自己被忽略了。”
孟南枝又給她倒了一杯啤酒,“沒關系的,月吟那邊我會去解釋的。她知道你擺脫了家裏人,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生氣呢?”
蔣青青來者不拒,孟南枝倒一杯她就喝一杯,沒多久臉上就飄起了紅暈。
花朝小聲問:“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醉的吧?”
“怎麽會?我酒量很好的!”蔣青青用力拍了下桌子,“酒品也很好!”
花朝:“……”
說話聲音都變大了,酒品真的好嗎?
但孟南枝沖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不必擔心,她也只好乖乖閉上嘴巴不再管了。
一桌坐着三個人,大部分酒都是蔣青青喝的,孟南枝陪着她偶爾喝一點,而花朝……花朝喝椰汁。
雖然椰汁是很好喝啦,但在這樣的氣氛下,花朝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分明她的歲數最大的,現在卻像個被照顧的小孩。
于是她問:“我能喝一杯嗎?”
“你不行。”孟南枝攔住了她,“總要有一個人不喝酒,不然待會兒誰來開車呢?”
花朝覺得這話有道理,放棄了喝酒的打算。
“诶不對。”她猛地反應過來,“我根本就不會開車啊。”
她一個在仙俠世界修行了一千多年的妖怪,哪裏會懂開車這種現代技能啊?
但她的抗疫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蔣青青的哭聲打斷了。
完全喝醉了的蔣青青,內心防線終于崩塌,抱着孟南枝就是一頓亂哭。
“為什麽會有父母一點都不愛自己的孩子啊?既然這麽恨我,為什麽要把我生下來啊?”
她是已經做好決定重新開始,但沒有人能在面對父母的偏心時完全無動于衷。
“當然是因為他們不配做人父母,難不成還要怪到你頭上嗎?”孟南枝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但凡有的選,誰要做這樣一對父母的孩子呢?”
蔣青青沒再回答她的話,只是抱着她眼淚流個不停。
等到蔣青青的情緒徹底發洩完,她的醉意也上了頭,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孟南枝剛想扶着她站起身,花朝就主動把人接了過來,“還是我來抱吧,我力氣大。”
蔣青青雖然看着瘦,但她可是運動員,一身都是肌肉,是實心的!
孟南枝點了點頭,“那行,你照顧着她,我先去結賬。”
付錢的時候,老板給她們抹了零頭,又送了點小零食和小菜,并感嘆道:“你們好久沒來了,真是女大十八變,都快要認不出來了。”
他擡起下巴來指了指花朝,“尤其是那個,變化也太大了,跟整容似的,完全認不出了。”
“……”孟南枝沒忍住輕笑了下,“她是我今天第一次帶來的,不是之前和我們一起的那位,老板你當然認不出了,你壓根沒見過她。”
“哦,這樣嗎?”老板認錯了人,但半點不覺得尴尬,“可能因為都是美女,所以難免有相似之處吧,哈哈哈。”
花朝耳聰目明,遠遠聽到了老板和孟南枝的對話,心道果然是生意人,這張嘴真會說呀。
孟南枝結賬回來,拎起裝着零食的袋子晃了晃,“還要吃嗎?”
花朝問:“有糖嗎?給我一顆吧。”
她正抱着蔣青青,兩只手都騰不開。孟南枝翻出一顆糖,撕開來喂到她嘴邊。
花朝故意在孟南枝抽手離開時,咬住了她的手指,力氣不算大,更多的是惡作劇。
溫熱的嘴唇貼在指腹上,孟南枝甚至感覺到了一點柔軟濕潤。緊接着花朝用舌尖在她的指尖上推了一下,眉眼彎彎笑着說:“謝謝枝枝姐姐,好甜的。”
孟南枝像是被燙了下,火燒火燎地将手收了回來。她緊緊抿着嘴唇,心髒咚咚咚跳個不停,帶着她自己也不知為何的緊張。
花朝……花朝是故意的嗎?她是什麽意思呢?
又或者花朝只是小孩子心性,沒有任何目的,只為單純逗她一下?
就像花朝曾經大聲對她說着喜歡,後來就發現花朝的喜歡是對美色的偏愛,而并非是真正動了感情。
“枝枝姐姐?”花朝看她半天沒反應,怕她生氣,“我跟你開個玩笑,不要生我的氣哦。”
她單手抱着蔣青青,同時拉起孟南枝的另一只手,将南枝手指上沾染的唾液擦幹淨。
花朝試圖挽救一下,“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并不算是口水,應該算花汁,不髒的。”
孟南枝回過神來,“花汁?”
“對呀,對呀,就是花朵的汁水。”花朝忙不疊點頭,“這麽一想是不是覺得好多了?”
孟南枝想起花朝湊近攝像頭張開嘴呵氣的畫面,微微打開的唇瓣和淡粉色的舌尖在這一刻不斷被強調放大。
花汁。
花朵的汁水。
也是花朝的……
孟南枝命令自己打住,不能再這麽想下去。
她默默抽回自己的手,“我沒有嫌棄你……青青就快掉下來了,你抱好。”
花朝重點被轉移了又改成兩只手抱着蔣青青。
蔣青青這時候清醒了點,嘟囔着說:“這什麽車啊?怎麽晃來晃去的?我想吐了。”
“這是鮮花號列車。”花朝被她給逗樂了,“你睡吧,待會兒才上車呢……不過枝枝姐姐我不會開車啊,這可怎麽辦?”
孟南枝:“我當然知道你不會了,剛剛只是不想讓你喝酒說的托詞,我已經叫代駕了。”
花朝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被套路了,“不過不會開車好像不是很方便啊?枝枝姐姐我想學,你能教我開嗎?”
孟南枝第一反應是,學開車難道不應該去駕校嗎?
又或者,花朝只想找個理由和她待在一起呢?
不對,又在發散思維了。花朝剛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連叫代駕都不知道,不知道駕校不是很正常嗎?
孟南枝猶豫了下,說:“我可以抽空帶你熟悉一下,但是想要開車還是得考駕照。”
“開什麽車?開車還需要學?”蔣青青捕捉到了關鍵詞,又一次支楞起來了,“想開車找我啊,我給你看我的浏覽記錄……”
孟南枝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蔣青青的嘴。
“別說了。”她言辭懇切,“要留清白在人間啊,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