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池野把手裏的花遞過去, “想你了,所以,聞着味兒就來了。”
段澤燃接過花, 就知道他嘴裏說不出句正經的, 也沒想着要真的問出個所以然, 便無奈搖頭笑笑,“今天劇組不趕進度?”
池野見他心情似乎不錯,“另外一組拍外景, 我不用跟組。”
最近他忙得見不着人影, 好不容易得了一天空,“中午一起吃個午飯怎麽樣?”
“好。”段澤燃把那束小雛菊放在腿上, “想吃什麽?”
“你下午還有會,不如就去公司吃工作餐吧。”段澤燃吃東西向來清淡, 公司和家裏的廚師都比較了解他的口味, 還能抽出點時間休息下。
“還是去外面吧,怕你吃不慣。”幾人來到車旁邊,司機已經裝好電動輔助器。
“我可好養活得很。”池野先上了車, “該不是有什麽事, 我不方便去你公司吧?”
段澤燃立刻聽出他的話外之音,“怎麽可能?随時歡迎。”
池野臉上還是漫不經心的壞笑,目光卻不自覺盯着段澤燃的動作。
輔助器已經被拉到合适的高度,輪椅扶手也放了下去, 段澤燃和車內座位只有幾十公分距離,正常人挪個身子就能坐過去。
可他卻調整了兩次坐姿,第三次才拖着完全不能動的雙腿坐進車廂裏。
逼仄的空間內, 段澤燃輕而短促的呼吸顯得分外明顯,空氣在這一刻卻像忽然凝固住一般。
他察覺出異樣, 轉頭就看到池野的目光正正落在自己腿上。
段澤燃有一瞬覺得很窘迫,他不知該怎麽解釋,只能盡量将還不勻稱的呼吸再放輕,又不自覺把手搭在大腿上,捏了一下。
好在池野立刻回過神來,眉頭一皺擡眼問道:“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啊?沒。”段澤燃理了理弄皺的衣擺,“倒是你,臉色不大好。”
“嗯,我們那個片子快殺青了,希望殺青後能睡個好覺吧。”
兩人有一搭無一搭聊着,誰也沒提剛剛那一幕。
自從段澤燃态度有所轉變後,兩人在一起時相處的狀态随意不少,去康複中心前池野原本挺開心的,只是現在心裏又無形中壓了塊石頭。
畢竟段澤燃身體這事無論如何也不能由池野戳破,他自己不說,也許是對這份感情還沒有足夠的信任罷了。
池野覺得,他可以等,時間永遠是驗證真心最好的辦法。
段澤燃辦公室內,落地窗外陽光明豔,屋子裏一切都是井井有條,甚至規整到有些苛刻。
曲博松很有眼色地拿來個空花瓶,那束小雛菊段澤燃一直放在腿上,顯然心裏是喜歡的。
段澤燃接過花瓶,白瓷的收口瓶,和這束花很配,只是剛拆掉花束的包裝紙,便有幾朵直挺挺倒了下去。
表面看着挺好的一束花,沒想到花莖竟幾乎全被捏斷,而且上面汁水還是新鮮的,他擡眼看向站在窗邊的池野。
池野幹咳一聲,“我第一次送花嘛,沒經驗,緊張得很,估計手勁兒大了點。”
段澤燃眸色黯了黯,挑出幾朵已經不成樣子的。
小狐貍向來嘴裏沒點真的,他沖池野招招手,“小野,你來。”
正午的光從池野身後傾瀉而下,随着他邁步走來,清瘦的身形被鍍上了層光。
池野走過一把辦公椅,随手将外套脫了下來,而那雙多情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段澤燃。
“你什麽時候去的康複中心?”段澤燃放下手裏的花瓶,目光中滿是防備的審視。
“十一點多啊,昨天我拍到淩晨兩點,本來想早點去的,沒起來。”
池野半蹲在段澤燃面前,棕色發絲反着光,皮膚白到透亮,狹長的眼眯起,而後在眼尾揉出抹甜笑。
段澤燃目光禁不住在他身上游移,“有沒有見到我主治醫生的助理?”
“沒。”池野薄而透粉的唇盈盈裹着水光,亮得像剛剝了皮的蜜桃,咬一口就能呲出汁水。
段澤燃握住他的腕子,輕輕拉了下。
縱使一個人再有理智,面前有這樣個尤物,也難免被沖昏頭腦。
“怎麽了?澤燃哥,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池野用食指勾住段澤燃領結,人也湊了過去。
段澤燃抿開一絲淺笑,沒答話,手卻直接攬在池野腰間,将人圈.進懷裏。
池野淺珀色的眸子裏盛滿段澤燃的模樣,克制又充斥着欲望。
他偏頭吻在段澤燃眉心,可這一吻并沒讓久旱逢霖,反倒是幹柴烈火。
……
陽光炙烤在池野脊背上,甚至讓他一陣陣眩暈。
偌大的辦公室內,滿是情.愛的味道。
池野不住地輕輕喘息着,衣衫已被汗水濕透,人瞧着可憐極了。
“咚咚咚”辦公室門被敲響幾下,曲博松在門外低聲詢問道:“段總,午飯已經準備好,要不要現在給您二位端過來?”
“等等!”池野幾乎是驚恐的,下意識高聲喊了一句。
段澤燃正攬着他的腰,能真真切切感覺到人在懷裏狠顫一下。
他沒忍住笑出聲,低頭在池野鎖骨的小黑痣上留下個吻,“你怕什麽?”
“還不是怕你……”池野輕輕喘着,染了層水霧的眼顯得更加多情,“怕你在公司,名節不保。”
段澤燃尋着他上揚的脖頸繼續吻了上去,“和你在一起,哪能扯到名節不保?”
池野想起身,卻又被他大力按地坐了下來。
“曲秘書還在門口,這好歹是你的辦公室。”池野隐隐能從門縫下看到人影,緊張到恨不得掐段澤燃一把,“段總,你是不是也該注意下場合?”
段澤燃像是安撫般拍了拍池野手臂,轉頭沖門口吩咐道:“小曲你先下去吧,我需要時再叫你。”
曲博松在門外應聲:“好的段總。”
池野挑挑眉。
“你都說了,這裏是我的公司,我的辦公室,怎麽膽子還這麽小?”
段澤燃眼中裝着寵溺,看面前的小狐貍耳尖、臉頰都是紅的。
池野瞄一眼身後擋了層薄紗的落地窗,心想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段澤燃身上的襯衫也扒.掉算了。
反正已經沒羞沒臊,那不如把不要臉進行到底。
沒一會曲博松又打來電話,說第一場視頻會議已經準備就緒,問段澤燃什麽時候方便開始。
池野此時正趴在他肩頭,曲秘書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可段總卻很果決,只啞着聲音說了兩個字,“取消。”
池野瞬間有種妖妃勾搭君王,讓人色令智昏不早朝的感覺,“段澤燃,不合适吧?”
他像沒聽到池野的質問,任性地帶出了點孩子氣,“不想去。”
“去吧,我等你,晚上一起回家。”池野輕輕揉了下段澤燃的發絲,很硬,有點紮手。
段澤燃用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他,又拿鼻尖去蹭池野臉頰,一下下搔得他渾身發癢,很有點大狗狗讨饒撒嬌的意思。
池野忍不住笑出聲,“段氏集團的大總裁,怎麽還耍性子?”
段澤燃圈着他的力道突然收緊了些,“所有人都是這樣說我,段氏集團的擔子,只要扛在了肩上,就不得不咬牙往前走。”
池野微微怔了下,大家似乎都默認段氏集團的擔子就該由段澤燃來扛,而且無論多難,他也理所應當能扛起來,包括池野自己也是這樣想。
可從來不願在任何人面前示弱的段總,今天卻在他面前耍了小性子。
“要是能再選一次,我也許會選擇不一樣的路。”他低頭靠在池野肩膀上,池野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聽到這句喃喃低語。
段氏集團帶給了他什麽,又奪走了什麽,其中衡量自不必說。
“如果都是好好的……”段澤燃後半句沒說出口,他多希望四年前的一切沒有發生,那也許在池野回國後,他能像正常人一樣去追求這段感情,而不是通過些別的手段。
然後順其自然,安穩到老。
“現在不也挺好嗎?”池野不是個會說漂亮話的人,安慰也總顯得笨拙不走心。
但他每一句都是真實所想,尤其在今天去了康複中心之後,“等我們老了,找個風景好的地方,身邊什麽人都不帶,我每天照顧你,就我們兩個人生活。”
段澤燃緩緩擡起頭,黑潤的眼凝視着他。
“去個溫暖些的地方吧,什麽段家、池家,他們愛怎麽怎麽,我們都不管了。”
池野眼中閃着近乎天真的光,“你覺得怎麽樣?”
段澤燃笑笑,擡手捋了捋池野的發絲,聽着是挺好的,可他卻并不想池野過那種日子。
畢竟身不由己他體驗過很多次了,更明白這個詞會讓人多麽無奈,況且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并不樂觀,拖累池野的事,他不可能做得出來。
“你在想什麽?”池野的眼裏含着光,靈動地左右瞄着,“又不說話。”
“沒什麽。”段澤燃揉了一把他的腰,逗弄着問了句,“不要你的玉瓊了?”
池野被噎了下,段澤燃總是不給他明确的回複,說到關鍵點就用沉默和模棱兩可的暧昧帶過,“我說老了呀,又不是現在。”
池野剛要步步緊逼,辦公室的內線電話又突兀地響了起來。
段澤燃偏頭吻了下池野耳垂,探身拿起電話,“什麽事?”
“段總,內蒙的新開樓盤出了事故。”
電話那邊是曲博松略顯緊張的聲音,“沿河施工水位突然上升,造成地基大面積滑坡坍塌,現在有十一人被困,安監局已責令停工,并要求您立刻趕到事故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