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別怪我下手重
正在洗碗池邊忙活的卓眉眉聽到動靜回過頭,只來得及看見榮潛舉止慌張地一把關上卧室門的動作。
于是匆匆放下手裏的碗筷,忙不疊地往書房方向快步走去,邊走還邊大聲喊道:“怎麽啦準準?你對Jasper動手啦?”
自從小兒子出車禍之後,卓眉眉的內心就一直都感到十分不安。
她心裏清楚,班準從小到大,都被她和班江給慣得不成樣子,性格桀骜,不服管教,雖然還沒有過動手打人的前科,但始終都給人一種拘留所預備役的印象。
聽到卓眉眉的聲音,站在書房裏的班準實在沒法兒扯着嗓子給她回答。
先不說他有沒有聽清卓眉眉的問題,就單說眼前這空蕩蕩的桌子,他自己都還沒有緩過神兒來。
說話間,卓眉眉已經抄着櫃子上用作裝飾的鹿角模型,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書房,語氣還算溫柔地問道:
“準準,媽媽在問你話呢,怎麽不回答呀?”
“媽,我剛剛沒聽見你說什麽,還有,你把那東西放下好不好……”
班準防備地後退了兩步。
他大哥下手重就是完美遺傳了眼前這位美麗的女士,班準實在不敢玩兒命。
卓眉眉對班準總是有超乎尋常的耐心,這要是放在班董事長的身上,鹿角說不定已經被當做搓衣板跪在他膝蓋下面了。
因此又問了他一遍,“你對Jasper動手了?你打他了?”
班準一愣。
他還有膽兒對那位祖宗動手?
而他臉上微微發愣的表情被卓眉眉錯誤地解讀成了打完人後沒臉見人的狀态,不由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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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的敢動手了?我們班家從來都沒有出過敢打老婆的男人!小班準你出息了啊!”
“沒沒沒,”班準的後背都貼到牆上了,吓得幾乎快結巴起來,“他練柔道的,我哪兒敢跟他動手啊?!”
動不動就鎖喉擒拿,要不就是submission,他還想多活兩年呢。
卓眉眉一想也是,不動聲色地放下了手中的鹿角,指指班準手上的傷口,轉移話題道:
“準準,那個創可貼不要貼太久啦,悶着傷口不透氣的。”
她對自家這個粗心大意的小兒子實在沒轍,只能不厭其煩地多叮囑,盡管他可能會覺得煩,也還是要多說幾句來給他加深印象。
班準伸直手上的手指,示意給卓眉眉看:
“媽,這個是創口貼啦,不是創可貼。”
“哎喲,有什麽區別的啦,都是悶傷口的呀。”
班準彎腰撿起被榮潛奪走電腦時掉落在地板上的鋼筆,同時對卓眉眉解釋道:
“親愛的卓眉眉女士,創可貼是有藥的,創口貼是透氣無藥的啦,我現在用這個沒關系的。”
卓眉眉點點頭,心知班準不會無端自己傷害自己,便放心地離開了書房,臨走前還交待班準道:
“準準,你得多跟Jasper溝通,他原本就比你小上幾歲,父母又不在國內,你千萬不要讓他抑郁生病了呀。”
班準應道:“嗯~知道了媽,我這就去找他。”
順便談談電腦的事。
班準見榮潛這一早上并沒有什麽怪異的舉動和反應,因此也就知道了自己昨天晚上定然沒有對榮潛構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因此直接将自己在書房查監控的事情忘在了腦後。
不過他的電腦總得拿回來吧。
趁着卓眉眉拉開陽臺門出去看風景,班準緊忙端着之前那杯沒送出去的水,慢吞吞地走到了榮潛的房間門口,擡手輕輕敲了兩下。
“榮潛……你在睡覺嗎?”
班準知道自己這句是廢話,他只是想知會榮潛一聲,免得讓榮潛覺得他沒有禮貌。
畢竟應該沒有哪個青春蓬勃的大小夥子搶了人家電腦之後,還能消消停停地躺在床上睡覺的……
“沒有。”
果然,裏面立刻傳來了一聲悶悶的回答,像是把頭埋在了被子裏。
班準彎起嘴角。
果然是個小孩子,還貪睡呢。
“那我可以進去嗎?”
班準摳動着指尖上的創口貼,耐心地等待榮潛的回應。
他的聽力不像榮潛那麽好,沒辦法敏銳地聽見裏面趿着拖鞋走到門口開門的聲音。
正當班準将耳朵貼在門上細聽的時候,卧室門突然被人從裏面打開,班準沒反應過來,瞬間失去重心,整個人朝榮潛栽倒過去。
“诶!”
班準魂飛魄散,他想要朝一邊歪倒過去,寧肯砸在地上也不敢碰到榮潛。
然而榮潛略一伸手,就将人後頸的衣領輕松扯住,幫助班準重新站直了身體。
“嘩啦”一聲,杯子裏的水潑了榮潛一身。
榮潛:“……”
這是他第幾次恩将仇報了。
班準忙扯着自己的袖子去給榮潛擦拭濕透了的前襟,一路蹭到平坦的腹前,口中道着歉:“不好意思啊,實在沒站穩。”
他的動作略顯倉促,只求能把還沒來得及滲透到布料裏的水分迅速吸幹,便不管不顧地在榮潛的身前一陣亂擦。
甚至全然沒有注意到耳尖倏然變得緋紅的榮潛,此時的表情仿佛被雷劈了的鴨子一樣僵硬。
“沒事,你別弄了。”
榮潛扶正班準的身體,讓他盡可能地離自己遠一點。
班準聽他這麽說,再結合當事人臉上看上去有點抗拒的表情,忙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暗罵自己大意,竟絲毫沒有注意到榮潛的反感。
“好,好,”班準扯扯自己同樣濕透了的睡衣袖子,有些難堪地抿嘴笑笑,“你一會兒脫下來我給你洗。”
“不用。”榮潛拒絕道。
末了,又看了班準一眼,“你來我房間做什麽?”
“我來拿……”班準直接省略了“被你搶走的”五個字,對榮潛說道,“電腦。”
本以為榮潛會有一段很尴尬的解釋,沒想到卻淡定地朝屋內瞟了一眼,從容不迫道:
“書房的網不好,我想查點資料。”
榮潛指指已經被他放在卧室書桌上的電腦,一副道貌岸然的義正言辭之态,“而且……你的電腦中病毒了。”
“怎麽會啊?”
班準懷疑地朝書桌的方向走了兩步,想要自己親自查看一下。
卻被同樣後退着擋住他前行道路的榮潛攔截:
“可能你的電腦裏存有很多低俗的東西。”
說到這裏,榮潛還露出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像是他都在替班準覺得不好意思、再難擡頭做人一樣。
班準頓時啞口無言,無從解釋。
因為他知道以前的自己閱片無數,雖然前幾天有按照斷斷續續的記憶删除了個七七八八,但誰也不能保證到底有沒有漏網之魚。
此時被榮潛就這麽堂而皇之地點了出來,班準難免羞恥心上頭,尴尬得不敢再說話。
“有……有嗎?”
看他這副表情,榮潛更加篤定了,也更加放心自己的這個理由蒙對了。
雖然沒有這個愛好,但榮潛之前上高中的時候,班裏的男生經常會嘻嘻哈哈地讨論這些,并放言稱: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男生的電腦D盤裏,是存放着可以被公然公之于衆的視頻的。
“也許吧,沒太看清,”榮潛的嘴角揚起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回身指指電腦,“不過我已經把它恢複如初了,可以拿走了。”
班準茫然地看着他:“你查完資料了?”
榮潛一愣,轉念才想起自己剛剛找的理由,下意識搖頭道:“還沒。”
那你還說可以拿走了?
合着你帶着線一起扯過來,就是為了親手殺毒的?
。
送完餃子的班家夫婦已經圓滿完成了任務,等着睡完午覺的班江起床後,卓眉眉便在倆孩子恭順的歡送下,推搡着仍舊睡眼惺忪的班董事長離開了班準的家門。
關門的時候,榮潛還聽見她小聲抱怨道:
“你也沒個眼力見兒,就因為你在這兒睡得像只死豬一樣呀,倆孩子硬是因為你,不能親近了你曉得嘛。”
聽到這裏,榮潛實在壓不下唇角的弧度,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回屋換衣服的班準自然沒有看到榮潛臉上這足以令他汗毛倒豎的笑容。
聽見班準拉動外套拉鏈,榮潛轉頭朝他看了過去。
青年穿着一件長及膝蓋下方的黑色羽絨服,步伐略顯笨拙地從衣帽間走了出來。
見榮潛在看他,班準便順口跟他說了句話:
“我出去一趟,你在家裏好好學習吧。”
這是要去哪兒。
“啊?”
班準回頭反問的聲音讓榮潛意識到自己竟然那句話問了出來。
于是索性不裝了,冷聲問道:“要是回來晚的話,我可能會反鎖門,所以提前問你一聲。”
榮潛對自己總能迅速找到充分理由的能力感到十分滿意。
班準撓撓耳垂,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遲疑着回答道:
“昂……大概晚上十點多吧……我一會兒要去兩個地方,所以可能會晚一點……”
“不行,”榮潛立刻打斷他,“我七點半就要鎖門了,因為昨晚沒有休息好,所以今天想早點睡。”
班準把手伸進羽絨服裏,整理着壓在下面的領帶,老老實實地答道:
“那,那你要是覺得太晚的話,我今晚就不回來打擾你休息了,我直接去阿酉家将就一晚……”
那還得了?
“不行。”
榮潛瞥見了班準羽絨服下面穿了一身齊整的西裝,看上去似乎要去哪個正式的場合。
要不就是去喝酒應酬。
班準懵了:“啊?為什麽不行啊?”
榮潛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這麽多的話。
“爸媽今天拿來很多新鮮的蔬菜,”榮潛找了個很勉強的理由,“要是不吃會很浪費,因為明天就可能壞掉。”
“不至于吧,”班準覺得榮潛有點誇張,但他還是沒有反駁,甚至給榮潛找了個飯友,“那我讓不甲來陪你吃,他吃得可多呢,一定不會浪費的。”
榮潛:“……”
偷雞不成蝕把米。
班準拿了把車鑰匙,動作幹脆利落地離開了家門。
他還要去醫院看望沒康複的白之。
大包小包地買了一堆水果後,班準還沒邁進診區,就看見了一道讓他極為意外的身影。
“……榮潛?你怎麽來啦?”
他不是應該正在家裏學習嗎?
怎麽跑這兒來了。
然而轉念一想,班準立刻明白了榮潛來醫院的目的。
還說不喜歡白之呢,這不還是偷偷摸摸地來了。
見此情景,班準計上心頭。
正好可以借坡下驢,讓他倆唠,自己這個激光炮也就能光榮撤退了。
榮潛被拎着水果的班準抓了個正着,還沒來得及尴尬,就聽見他的問話,于是不以為意地答道:“散步啊。”
班準:“???”
跑到離家三十多公裏的醫院裏頭來散步……
不過班準本來也沒打算戳破榮潛的小心思,故而贊同道:
“對,多散散步挺好,你能順便幫我個忙嗎?”
榮潛看着他,默許了他的請求。
班準吸吸鼻子,醫院裏的氣味讓他感到有點難受,他慢吞吞地邁着步子走過來,把水果交到榮潛手上:
“你幫我把這些東西給白之送進去,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然後你就自己随意發揮吧。
班準說完,就揪着自己的外套下擺匆匆消失在了榮潛的視線裏。
榮潛雖然讨厭白之,但他還是想把事情搞清楚。
就算班準當着班夫人的面兒,親口承認了喜歡自己的事情,但這個白之始終像塊大石頭一樣橫亘在榮潛心頭。
能讓班準這麽惦記的人,除了自己之外,還是頭一個。
榮潛拎着水果,在護士的引領下,擡腿邁進了白之的病房。
聽見開門聲,白之權當是上午在微信上,對自己承諾過今天會來醫院看他的班準到了,于是甜絲絲地叫了一聲:
“準哥,昨天我還沒醒,你就走了。”
經過這次瀕死的火場事件後,白之已經徹底臣服于班準的魄力與善意。
他再也沒有了想要蹭他熱度和資源的想法,只求着每天能多看班準兩眼,就已經是自己的福氣了。
因此聽到聲音後,就立刻從病床上坐了起來,朝門口看去。
白之的長相妥妥的主角受配置,一副越看越招人喜歡的模樣。
然而榮潛對此并不感冒。
他聽見白之叫班準的名字,不屑地在心中嗤笑一聲,邁開長腿,讓白之看到自己的臉。
白之嘴角的笑意一僵,“……怎麽是你?準哥呢?”
榮潛放下水果,臉上雲淡風輕:“他沒來,昨晚累到了。”
白之輕輕咬住嘴唇,不甘道:“就憑你?”
榮潛淡淡回道:“就憑我。”
他一定是故意的。
準哥根本不喜歡他這一型的。
白之調整好狀态,仰着尖瘦的下巴,禮貌地道謝:
“真是謝謝你啊榮先生,還專門兒‘替’準哥為了‘我’跑一趟。”
他話裏的重音落得十分刁鑽,讓人一聽就知道他想要表達的重點。
榮潛頭也不擡地整理着班準昨日落在這裏的外套,半個眼神兒都沒給床上的白之:
“不客氣,這是你應該謝的。”
白之:“……”
年紀不大,說起話來倒是牙尖嘴利的。
白之想要再次跟榮潛申明一遍班準喜好的男人類型,讓這小屁孩兒知難而退:
“榮先生,你可別怪我說話直哈……”
榮潛這次十分給面子地擡頭看了眼白之,聲音一貫的冷冽森然:
“那你也別怪我下手重。”
白之:“……”
。
剛出了醫院的大門,榮潛就接到了甄不甲的電話。
他打電話過來做什麽。
榮潛略一遲疑,接通了電話。
“不好意思啊榮先生,”還沒等榮潛吭聲,甄不甲就緊忙開始抱歉地向他闡述自己的觀點,“我今晚大概率不能陪您共進晚餐了。”
榮潛:“???”
誰什麽時候求着你一起共進晚餐了?
甄不甲最大的優點和缺點都是同樣的兩個字——話多。
榮潛皺着眉剛要挂掉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就聽見甄不甲接着說道:
“榮先生,除此之外,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
按照甄不甲平日裏對自己的态度,榮潛不覺得他敢輕易地麻煩自己什麽事,想必一定是跟班準有關的。
于是耐心地問了句:“什麽事?”
聽見他的回答,甄不甲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榮先生,原本要去酒店接準哥回家的司機小劉,家裏突然出了急事,我這邊又在給準哥談一個很重要的合作,所以……”
榮潛廢話不多,“哪個酒店?”
甄不甲很意外榮潛竟然這麽痛快就答應了,因此硬生生結巴了兩句,才把話說出來:
“輝銘,輝銘酒店,準哥在那裏談事情。”
班準當少爺當得習慣了,從酒店裏出來就見到自己的車,直接打開後門坐了進去。
他低着頭疲憊地嘆了口氣,轉而脫掉西裝外套的同時,順手扯掉脖子上的領帶,然後重重地栽倒到在後座上,啞聲對司機說道:
“走。”
榮潛坐在駕駛座上,從後視鏡裏看到了班準全程的動作,自然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差。
而且一看就知道酒也沒少喝。
他低聲問道,“回家嗎?”
乍一聽到榮潛的聲音,班準還覺得疑惑,緊忙睜開眼睛朝駕駛座看了過去,發現确實是榮潛沒錯。
他吓了一跳,立刻撐着胳膊肘從後座上坐直身體,然後整理着松垮的襯衫領口,清清嗓子,問道,“……怎麽是你?小劉呢?”
榮潛眸色一沉。
在小劉面前就可以脫成這樣,可以毫不顧忌地展示自己放松的狀态了嗎?
看着青年因為疲累而泛紅的眼睛,榮潛不欲再多分散他的注意力,于是緩聲說道:“小劉的媽媽生病了,所以拜托我接你一下。”
原以為向班準這樣解釋完,就可以安心開車回家了,沒想到班準眉心微蹙,不死心地問道,“那小王呢?他也不能來接我嗎?或者是老秦,還有我大哥的司機小方,啧,小劉應該給趙伯打電話的,趙伯肯定有辦法。”
聽着班準靠在後座上自己在那裏嘀嘀咕咕,榮潛就算再遲鈍,也知道他的意思了。
合着是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來接他回家是麽?
想到這裏,榮潛也來了脾氣,他冷笑一聲,直接挂回P檔,然後拉下手剎,回頭對班準說道:
“那你自己回去吧。”
說是這麽說,但榮潛完全沒有下車的打算,只等着班準像昨晚喝多時那樣,軟着語氣對他說上一句“好冷,我要回家”之類的話。
然而——
“那你怎麽回家?”
班準竟然還真的這麽考慮了,甚至還顧得上擔心沒有車回家的榮潛。
榮潛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這種看不出人說真話假話的智商,究竟是怎麽在風雲詭谲的商圈中混得如魚得水的?
“我爬回去。”
榮潛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挂上D檔繼續行駛,順便時不時地從後視鏡裏看一眼後座上的人,有沒有像平日裏喝完酒那樣難受得蜷成一團。
班準的酒量在最近頻繁的歷練下,逐漸回到了昔日的風采。
就算喝了宋思明導演的二倍量,他也仍舊能夠面不改色地從酒店包廂中踩着直線走出門。
除了不算嚴重的頭暈目眩外,班準并沒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
今天司機開來的車是班準平日裏不怎麽坐的,裏面的車載香水也讓班準覺得有點不習慣。
甚至罕見地惡心起來。
班準按下車窗,将額頭抵在窗框上吹着冷風,以此來緩解不适。
春節過後的氣溫仍舊沒有回暖,榮潛見後車窗被班準毫不在意地大敞四開,不禁覺得這人實在是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便直接在左手邊的車門上頭升起了窗戶。
班準的胃裏再次翻湧着難受起來,不過見榮潛将車窗都關得那麽嚴實,他權當榮潛怕冷,也就沒再降下車窗,強自窩在後排座椅上忍着惡心。
外套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班準阖着眼睛摸到手機,看也不看地接通:“您好哪位。”
“準哥,今兒跟宋導談得怎麽樣啊?”
甄不甲關切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他一早就吵着嚷着想要跟班準一塊兒去見宋思明,沒想到班準直接就回絕了他的請求,并說只需要他自己一個人前往就夠了。
“這群他媽的老色鬼,”班準想也沒想地就罵出了口,突然在後視鏡裏看到榮潛朝他看了過來,立馬降低音量,“回去跟你說,我現在在回家的路上。”
榮潛皺了皺眉。
老色鬼?
難道班準在這場宴席上被欺負了?
是被摸了還是被言語調戲了。
“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就下車,等你說完再上來。”
說着,榮潛就減緩了車速,作勢要拉手剎。
雖然已經做好了有關于停車的一切準備工作,但榮潛知道,班準肯定不會讓自己在這種天氣裏下車挨凍,所以便用這個理由催班準直接在車上就把這件事情對甄不甲闡述出來。
他也好能在第一時間得知事情的真相。
“咦,準哥,榮先生也在啊?”甄不甲敏銳地抓捕到了榮潛的聲音,笑着對班準道,“榮先生對準哥可真好。”
班準擔心甄不甲小命不保,忙打斷他極有可能口出狂言的行為:“對,今兒小劉有事,沒來接我。”
潛臺詞就是榮潛被迫來接的他,叫甄不甲千萬不要多嘴,甚至連榮潛名字的半個字都沒敢提。
甄不甲自是會審時度勢,絲毫沒有向班準透露出是自己拜托榮潛來接的他,直接轉移話題:
“準哥,你接着說,宋導他們……不,那群老色鬼怎麽了?”
在去赴宴之前,班準始終都是抱着合作的态度的,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用這樣的詞彙來形容宋思明。
一定是他們得罪了班準。
“操,別提了,一群他媽畜生。”
班準一提到這件事,氣得胸口都微微起伏了起來。
榮潛很少聽見班準罵人,想來是實在惱火得厲害了,才不管不顧地說出這話。
班準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他倚在車門上,嗓音微啞,“那群老畜生,讓我給他們找幾個未成年的。”
“我操,這也太他媽不要臉了,這群老色鬼。”
甄不甲雖然愛玩,但是始終有着底線,也最注重你情我願,這種喪良心的事情,他更是想都沒有想過。
沒想到那些喪心病狂的老畜生竟然直接就敢堂而皇之地提出這個要求。
“我原本還以為他們在這個圈子裏頭德高望重,都是真誠純粹的藝術家,現在一看,我真是個傻逼,還想着跟這種東西合作。”
班準擡手揉了揉睛明穴,再次疲憊地嘆了口氣。
“那你打算怎麽辦啊準哥?”
“我把宋思明踹桌子底下去了,現在應該送醫院去了。”
班準睜開眼睛,伸手拿了瓶礦泉水,單手擰開喝了一口:
“你現在就給我好好調查調查他,然後這段時間先不放證據,等他下部戲開機宣傳的時候,再讓全國觀衆們好好認識認識他。”
“得嘞。”甄不甲一一記下,然後笑嘻嘻地換了個話題,想要逗班準開心,“準哥,你的壞消息說完了,我現在要跟你說一個好消息。”
甄不甲的聲音裏帶着財迷的雀躍。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跟喬木勝導演談他的新劇。”
聽到“喬木勝導演”這幾個字,班準的眼睛都亮了,立刻從後座上坐了起來,脊背挺得筆直,“真的?”
榮潛頗為意外地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
這是說到了什麽,竟然讓他一下子變得這麽開心?
“當然啦,”甄不甲更興奮了,“喬木勝導演說你的聲音底子挺好的,但是戲不行。”
說完,仿佛擔心班準發脾氣似的,甄不甲緊忙接着說,“嗐,喬木勝導演嘛,說誰戲不行都正常。”
沒想到班準順從地認可了下來,“我戲确實不行,不過喬導真的誇我聲音底子還成了?”
青年臉上的期待模樣和叼着飯盆等投喂的小狗崽兒一般虔誠。
“當然啊準哥,我怎麽可能騙你?”
聽見班準的聲音裏帶着喜意,甄不甲也開心極了,準備再來個喜上加喜,“準哥,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大家,讓觀衆們看到你的變化……”
甄不甲這話就差沒把班準出車禍之後性情大變的真相給說出來了。
不過班準也理解,甚至感到很慶幸。
正因為他出了這場車禍,才給身邊原本滿心絕望的人帶來了新的希望。
“嗯你說。”
甄不甲的聲音突然變得猥瑣起來,“準哥,你該不會等我說完了,就把我開了吧?”
“你最近表現不錯,粉牛……”
班準意識到這兩個字在他和榮潛面前算是個敏感詞彙,緊忙看向前面人的後腦勺,僵硬地解釋着全稱:
“我是說粉色的小牛,車,很漂亮的那輛。”
“我知道,謝謝準哥,準哥我愛你!”
甄不甲在那頭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在班準對他進行呵斥之前,他言簡意赅地彙報道:
“準哥,我看了個綜藝劇本兒,相當帶感,而且喬木勝導演也點頭了,跟我講,這是對準哥你來說很好的一次機會,所以想問問你的意見。”
作為一名優秀的經紀人,甄不甲将替老板答疑解惑這件事始終挂在嘴上,無需班準提問,他已經開始說了起來:
“是一部綜藝,展示自己的各種技能,比如說唱歌跳舞彈鋼琴,我已經給準哥你準備好了在節目上要展示的技能,絕對秒殺全場。”
班準詫異道,“什麽技能,我怎麽不知道?”
“鈔能力啊準哥!”甄不甲怒其不争地大叫道。
班準:“你的意思是,我确實除了錢之外,是個一無是處的人了?”
甄不甲:“……”
說實話,準哥,我寧願像你一樣一無是處。
班準權衡了一下自己如今的被黑程度,要是不展露一下真實人設,恐怕他不管再怎麽提升演技,都沒有辦法把觀衆緣撈回來。
不過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綜藝,不知道這個拍攝模式……
“那別人唱歌跳舞彈鋼琴的時候,我幹嘛?”
班準不解地舔舔嘴唇,發出真誠的疑問:“我給人家發紅包?會不會顯得有點神經病?”
再說……這不跟金碧輝煌之前的運作模式一樣嗎,不會犯法嗎?
“準哥,現在……呃……”
甄不甲像是有了難言之隐似地,突然吭哧了起來。
“說。”
班準對他的這副态度已經習以為常了。
“呃……準哥,這是一部戀愛綜藝,需要帶老婆的,所以可能……需要你和榮先生一起……上節目。”甄不甲為難地說道。
前排開車的榮潛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還有這好事?
“啊?不行不行,”班準飛快地看了榮潛的後腦勺一眼,“不行不行不行。”
榮潛視線一沉。
……怎麽就不行了。
甄不甲也知道班準說不行的理由,所以并沒有再對他多加勸導,只等班準自己做決定。
班準抿着嘴唇陷入沉思。
這次的機會來之不易,他不想輕易放棄。
可是榮潛……絕對不行。
“哎?我有辦法了!”班準眼睛一亮。
榮潛通過後視鏡朝他看過去,冷淡的視線裏帶着一絲微不可查的探究。
顯然還是很好奇的。
班準對榮潛的反應渾然不覺,突然福至心靈:“節目組讓我帶老婆上綜藝,我随便帶個人不就好了?”
榮潛眉頭微微皺起。
随便?
班準未免也太随便了吧。
甄不甲頭皮發麻:“準哥,那是夫妻檔綜藝,帶伴侶的,你當是批發塑料袋呢?”
班準憂愁地仰躺在車後座上,緩慢地眨巴着眼睛:
“不甲,你先讓我考慮一下,今晚之前給你答複成麽?”
甄不甲痛快地說道:“當然行啦準哥,你是不是又喝了不少酒啊?一定要好好休息,你等我收集好全部的證據,好好教那群老畜生做人。”
“嗯,好。”
班準順手挂斷電話,半晌,嘆了口氣。
榮潛按捺不住煩躁的心情,忍不住放慢車速,看似随意地問道:
“夫妻綜藝?”
班準正回憶着腦海裏各種各樣的小男孩兒,打算在他們中間随即抽取一人陪他上節目,順便獎勵巨額酬勞。
聽到榮潛的問話,他雖然有點疑惑,但還是點頭應聲道:
“昂?對。”
回答完榮潛,班準見他沒什麽反應,便收回注意力,想着可行的人選。
牛牛迪迪的客人太多了,而且他們眼中的風情世故騙不了人。
那……文文?
他最近換了新的工作場所,而且性格也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不如……
心想要是再不說估計就來不及了,榮潛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力道微微收緊,狀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夫妻綜藝,不都是……應該和合法伴侶一起嗎?”
作者有話要說:
文文拉好粉熱褲:準哥你看,我就說他喜歡你吧
班老板:再胡說八道,你就給我去後廚挑泔水吧
班太太:也該讓他們知道知道誰才是正房太太了
【嗚嗚嗚,完整章節回來了,寶子們重看一遍吧嗚嗚嗚,困死了,到現在才審核完,晚安寶子們,想要摩多摩多的評論,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