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厮拿了一個托盤上來,上面是十來顆翡翠原石,外面包着一層岩石的皮殼,看不出裏面的玉是好是壞。
所謂賭石就是拿璞玉來賭博,通過玉的外皮看出裏面玉的優劣需要很多年的開石取玉的經驗,雷萬青說讓梅祁铮賭石玩玩,其實也就真是玩玩罷了,所謂神仙難斷寸玉,行裏斷玉幾十年的人也未必敢保證次次開出美玉,而梅祁铮這種完全的外行就更是不可能了。
梅祁铮在這十幾顆玉石的周圍轉了幾圈,手中的扇子輕輕敲了敲手掌心,擡眼看了看蘇九離,笑道:“不如蘇先生替我看看?于玉石一道,我可算是完全的外行,動動嘴皮子還好,這要真論斷玉的本事,可實在是上不了臺面。”
蘇九離笑了笑,看着梅祁铮說道:“梅公子自謙了。蘇某也不過是略懂皮毛,這還要問常年做玉石生意的雷老板才好。”
梅祁铮卻搖了搖手中的折扇,說道:“玩玩罷了,怎好請雷老板出手相助?我看不如這樣,我和蘇先生同時挑選玉石,看看我們今日誰的運氣更旺一些。”
蘇九離點了點頭,伸手示意梅祁铮先取玉石,梅祁铮也不客氣随手拿了一枚靠自己近的玉石,蘇九離便也信手拈來般取了中間的一枚。兩人将玉石交給小厮去開玉,梅祁铮輕搖着折扇,說道:“雷老板覺得我和蘇先生選的如何?”
雷萬青搖了搖頭,笑道:“不好說,兩位都是運道極佳的人,這兩枚玉難說好壞。”
這句話說得極妙,言下之意也很清楚,所以蘇九離和梅祁铮也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小厮已開了梅祁铮的玉石,一刀切下去,一條晶瑩剔透的翡翠出現在石頭裏,雷萬青不禁睜大了眼睛,驚嘆道:“這等大小與成色已是罕見,更何況這顏色翠綠欲滴,通體毫無瑕疵與裂紋,實在是上等的孤山玉。梅公子實在是好運氣!”
梅祁铮笑而不語,墨長樞卻湊近蘇九離的耳邊低聲耳語道:“我打賭,你這枚一定比他的好。”
蘇九離不動聲色地向墨長樞湊近了一些,低聲說道:“何以見得?”
墨長樞挂上了一絲得意洋洋的笑,然後低聲回道:“你畢竟是有王命的人,他不過就是一皇親國戚罷了。”
“運道一說很是玄乎,原來你也信這些?”
墨長樞微笑着沒有說話,小厮已切開了蘇九離那枚玉石,裏面一片黑色的污濁,雷萬青嘆了口氣,頗有些遺憾的意味,說道:“看來蘇先生今日這運道差了些。”
蘇九離淡淡笑道:“無妨,我今日本不意在求玉,開不出也是理所當然。倒是梅公子心誠則靈,這上好的孤山玉正好拿去雕個玉佩,只怕還會剩些邊角料。”
梅祁铮輕搖折扇,笑得含蓄得體,說道:“湊巧罷了,湊巧罷了!”
墨長樞卻在此時嘆了口氣,上前自小厮手中将那一團黑色的污泥拿了過來,只是掂量了幾下,便側過頭看着雷萬青說道:“既然雷老板和梅公子都看不上這枚玉,不如送給我如何?”
雷萬青愣了愣,只道是墨長樞與蘇九離關系親密,見不得蘇九離失了顏面才想将廢玉要去,便點了點頭,說道:“墨少俠既然要,那自然就送——”
雷萬青的話沒有說完,他便看到墨長樞手裏那一團黑色的污泥被他盡數抹去,一抹翠綠在陽光的折射下剛好刺到他的眼睛,明晃晃地深碧色讓人移不開眼,雷萬青聲線有些顫抖,他看着墨長樞手裏的翡翠,目瞪口呆地說道:“帝,帝,帝王綠!”
蘇九離和梅祁铮也注意到了墨長樞手裏的翡翠,那翡翠在陽光下顯現一種凝重的湖綠色,乍看近似湖藍色,顏色變化莫測。
這不但是帝王綠,還是糯種帝王綠,屬于翡翠裏的極品,材質結構絲絮狀,透光看,質地細密,晶瑩閃爍,綠絲懸浮,內斂凝重。
墨長樞從小厮身上拽了條帕子擦了擦手,又将那枚翡翠徹底擦拭幹淨,而後笑了笑,說道:“如此價值□□的孤山玉,雷老板說送便送,也實在是慷慨,我總不好駁了雷老板的好意,這翡翠我可收下了。”
“這……”雷萬青看了看梅祁铮又看了看蘇九離,最後長嘆一聲,說道,“墨少俠心細如發,眼光毒辣,雷某實在自愧不如,這翡翠便送給你賞玩吧。”
“既如此,多謝雷老板了。”
梅祁铮一直在一旁未發一言,此時見雷萬青将翡翠讓給了墨長樞,才笑着說道:“不知墨少俠肯不肯割愛,我出一千兩銀子。”
墨長樞摸了摸手中的翡翠,擡眼看向梅祁铮,笑問道:“你要拿去給你那五皇子侄兒司鴻沐雕個玉佩?”
梅祁铮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此意,帝王綠乃玉中極品,當配得上我那出類拔萃的皇侄兒。”
墨長樞意味深長地笑了,然後看了看蘇九離,把蘇九離看得一愣,然後他轉眼看向梅祁铮,擲地有聲地說道:“我卻覺得它更配我們家阿蘇,我瞧着我家阿蘇身上也缺個像模像樣的玉佩,我拿來雕給他,還希望梅公子不要為難。”
梅祁铮的臉色刷的白了一陣,這話任誰聽了也不會好受,好在梅祁铮和雷萬青都是端得住的人,也只是愣了愣便恢複了常态,梅祁铮尴尬地笑了幾聲,繼而說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既如此,我就不強求了。雷老板,将我那枚翡翠雕個篆字的‘沐’的玉佩,回頭我讓府上的人過來取,今日便先告辭了。”
雷萬青與梅祁铮又客套了幾句便送了人出門,臨走時那湛離還向墨長樞行了一禮,墨長樞看得怔了怔,才知道他這是以自己為前輩了,便也還了禮,兩個人和雷萬青客套了幾句便回了房。
蘇九離關了房門,說道:“不過一枚翡翠,你何必與他較勁?”
墨長樞坐在床邊,雙手撐着床檐,淡淡道:“司鴻沐是皇子,你也是皇子。他既用得,為何你用不得?你看他話裏話外将他那侄兒誇得天花亂墜,只讓人以為那司鴻沐當真要爬上太子的位子了,其實也不過是司鴻杉生殺予奪的一條命而已。”
“你倒是看得透徹。只是要論太子之位,司鴻漠身為長子又是德貴妃的兒子,他勝算只怕還要大些。”
墨長樞搖了搖手指,說道:“你錯了,阿蘇。司鴻杉這個人精明得很,他雖然還在衡量,但就如今這局勢,他并沒有偏向任何一方,要論起後宮受寵,那還是司鴻沐的生母俪貴妃多一些,你看她封號就知道了。”
蘇九離湊近了墨長樞,黑亮亮的眼睛盯着他,倏爾粲然一笑,說道:“不愧是和司鴻杉打過這麽多年交道的沾衣樓主,這些事兒倒是真門清兒。”
蘇九離這一笑硬生生讓墨長樞身上顫了一下,感覺心上像有什麽東西輕輕撓了一下,只覺得癢癢的,連蘇九離說的話都沒有聽全,只是盯着蘇九離的臉看,蘇九離看清了墨長樞眼中深藏着的,而如今卻□□裸的表現出來的壓抑的欲|望,他便忽然臉紅了,他直起了身子,略有些尴尬地轉身說道:“我先出去一下——”
“唔……!”
墨長樞哪有那麽好心讓他逃走,在蘇九離轉身的一剎那墨長樞便拽住了他的胳膊,然後攔腰将人抱在懷裏直接壓倒在了床上,沒等蘇九離喘好氣嘴唇就壓了上去,近乎于瘋狂得啃咬着他的唇瓣。
蘇九離緊閉着嘴唇不肯松開,他當然知道墨長樞在想什麽,也知道他接下來想做什麽,蘇九離當時接受了墨長樞,卻仍在心理上拉了一道防線,他想只要不越線,他就可以繼續做他的蘇九離,甚至以後可以做回司鴻洛,去拿屬于他的王位,甚至是皇位。他想如果有那麽一天他一定還會将墨長樞視為最好的朋友,甚至是生死與共的朋友。
聶銘之曾告訴他,墨長樞注定會擋在他成為天之驕子的路上,盡管墨長樞會幫他步步為營得回到皇城,會幫他共同對付朝堂上的勢力,卻絕對不會讓他做成王爺或是皇帝。墨長樞一定會在他達到頂峰之前将他死死得扯下去。
“你不要以為他是個多溫和的人。畢竟我和他打過交道,而且是當你不在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的神情只能用冷漠和殘虐來形容了。”
聶銘之的話猶在耳畔,蘇九離睜眼便看到了墨長樞幽黑的眼神中深沉的掠奪,墨長樞捏住了他的下巴突然狠命一捏,蘇九離皺眉痛呼了一下,墨長樞的舌頭便伸了進來,百般糾纏調戲,這個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來的狂亂和深情,墨長樞變換着角度和力道,讓他硬生生得竟發出了一聲難耐的嗚咽。
墨長樞眯起眼,舔了舔蘇九離透着血色有些腫起來的嘴唇,然後俯身便吻上了他的耳朵,蘇九離身子彈跳了一下,瞬間覺得全身都酥了,然後他聽到墨長樞低低地在他耳邊笑了,笑聲喑啞。
蘇九離呆愣愣得躺在他身下,他忽然忘了反抗,只覺得墨長樞的強勢來得太兇猛,一瞬間他只想到了一點,他一定會受傷,說不準會血流成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