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蘇九離靠在樹幹上,嘆了口氣,說道:“你若覺得這個姿勢不累,那你便一直拿着它吧,你既不怕它傷到我性命,我又何必怕你手一抖給我戳個窟窿出來?”
墨長樞笑了起來,說道:“你當真不怕?”
蘇九離正待點頭,卻突然微微睜大了雙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脖頸間的那支‘陌上花開’的針緩慢地戳破了自己的皮膚,在左脖頸處劃開了一道一寸長的傷口,細細的血珠一顆接一顆的滲了出來。
蘇九離喘了一口氣,說道:“我與你素來無冤無仇,不過偶爾磨磨嘴皮子罷了,你當真要我死?”
墨長樞笑了笑,他用空出的那只手的拇指緩緩摩擦着被自己劃出的傷口,說道:“我怎麽舍得你死?要死,我們也應該一起的。”
蘇九離微微眯起眼,他感覺自己身上已有些酸麻,墨長樞卻俯下身,火熱的舌尖舔過了那處還在滲着血珠的傷口,血腥味撲鼻而來,墨長樞擡起頭意猶未盡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後在蘇九離驚愕的目光中低下頭吸吮起他白皙的脖頸,以一種……實在算不上溫柔的方式。
蘇九離愣在原地,墨長樞卻輕輕舐咬着他的脖頸,在那上面留下了一枚又一枚□□的吻痕,血已經不再流了,蘇九離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熱了起來,被墨長樞舔咬過的地方又酥又麻,墨長樞的唇已順着臉頰吻到了他的耳側,惡作劇一般地咬了咬他的耳垂進而舔進了他的耳廓,蘇九離聽到了耳邊奢靡的水聲,感覺整個人都跟着顫栗了起來。
這種顫栗不來自恐懼,反而來自一種不知名的快感。感覺到蘇九離身子抖了一下,墨長樞低低地笑了,呼出的氣體擦着蘇九離的耳廓灌入他的腦中,說道:“這裏很敏感,我記住了。”
墨長樞的聲音瞬間将蘇九離已經游走的神經拉了回來,他下意識地掙紮準備逃走,墨長樞卻似早已料到一般,右手将他兩只手高高拉起死死地按在了樹幹上,左手環過他的脖頸将那枚并沒開啓卻已危險異常的‘陌上花開’懸停在他的頸邊,然後就這樣俯下身湊近了蘇九離的臉,在近在咫尺的對視中,他看到了蘇九離黑亮的眼神中帶着一絲惶然,一絲抗拒,還有那麽一絲迷醉。
墨長樞笑了笑,說道:“很好,阿蘇你既然沒有生氣,不如我們來談一談正事如何?”
蘇九離感覺到墨長樞說話時呼出的氣體擦着自己的臉頰飄了過去,他驀然臉上一熱,說道:“你怎知我沒有生氣?我現在只恨不得離你遠遠的,但誰讓解藥在你手裏呢,我還這麽惜命。”
墨長樞笑道:“你若想要解藥,那好說,我給你就是了。”
蘇九離微微有些驚訝,墨長樞卻沒再說話,而是吻上了蘇九離淡色的嘴唇,以一種居高臨下絕對不容置喙的姿态。
蘇九離因突然而來的吻震驚了一下,微微張開了口,卻被墨長樞趁着這個機會撬開了他的牙關,長驅直入地進入了他的嘴裏,然後捉住了那條一直在躲閃的溫軟小舌,猛地卷住并瘋狂地翻攪着他口中的柔軟,上颌和側壁被無數遍的掃過,蘇九離感覺自己腦中有些眩暈。
“唔……!墨……長樞……你個混蛋!”
間歇間偶爾發出的幾個音節被墨長樞吞進了這個綿長而深入人心的吻裏,蘇九離開始下意識地掙紮,墨長樞卻用嘴唇勾出了他的舌尖,用力的吸吮着,将他那些發音模糊的話都封存在這個吻裏,毫無置疑。
一枚已經被含在嘴裏多時的藥丸被墨長樞推送進了蘇九離的嘴裏,蘇九離微微睜大了眼,下意識地咬碎了那枚藥丸,滿齒藥香彌漫,墨長樞放過了他溫軟如玉的舌,轉而用唇瓣緩緩摩擦着他的嘴角,然後舔了一下他的薄唇,笑道:“毒既然給你解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說正事了?”
蘇九離仍然有些氣喘,他側過頭斜睨了墨長樞一眼,說道:“就以這個姿勢?”
墨長樞将蘇九離的手放了下來,蘇九離謹慎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墨長樞晃了晃他左手中抵在蘇九離脖間的那枚‘陌上花開’,花瓣霎時散開,針尖探出直指咽喉,他笑了笑,說道:“當然,阿蘇你時刻都想着怎麽扔下我一個人去追查那些事,我怎麽能讓你得逞,追查鬼絲這麽兇險的事情,無論如何我都得摻和上一腳的。”
蘇九離看着抵在自己咽喉處的利器,嘆了口氣,說道:“你怎麽知道我要調查鬼絲?我看剛才那些鬼面人分明是沖着你去的,與我有何幹系?”
墨長樞笑着摸上了蘇九離的側臉,感受着手下肌膚的細膩柔軟,說道:“剛才那些鬼面人的确是沖着我來的,前兩日我路過鳴翠山,剛好看到機關城起火,又見一個男人帶着一個十幾歲大的孩子自後山逃出,後面綴着一串的鬼面人,我想那鬼絲已許久不在江湖出現,這次倒是稀奇,便跟着去看了看,沒想到就被連坐了。”
蘇九離看着墨長樞,倏然便有些哭笑不得起來,他說道:“墨少俠,你當我是幾歲小孩兒哄嗎?你說假話的功力何時竟退步成這樣,兩個月不見,竟連說謊都漏洞百出?”
墨長樞看着蘇九離,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就知道瞞不住你。一個月前鬼絲劫走了南陽福威镖局的一批镖銀,陳總镖頭苦尋無果找我來幫忙,他既是枕雲堡名下的産業,以我與顧堡主的交情,不幫忙實在說不過去,所以我一路追查鬼絲至此,便撞破了他們燒毀機關城滅杜家滿門的事,真是麻煩一批接一批,生生不息啊。”
蘇九離好笑地看着墨長樞,也不再理他一直在自己臉上揩油的手,說道:“墨少俠這多管閑事的毛病又犯了,任誰都拉不回來。”
墨長樞卻搖了搖頭,說道:“你錯了,阿蘇。事關鬼絲這麽麻煩的一個江湖組織,我原是想躲掉了,但想到你在南羅養病治傷時欠着杜蘅杜神醫一個天大的人情,便也只好硬着頭皮應下來了。畢竟鬼絲是杜神醫的滅門仇敵,十一年前蘇家的那場火沒燒到她,她必然要複仇的。”
“杜蘅本名蘇羽,确實是十一年前被鬼絲滅門的蘇家的後人。既如此,我是不是應該感謝墨少俠幫我還了這麽天大的一個人情?”
墨長樞摸了摸鼻子,眼神亮了亮,說道:“你要如何謝?以身相許嗎?”
蘇九離嘴角抽動幾下,實在有些受不住墨長樞的厚臉皮,卻還是說道:“蘇某命薄,實在當不起以身相許,墨少俠如今名動江湖,正是聲名鵲起之時,以後自有軟玉溫香投懷送抱,何苦糾纏我這個抱着都嫌咯手的人。”
墨長樞卻笑了,說道:“阿蘇,你莫要将自己與那些淺薄的女子相比,你實在比他們聰明得多,也可愛得多。”
蘇九離自認雖然長得俊了些,卻從不覺得自己哪裏有可愛了,聽到這話他瞬間就脫口而出:“墨長樞,你瞎了吧。”
墨長樞看着蘇九離煞有介事的表情,彎下身笑了起來,蘇九離看着那懸停在自己脖間的暗器,長嘆了一聲,說道:“你這毛病實在是不太好。”
墨長樞直起身看着蘇九離,嘴角邊還挂着笑意,說道:“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有些毛病的。”
“你這毛病卻次次都能要了我的命。”
墨長樞看着自己指尖的暗器,笑了,說道:“你是指動不動便拿‘陌上花開’牽制住你這個毛病嗎?”
蘇九離嘆了一聲,說道:“可恨的是我竟然還偏偏吃你這套,雖然心知你不敢真叫我去死,卻還是被你圈在這裏動也不能動。”
墨長樞說道:“你若答應我,讓我和你一起追查鬼絲,不會動不動就逃跑,那我便放了你也無所謂。”
蘇九離好笑地看着墨長樞,說道:“墨少俠似乎弄錯了,與鬼絲糾纏上的是你,我不過是路過藍田想回辋川罷了,你既然看到了一個男人帶着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逃出來,那鬼絲定然不會放過你,要知道這麽多年鬼絲的手下甚少有活口,就算有,也被他們——”
蘇九離的話突然戛然而止,他眼神越過墨長樞看到了自不遠處樹林中穿過的兩個人的身影——
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和一個滿臉淚痕的少年。
“我想,我也見到了你說的那兩個自機關城中逃出的人,這實在是太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