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笠短篇合集

第8章 ☆、keep a secret

作者有話要說：  梗借鑒漫畫《前輩的秘密》。

Keep a secret

偶然得知自己的隊友是同性戀這件事，是在一次午間休息的時候。

非常，非常偶然的，笠松在繞道走入平時鮮少有人經過的一條小徑時，看到了黃濑在和一個男生接吻的樣子。

而那個時候，他可以确定的是，黃濑和自己對視了一下。

雖然慌亂地離開了，雖然模糊地确認過自己大概并沒有驚動那兩個人，但是……應該是對視了一下的。

畢竟，自己被黃濑少有的冷漠眼神瞪了一下。

當天的訓練完成得還算順利，雖然黃濑稍稍有些不在狀态，但可以肯定的是，除了笠松這個隊長之外，并沒有別人注意到。

訓練完畢之後，其他人都很快離開了休息室。因為今天正好輪到自己鎖門的關系，笠松留到了最後。然後，就在他準備鎖門的時候，大門被人一把拍住了。仗着自己身高将笠松籠罩在一片陰影中的黃濑，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

“……黃濑？”

“前輩，看到了呢。”

笠松在愣了一下之後才反應過來黃濑究竟在說什麽，因為整個訓練的過程中黃濑都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同往常的模樣的關系，他還以為對方就想這麽算了呢。

“啊……抱歉，看到了。”

“前輩知道嗎？謠傳蔓延開來的速度？”

“……唉？”

“兩節課之內就會全班皆知，一個上午全年級就都會知道，到了放學的時候，就全校皆知了。”

原來……有這麽快的嗎？謠言流傳起來的速度。

從來都沒有站在謠傳中心位置過的笠松稍稍有些怔忪地看着自己對面那個幾乎面帶恐懼的黃濑，聽着他語速飛快地繼續說道。

“而且，還會不知廉恥地在上面加上自己無端的猜測，然後再鄭重其事地告訴別人……最後呢，我的生活就會這麽毀掉。

“吶……前輩，要怎麽做你才會保密呢？要錢嗎？還是別的什麽？讓我聽的話？還是必須帶領海常贏得勝利……？”

“夠了！別用球隊的勝利當條件！喜歡誰，那是你的事情，我沒有指手畫腳的資格，所以根本就沒想過要告訴別人！”

笠松氣憤地打斷了黃濑的話，再度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立場。

“我沒想告訴別人，所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球隊的主将這麽說着，一臉嚴肅地轉過身去，将還沒鎖好的門鎖好了。然後，他很是不自在地感覺到，身後的黃濑也趁機靠近了自己，熱熱的鼻息就貼在脖頸上，讓人全身都不自在。

“……如果我侵犯前輩的話，你是不是就願意保密了？”

“胡說什麽！！都說了不會告訴別人的吧，你還要幹什麽？！”

笠松一下子轉過身去，一拳頭直接打在了黃濑的小腹上。黃濑彎着腰痛呼出聲，卻還是執拗地擋着笠松的退路。

“這種空口承諾要讓人怎麽相信？？要是前輩語氣輕松地當做玩笑告訴別人，對你來說當然沒事了，那我呢！！”

笠松咬着牙，捏着拳頭站在原地。

“……那你說怎麽辦？”

“不如……前輩也告訴我一個自己的秘密吧？互相捏着把柄的話，就不會輕易洩露出去了呢。”

笠松咬着牙，在感受到黃濑那認真到了極點的視線後，終于點了點頭。

“秘密？”

“啊……必須是難以啓齒的，不可以告訴任何人的秘密哦。”

事實上，那樣的秘密……笠松的确有一個。

“我想當搖滾樂隊的主唱。”

這麽說着，笠松從自己的包包裏摸出了一大疊樂譜。

“也試着自己寫歌寄給心儀的樂隊了，但是……從來都沒有別采用過。也沒有回音。大概就是那種沒什麽才能的庸才吧。”

他有些尴尬地說道，目光從黃濑的臉移到了肩膀的位置。黃濑很是明顯地嘆了口氣。

“什麽嘛……就是這樣而已？”

“我家根本就不可能同意我去搞音樂。特別是我父親，在他看來那種事是不正經的，要是知道的話，肯定打斷我的腿。所以……我的東西全都丢在學校裏，或者随身攜帶，也不敢拿給別人看，怕一不小心就傳回家裏去了。”

這麽說着，想着自家父親那張嚴酷的臉，笠松忍不住就嘆了口氣。

“怎麽樣，這樣足夠了吧？”

“勉強……算是吧。”

這麽說着，一直緊繃着的黃濑，突然就笑了起來。

“那麽……以後就請多指教啦，隊長。”

據黃濑自己說，因為笠松是少有的不會在知道真相之後以古怪眼神看着自己的人，所以自那次不大愉快的交流之後，兩人之間的私下接觸就變得多了起來。而通常，那都是在沒什麽人會去的天臺上。

笠松慢慢察覺到，黃濑其實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個很虛僞的模特又或是很自滿的隊員。或者說，那層就連笠松都能察覺出的虛僞的外殼，其實正是黃濑保護自己的盔甲。

“……啊，其實也有交往過幾個人啦，不過都分手了。”

黃濑以滿不在乎的口吻說着。不過從他稍稍有些郁卒的表情就能看出，其實還是相當在意的呢，那些所謂的失敗的戀情。

“我知道的哦，大家也只是覺得好奇而已。你看，我臉長得好看嘛，又是年輕好玩的高中生……他們啊，都是覺得和我交往，很新鮮而已。”

笠松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才好。猶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黃濑的肩膀。

“會好起來的，嗯……會遇到喜歡你的人的。”

其實只是毫無根據的普通安慰而已，在笠松自己看來，這種膚淺的安慰甚至還不如沒有，但是……黃濑卻很是高興地笑了起來。

一直笑容輕浮的模特，以一種非常溫暖的方式微笑了起來。

“啊啊，謝謝你，前輩。”

“真的……很謝謝你。”

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黃濑在說自己的事情，但偶爾，他也會聽聽笠松的曲子。笠松作曲的能力雖然不怎麽樣，但因為還算勤奮的關系，他的彈奏能力還算不錯。黃濑會靠在他的背上，閉着眼睛聽他彈奏，然後合着拍子踩踩節奏。

他從來不說笠松的演奏究竟如何，就如同，笠松從來不對他混亂的交際說些什麽一樣。兩個人雖然互相依靠着，卻從來不對對方的生活橫加指責。

于是漸漸地，笠松認為，兩人成為了很是要好的朋友。即便在外人看來，自己與黃濑之間依然只是普通的隊友關系而已。

就是因為分享了彼此的秘密的關系，兩人成為了秘密的好友。

“這次，交往了一個不錯的人哦。”

黃濑這麽說着的時候，笠松剛剛夾上筷子的肉丸子差點滾落下去。他語氣含糊地應了一聲，心裏稍稍有些別扭，卻又說不清緣由。

“感覺得到對方是認真的……所以，總覺得，一定是因為前輩的祝福的關系，我才會這麽順利呢。”

黃濑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

“謝謝你，前輩。”

笠松嘆了口氣，故作輕松地說道。

“不用特意道謝啦，我又沒做什麽。”

這麽說完，就像是可靠的長輩一樣，笠松伸手按住了黃濑的腦袋，用力揉了揉。

“你覺得遇到正确的人就好。”

可就算這麽說了，還是會……沒有原因地感覺沉甸甸的。

就算每天都能分享黃濑的快樂，就算……每天都能見到黃濑。還是會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大舒服。

不過，就算偶爾會這麽想，笠松也會覺得，如果能看到黃濑笑得那麽高興的樣子，那也就足夠了。自己無論有多失落，有多不滿，在看到黃濑那種滿足的笑臉的時候，就會覺得高興起來。所以……他想，應該這樣就足夠了。

“我們分手了。結果……那個人也只是玩玩而已。”

黃濑面無表情地說道。

明明平時只是遇到一點小小的挫折也會直接哭出來的，但那個時候，他卻只是面無表情地告訴了自己分手的事實。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評價。

笠松想要安慰他，手都伸出去了，卻在半路中又縮了回去。

黃濑垂着頭站在他前方，距離最多只有十多公分，他卻連伸手去碰觸的勇氣都沒有。過了一會兒，金發的大個子終于顫抖着捏緊了拳頭。一些淚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更多的，則直接打在了他面前的地面上。

深深淺淺的，全都是斑駁的痕跡。

“為什麽……我總是遇到這種事呢……我只是……想要好好地喜歡上一個人而已……”

笠松緩緩張開了自己的嘴。

巨大的耳鳴聲，讓他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是這麽問的。

“我的話……不可以嗎？我會……好好珍惜黃濑的，所以……我的話……不可以嗎？”

因為知道你是很好的人，因為知道你的願望，因為……

我們是分享了彼此秘密的，密友。

黃濑伸手抱住了笠松。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可以哦，前輩，這只是同情而已。這樣的感情，我不要也罷。謝謝你……但是，我不需要。”

笠松突然覺得，全身都冷了起來。他抓住了黃濑的袖子。

“這不是同情！我是認真地……認真地在……”

“那麽，前輩要和我接吻嗎？”

這麽說着，黃濑一面流着淚，一面微笑着撫上了笠松的臉。

“做不到的吧？因為前輩你……并不喜歡男人的。你只是同情我而已。”

“這種事……這種事如果不試過你怎麽知道？”

這麽說着，笠松緊皺眉頭，仿佛認命一般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狠狠地在黃濑的嘴上親了一下。鹹鹹的，只有淚水的味道。

他似乎聽到了黃濑無奈的笑聲。

然後，唇舌就被對方捕捉到了。狠狠的，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樣的親吻。

笠松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在感受到他的害怕之後，黃濑後退了一步，将彼此之間的距離拉開了。明明需要安慰的人是他，他卻用一種安撫一般的聲線對笠松說道。

“你看，只是同情的話，是不行的哦。”

笠松看着對方笑着擦去了自己臉上的淚水，然後龇着牙笑了笑。

“那麽，今天的聚會就到此為止吧。”

黃濑依然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在別笠松偶然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之後，他也小心了很多，所以，大概，知道他是一個同性戀的，整個學校裏，還是只有笠松一個人而已。

笠松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有些出神地盯着外面仿佛雲海一般絢爛的櫻花。馬上，就要畢業了。就要離開這裏了……而黃濑的秘密，也會随着自己的離去而成為真正的秘密。

或許這樣也好。

笠松這麽想着，努力無視了自己心中翻騰起了一陣難受，盡可能高興地笑了起來。

“笠松前輩！！”

然後，他聽到窗外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黃濑在一群姑娘的包圍下，對着自己這邊使勁地搖着手。

“上大學之後，音樂那邊也要加油哦！！”

他非常，非常用力地喊道，然後，又是使勁地揮了揮手，才轉身跟着周圍的朋友離開了。

“唉唉，黃濑，那個是籃球隊的前輩吧，他還想要搞音樂的嗎？”

“是哦~很厲害的吧？”

“真看不出來啊，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個啊……因為，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吧。所以，就知道了呢。”

“真好啊，可以和社團的前輩那麽好呢。”

“啊啊……是啊。因為前輩人很好嘛。”

這麽說着，黃濑又笑了起來。那笑容，一如既往的虛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