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不是第一次
電梯紅色的指示燈一層接層亮着。面對面的兩個人仍舊尴尬地靜默着。何煦不禁又偷偷瞄了方書羽一眼。而方書羽依然低着頭，看不清臉上表情。
忽然，何煦意識到一個問題——方書羽也許是第一次上電視。對于普通人來說，對着攝像機鏡頭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還是做直播。或許，他今天的反常是因為緊張……
想到這，何煦清了清嗓子，輕聲說：“呃……方律師，我看你好像有點緊張……第一次上直播節目吧？其實，挺簡單的……”
沒等何煦說完，方書羽便擡起頭，臉上換上了何煦熟悉的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看着何煦，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是第一次……”
何煦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心想，好心安撫他一下，結果人家還嫌她多此一舉了。
“哈，原來方律師這麽有經驗啊……”何煦的語氣裏不無諷刺。
方書羽見何煦一臉揶揄，竟不知不覺自動開啓了鬥嘴模式。剛剛強裝出來的生疏禮貌一掃而空。
“其實也不是很有經驗。”方書羽輕笑，“只不過，我大學畢業後，曾在央視的一檔法律節目中做過幾次嘉賓。”
央視？何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家夥還有這樣的經歷。能進央視演播廳的，可都人中翹楚啊……
方書羽見何煦露出一副驚為天人的表情，心中又是一陣暗爽。接着，他又加了一把火：“本來那節目是想請我父親去的。但是，我父親說自己年紀大了，不願意抛頭露面，就讓我代替他去了。”
何煦的思維飛快地旋轉——那麽說來，這家夥的父親也是個人物了？既然能收到央視的邀請，那肯定是法律界非常有影響力的人了。
方書羽見何煦兩只烏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不自覺地又補上一刀：“哦，何主播可能不知道。我父親是方維祯。”
“方維祯？”何煦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她感覺自己似乎在哪裏見到過……
忽然，她想起楚文曾經借給她一本法律方面的書，作者就是“方維祯”。當時，楚文還指着這個名字說：“這是我們法大的校長……”
“你說的是……政法大學的校長？”何煦瞪着眼睛問道。
方書羽點頭，臉上是藏不住的傲嬌。
“切，那有什麽好神氣的？不就是拼爹嗎！”何煦最見不得方書羽狂妄的樣子，不假思索地諷刺道。
方書羽唇邊的笑意瞬間凝固。耳畔忽然回響起楚文當年類似的話語——“方書羽，你有什麽好神氣的？不就仗着有個當校長的爹嗎？”
何煦還等着他的回擊，可眼前這個人竟然呆呆地愣在了那裏，一語不發。
這時，電梯門打開了。
“到了。”何煦輕聲提醒了一下方書羽，随後走了出去。
方書羽如夢初醒，輕輕甩了甩頭，也走出了電梯。他跟在何煦身後，微微皺起了眉。
他發現自己最近的狀态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來電視臺之前，明明已經告誡過自己，只是來做節目的，不要有任何雜念，更不要再想起楚文。可不知道為什麽，只要面對何煦，他就會情不自禁。他更後悔接了這麽個差事。
何煦帶着方書羽走進了辦公室。李小白剛好回來了。他站起身對方書羽禮貌地點了點頭：“方律師，你好！”
方書羽也笑着點點頭：“你好！”
“你坐楚文姐這裏吧。”何煦指着楚文的椅子說，“我給你講講節目流程。”
方書羽用複雜的目光拂過楚文的辦公桌，然後輕輕坐在了楚文的椅子上。
何煦将自己的椅子搬了過來，和方書羽面對面坐着。她發現方書羽清澈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一絲哀傷。可那情愫只是一閃而過，忽而便又變回先前那種帶着嘲弄的神情。何煦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何主播，可以開始了嗎？一直被你這麽盯着，我會不好意思的。”方書羽見何煦好奇地看着自己，仿佛要探究些什麽，不覺心中好笑。
何煦的臉又紅了。她也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是一直盯着人家的臉。
“我是看看你長得上不上鏡！”何煦為了掩飾尴尬，強辯道，“我們臺長說了，嘉賓最起碼要看着順眼。要是太難看，會把觀衆吓跑的。”
“哦。”方書羽輕笑，“那何主播覺得我何不合格呢？”
“勉強算過關吧……”
“那能不能進入正題了呢？”方書羽嘲弄地看着她，“我說過，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何煦清了清嗓子：“好了，咱們說正事。一會兒上節目，我先說開場白，介紹一下你是誰。然後，你跟觀衆打個招呼。打招呼，你知道怎麽說吧？”
“能不能說重點？”方書羽直直盯着何煦的眼睛，“何主播平時做節目也這樣啰嗦嗎？”
“你……”何煦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半晌，她才咬着牙說道：“我不是怕你聽不明白嗎？”
方書羽彎起嘴角給了何煦一個很無辜的笑容，輕聲說：“何主播，不要把別人的智商都想得跟你一樣。”
何煦氣得臉色發白：“方律師，你是來搗亂的嗎？”
方書羽笑着攤開手：“何主播，你怎麽又冤枉我？我不過是想讓你提高一下表達信息的效率，讓你說話更有條理和邏輯，這有什麽不對嗎？”
李小白又聞到了火藥味，忙走過來對何煦說：“何煦，要不你先去化妝，我來給方律師介紹節目流程吧。”
沒等何煦說話，方書羽就先擺擺手說：“不行，主持人和嘉賓都還沒溝通磨合好，一會兒怎麽上節目？”
“好！”何煦咬了咬下唇，狠狠地說：“我繼續跟你磨合啊！”
方書羽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對嘛，多磨合磨合，不就有默契了嗎？”
李小白看着劍拔弩張的兩個人，不禁嘆了口氣，說：“好吧，你們磨合，我去直播室安排一下。”
說完，他就走出了辦公室。
方書羽又開始笑眯眯看着何煦。可他那牲畜無害的笑容卻讓何煦有種想掐死他沖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