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季漢臣第二天就去上班了,畢竟實在是沒什麽大的問題,他也不想在家呆着無聊。尚小年一臉歉疚地看着他,季漢臣無奈地笑了笑,“真沒事兒,我身體好得很!”
雖然季漢臣這樣說,尚小年還是不好意思地忙前忙後幫着季漢臣做這做那,中午連飯都打好了。等到向文墨來接他的時候就看見季漢臣的辦公室有個年紀看起來小小的人不停地圍着季漢臣轉。
“漢臣,下班了嗎?”向文墨敲了敲門就跨了進來。
“嗯,我把這些病例拿給護士就可以了,你在這等會兒我,我就來。”季漢臣一邊脫下白大褂一邊說。
尚小年站在旁邊連忙接過來,季漢臣已經習慣了,也就随意地将白大褂遞給他。向文墨挑了挑眉毛,然後說:“那我在這和這位......”
“樓下的尚醫生,我師弟。”季漢臣又指了指向文墨,“向文墨,我...室友。”季漢臣換了個說法,然後看向向文墨,“我馬上就好。”說着就拉開門往外走,留下尚小年和向文墨子在辦公室裏。
“你是漢臣的師弟?”看着倒不像,“尚醫生看起來年紀很小啊。”向文墨一邊四處看着季漢臣的辦公室一邊問。
“呃,娃娃臉沒辦法。我和漢臣一樣大呢,一起進的醫院,漢臣是我當初實習的時候的師兄,他人很好。這次要不是他,被砸傷的就是我了。”尚小年顯然還是陷在內疚裏不能自拔。
“哦?”向文墨不解地看向他。尚小年紅了眼睛,“漢臣是為了幫我才會被病人家屬砸傷的,都是我不好害他受傷了。”
“嗯,是你不好。”向文墨算是明白了平時從不惹事上身的季漢臣為什麽這次會受傷了,他淡淡地看了眼尚小年然後冷冷地說。
尚小年驚訝地看向向文墨,這人怎麽這麽說話?!雖然知道是自己不好,可是也不用這樣直接吧。
“走了!”季漢臣從外面推開門,站在門外面對着向文墨說,卻看見尚小年的眼睛都紅了,一副又內疚又不甘的樣子,“怎麽了這是?”
尚小年輕輕擦了下眼角,向文墨将季漢臣放在桌上的包拿給到手裏,遞給正走進來的季漢臣,“沒事兒,尚醫生的眼睛有些不舒服正說要去眼科看呢,我們別耽誤他。”
季漢臣不放心地看向尚小年,向文墨也看向他,尚小年在向文墨的眼光裏被迫點了點頭,又勉強地扯了個微笑。季漢臣還不忘叮囑:“要記得去眼科看看啊。”
尚小年做揮別狀的手還沒停下來,季漢臣就已經被向文墨推着走出去了。尚小年哼了一聲,這人誰啊?
“哎,別推別推,頭暈啦。”外面走廊裏,季漢臣被向文墨連拉帶拽地往外走,快得他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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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還暈嗎?”向文墨連忙停了下來,輕輕扶起季漢臣的頭問。
“不暈了,走慢點就好了。”
向文墨點了點頭,接過季漢臣的包,轉而問道:“你是因為那位尚醫生才受的傷?”
“啊?”季漢臣一愣,“嗯,那個,當時情況很亂,一不小心,擔心他就......”
“你還真是......”向文墨找不到什麽話來形容這樣的季漢臣了,“下回別這樣往前沖了,知道了嗎?就一個師弟,犯得着為他受傷嗎?!”
季漢臣心裏一震,“嗯,他年齡小,習慣照顧他了,下次不會了。”低低的聲音卻抵不住那絲幽幽冒上心頭的欣喜。
兩個人肩并着肩往前走,向文墨想起了什麽,卻又沉默了會兒,等到走到人少的地方他突然開口,“那個,後天......後天老師生日,你去嗎?”
季漢臣心裏的欣喜被打得煙消雲散,半天緩過神來,“啊,我.....我那天應該值班,去不了了。你去吧,也是一樣。”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向文墨沉默地往前走,過了半晌答道:“嗯。”
因為這麽一出兩個人興致都有些不高,季漢臣本來想說些什麽活躍一下有些沉悶的氣氛,可話都到了嘴邊又覺得沒意思,悻悻作罷。
說了向文墨就回不去嗎?不會!那還說什麽?!
轉眼就到了安沐雨生日那天,早上向文墨起床的時候季漢臣是知道的,朦胧間就聽見那人在衣櫃裏輕輕地、翻箱倒櫃地找着衣服。
季漢臣閉着眼睛,嘴角揚起一抹嘲笑的笑容,有些惡毒地想:你向文墨穿得再好看又有什麽用?他安沐雨喜歡的只是......想着想着卻又無端為向文墨心疼,有些自責,只得作罷,裝作睡夢中無意識地嫌吵鑽到被子裏,緩緩蜷起身子,一點點将那點不舒服壓了下去。
恍惚中聽見向文墨關上門的聲音,季漢臣猛地掀開被子,狠狠地吸了口氣。不大不小的房間,向文墨明明才剛離開,明明在這裏、在自己身邊睡了一夜,可現在這空氣裏再無一絲那人的氣味。
季漢臣睜着眼睛又躺倒在床上,恍恍惚惚地盯着天花板,從沒有覺得這間房裏這樣安靜,安靜地有些寂寞,有些傷心。看着、想着,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他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比平時的上班時間遲了整整一個小時,好在原本他今天不用上班的,來了也沒什麽事。
可自己卻騙向文墨今天自己要值班,他到底在怕什麽?他騙的到底是誰?
煩躁不安地季漢臣拿着病歷往病房走去,卻看見走廊裏坐着一個眼熟的女孩,那女孩顯然也認出了季漢臣,竟然主動迎了上來。
“季漢臣!”年輕的姑娘,活潑地竟然帶着幾絲惡作劇地突然叫出來他的名字。季漢臣一時間有些倉惶。
“啊,你.......”是誰來着?季漢臣腦子裏搜索了半天也沒想起來。
那姑娘估計也猜到了季漢臣已經不認識她了,也不覺得尴尬地連忙說:“我是向文墨公司裏的宋柔啊,你不記得我啦?真是!你怎麽在這啊?”
“沒有沒有。”季漢臣連忙說道,“我是這家醫院的醫生,你來醫院怎麽了?”
“沒什麽大事兒,”,宋柔擺了擺手,“就是有點感冒,上班的空隙來看看,弄點藥吃。我們這行,身體很重要,不然撐不過啦。對了,向文墨今天怎麽請假了啊?沒看見他還怪不習慣的。”話唠的自來熟姑娘倒喋喋不休地說。
“啊?”季漢臣轉頭想了想就知道向文墨去了哪裏,心裏一時間有些落寞,用得着專門請假去給他過生日嗎?!
“哦,有朋友過生日,他去湊個熱鬧。”可不就是湊個熱鬧嗎?
宋柔眼裏的八卦神色一下子被勾了起來,眼睛亮晶晶地問:“誰過生日啊?他男朋友嗎?”
“啊?”季漢臣被宋柔問個措手不及,不知道小姑娘到底知道向文墨多少事,只能敷衍答道:“我不知道啊。”
“你是他表哥你會不知道?”宋柔明顯不相信的樣子
“表哥?”季漢臣被哽了一下“他......他跟你說的?”
“對啊,他一開始還不想說呢,可耐不住我們磨他啊,我們部裏好多女生都想見見你呢,我跟他們說你特帥!”宋柔一副自豪的樣子,畢竟她是唯一一個見過季漢臣的人,可漸漸她也明顯覺得季漢臣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季漢臣,你怎麽了?”
“沒,我是他表哥,遠方的。”季漢臣自言自語地說,那個“是”字,讓他心裏疼起來。
“那個,是不是姓安的那個過生日啊?”宋柔這個自來熟一副不死心的樣子。
“啊?姓安的?”季漢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對啊,就是向文墨喜歡的那個啊!是不是啊?!聽向文墨說他是為了向喜歡的人證明自己的能力才來實習的呢,好男人啊他!也不知道姓安的那個長得什麽樣,居然可以讓向文墨這樣死心塌地!”小姑娘八卦的語氣裏是掩不住的羨慕與向往。
是啊,被向文墨這樣好的人愛着、死心塌地念着,誰不向往呢?
季漢臣也想過,可結果呢,卻還是這樣不堪。
季漢臣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從來都知道向文墨喜歡的是安沐雨;卻不知道,原來好像...好像人人都知道,都知道——向文墨愛的,不是他季漢臣。錦城知道、安沐雨知道、宋柔知道、向文墨知道,連他自己也知道不是嗎?這樣困窘、尴尬的處境,讓他不知所措。
向文墨是為了沐雨才會在那家公司實習,每天去上班的時候恐怕想的都是怎麽努力才能讓沐雨早一點意識到他的努力吧?可笑的自己,還怕他餓了,怕他累了,可笑的自己,可憐的自己......
季漢臣敷衍的沉默了,又指了指走廊另一端,“我還有事,先走了。”已經顧不上禮貌問題了,季漢臣幾乎是撥開了擠在自己面前的人群,直直邁着并不穩的步子往那頭走去。可走到哪裏去呢?他能走到哪裏去呢?
當初向文墨答應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一點了,只是從來不知道原來當真的面對這一切的時候他居然還是會如此傷心。
走出醫院的大門,迎面吹來的不算太冷的風直直打在季漢臣的臉上,讓他的鼻腔裏都是冷風,讓他快要窒息,讓他只能張開嘴,狠狠呼吸着已經有些寒氣的空氣。胃裏絞痛得讓他忍不住在醫院門口彎下腰來,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裏流出來,垂直地摔在地面上,他自己看着都覺得全身痛将起來。
寒冷的空氣裏,他一個人蜷縮在醫院的門外。後面有知情的宋柔,前面,是什麽呢?
季漢臣覺得,自己就像個笑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