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解一下他的心情?
于是奈哲爾去洗澡,弗雷則輕松愉快地去露臺看他的香草、桉樹、月桂。
一切都很好,他的心情也很好,所以他弄了一些法國薰衣草的葉片回來,用麻繩捆起來,挂在窗前的釘子上。
奈哲爾這時候洗好澡了,他從浴室出來時像一顆扔進水裏的火山石那樣冒着熱氣。
弗雷拿着衣服和毛巾跟着進去洗澡。
當他洗完澡走到卧室時,奈哲爾正站在窗邊。
弗雷走過去,坐在床上,問:“你不準備現在睡?”
奈澤爾帶着一副為難的表情走到床邊,坐下來,把一只手搭在弗雷的肩膀上:“我覺得這對你不公平。”
“哦,是嗎?”弗雷一邊把電視開到ABO一邊反問。電視劇已經放完,那兒在放《諜影重重3》,弗雷超喜歡這片子。
“我覺得是的。”奈哲爾說,他的表情很擰巴。
弗雷沒有看見奈哲爾擰巴的表情,他的大部分注意力在電視上。
“我覺得沒有不公平。”弗雷在一個情節的間歇說。
奈哲爾為什麽覺得不公平,他不想洗衣服了?還是說他覺得每天住在我家裏不好意思……
想着想着,弗雷的思維就又回到電影上了。
奈哲爾皺着眉頭:“我總感覺我會因此傷害你的感情。”
“哦,是嗎?”弗雷說。哇,他想,馬特·戴蒙剛剛放倒那個人的姿勢帥透了。那是泰拳?空手道?
“是我的問題,我不應該開始這種關系,但我現在沒辦法收手。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感覺很好,我還因此參加了一個俱樂部,來解決這個問題。在那兒呆得越久,我越發現我在情感上出現迷茫。”
弗雷這下聽懂了,他提取了大意進行理解——“我很迷茫,因為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感覺很好”。
于是他回答道:“我和你在一起也感覺很好。”
奈哲爾聽到這個回答,突然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呻吟,痛苦地抱住了腦袋。
“剛剛超帥。”弗雷說,他指的是馬特·戴蒙。
直到《諜影重重3》演完,他們都在那兒雞同鴨講。
等到電影播完,弗雷關了電視,兩個腦回路從來就不在一個頻道上的男人鑽進被褥。
他們沒有做愛,沒有接吻,他們躺在床上,離得不近不遠。
這種狀态在五分鐘後被打破了。
腦補過頭的奈哲爾痛苦地發出一聲無法抑制的呻吟,一頭紮進了弗雷的頸窩裏。
其實這時候弗雷已經睡着了。
“做噩夢了嗎?”被弄醒的弗雷問,他以為他已經睡了至少兩個小時了。
這個溫柔而搞不清狀況的家夥吻了吻奈哲爾的額頭,摟住他的腰。
奈哲爾突然感到自己就像那天早晨見到的黑貓亞瑟——被無奈地被搶走魚,又被無奈地贈送了一條魚,但那條魚真的真的非常不錯,所以就算它被髒浣熊碰過也只能夠黑着臉吃下去了。
不同的是弗雷很溫暖,所以奈哲爾一邊感慨他就要毀掉他自己和別人的人生,一邊靠在弗雷的頸窩裏睡着了。
在被奈哲爾吵醒之後,弗雷做了一個夢。他夢到他站在一個到處都是血跡和泥水的地方,他在那兒不知所措。這是哪兒?他想,我要去做什麽?他準備往前走一段,觀察一下,但他發現他的雙腿陷在血污裏,拔不出去。
這時候他看見奈哲爾,那家夥扛着一個鏟子走過來。“hi,夥計,”他遠遠地叫他,“你需要一個伐木工人嗎?”
“伐木工人?是的,我需要一個伐木工人。”弗雷回答,
奈哲爾走過來,他将鏟子插入弗雷腳下的血污裏,那些血污瞬間都變成了草莓果醬。奈哲爾蹲下去,他把食指插進果醬裏,沾了一點兒,然後戳進嘴裏。
“味道好極了,你要試試看嗎?”他一邊吮着手指一邊問。
弗雷想了一會兒:“好吧。”他學着奈哲爾的樣子把手指插進果醬裏,站起來,把手放進嘴裏,“味道好極了。”
“你準備去哪兒?”奈哲爾問他。
“我準備去哪兒?”弗雷反問自己,他想了想,“我準備去遠處的山上,”他指指那兒,“找一只吸水煙的龍。”
“我正好也去哪兒,我要找他給我火焰和光。”奈哲爾說,他頭發亂糟糟,扛着沾了草莓醬的鏟子,“準備和我同行嗎,朋友?”
“是的,正巧有個伴。”弗雷說。
奈哲爾把手彎成一個邀請的姿勢:“挽着我,男士。不然你到不了那片高地。你要借助我的力量。”
弗雷把手從奈哲爾的胳膊裏伸出去,挽住奈哲爾,他感到力量在他的體內流動。奈哲爾的力量。
“你要光和火焰幹什麽?”弗雷問。
“去耕種,我的土地需要光與火焰才能長出果實和木材。”
“你住在東方?”
“東南,”奈哲爾指着遠處的一座高山,“我在那兒養了一堆芒果味的雞,一些炸薯條小人,一點核桃草,還有少量的會飛的炸雞。”他轉過來,轉了轉他亮亮的眼睛,微笑地湊過來,吻住弗雷的嘴唇,然後分開,“你嘗起來很棒,你準備來做我的新娘嗎?那些核桃草會歡迎你。”
“新娘?”弗雷問,他穿着騎士的服裝,無論如何都不像新娘。
這時,他聽到那邊的山上傳來巨大的聲響。
那是什麽?他想。
三秒鐘之後,他意識到那是鬧鐘。
弗雷睜開眼睛,他發現天已經亮了,他按掉鬧鐘。
如今雨停了,城市被水洗過,今天會是适合郊游的一天。
奈哲爾正睡在他的胳膊裏,他像只毛茸茸的小貓,發出輕微的鼾聲,睡得很沉。
弗雷吻了吻奈哲爾的額頭。
剛剛在夢裏,他覺得奈哲爾很可愛——無論是他說話的方式還是他的嘴唇。弗雷想到那些核桃草、炸薯條小人、芒果味的雞和會飛的炸雞,這些奇怪的東西都來自奈哲爾以往的插畫。奈哲爾的插畫大多色彩鮮豔,像詩歌和精靈。
弗雷覺得它們非常美,那些薯條和炸雞。他也喜歡這個夢,甚至喜歡奈哲爾問他“你準備來做我的新娘嗎?”雖然它不合時宜,奇怪,不符合邏輯。
弗雷回憶起昨晚和皺紋紙俱樂部的成員們的對話——某些時候,人們很難判斷自己是不是同性戀,而有時候只需要一點點契機。
可能核桃草和新娘就是契機。
奈哲爾還在夢中,他閉着眼睛睡得很踏實,弗雷低着頭凝視他。
那個夢很有趣也很不錯,現在弗雷希望确認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了奈哲爾——他喜歡和奈哲爾混在一起,喜歡和他一起吃芒果冰激淩、看電鋸驚魂、喝酒、上床。
奈哲爾看起來比在乎他的冰激淩更在乎弗雷,這讓弗雷感覺好極了。有一部分的可能是,他喜歡奈哲爾,而奈哲爾也喜歡他。弗雷對此感到高興,他一向鐘愛這種雙向的戀愛方式,他不喜歡單向的暗戀,那令人勞累。他感情淡薄的一部分原因在于,他需要在別人愛上他之後再愛上別人。這個習慣不是因為他曾經受過傷,而是他習慣如此。
弗雷感到自己已經晨勃了,他躺在那兒,不知道應不應該叫醒奈哲爾。奈哲爾會希望現在和他做愛?他不能肯定。
天氣非常好,奈哲爾和貓的肚子一樣暖和。
奈哲爾在夢中,他的夢是黑火藥和墨水味。
弗雷坐在鋼琴前面,手寫的琴譜扔得地下到處都是,他腰間別着一把薩克森側環匕首,裝飾柄頭蓋上畫着罂粟花花紋。
弗雷在彈鋼琴,一言不發,他的手指在琴鍵上跳動,他抿嘴嘴唇,閉着眼睛。
奈哲爾覺得沒有人比現在的弗雷還要憂傷了,他因此很難過。
他在弗雷身邊坐下,他看到弗雷在流眼淚。
“我是個手帕商人。”奈哲爾說,“你要手帕嗎,紳士?”
弗雷停止彈琴,他睜開眼睛,看着奈哲爾:“你準備賣給我怎樣的手帕?”
奈哲爾忍住幫弗雷抹去淚水的沖動,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塊髒兮兮的布……等等,他是個手帕商人,他應該有很多塊漂亮的手帕而不是一塊破布。
“我忘記帶了。”奈哲爾說,他慌慌張張地把破布塞回口袋,有點兒尴尬地看着弗雷,“你覺得我的袖子怎麽樣?它是金銀線的雙面繡,外面是藤蔓花紋,裏面是朵黑色的玫瑰。”
“你準備把它賣給我當手帕?”
“是的。”奈哲爾說,他果斷地把他的袖子撕了下來,“給我一張樂譜,我們就成交。”
“那成交吧。”弗雷說,他吻了吻奈哲爾的手背。
奈哲爾臉紅了。他在夢裏扭動了一下,他發現夢境開始坍塌。
“千萬別醒來……”他恐慌地想。這個夢棒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