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仙界,石頭能蹦蹦跳跳引路,骷髅能發出慘叫,那靈珠能講話也不算什麽稀奇事。奚果并沒有因此感到害怕,而是慢慢運轉體內靈力,催動靈火高漲,包裹着靈珠,燒他個寸草不生。
靈珠疼得撕心裂肺:“啊啊啊啊,別燒啦!疼死我了!臭小子!你怎麽和那個狗男人一樣!”
奚果能從靈珠的聲音裏感受到他的痛苦,但不能仁慈,否則姜暮神君一個怪罪,那就是他遭殃。奚果道:“他是我老板,他讓我燒,我就得燒。”
靈珠的聲音蒼老又透着股邪惡:“老板是什麽意思?小白臉?狗男人已經夠白了,還養你這麽個小白臉!”
“不不不,你錯了。我只是姜暮神君的灑掃仙使。”奚果解釋道。
“我才不信!”靈珠咬牙切齒,言語之間對姜暮神君充滿了歹毒恨意,“那個狗男人從來都不讓任何人靠近,數萬年來一直獨來獨往,你一定是他的小白臉!”
奚果無奈地再次解釋:“我不是。”我雖然覺得他長得是很俊,但那股子陰鸷又暴躁的脾氣實在接受無能。
靈珠完全不聽奚果的解釋,認了自己的想法就一個勁兒往下說:“你既然是他的小白臉,就勸他趕緊放了我!傷害我就是傷害他自己。”
奚果被他說得不耐煩,運勁讓靈火火苗蹿高了些、猛了些,疼得靈珠吱哇吱哇亂叫。奚果客客氣氣道:“我都說了我不是他的小白臉,請你不要再口出狂言,否則我可不保證能控制住我手下的靈火。”
靈珠這下老實些,但奚果還能聽到他恨得磨牙響:“狗男人!狗男人!同根生,相煎急!”
不知何時,小灰狗跑了起來,爬上爐鼎,對着火焰吹氣,火焰越燒越高,燒着靈珠底部。
靈珠微微震動,憤怒不已:“死狗!滾遠點!”
小灰狗吐了吐舌頭,氣得靈珠啊啊啊叫。
奚果忍俊不禁。
靈珠上面突然散出一縷黑霧,纏上小灰狗,似要将它卷入爐鼎之中。奚果立馬催動靈火,燒斷黑霧,救下小灰狗,對靈珠道:“啧!你也太壞了!”
靈珠冷哼一聲:“狗男人比我壞多了!你去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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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果摸了摸懷裏的小灰狗,示意它別害怕:“幹完活,我們就去摘果子吃。”
奚果繼續催動靈火,對靈珠道:“對不住了。我不知道你和姜暮神君有什麽仇有什麽怨,但我都得燒你一個時辰,不然我沒辦法出去。”
靈火暴漲,燒着燒着,靈珠上面冒出縷縷黑霧,消散在火焰中,靈珠疼得慘叫不疊,在這個昏黑的無邊曠野中顯得尤其恐怖。
這顆惡靈珠應該是萬顆骷髅的領頭。它一慘叫,萬骨齊哭,響徹荒野,四面八方地包圍着奚果,幾乎要讓他的心髒血脈爆裂。
倏地。
漫天銀光落下,骷髅噤聲,靈珠沉默。
而且每道銀光都夾雜了一枚銀針,堪堪定在骷髅和靈珠上,引來密密麻麻的疼痛,但卻無一點喊疼的聲音。
奚果看到幽靈一般的姜暮神君又出現了,神色恹恹,對這裏的吵鬧很不耐煩。
荒野恢複寂靜,姜暮神君又風一般飄走了,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直到姜暮神君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靈珠恨恨地罵了句:“狗男人!”
原來姜暮神君的威懾力對誰都不一樣,仙魔人畜,無不懼怕。
奚果回過頭對靈珠道:“我和你做個商量。你每天任由我燒你一個時辰,我辦完差事,不為難你……”
他發現靈珠根本沒有聽,而是在陰狠地喃喃自語:“狗男人,這樣折磨我,對你有什麽好處!我們是雙生仙靈,我痛苦你也痛苦。何不一起合作,颠覆天地,做自由自在的天地之主。”
奚果聽他說得蹊跷,往爐鼎走近一步,看到靈珠裏面隐隐現出一張臉,竟然是姜暮神君的臉!
但又轉瞬即逝,奚果再定睛去看時,便只看到黑乎乎的一團。
奚果震驚無比,靈珠裏面怎麽會現出姜暮神君的臉?靈珠是姜暮神君的本體?靈珠說的雙生仙靈又是什麽意思?
謎團重重,無法猜透。
猜不透就不猜,奚果秉持着“不多管閑事”的原則。就像他還是社畜的時候,多問一句,那這份工作就是你的了,所以他索性不知不問不插手。
這回也是一樣,不要對老板交代的其他事情有好奇心。
一個時辰後,燒靈珠工作結束。奚果發現靈珠不再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也不再冒出縷縷黑霧,好像變回了一顆非常普通的珠子。
奚果拍了拍小灰狗,小灰狗變回狡狼,他輕松地跳躍上狡狼的後背,走出荒野。狡狼身形碩大,一路踩碎千百骷髅,但那些骷髅由于先前受了銀針的刺痛,這會兒個個都不敢開口喊疼。
奚果回到宮殿,轉了一圈,不見姜暮神君。
照理說那位爺當神仙當得那麽無聊,總是在宮殿的椅子上斜斜坐着,這會兒卻不知所蹤,奚果還想彙報下今天的工作情況呢。
既然神君不在,奚果就帶着小灰狗出門覓食。
小灰狗在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親人,以前整天跟着姜暮神君提心吊膽,現在多了個玩伴,又對它好,高興得不得了,因此願意時時刻刻跟着奚果。
一人一狗走出洞穴,看到姜暮神君懶悠悠地躺在人參果樹上,而最後一顆人參果居然又奇跡般挂回到樹上。
奚果現在已經有了靈力,可以輕松地躍上樹枝,到了姜暮神君和人參果面前。
他欣喜地輕輕撥弄人參果,果然還是挂在樹上看這個更順眼。他發自內心地贊揚姜暮神君:“神君,你好厲害!掉了的果子居然還可以回到樹上。”
微風拂動姜暮神君的發絲,他微微開口:“雕蟲小技。”
奚果又道:“既然神君有無邊法力,那幹脆別吃人參果啦!”時時刻刻不偏離核心目标。
他伸出手,輕輕推了下姜暮神君,露出比小灰狗還可憐的眼神。
姜暮神君先輕輕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再撩開眼皮,看了眼奚果說道:“看我心情。”
奚果:……幼稚!
但他還是保持笑意:“那神君要怎樣才會心情好?”
姜暮神君伸出手指,勾起奚果的下巴,目光在他的面頰上巡游一遍。
看得奚果緊張兮兮,雙臉緋紅,還以為姜暮神君動了色心,結果他嗤笑道:“去摘果子來吃。”
原來是貪圖上回奚果摘的果子,早說嘛,這還不容易。
奚果記得上回将桃李等果子帶回宮殿的時候,姜暮神君面露嫌惡,這會兒又想吃了,呵呵,狗男人!陰晴不定!
奚果飛下人參果樹,來到兩裏外的果林,各色各樣的樹上果實累累,看着非常誘人。奚果先自己摘了個桃子吃,又給小灰狗喂了個,再挑又大又紅的摘下來,拿回來孝敬姜暮神君。
沒準他心情一好,就答應不吃人參果呢!那奚果就可以保住性命,在這個仙界繼續茍活啦!
枝頭有個飽滿多汁的桃子,奚果正欲伸手去摘,卻被一只突然伸過來的手捷足先登。
奚果回眸,看到一位身穿白衣頭戴金冠的男子,相貌說不上很英俊,但非常地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大慈大悲的好人。
那人将桃子放進奚果的懷裏,含笑溫言道:“你是奚果仙君?”
他的笑既不同于奚果平日開心了就笑,也不同于姜暮神君的似笑非笑,而是一種帶了點慈愛的笑,當然這和他的年輕相貌很不相配,但那種溫暖的笑就是給人慈愛之感。
奚果還沒想好怎麽說,就已經如實開口:“我不是仙君,只是姜暮神君身邊的灑掃之人。”
好像在這人面前,誰也不會撒謊,會将內心最原本的想法講出來。
那人依舊笑着:“我是天帝闕休。”
天帝?!!整個仙界最大的官!
媽呀!難怪有普度衆生的慈悲長相!
奚果覺得自己賺大發了,什麽都被他見識過。他下意識就要行個禮,被天帝無聲扶起。
天帝的聲音空靈而缥缈,若九天之外傳來:“姜暮神君獨住蓬萊仙島九萬年,如今有你在身旁照料,甚好。只是我剛才扶你之時,發現你還不是仙,如今我便傳你靈君境界的法力,讓你位列仙班。”
還有這等好事!直接位列仙班!
奚果激動到無語倫次:“啊,這……這……”
“怎麽?”天帝闕休哪怕有疑問,臉上也是含着淡淡笑意,對世間萬物都有仁慈之感,“你不願意繼續照料姜暮神君嗎?”
奚果當然不願意,但照料他可以位列仙班,那這份工作還是非常可以接受的。
“不不不,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照料姜暮神君直至天崩地裂!”奚果信誓旦旦地保證。
“你有這番心志,甚好。”
天帝攤開手掌,凝出一團金光,正要往奚果額頭貼去,就被一團銀光打得四分五裂,散得無影無蹤。
奚果偏頭就見姜暮神君懶洋洋地站在桃樹底下,陣陣桃花落下。仙界不同于凡間,仙樹有的開花有的結果,不受時節拘束。
奚果腹诽:爺,你能不能晚一點過來,晚一點我就能位列仙班了!
姜暮神君緩緩拂去肩頭的緋色桃花瓣,然後朝奚果勾了勾手指,奚果便不受控地朝他走去。
姜暮神君嗓音沉冷:“我的人,不勞闕休費心。”
奚果戀戀不舍地回頭看了眼天帝,心道:讓天帝費心吧,我真的很饞仙界編制!
姜暮神君掰正奚果的腦袋,不讓他看天帝闕休,只允許他看自己。
突然姜暮神君低頭吻上奚果的唇。
奚果一整個大震驚,目瞪口呆,心驚肉跳,四肢僵硬,呼吸紊亂,還不敢亂動。
很快奚果感覺到一股冷流從口中傳遍四肢百骸。
良久,姜暮神君才松開奚果,沒有擡頭看天帝闕休,話卻是對他說的,還很不恭敬:“區區靈君境界,闕休你怎麽好意思拿得出手?”
天帝不語。
姜暮神君冰涼的指腹擦過奚果的唇,嘴角含着淺淺笑意:“如今你已經有了仙君境界,可活五千年。”
奚果直接忘記剛才的吻:媽耶!我當神仙了!我有仙界編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