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聖杯降臨(六)
那是震撼,只能用奇跡來形容的震撼。
如果說方才那遮天蔽日的劍雨被擋住是時間的偉大,那麽此時此刻,也許真的只能用時間的奇跡也說不定。
大片大片的金黃遮天蓋月,那是仿佛連太陽也不及的光輝。冬木市無數人家迷迷糊糊的起身,奇怪于今日的清晨為何如此的早到。有些人甚至以為旭日高升,今日的工作已經遲到,忙不疊的從床上爬起,才發現時鐘不過才指向六點。
愛因茲貝倫城堡中,冷汗已經浸濕了額發。年輕的首領高舉手臂,中指上的指環熠熠發光。那毀天滅地的一擊被凝固在空中,時間無限制的減緩,簡直就像是停在了半空中一般。
這是……何等逆天的力量!
然而就在這一片寂靜聲中,清脆的鳴響清脆的宛如紮在心頭的刺。年輕的首領面無表情的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至寶中的至寶之上——那碎裂的痕跡是何等的刺眼,刺目到庫洛姆的心都仿佛要随着戒指一起碎掉。
那是何等珍貴的寶物,與他們共享榮辱,與他們分擔風雨。戰鬥,歡笑,羁絆,聯系——無論生與死,無論南與北,無論悲與傷,無論仇與恨,無論歡與笑,無論喜與悅——那是承載了他們一生的驕傲與軟弱之物。
而那個裂痕還在一點點的擴大。
“……Archer!”打破這死寂的是Saber!碧眼的騎士王此時甚至是怒發沖冠,她憤怒的揮舞聖劍,魔力自劍身噴發,少女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沖向高空中的英雄王:“你這家夥!”
但是擋住她這一擊的,卻是Berserker!
Saber震驚道:“蘭斯洛特……”
“亞瑟王啊……你還沒有明白嗎?”魔劍将所有光輝吸允,即使此時光芒萬丈之下都無法讓劍身反射出絲毫光輝。黑色的劍身上散發着人類的肉眼難以辨別的細微紅芒,那是吮吸了戰友的鮮血後的詛咒,讓這柄聖劍堕落為魔劍的不詳之光:“你需要的是什麽,當年的一切為了什麽……你還是不明白嗎?”
“我明白啊!”Saber嘶聲道:“就是因為明白,所以不能不做!我要改變!改變那悲劇!高文,你,桂妮薇,大家……這一切的一切——”
“你還是沒有懂。”Berserker一字一頓道:“你終究不懂人心。”
Saber的呼吸一頓,那個騎士,那個連名字也已經不記得了的騎士在離開卡莫洛特的話再一次的宛如詛咒一般徘徊耳際。
【亞瑟王,你,不懂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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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碧色的眼眸前所未有的動搖,宛如要打破什麽緊急一般的泛着漣漪,如此的美麗,如此的脆弱:“我……不懂人心……”
即使是面對着以速度聞名的騎士Lancer,Archer此時也不禁微微轉過頭去低聲道:“Saber……”
“哈哈,真是有意思的戲碼,這種掙紮這種苦澀這種猶豫——Saber,你總是這麽容易的愉悅本王。”英雄王冷嘲着,再次轉向他的朋友:“綱吉喲,你還能支撐多久呢?”
指環的裂痕已經越來越大。
“Boss——”
“庫洛姆,先退下。”年輕的首領緩緩道:“我呼喚白蘭過來。”
在彩虹奶嘴改變輸出之後,組成世界三角支柱的只剩下他與白蘭。雖然是橫向世界軸的奇跡,但若說此時誰能幫他,定是同為支柱之一的白蘭無疑。
庫洛姆有些擔憂,在決戰在即的此刻,魔力是對方最需要的東西。然而這種擔憂在綱吉毫不動搖的雙眼下很快消散,青年道:“不要忘記了,我的Master是誰。”
對!是聖杯!只要聖杯安全降臨,那麽綱吉就可以不再依靠她的能力直接吸收聖杯的強大魔力!
“是,Boss!”
女子的身形宛如霧一般消散在空中,于此同時周圍的空氣突然凝重的讓人窒息。英雄王斂了笑容看着年輕的首領,而他的背後很快的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個比庫洛姆高的多的人,身形修長而高挑,顯而易見是男子的身體。
白,潔白無瑕。那是所有人的第一個印象。碩大的雙翼展翅而起,細風吹拂,宛如最美好的輕撫,仿佛最動人的歌喉,就這樣劃過每一個人的心間。
“啊啦~”雙翅揮舞将男子帶上天穹,白翼,白發,白膚,白衣,白褲,白鞋,這個男人是如此的純白,仿佛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玷污這潔白無瑕:“你終于召喚我了呢~人家好高興啊綱吉君~”
頓了頓,他依舊帶着甜膩的笑容轉頭看向一邊金光閃閃的英雄王,嬉笑道:“啊啦,金皮卡你也一如既往的閃瞎別人的眼睛呢~哇,好閃亮,我都睜不開眼睛了。對吧綱吉君~”
吉爾伽美什瞳孔微縮,冷笑道:“呵,看來又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雜種。”
“你這種性格,也無怪我一直沒有召喚你,白蘭。”綱吉微微蹙眉:“幫我忙,用橫向世界軸的奇跡的将這個力量轉移到未遠川之中。”
“真是冷淡啊綱吉君。”白蘭撅起了嘴道:“你這個樣子的話,讓我很想報複你呢。”
綱吉太過于了解對方的性格了,他對于這個難以控制的不定時炸彈無比頭痛,但怎奈何對方的确是此時唯一能夠幫助他的人:“白蘭,現在不是玩的時候!”
“好吧好吧~”白蘭攤開手道:“吶金皮卡,綱吉君不讓我和你胡鬧了呢~哈哈,那我們……”雪青色的眼睛睜開,那雙細長的眉眼不同于那始終宛如糖一般甜膩的微笑,那麽的恐怖,那麽的危險:“之後再好好見分曉吧……”
Rider突然開口嘆道:“真是向往啊。”
韋伯擡頭:“嗯?”
“澤田綱吉的世界,這樣無與倫比的英雄們,他們的時代,一定是不輸給任何人的精彩絕倫。”征服王完全與現場氣氛不合的哈哈大笑起來:“餘真是很想去看看啊,看看那黃金般的時代,究竟是怎樣的時代,才能孕育出爾等這般的英雄呢。”
“你說錯了喲,亞歷山大大帝。”白蘭笑道:“我和綱吉君一樣,都只是普通人哦。雖然人家是有些追求的,不過若是我要成神的話,第一個殺掉我的說不定就是綱吉君呢。”
綱吉怒道:“白蘭!”
“嗨!”見年輕的首領動了真怒,白蘭立刻收斂着伸出了手。他的右手中指處和綱吉一般帶着一枚精致的指環,橙色的寶石兩側有展翅欲飛的銀翼——這正是與彭格列指環永遠交錯的瑪雷指環,無邊無際的“海”,橫向世界軸的奇跡。
“但是綱吉君啊……”白蘭的分擔讓綱吉肩頭擔子一輕,只等着對方将這恐怖的攻擊力丢到遠方的川河之中,卻不料超直覺瘋狂警報,白發男子低笑着道:“似乎,已經來不及了呀。”
“!!!”
那白發的那人宛如光一般的如此吸引衆人的目光,以至于所有人都一時間忘了,天空中裂開的孔洞,等待他們的是無窮無盡的惡意!
黑色的污泥帶着岩漿的亮色,自天際宛如瀑布一般橫沖而下!
那麽快!那麽快!那麽快!愛因茲貝倫恢弘的城堡在剎那間被黑泥掩埋化作平地!它與金色的力量相撞,卻仿佛帶着無盡的吸力将吉爾伽美什的最強一擊吞噬殆盡!它毫不留情的帶着屬于王者的力量狠狠撞在青年的指環力量之上,剎那間,時間至寶在瞬間碎裂,熒光閃爍——!
Archer大喝道:“快離開!”
但是已經晚了!除了站在遠處的他和Lancer,即使是稍遠的征服王都已經來不及躲避!高壯的王者舉起韋伯将他一把扔了出去!遠坂時臣睜大雙眼一揮手杖強行将舞彌逼退,卻不料人肉炮彈從天而降,竟将他生生砸了出去!
舞彌甚至也顧不得遠坂時臣的生死,這個冷漠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大喊:“切嗣——!!”
Archer的雙眼驚恐的睜大,再睜大。這黑色的恐怖,正是毀了他幼年一切的罪魁禍首。本以為早已忘卻,然而重臨恐懼,他赫然發現自己從未忘卻!怎麽可能去忘卻?那生死一線的恐怖,那充滿惡意的詛咒,那從地獄深淵伸出的手!
“Rider——!!”
黑泥洶湧無盡,竟是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下将衆人罩在其中!因為韋伯而滾到上處的時臣從地上爬起,他忘記了此時自己風度全失滿身泥濘,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弟子最後露在外邊的手臂被黑泥吞噬,身邊的少年嘶聲力竭的嘶喊,淚流滿面,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紅色的披風消失在一片泥海之中。
愛因茲貝倫城堡已經消失不見,地勢因為強大的腐蝕力量下陷成了巨大的坑洞,黑泥暫時止住了傾倒,沒有再向四周擴散。
但是這又如何呢?
Archer愣愣地想,現在除了他,Lancer,韋伯,舞彌以及時臣之外,所有人都被吞噬了。他們遭受了此世之惡的污染,即使從污泥中出來,也再也回不到從前。
這一次……依舊是……失敗的嗎?不只是他的母親……還有他的父親……也就此消失?
“相信他。”
Archer愣愣地轉過頭:“什麽?”
Lancer靜靜地說:“相信他,請相信綱殿下。”
那如此耀眼的火焰再度湧上記憶,如此澄澈,如此光明。
“相信……嗎……”
“啊啦啊啦,這和我預料的似乎有一點點不同啊。這樣子……似乎有些無聊啊綱吉君。”白色的天使在空中露出了惡魔般的笑容,無人能夠發現,那雙美麗的眼睛在提到一個人是何等的溫和,不帶絲毫惡意:“嗯……雖然說真的真的很不甘心,但是既然這是綱吉君你所希望的……唔……我還是聽尤尼醬的話好了~”
似乎很是不甘願的,白蘭褪下了中指的指環,在最後幾人面前收緊掌心,再攤開竟只剩下了一灘粉末,被風吹進了滾滾惡意之中。
“那麽,礙眼的大家喲。”他笑了:“接受我的好意吧。”
滾滾“溪流”之中,似乎有什麽悄然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