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馬車裏, 阮明姝還嚷着腦袋疼,她被沈嗣扣住的手腕,她無情冷漠的夫君不許她去摸傷口。聲音冷淡叫她別動。
阮明姝怎麽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 她抱怨道:“可是真的很疼。”
沈嗣撩起眼皮,看了看她, “你不去碰就不會疼。”
阮明姝被他堵的說不出話來,扭過臉用後腦勺對着他。
沈嗣望着小姑娘氣鼓鼓的背影,輕輕抿了抿唇線, “回去再給你換藥,幫你揉揉, 不許生氣了。”
他這句話說的其實也不重, 語氣溫淡。
阮明姝沒說不讓他幫她揉傷, 她緩緩擡起眼睫,看着他說:“你下次不能再這麽粗魯了。”
都害她撞到了額頭。
沈嗣沉默良久,“這不好說。”
他并不是下手不知輕重的人,只不過眼前的小姑娘嬌氣的程度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他不能确保以後會不會發生像今天這種意外。
阮明姝不可置信。
沈嗣往她嘴裏塞了顆蜜餞, 堵住她要說的話:“我盡量。”
阮明姝邊吃邊想,她的夫君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時間一長露出大狐貍尾巴, 說不定真的會對她的動手。
她一路上滿懷心事,心情萬分凝重。
被他抱下馬車時都不敢反抗,怕他沒了耐心就動手打她。
阮明姝越想越覺得可怕, 她下意識抱緊他的脖子,他的懷裏蹭了蹭, “你不能打我。”
只有沒出息的男人才會打妻子來洩憤。
不過, 他好像本來就沒什麽出息。
沈嗣已經習慣他的小妻子每天忽然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有時候會在他面前盛氣淩人,有時候又很怕她。總是覺得他會毆打她虐待她。
沈嗣當然不可能是會家暴妻子的男人,何況他的妻子還這麽小,生理心理尚且都不健全成熟的前提下,他已經給予她極致的耐心。
阮明姝小心翼翼打量他的臉色:“你怎麽不說話?”
沈嗣嘆氣,“好的,阮大小姐。”
她被他抱回寝房,屋裏早早就點了燈,燭火透亮。
阮明姝坐在被子上,沈嗣去櫃子裏找來自己先前配好的藥膏,捏着她的下巴讓她稍稍擡起臉來。“消腫了。”
應當是不用再上藥。
阮明姝感覺他的手指頭好涼,貼着皮膚舒舒服服的,她說:“可是還有點疼的。”
沈嗣總不好說是你的痛覺太敏感,這句實話說出來她又是要不高興的:“那你忍忍。”
阮明姝得寸進尺:“夫君,你幫我吹吹。”
沈嗣當做自己什麽都沒聽見,默不作聲用沾了水的帕子幫她擦了擦臉,“時辰不早,該歇息了。”
阮明姝抓着他的手不讓他走,“要吹兩下。”
沈嗣盯着她軟白的臉,無聲咽了咽喉嚨,“松手。”
阮明姝覺得他好兇,她氣呼呼甩開他的手,她又不稀罕他的溫柔,只不過想到今天将他認成她的表哥親了他,就覺得好虧。
“你現在知道兇我了,我親你的時候你怎麽沒把我推開?”阮明姝在宴席上喝了酒,雖然腦袋暈乎乎的,意識都變得不太清醒。可她又不是什麽都不記得。
阮明姝可不相信他一點都無動于衷,那個瞬間,他的身體是僵硬的。
他明明也很喜歡,只不過嘴上不肯承認。
假正經。
男人都如此,裝模作樣。
阮明姝問:“夫君,甜不甜?”
沈嗣若無其事從床邊站起來,吹滅了兩盞燭火,淡淡的問:“什麽甜不甜?”
“我親你的時候,是不是甜的呀?”
沈嗣放下床帳,垂落的紗幔遮住了渺渺月色,男人清冷的聲音随之落在她的耳畔:“睡覺。”
阮明姝掀開床帳,望着正打算離開的男人,她不依不饒:“你是不是很喜歡?”
沈嗣腳步一頓。
阮明姝在他背後嘀嘀咕咕:“你喜歡我以後也不會親你。”
沈嗣嗯了聲,漫不經心的,聽不出來是什麽情緒。
不過他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冷冷淡淡叫人難以揣摩,心思比海底還深,存着頗多的陰謀詭計。
阮明姝擔心他誤會她喜歡他,上天作證,她對她冷漠無情的丈夫并無任何男女之情。
她解釋道:“我今晚是喝醉了才親你。”
阮明姝的酒還未全醒,黏糊糊的嗓音裏還有幾分酒醉後的嬌态,“我是把你認成了我的表哥。”
她頓時打開了話匣子,乖乖巧巧坐在床邊 ,聲音黏黏膩膩:“夫君,你沒見過我表哥,他長得不比你遜色,也是極為好看的。”
阮明姝想到表哥就容易臉紅,也不知是屋子裏太悶,她的臉頰越發的滾燙,耳朵根亦是燙得發麻,她羞答答的說:“我還沒親過我的表哥呢。”
陸衍總是不怎麽喜歡搭理她。
阮明姝全然沒有注意到屋子裏靜悄悄的有些死寂。
門縫邊僥幸吹進來的冷風澆滅了一室的滾燙。
男人緩緩轉過身來,眉目清淡無溫,輕輕扯了扯嘴角,語氣亦是像抹了層冷霜,淬着傷人的寒氣:“我知道你将我認成了你的表哥。”
她那會兒甚至對着他叫表哥。
阮明姝絲毫不知危險已經悄悄來臨,她還嫌熱,便踢掉了腳上的襪子。
沈嗣緩步上前,“你還想親他不成?”
阮明姝都不知道要不要點頭,她不喜歡撒謊的,每次睜着眼睛說瞎話都是迫不得已。
正要點頭時,一陣天旋地轉。
纖弱的少女又被按回了枕被裏,男人的手指用力掐着她的肩膀,不許她亂動,她一睜眼就撞上一雙漆黑陰冷的眼瞳,緊緊抿直的唇線,還有冷硬俊朗的下颌。
她顫顫巍巍的發問:“你…你做什麽?”
難道他又想打她了?手指掐的這樣用力,肩膀好疼,指不定又要泛青了。
沈嗣冷冷蹙眉,盯着她如潮似水的眼睛,她連睫毛都在顫,看來也不是一點都不怕。
這個問題,沈嗣在今天之前都沒有和她說過。
如今形勢嚴峻,不得不提。
沈嗣掀唇,語氣冷漠:“你還不到十七,不能喜歡別人。”
滿打滿算,四舍五入,算她十七歲,也不能早戀。
阮明姝早就看出來她的夫君腦子是個有問題的,十七歲怎麽就不能喜歡別人了?
她張嘴,倒是想反駁他。可一見他駭人的神色,就不敢張口。
沈嗣繃着臉繼續說:“以後就忘了你的表哥。”
阮明姝想說她如何能忘得掉,而且她早就跟他說過他心有所屬,那個時候他也沒有這麽大的反應呀?!說變就變的怪人。
杜絕早戀的方式,有很多種。
沈嗣目前還不想用最極端的那種,她年紀小,被男人的美色和花言巧語所欺騙,不能過多責怪她。
她的眼睛變得好紅,尤其是眼尾,水汪汪的霧氣朦胧。
好像怕得要緊,身體還在顫抖。
阮明姝确實被她夫君忽然間的侵略性吓得不敢做聲,忍着眼淚看着他,連疼都不敢叫喚。
沈嗣用指腹幫她擦了擦眼睛,動作下意識放得很輕,“你若是忘不掉,我有的是辦法能讓你忘掉。”
阮明姝之前總說他兇,但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麽怕他,腳指頭都蜷縮了起來。
她睜着雙漂亮的眼睛,好像已經被他的話給吓傻了,既不知道點頭也不知道搖頭。
氣焰嚣張的小貓咪,像是被人捉住了尾巴,蔫巴巴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沈嗣摸了摸她的臉:“聽見了嗎?”
阮明姝小聲地說:“我…我們說好了…我以後…是要和我…表…”
下巴驟然被捏緊,還有些話被堵在嗓子裏說不出來。
極少能有人招架得住沈嗣的控制欲,眼前孱弱乖巧的少女更是不太可能,她甚至從來沒見過她的丈夫還有這樣的一面。
“聽見了就點頭。”
阮明姝說話已經結巴:“聽…聽見了。”
她明明怕得要死,可憐兮兮張嘴問道:“夫君,你是反悔了嗎?”
說好了不會管她喜歡誰,也不會管她要和誰在一起。
哪有這樣當爹的呢?
沈嗣松開拇指:“沒有。”
他的眉頭依然蹙得很緊:“我只是覺得你年紀太小,分不清好壞,也分不清什麽是真心喜歡,什麽是被美色迷惑。”
阮明姝想說她并沒有分不清,可看了眼沈嗣冷冰冰的臉色,她決定把話咽回去。
“那什麽時候才可以…可以喜歡別人?”
“至少要等你年滿十八歲。”
阮明姝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是十八歲,但她覺得即便再過一年半載,她到了這個年紀,沈嗣也不會允許她喜歡別人。
因為他就是個反複無常的變态!
沈嗣松開對她的桎梏,叫她早些睡覺,好好歇息。
被這麽一吓唬,她怎麽可能睡得着!
她恨不能明天就回侯府,同母親哭訴她的丈夫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大變态,他自己不要小妾,也不許她另找真愛。
這天晚上,阮明姝是揪着被子嗚嗚嗚的睡過去。
翌日清晨,額頭上的紅腫已經看不太出來,可是她的眼睛卻明顯腫了。
不到晌午,阮明姝又聽聞了個噩耗。
她的父親被褫奪了封號爵位,貶谪去了偏遠的州縣,聖旨上要他即刻出發。
阮明姝知道消息,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她剛醒來便哭唧唧的鬧着要回娘家,沈嗣叫人準備好馬車陪她回了一趟侯府
阮明姝腫着眼睛趕到侯府,父親和母親已經啓程,便是一句話都來不及同她說。
阮敬辭後日考試,今天還要空出時間來安慰他的姐姐。
他一見嫡姐這雙哭紅了的眼睛,臉色變得極差:“她們說沈嗣昨晚打你了?!”
作者有話說:
沈醫生:不能早戀,十八歲了也不可以,除非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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