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何伯踩着剛好合适做午飯的時間來了別墅,嚴既鋒早上出門讓他留早餐時又叮囑了他中午過來做飯,可他進去餐廳發現給姜钺留的早餐都沒動過。
他不知道姜钺是出門了,還是沒下樓,嚴既鋒的脾氣現在有改善他也不敢打電話去問,就上樓去敲了姜钺的房門。
“小姜?你起來了嗎?”
房間裏沒有回聲,他又叫了一遍,還是沒聽到聲音以為姜钺又出門了,正要下樓時,房間裏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他頓住腳步聽了片刻,鈴聲一直在響但沒有人接。
是姜钺出門忘了帶手機?
何伯猶豫着去擰了下門,沒鎖,他一推就打開了。
房間裏的窗簾拉着一片昏暗,手機在床上亮着一簇光還響個不停,另一邊浴室的燈亮着。
他靜下來聽了聽,浴室裏也沒有水聲,下意識地朝裏面問了一聲,“小姜,你的手機在響,要我幫你拿過去嗎?”
何伯又等了好一會兒,浴室裏都沒有回聲,也沒有別的聲音。
他感覺到不對,連忙往浴室裏過去,門沒鎖,一推就看到了浴缸裏灌滿水,姜钺整個人沉進了浴缸裏。
“小姜!”
何伯跑過去把姜钺從水裏拉裏來,“你沒事吧?”
姜钺像是從睡夢中醒來一樣緩緩睜開眼,吐了一口水擡頭看向何伯,然後說:“沒事,我不小心睡着了。”
“怎麽能躺在浴缸裏睡!這太危險了!”
姜钺垂下視線沒有答話,從浴缸起撐起身說:“我沒事,穿好衣服就出去。”
這麽明顯趕人的話,何伯不好再說什麽,退出去沒有離開,一直等到姜钺穿好浴衣出來,看到沒什麽異樣才問:“中午你想吃什麽?”
“我不吃,出去吧。”
何伯一時相不出話,他和姜钺也算不上熟,只好說:“我做點給你熱着,餓的時候下來吃。”
姜钺也沒有回答他,他無奈地退出了房間。
何伯走後,姜钺就上了床,他的耳邊又出現了聲音,這一次在房間裏,他意識這些聲音可能是他的幻聽,可即使知道他也屏蔽不了,像是有無數的人在他耳邊說話,有他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想聽的,不想聽的,無數聲音炒得他的耳膜都快破了。
——好吵!
他抱過嚴既鋒睡的枕頭,把臉捂進枕頭裏用力堵住耳朵,可聲音絲毫沒小,他想睡着,可他發現現在哪怕床上全是嚴既鋒的氣息,他也睡不着了。
許久後,他伸手摸到了枕頭下的安眠藥,他已經好多天沒吃過了,沒有多想地就倒出了四五顆,一口幹吞下去。
睡意來得很慢,他抱着枕頭等了很久,還拿起手機給嚴既鋒發了一條消息。
【阿嚴我睡不着】
像是什麽信號般,他發完了這條終于感覺到了睡着,眼睑沉下去,終于睡着了。
手機屏幕在他手中突然亮起來,嚴既鋒第一次回了他的信息。
【想我了嗎?】
嚴既鋒第一次回信息,可等了半晌姜钺都沒回,他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扣到桌上,整個下午他都不時要拿手機看一眼,結果姜钺真的沒有回他。
于是,他破天荒沒有加班,總栽辦在嚴老板離開後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嚴老板竟然下班這麽積極?
嚴既鋒下班就趕了回去,進門何伯還沒來做晚飯,他在樓下找了一圈,只到看到餐廳裏沒有動過的飯菜。
姜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嚴既鋒蹙眉滿眼笑意的眉頭上樓,直接進了姜钺的房間,果然姜钺在睡覺。
床很軟,姜钺整個人都陷在被子裏,只露出了兩只眼睛。
他坐到床邊把姜钺從被子裏挖出來,“姜钺,你不吃飯,又想吐血去醫院?”
姜钺睡得很淺,嚴既鋒一進來他就醒了,但因為藥的原因人醒了腦子卻不清醒,他睜開眼迷蒙地盯着嚴既鋒看了許久,像是認不出是誰般,突然伸手去摸嚴既鋒的臉呓語。
“阿嚴哥,我做夢了,我夢到看見了。”
“胡說八道什麽。”
嚴既鋒幹脆地把姜钺拽起來,姜钺仿佛沒骨頭似的他松了手就往下趴,整個人趴進了他懷裏。
他抓起姜钺的肩膀晃了晃,“你很困?”
“阿嚴?”
姜钺仿佛突然認出了嚴既鋒,對着他笑了笑,掙開他的手一把抱住他,“你終于回來了。阿嚴。”
嚴既鋒聽到這兩聲「阿嚴」後知後覺意識到,姜钺這幾天似乎都沒有叫過他的名字。
他把姜钺推起來,看着姜钺,可不等他說話,姜钺就對着他吻過來,聲音像是從他嘴裏發出去般。
“阿嚴,你艹死我吧。”
“你——”嚴既鋒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姜钺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把他推到床上脫他的衣服,然後姜钺前所未有地主動,他的理智潰在了姜钺的口中。
嚴既鋒覺得不是他瘋了就是姜钺瘋了,最後結束時別說吃飯,連澡都沒洗,他就直接抱着姜钺睡了。
“阿嚴哥——”
嚴既鋒睡夢間突然聽到聲音,身邊的姜钺忽然顫起身,之前姜钺睡覺就仿佛他抱的是一個陪床娃娃般,整晚都不會動一下,大約因為這他才能在姜钺旁邊睡着。
此時,嚴既鋒被吵醒,條件反射是掀開姜钺翻身去掐姜钺的脖子,直到姜钺呼救的聲音微弱響起。
“阿嚴哥,救我!”
嚴既鋒猛然清醒過來,連忙松放開了姜钺。
窗外的微光照進來映在姜钺臉上,姜钺還沒有醒,像是做了可怕的惡夢滿頭冷汗。
他胸口微微顫了一下,貼下去抱住了姜钺安慰,“別怕,我在這裏。”
姜钺仿佛是聽到了他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看了他半晌,忽然要哭了般難過至極地說:“你不是。你不是——”
“我不是誰是,你還有別的阿嚴哥?”
嚴既鋒不滿地捏了捏姜钺的耳垂上的紅痣,姜钺只盯着他不說話,像是不認可他的話。他覺得姜钺這會兒多半沒真清醒,心軟地把人摟回了懷裏,“好了,睡覺。”
姜钺這次終于安穩地睡着了,第二天和嚴既鋒一起醒來。
嚴既鋒睜眼就對上了姜钺的視線,帶着剛睡醒的迷蒙暧昧得勾人。
他又捏了捏姜钺耳垂上的紅痣,指法滑回來又抹在了唇上,往上塗了一層亮晶晶的紅色才說:“姜钺,是因為複職的事,不開心?”
姜钺的表情一點沒變,微微張嘴咬住了他的指尖,他往裏伸了伸又說:“都過去了。馬上要過年了,年前我帶你去散心,你想去哪裏?”
姜钺還是不答他,像是他的手指比他的話有趣,咬完了一根又換了一根,他不禁捏住了姜钺的下巴,“別騷。我叫人去安排,到時你跟我走就行了。”
他說完翻身壓在姜钺身上,把剛被姜钺咬過的手指都灌進姜钺嘴裏,染得到處是水漬,他貼着姜钺語氣惡劣地說:“我要在全世界把你艹哭。”
“嗯。”
姜钺終于發出了一聲,這一聲不知是不是在回答嚴既鋒的話。不過昨晚做過了,最後兩人只是摸了一遍就去洗澡,然後下樓吃早餐。
下樓走到樓梯時,嚴既鋒又停下來回頭,看着慢吞吞跟在後面的姜钺,“你這幾天越來越懶了,要是個女人,我都懷疑是被我艹懷孕了。”
“你喜歡女人嗎?”
姜钺問了嚴既鋒一個莫名的問題,嚴既鋒輕笑一聲,把和他隔了兩步臺階的姜钺拽下來,一手扣緊了他的腰說:“到是可以試試。”
姜钺立即要推開他,他就抓緊了姜钺後面,挑唇一笑,“你穿個女裝勾引我試試。”
“好啊,你喜歡什麽樣的?”
姜钺毫無負擔地答應,他反倒覺得不行了,拍了姜钺一巴掌說:“我都不喜歡。”
嚴既鋒說完了就甩開姜钺推下樓,早餐桌上他們如常地沒有從說話,直到他吃完上樓換完衣服出門時,姜钺忽然跑過來拉住他就親過來。
不帶□□的吻,仿佛生了層別的意思。嚴既鋒的視線仔細地描摹着姜钺的表情,不由地笑了笑。
“舍不得我?”
嚴既鋒說完又反親回去,好半晌才松開,“等我回來,姜钺。”
姜钺沒有回答,他站在門口對着嚴既鋒笑,看着嚴既鋒走出去,上了車還對他揮了揮手,然後車開走了。
姜钺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回到樓上,進了他的房間看了一圈,發現才過沒多久,原來像樣板間的房間已經到處都是他的痕跡,來時他只帶了兩身衣服,現在房間裏的東西卻比來時多了許久。
他伫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才進去換了衣服,帶上手機出門。
同一條路,姜钺再一次走卻是截然不同的心情,他走出別墅,這次終于不再是那個保安,對方客氣地對他喊「姜先生慢走」。
他沒有理會,去外面的路邊等了許久終于打到車,去了局裏。
姜钺到的時候正趕上換早班的時間,大門口進進出出都是人,有人打量着他,有人和他打招呼問他是不是要回來了。
他一路低着頭,徑直去了張局的辦公室。
張局像是特意在等他,看到他什麽也沒說,拿了文件給他簽字,全部簽完了才說:“交接完,你就正式離職了。”
“謝謝,張局。”
姜钺恭敬地向張局鞠了個躬,張局望着他滿眼都是可惜,但她再可惜也沒用,只能無奈地嘆氣,“你呀!我真是不知要怎麽說,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這個問題姜钺也無法回答,只最後說了一句,“再見,張局。”
姜钺目不斜視地走出了張局的辦公室,一路仍感覺不斷有人地看着他,他走進了邢事二組的辦公室,驀然僵住了腳步,裏面的人都朝他看來,欲言又止,最後只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姜钺——”
“以後不能共事了。”
姜钺走到了最後一刻還屬于他的位置,桌上他的個人物品幾乎沒有,他簡單收拾了一下,把交接的單子拿給邢谌簽字。
邢谌坐在位置上沒動,姜钺進來也沒看一眼。他大約是姜钺離職最生氣的人,比姜钺本來還要生氣。
看着塞到他眼下的交接單,他一動不動。
“邢師兄,簽一下。”
邢谌終于一掌拍在單子上,擡起頭看向姜钺,克制不住滿腔的怒氣,“姜钺,這就是你要的結果?你忘了為什麽讀警校,為什麽在這裏了是不是?”
“邢師兄,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姜钺真心地低下頭向他道歉,大約除了邢谌也沒有人真心因為他要走難過。
“我失望個屁!”
邢谌罵了一句,狠狠地瞪着姜钺,“你最好沒讓你自己失望!”
他說完拿起筆在單子上用力簽下名字,轉身怒沖沖地走出去。
姜钺那顆仙人球放在了邢谌桌上,拿起他為數不多的私人物品離開了辦公室,去行政部交完單子,銷了門禁的指紋,最後離開了技偵局。
他走到了外面車來車往的馬路,回頭看了一眼技偵局大門前的國旗,想邢谌最後的話。
他讓自己失望了嗎?
姜钺輕笑了一聲轉身往前走去,把帶出來的東西扔進路邊的垃圾桶,拿起新手機撥出了夏芝給他的心理醫生的號碼,指尖懸在上面半晌,最終還是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