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姜钺的脖子同一個地方被嚴既鋒咬了第三次,他忍着疼沒有出聲。
嚴既鋒外表看起來是個隐忍克制的人,可內裏跟隐忍克制完全沾不到邊,而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和嚴既鋒在一起3年,一開始還以為嚴既鋒有什麽施虐的愛好,後來才發現嚴既鋒是瘋。
嚴既鋒會和他一起淹在水裏做到幾近窒息,會帶他一起在蜿蜒的山路極限飙車,很多次他都以為嚴既鋒打算拉着他一起去死。
“你擦了什麽?”
嚴既鋒突然推開姜钺,舌頭抵了抵唇,像是突然吃到了黃蓮。
姜钺覺得他的樣子有些好笑,湊過去說:“我嘗嘗。”
最後嚴既鋒嘴裏只剩下了姜钺的味道,終于帶着姜钺下樓,上車。
到了地方,姜钺跟在嚴既鋒身後走進了私人會所。嚴既鋒人高腿長走得很快,他習慣性只盯腳下的地面,走着就離了嚴既鋒很遠。
他發現前面到了拐角岔路,擡頭去找嚴既鋒的方向,猛然一人從另一邊過來,險些和他撞上,他連忙後退。
偏巧後面剛好過來一個服務生,托盤裏裝着酒,他退這一步直直撞上去。
服務生驚慌失措,一瓶酒十來萬,他一個月工資才幾千。可他的動作已經來不及避開,眼看姜钺要撞倒托盤的前一刻,被另一邊過來的人拉住了。
姜钺為了避免再碰到服務生的酒,往前一撞,就撞在了剛拉他的人身上。
“謝謝。”
“姜钺?”
姜钺和拉他的人同時出聲,他擡眼看去登時驚住了眼,“楚隊?”
“真巧。”楚骁一時忘了放開姜钺的手,雙眼直盯着姜钺,比姜钺更意外。他以為姜钺不可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姜钺。”
嚴既鋒終于發現姜钺沒跟上來,回頭就看到姜钺和一個男人拉扯在一起,幾乎是抱在一起。
姜钺和楚骁同時朝嚴既鋒的方向看過去,姜钺倏地掙開楚骁的手,“我先走了,楚隊。”
楚骁朝着嚴既鋒的方向看去,姜钺大步走到了嚴既鋒旁邊,嚴既鋒輕輕地朝他掃了一眼,拍了拍姜钺剛被他拉過的衣袖,然後一手摟着姜钺的腰往前走。
他随即轉頭跟了過去。
如今嚴既鋒已經不需要應酬,去的酒局基本都是富人榜上的人在一起談生意,偶爾有人也會帶上陪酒的伴,但總體不是什麽有色的場合。
姜钺很讨厭這種地方,光是不停閃爍的燈光在他的記憶就是一大堆廢品。以前偶爾會帶他來過,每次都充當一個人偶,坐在嚴既鋒身邊放空視線走神,替嚴既鋒喝兩杯不想喝的酒。
服務生領他們到了包房的門口,推開門做出恭敬地讓他們進去。
姜钺以為也和以往一樣,半眯着眼跟在嚴既鋒身後,走進去裏面卻沒有燈紅酒綠,只是比起正規的商務場合光線暗調了一點。
“嚴總,你終于來了。”
姜钺聚起視線看過去,沙發上只有一個,嚴既鋒的「狗腿」趙穎傑,他連忙讓出位置,嚴既鋒按着姜钺過去坐到沙發中間。
“楚隊剛出去接電話了。”
趙穎傑解釋,姜钺聽到楚隊眉頭沉了沉,這時包房的門打開,楚骁從外面走進來,視線首先打量在了他身上。
姜钺沒有想到嚴既鋒今天來見的人是楚骁,趙穎傑連忙向嚴既鋒介紹。
“嚴總,這是楚骁,我們這區刑偵隊的隊長,剛調過來,他們他家都是系統裏面的。”
嚴既鋒沒理趙穎傑的話,也沒理楚骁,而是盯向了姜钺,自然地把手放在了他的腿上,“認識?”
楚骁走到裏面主動解釋,“我們一個系統的,久仰姜钺的大名,不過我剛調過來,前晚才剛見過。”
他說話時眼睛不自覺地游在姜钺身上,姜钺看起來與他之前見的沒什麽不同,可好像又變了一個人,在不太明亮的燈光下似乎整個人都多了一層顏色,最後他的目光定在嚴既鋒貼着姜钺腿的那只手上。
嚴既鋒的手一直沒挪開,暧昧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還要偏過頭湊近在了姜钺耳邊問:“你們晚上見什麽面?”
這聲音一點不輕,楚骁坐下去清楚聽到了。
姜钺偏遠離了一點嚴既鋒回答:“工作。”
“嚴總,別說這些,要不先喝一杯。”
趙穎傑連忙打圓場,他認識嚴既鋒多年,算是少數能看出點嚴既鋒情緒的人,嚴既鋒就像只到處撒尿圈地的狗,領地意識特別強,他的東西不管什麽別說碰,想都不能想。這會兒八成是把楚骁當成來搶地盤的了。
他急急忙忙去開了酒,楚骁卻不留情地拒絕了,“我開車,不喝酒。”
嚴既鋒目光輕掃過去什麽也沒說,只是貼着姜钺腿的手用力捏了一下,面上如常地直接問。
“嚴越欽現在在哪兒?”
姜钺的動作微微一僵,不自覺地朝着楚骁看去。
楚骁驀地對上了姜钺的雙眼,他做了十多年的刑偵,姜钺這一眼顯然不是為了看他。
他直視着姜钺回答:“嚴越欽的檔案上周剛剛解禁,目前只知道他6年前去了N國卧底,4年前失蹤了,具體任務沒有透露。”
嚴越欽是嚴既鋒同父異母的大哥,8年前離開了嚴家,嚴家找了8年始終沒有消息。
不過嚴既鋒好不容易聽到了嚴越欽的消息,注意的确是楚骁一直盯着姜钺的眼神。
姜钺忽然站起來,“抱歉,我想去下衛生間。”
不等他擡腳,嚴既鋒下巴微擡地對他命令,“坐回來。”
姜钺回頭看着一動不動的嚴既鋒,嚴既鋒餘光朝楚骁一瞟,“這有什麽讓你要找借口逃避的?”
姜钺只是望着嚴既鋒,還是沒有回話。
“坐回來,或者再別回來。”
嚴既鋒從眼神到語氣都漫不經心,姜钺對着他的雙眼,坐了回去。
“趙穎傑,不是要喝酒嗎?拿過來。”
趙穎傑連忙去抓起酒瓶,不舍得一樣抓在手裏。這會兒他也不理解嚴既鋒的想法了,人家楚骁只是和姜钺同一個系統,這人一副要把楚骁撕的模樣做什麽?
嚴既鋒拿起杯子在茶幾上擱得一聲重響,推到了楚骁面前說:“楚隊,等會兒我叫人送你回去。先喝一杯再慢慢說嚴越欽的事。”
姜钺忽然奪過了趙穎傑手中的酒,直接對瓶喝下去。
“姜钺,這是高度,別這麽喝。”
趙穎傑連忙阻止,嚴既鋒餘光輕瞥了他一眼,又縮了回來。
他雖然只和姜钺沒見過幾次,但感覺姜钺今天似乎不太對勁,不是對姜钺有多了解,是姜钺雙标得太明顯。
對着嚴既鋒,姜钺臉上永遠是深情迷戀的愛意,對着嚴既鋒以外的人就是南極凍了幾萬年的冰,連睫毛都是冷的。
可是楚骁一進來,姜钺好像就不太一樣了。
難不成姜钺和楚骁真有什麽?
趙穎傑被這個念頭吓了一跳,再看過去姜钺已經把一大瓶酒喝了一半。
楚骁想伸手阻止,被嚴既鋒的眼神一掃手沒伸出去,他勸道:“姜钺,別喝了。”
嚴既鋒卻不容商量地說:“要喝就喝完。”
哐!
姜钺一口氣喝完把空瓶擱到桌上,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站起來對嚴既鋒一笑,語氣還是那麽的深情讨好。
“阿嚴,這樣可以了嗎?”
趙穎傑看到嚴既鋒牙咬得下颚線都繃起來了,臉上硬是什麽表情也沒看不出來,雙眼直盯着姜钺什麽也沒說,姜钺就自顧地走出了包房。
私人會所沒有那麽嘈雜,過道裏也很安靜。
姜钺出門走了兩步就撐到牆上,他的酒量并不好,這會兒不只是酒精上頭,還胃疼,仿佛有無數螞蟻在身體裏咬他,他靠牆緩了好半天才終于動腳往前走。
“姜钺,你沒事吧?”
姜钺聽到身後的聲音,楚骁已經過來扶住他。他推開楚骁的手站直,表面看起來并沒什麽醉意,甚至表情也擺出往常對人的疏離。
“沒事,我自己去就行了。”
楚骁看着姜钺往過道的另一頭走遠,他沒有跟去,直覺姜钺的反應是因為他說的某句話。
包房裏都有衛生間,外面公用的就隔得有些遠。
姜钺勉強看清指示的方向,走了許久終于找到位置,連忙沖進一個隔間,扶着馬桶吐了。
可他這兩天都沒吃東西,吐出來的只有剛才喝的灑,還有些許粘白物,等他吐到胸腔發痛,胃部痙攣猛地喉頭一甜,嘔出來了一口血。
真疼!
姜钺的大腦這時才找對了身體疼的地方,他用力捂住胃撐住馬桶,額頭的冷汗冒出來滴在手背上,一動不動忍了許久,那股要命的疼終于過去。
他長出了一口氣站起來,結果連站直都疼,只能含着腰走出去,撐在洗手臺上洗了把臉。
“姜钺,你怎麽了?”
姜钺聽到趙穎傑的聲音往旁擡頭,趙穎傑走到了他旁邊盯着他觀察。他沒回話趙穎就解釋,“你出來這麽久,嚴總叫我來看看,你沒事吧?楚隊呢?”
什麽楚隊?
姜钺疼得沒力氣想趙穎傑問楚隊做什麽,他撐着洗手臺想站直卻沒成功,突然門外面響起了嚴既鋒的聲音。
“姜钺,出來。”
姜钺終于強直起身,錯開趙穎傑走出了衛生間。
嚴既鋒就伫在衛生間門外,姜钺走過去,嚴既鋒定定地看着他,平鋪直敘地陳述,“包房有衛生間。”
意思是他根本不用出來跑這麽遠。
姜钺對上嚴既鋒的視線,嚴既鋒就像一只盯着獵物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下口的野獸。
嚴既鋒卻驀地又問他,“楚骁呢?”
“我不知道——”
站直的姿勢有些難受,姜钺不能控制聲音些啞。嚴既鋒忽然一步靠過來幾乎貼着他站直,嚴既鋒比他高了小半個頭,這個距離他要擡頭才能看到嚴既鋒的臉,他垂着眼沒動。
嚴既鋒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強迫他對視,嚴既鋒逼視着他問:“你和他有什麽關系?”
“沒有。”
“那你在躲什麽?”
姜钺全身微顫了顫,仿佛突然酒意上頭整個人撲到嚴既鋒身上,雙手抱緊了嚴既鋒,踮起腳去找嚴既鋒的唇,“我沒有。阿嚴,我疼。”
“我看你是欠艹。”
嚴既鋒時常覺得姜钺和他一樣瘋得很,驀地抓住姜钺的手把人拽進衛生間。
趙穎傑還在衛生間的門口,見嚴既鋒的架勢像是要行兇一般,他不忍心地站在門口沒動。
“滾!”
嚴既鋒冷眼對趙穎傑罵了一聲,趙穎傑沒了膽量,走了。
私人會所的衛生間可能是出于某種原因沒有監控,而且門還可以上鎖。
因為包房裏都有衛生間,公用衛生間大多數時間都沒有人。嚴既鋒把門上了鎖,推着姜钺到洗手臺前,讓姜钺面前着鏡子,他貼在姜钺身後強迫姜钺去看鏡子裏的臉。
“姜钺,你有好好看過自己這模樣嗎?”
姜钺本來發白的嘴唇被嚴既鋒捏得緋紅,嚴既鋒的拇指倏地落進了姜钺齒間。
他望着鏡子裏嚴既鋒的臉,眼眶忽然紅了,要哭一般地說:“阿嚴哥,你騙我,我根本遇不到陪我一起老的人。”
“我什麽時候說過,你把誰的話當成我說的了?”
嚴既鋒眼中的怒意明顯了,他的手指惡劣地往裏鑽,姜钺口齒不清地說:“阿嚴,艹我。”
嚴既鋒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根指尖,牙齒研磨出了一陣噪音。姜钺眼中波光潋滟,仿佛一潭泛着春潮的深水,有些發白的嘴唇被他磨得緋紅。
他低頭咬到姜钺耳垂上的紅痣,“你這樣子除了我不許給別人看,離那個楚骁遠一點。”
“嗯。”姜钺發出沒有意義的聲音,胃被壓得很疼,身體卻是別樣的感覺,他仿佛在生死之間被來回拉扯。
終于結束,嚴既鋒放開了姜钺,看着他渾身淩亂地趴在洗手臺上,整理好了微亂的衣擺,他湊過去在姜钺耳邊說:“弄幹淨後乖乖回去,別半夜去見別的男人。”
姜钺看着鏡子裏的嚴既鋒開門出去,等門再關上他才緩緩撐起來,看到鏡子裏自己的臉。
哐!
他拿起洗手臺上的花瓶砸在鏡子上,鏡子碎出了一個蜘蛛網,花瓶滾落到地上,水和花灑了一地。他撐起身穿好衣褲,離開了會所。
夜深了,外面的街道卻更加熱鬧。
姜钺搖搖晃晃走到路邊,終于再也撐不住,捂着胃部整個人往下縮,他蹲在路邊一動不動了半天才重新站起來,打到一輛出租車。
“去醫院。”
出租車司機以為他喝多了,怕他吐了一路往後觀察,結果發現這人說完話就沒動靜,忙喊了兩聲。
“喂,喂!你沒事吧?”
姜钺擡起一只眼瞥向司機,司機莫名被這一眼吓住了,連忙開車去了最近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