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死纏04
“記住, 肖家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要是你說出去的話, 我會永遠纏着你。”聞人可說完這句話,一腳将方令正從車上踢了出去。
肖之然開車回肖家,路上時不時看看聞人可,她看向他的目光溫和中帶着長輩的縱容, 他心裏怪的很, 琢磨着該怎麽對爸爸和三叔說件事。
車子開到肖家, 前面三叔的車剛停下來,肖恩慈從車裏走了出來, 他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忽然,有個年輕漂亮的女孩連走帶跑地撲進他的懷裏, 充滿驚喜地叫他,“恩慈!”
年輕女孩擡起頭來,露出一個笑容,“長大後我們真的相見了,我是你哥哥恩回啊。”
肖恩慈揚起唇角,淺笑了下, 臉上沒有絲毫訝異, 他淡淡地說道:“你回來了。”
“是啊,不過我現在是女孩子了, 好奇怪。”年輕女孩在他面前雙手托着胸部, 低頭看了看, “我果然還是想當男人。”
“這兩個人中不是有個男人嗎。”肖恩慈提醒他,“你為什麽不附身在方令正身上。”
女孩子露出個委屈的表情,這表情顯得她嬌俏可愛,撒嬌般地說道:“我也想啊,可是他的身體已經被預定了,我争不過他的,只好勉為其難用這個身體了。”
“噢。”肖恩慈這才訝異了下,“是誰?”
“是那個老道啊。”女孩子輕快地說道。
被扔在馬路上的方令正好不容易能動彈了,連滾帶爬地回到自己房間,将門鎖上,他從懷裏抽出那本殘破的古書,邊翻着頁邊喃喃自語着,“我一定要報仇,肖家算什麽東西,還不是靠這種陰邪的手段發達,竟然把親生兒子煉成小鬼!虎毒都不食子,他們可真狠!”
還有今晚在別墅裏見到的一男一女是誰?那個銀發青年也是天師嗎,那女孩子是誰?他腦子裏疑問很多,盯着書上的文字,看也看不進去,最後啊啊啊啊啊的嚎叫起來。
他氣憤地把書往地上一扔,用力踩了好幾腳,怒吼道:“我現在該怎麽辦啊!?”
小可被鬼附身了,一想到這件事,他就如情聖附體一樣,想到了學生時代偷偷暗戀的過往,他流下了幾滴鱷魚眼淚,過了會,顫抖着手想把書撿起來,“算了,女人還會有的。”
現在更重要的是學好本事,到時候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地位有地位。
他正準備撿起書來,書被一只布滿皺紋幹癟的手撿了起來,方令正心頭一震,只見手的主人是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家,老頭子拍了拍書上的灰,哀嘆着,“浪費啊浪費,這怎麽能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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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令正一見對方,腿頓時軟了,一下跪倒在地上,雙手合十哀求着,“老人家,你怎麽來了,你是不是有什麽心願未了?”
還是看不下去,來提點他的?方令正一想到這個,心頭一喜,臉上露出期待的神情,要是老頭子把他的本事傳授給他,他不是發達了!
老道朝他和藹地笑了笑,“我知你是個有天賦的,吃這碗飯,最講究天分,否則都是白搭。你照着書上所說,就使用出五鬼運財和靈魂轉換的法術,要是再過段時間,前途不可限量。”
真的是來指點他的!方令正兩眼放光,“我拜您當師父可好。”
“你不是早認我當師父了嗎。”老道微微一笑。
想起他曾經對肖恩慈吹的牛皮,方令正臉都不帶紅一下,他忙不疊地磕個頭,“師父,師父,求您教我法術,我好驅魔除鬼……”他擡起頭,看到老道擺擺手。
“我教不了你。”
“為,為什麽啊?”方令正幹巴巴地問道。他一頭霧水,同時不解。
老道朝他慢慢走了過去,佝偻着身體,方令正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他漸漸往後退,神色惶恐,“你,你要幹什麽?”
老道朝他咧嘴一笑,露出泛黃的牙齒,“你以為我是平白無故救你的嗎?”
“你以為我為何要當着你的面死去?”
“你以為當時的房間沒有陣法?”
方令正驚恐地喘息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過往的畫面在他腦海中閃回,從老頭子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打了靈魂轉換的主意,他要換到他的身體裏!
“那當時為什麽沒換,而是等到現在?”
老道冷笑了下,“當時沒辦法,你命格強硬,命大不說,一生好命,可現在不一樣了。”
“不,不要,不要啊啊啊!”方令正尖叫起來,他爬起來,打開房門,往樓下跑,在奔跑的時候,看到老道一直飄在他身旁,陰恻恻地笑着。他快要發瘋了,他跑到大門口,“救命啊救命!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裝神弄鬼,再也不敢用這些法術了,我不要錢了!再多的錢也不要了!不要房子!不要女人了!啊啊啊啊!”
“晚了。”老道低沉的聲線從四面八方籠罩過來。
別墅一側的小門開了下,傭人走進來問道:“方先生,您怎麽了?我聽到有叫聲……”
方令正轉過身來,淡笑道:“沒什麽,是手機鈴聲太吵了,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好的。”傭人點點頭,關上了小門。
方令正的靈魂想要重新占據他的身體,無奈精神力抵抗不了老道,在這個拉鋸戰的過程中,他看到了老頭的記憶。
昏暗的小屋裏,已是暮年的老道得到了不少報應,他的生命走向油盡燈枯,在快要枯萎的時候,一個銀發的年輕人走進了他的這間屋子,兩人說了一會話,他将一本古書遞給老道。
老道伸出幹枯的手顫巍巍地接下。
那個年輕人轉過身來,赫然是今晚見到的銀發青年,他叫什麽來着,他叫李若非!
李若非朝空無一人的地方淡淡地笑了下。
“啊啊啊!”方令正恐懼地哀嚎起來,他本能地恐懼着,他所經歷的一切都被人算計好了,絕望侵蝕着他,他放棄了抵抗,任由老道的靈魂吞噬着。
從被老道救起,老道死亡,如果他不是貪心去翻老道的遺物,就不會發現這本古書,也不會學着上面的法術,用了五鬼運財,他一下子就踏入了靈異世界中,這個常人不敢也不能進入的領域。這是第一張催命符。
肖恩慈的電話是另一張催命符,他讓他見識到了頂級富豪階層,他不甘心回到普通生活,他的欲|望越來越大。
他和聞人可不惜殺掉兩個女人來實驗法術,蔑視生命是第三張催命符。
接着是招魂,卻招出了肖家的小鬼,帶領他到了異世界,邪氣一步步入體,他的精神力逐漸崩潰,早已等候多時的老道趁機占據着他的身體。
那最後一點屬于方令正的靈魂正在熄滅,沒過多久,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老道微微笑了下,适應着年輕人的身體,重獲年輕,真是太棒了!他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書,還給你。”
他虛空地畫了個符,那本古書的一角燃燒起來。
與此同時,站在窗戶邊沐浴着月光的銀發青年挂掉電話,他揚起唇角笑了下,桌面上忽然出現一本書的一角,漸漸的拼湊出完整的書。
卧室裏的阮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打開抽屜取出了錢幣,進入到了錢幣世界中,在偌大的庭院內一間間地尋找起來。
在一個房間找到了雲外鏡,她不知道該怎麽催動它,沒想到它的鏡面自動播放了一段畫面。
公園,不遠處有很多穿着大紅大綠的大媽,她們興高采烈地跳着廣場舞,公園對面是一幢摩天大樓,年輕的白領們進進出出,異常忙碌。
坐在長椅上的老頭子旁邊坐下一個銀發的年輕人,兩人望着熱鬧的場景,李若非側頭問他,“你說,他們最想要什麽?”
同樣頭發灰白的老道睜着渾濁的眼睛,他微笑了下,“我在你這般大的時候,我自然最想要成功的事業、崇高的社會地位、漂亮的女人、豪宅和金錢。”
“那你現在呢。”李若非淡淡地問道。
“現在。”老頭望着他,“我最想要——年輕。”
他最後兩個字吓了阮萌一跳,她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她都明白了,李若非是如何除掉方令正的,他不會去殺他,而是設下很多局,投下很多的餌,引誘他上鈎。
原本對李若非快要淡忘的恐懼再次升起,他是多可怕的人啊,阮萌從錢幣世界出來之後,害怕地縮在床上,床上的一側漸漸塌陷,一雙手臂從她身後伸過來,摟着她。
“怎麽發抖了。”他輕聲問道。
“我冷,空調溫度太低了。”阮萌翻個身,主動埋在他的懷裏,貼着他健碩的胸膛,他抱着瑟瑟發抖的她。
黑暗中,阮萌睜着眼睛,眼睛中彌漫着懼怕。她整個人很矛盾,她是喜歡他的,可是他有時候的行為好可怕,這些行為是不會傷到她,然而她依舊會害怕,對他懷着恐懼和懷疑。
向錦鯉許的願,根本就沒成功。
一連幾天,阮萌心思恍惚,她時常待在畫室裏,每天都恍恍惚惚的,幸好是暑假,不用出門,李若非以為她在思索畫畫的事情,沒有太過在意。
到後來,連阮萌都受不了自己的糾結了,她擡起頭望着亂成一團的畫作,顏色早就亂套了,青黑色的一團團糊在畫紙上。
她生氣地把紙扯了下來,扔到垃圾桶,正好這時,安蕾發來微信,問她有沒有空出去玩,她成為了社畜,對來之不易的周末特別珍惜。
在家裏待着也沒用,阮萌很快同意了,她化好妝,換了件輕薄的法式連衣裙,戴上複古耳環,拎上小包,出門的時候對李若非說了一句,“學姐找我,我在家反正也沒靈感,出去玩了。”
“去吧。”李若非瞥了眼她的打扮,微微颔首。
安蕾約阮萌到市中心的商場見,天氣很熱,兩人都不願到外面瞎逛,不如在商場裏吹空調。
嘗試了美國過來的快餐店,喝着冰爽的可樂,安蕾大吐苦水,“社畜真不是人當的,我真懷念暑假。”
“等你開學就是研一了,再忍耐下。”阮萌吸了口香草奶昔,笑眯眯地說道。
“工作好累,我不要工作,還是讀書開心。”安蕾癱倒在桌上,“可不可以不工作。”
阮萌看她苦惱的樣子笑了起來,她當初工作的時候也像她那樣,嘴上會抱怨,可一到周一,還是得上班。
“你至少在賺錢啊。”
“是啦,是啦,只有這個動力,可是實習工資好少。”安蕾突然想到什麽,她擡起頭,定定地望着阮萌,“說起來,你好像沒打過工,也沒見你缺錢,你該不會是隐藏的富二代吧。”
“怎麽可能,都是我男朋友的。”阮萌心虛了下,她一到這裏,就過上了夢幻的生活,不用為生計發愁,不用擔心錢,她可以做想做的事情,上大學學畫畫。
這麽一想,李若非對她好好,她怎麽能覺得他可怕呢。
“好好啊。”安蕾雙手相握,做祈禱狀,“請給我一個有錢的帥哥當男朋友,恩,最好他還眼瞎。”
阮萌被她逗的笑出來了。
兩人在商場逛了會,等日落後,去附近的馬路閑逛下,經過一間教堂,安蕾不忘記要祈禱,哪怕她是個無宗教信仰者,拉着阮萌走進去。
教堂裏有三三兩兩的人坐在長椅上,雙手合十,閉着眼睛,虔誠地禱告着。
她們不自覺地懷着敬畏之心,動作放輕了些。
阮萌轉悠了會,來到後面的小教堂,望着十字架,總會聯想到一個人。
往裏走,有一間木質的告解室,她推開木門走進去,牆上釘着金屬十字架,受難的耶稣則被釘在上面,中間被一層黃色帷布擋住,一側是跪凳,另一邊應該是神父坐着。
“有人嗎?”阮萌出聲問道
“你願意告訴我你的罪惡嗎?”
從帷布那邊傳來低沉的男聲,阮萌吓了一跳,她趕緊解釋道:“對不起,我不是信徒,誤闖進來的,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就走。”
她轉過身正想走,黃色帷布忽然拉開了,她的動作不由一頓,僵在了原地。
黑發男人沉靜地望着她,黑色襯衫扣到了第一粒,英俊的臉上神色冷峻。
是沈牧洵,他們有段時間沒見了,現在突然撞見,阮萌覺得尴尬極了,回想下她曾經做過的事情,她羞恥地後背發麻,臉不自覺發燙,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然而不能,她只能舉起手,盡量讓笑容自然點,“嗨。”
沈牧洵垂下眼眸,冷靜地說道:“非教徒不得到告解室告解。”
“我知道了,我馬上走。”阮萌逃也似地想跑,想跑之前,她轉過身對他歉意地說道:“那個,對不起。”
從門口能看到她離開的背影,她和另一個女生彙合了,兩人勾着手臂離開了。
她的背影卻一直留在他的腦海裏,白皙的皮膚,瘦弱的肩胛骨,柔美後背中間的脊柱微微突出,顯得性感撩人。
罪惡的念頭剛剛湧出,沈牧洵閉上眼睛,該忏悔該道歉的應該是他,他正在一步步邁入邪惡的深淵。
向教友說明了原因,沈牧洵來到了一間忏悔室,他跪在十字架下,誦念着經文,在這時,一團黑色的氣體從他的背後慢慢往前,黑氣擁有着和他一模一樣的臉龐,低沉地說道:“我說過,你們早已成婚,你該去占有她。”
沈牧洵沒有回應,他是不能結婚的,那都是虛假的,是狡詐的惡魔使出的伎倆。
他的額前湧出汗水來,打濕了黑發。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麽夢嗎。”
聲音糾纏不休,他剛說出這句話,沈牧洵心神動蕩,他最近頻繁地做夢,夢裏只有一個人。
在神聖的教堂中,女人單薄的背影映入他的視線中,他緩緩走過去,手上的十字架垂了下來,披着白色蕾絲頭紗的女人擡起頭來,他的呼吸不由粗重了些。
阮萌穿着那件白色睡袍,漂亮可愛的臉上楚楚可憐,她朝他緩緩說道:“神父,我有罪。”她一邊說着,一邊褪下了兩側的肩帶,小巧的柔軟被包裹在蕾絲胸衣裏,皮膚白的像雪一樣。
“你犯了什麽罪?”他聽見自己這麽問她,喉嚨艱難地動了下。
她側過頭,瞄了一眼他,“你不想感受一下嗎?”
沈牧洵臉頰抽動了下,身體一動不動。
她咬了下唇,臉上挂着淚痕,脆弱無助的模樣,朝他伸出雪白的手臂,要抱抱。
他清楚地看到細肩帶從她圓潤的肩頭滑落。
他快要瘋了,掙紮着從夢境中出來,可是好些天都做了這個夢,經歷過的現實在夢境中被扭曲了,營造出一個詭異的夢境,每次夢到,他都痛苦異常。
沈牧洵猛地睜開眼睛,面前是一堵牆壁,他松了口氣,緊接着又被罪惡感淹沒,他念着忏悔的經文,希望能讓自己好過點。
黑氣慢慢從他身後撤退,消散在了空氣中。
和安蕾分開後,阮萌坐上地鐵,地鐵車廂上的電視屏幕正在播放最新的社會新聞。
肖氏集團拍到的土地正準備動工,對房價的上升是否會有影響,民衆得靜待結果。這個結果有什麽好等的,房價肯定會上升,旁邊的乘客早就罵了出來,房子太貴了。
肖家拍到的土地施工現場,肖恩慈望着工人們挖出來的幾十件青瓷,沉默了下。他朝方令正笑了笑,“大師,你看這下面……”
方令正擺了擺手,“是大型古墓,沒必要開壇做法了。”
本來以為工地上鬧鬼,請來老道幫忙,為的是讓工人們安心,沒想到下面是古墓。
“可我要在上面蓋房子。”肖恩慈冷聲道。
老道,也就是方令正,搖搖頭,“不可。”
這塊土地閑置了一段時間,就是這個項目虧了,肖恩慈有點不甘心,他想找人進到古墓裏去,他看了眼方令正,對方朝他笑了下,“沒錯,我正有此意。”
找幾個人下到古墓中,可又不能阿貓阿狗都下去,大張旗鼓自然不可以,會被政府察覺,與其找些所謂的雇傭兵,不如找些有能力的人。
肖恩慈回去将這件事告訴了肖之然,肖之然自然是興奮異常,他平時愛打游戲,要是去真體驗一把盜墓,對以後的游戲開發肯定有幫助。
“三叔,你就讓我去吧,我的公司正好要開發手游,給我找些靈感。”
“你真是不怕死。”肖恩慈拒絕了,“就算我答應,你爸也不會答應。”
“不是有方令正嗎,實在不行,你讓他把李若非找來,有他在,總不會出問題了。”
“不行。”
肖之然的話倒是給他提了醒,不用肖恩慈去交涉,方令正就先找了李若非,“年輕人,有興趣下去嗎,我不為財,但這裏面肯定有奇珍異寶。”
“好。”李若非淡淡地笑了下。
他挂了電話,對阮萌說,他最近要出差。
好吧,又是出差,聽上去像是要去古墓一類的地方探險,阮萌看了看他的神色,沒說話。查了下地址,就在市中心的地方,離這裏很近。
肖家雖然将這個消息封鎖的嚴嚴實實,警方那邊仍舊收到一些線索,最近一段時間,施雨澤負責在附近盯梢。
這一晚上,先後來了一大波人,先是李若非和方令正,他們神情泰然,受邀而來,接着是肖之然和一個年輕女孩,這兩個人是偷偷摸摸的,緊接着是謝飛舟、安蕾、阮萌和沈牧洵,他們四個就更奇怪了,謝飛舟和安蕾神色激動,像是小孩子進到了迪士尼樂園一樣,沈牧洵面無表情,阮萌臉上則帶着勉強的意思,明顯不想進去,可無奈朋友們要進去。
他坐在車子裏,差點把水噴出來,這些人是怎麽回事?這些人的組合又是怎麽回事?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裏面肯定不對勁!
施雨澤怎麽能坐得住,他走下車,成為最後一個進入古墓的人。
等他走進去後,古墓入口緩緩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