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室友02
找到什麽了?四個女孩子頭頂着問號, 眼看着謝飛舟從衣櫃中拿出一條複古連衣裙, 阮萌瞪大眼睛,詫異道:“不會吧, 一條裙子?”
“沒錯, 就是它。”謝飛舟斬釘截鐵地點頭, 回頭問道:“你從哪裏買到這條裙子的?”
“從一家二手古着店。”王思佳老老實實地回道。她恍然大悟,“我上次和同事去逛街, 買了這條裙子, 你這麽一說,好像是買了這裙子開始發生的怪事。”
“學姐,我聽說,二手古着不是洋垃圾就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朱雨辰恐懼地說道。
“我哪知道啊, 只以為這些都是謠傳,哪有那麽多死人衣服, 再說這家店消毒都做好了,店裏還有vintage的奢侈品包, 我還加了這家店的公衆號。”王思佳拿出手機給他們看。
店看着确實很正常, 一些古着衣服特別漂亮,包包複古有型,這種vintage風格聽說在日本和歐美很流行,喜歡的人喜歡, 不喜歡的人接受不了。
光是看着店裏的擺設, 阮萌就看中一款vintage包, 她回頭看那條連衣裙, 有點像50年代風格的,領子設計複古,可一想到這裙子可能是從死人身上過來的,她就抖了下。
“下次別買這些二手衣服。”謝飛舟垂眸看了下,“你看到的人影可能是之前穿這件衣服的人。”
幾個女孩子齊齊往後退了些,王思佳神經兮兮地問道:“她,她還在嗎?你看的到?你是陰陽眼嗎?”
“不在,她認為自己沒死,每天在房子裏走來走去,也許在她的意識中,你才是鬼。”連衣裙上附帶着幾縷黑氣,謝飛舟避重就輕,沒有回答陰陽眼那個問題,擡頭說道:“有禮品袋子嗎?我帶走拿去燒掉,不放心的話,跟我一起去。”
王思佳看看阮萌,阮萌朝她點點頭。
一行人去了個公園,公園裏有租燒烤的攤位,國慶周人山人海,不時傳來小孩子們嬉笑的尖叫聲。
謝飛舟租了一塊空地,把炭放入燒烤架裏,點燃之後,将裙子連帶着禮品袋一起燒了。
黑煙升起時,衣服很快燒成灰,王思佳的心同樣揪起,阮萌安慰她說:“沒事了,沒事了。”
王思佳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她看看謝飛舟,這個帥氣高大的男孩,再看看阮萌,“謝謝你男朋友過來啊。”
“啊?他不是。”阮萌慌忙擺手,她小聲地說道:“他是我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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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
這下尴尬了,不過這尴尬的氣氛沖淡了之前的恐懼,幾人的心情放松了些。
“來都來了,要不我請你們吃燒烤吧,我再去租個燒烤架,買點炭,這個就放在這。”謝飛舟爽朗地說道。他說這話的時候特地看了看阮萌,眼中閃着期待的光。
“不了,謝謝你,我昨晚都沒睡好,既然沒事了,現在想回去睡覺了。”王思佳搖搖頭,緊張的神情放松下來後略顯疲憊。
阮萌朝他搖頭,“沒心情吃燒烤了。”
謝飛舟也不勉強,他笑了笑對阮萌說道:“萌萌,那我先走了,再見。”
“今天謝謝你了。”
“沒事,小事一樁。”
阮萌朝他揮了揮手,旁邊的安蕾拉了下她的衣服下擺,小聲說道:“他不錯啊,你們沒考慮複合?”
未走遠的謝飛舟聽到這句,沾沾自喜起來,前段時間萌萌還給他訂了西瓜,現在碰到事情也找他,她可能還是對他餘情未了。
要是阮萌知道他在想什麽,肯定要對他說,快打住吧小老弟,她一點也不想死于四鐵釘釘身地獄,光是想想,手心裏就會傳來灼熱的疼痛感。
四個人分道揚镳,各自打車回去,阮萌回到家,看到李若非坐在家中,神情淡淡的,她揚起嘴角,語調歡快地對他說道:“我回來了。”
“恩。”李若非瞥了她一眼,不可否認,聽到她的這句話,心情很不錯,他唇角微揚。
“我昨晚睡的一點也不好,沙發太軟了,現在去補覺了,待會我們去外面吃飯吧。”
“好。”李若非應了一聲。
阮萌回到自己房間,倒頭就睡。
另外三人也差不多是這個情況,回到寝室的安蕾換了身衣服,爬上寝室的床,戴上眼罩就睡覺。
解開了最近困擾她的心結,王思佳睡得特別好,特別是當她聽到另一人均勻的呼吸聲時,她想,有安蕾這朋友在,感覺好多了,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這時候,從她的床底下慢慢伸出一只漆黑的手,手指幹瘦,人影立了起來,立在床旁邊,那只黑漆漆的手拿起王思佳放在床上的手機,打開照相功能,對着她拍了幾張照片。
一覺睡到傍晚,王思佳很久沒睡這麽好了,一看時間,她急急忙忙起來,晚上有她的課。
她趕緊起床沖了個澡,化個淡妝,在換衣服的時候,猶豫了下,特地選了最近才買的新衣服,不敢穿舊衣服,換好之後,急急忙忙出門了。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來到培訓機構所在的商場,看着其他人歡歡樂樂地出門吃飯玩耍,她忍不住想,在培訓機構上班就這點不好,家長放假她上班,家長上班她放假,忍忍吧,賺錢才是大事。
電梯到了4樓,她趕去上班的培訓機構。
上完第一節 課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休息半個小時,八點開始第二節課,一直到九點下班,中間她回辦公桌上吃飯,打開盒飯,刷會手機玩,保存了幾張粉的男偶像照片,看了會沙雕新聞,她退出界面回到照片庫去看帥氣小哥哥的照片。
奇怪,怎麽有她的生活照。
當她看到手機裏保存的照片後,心髒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後背發涼,她眼睛瞪大了些,照片庫裏是全是她睡覺的照片。
等等,不要自己吓自己,王思佳自我安慰着,阮萌的朋友已經找到黑影的元兇,這可能是安蕾拍的,昨晚她們睡一張床上。
她的心稍微放松了下,再一看拍攝時間,是10月2號的白天!
白天她家裏明明沒有一個人啊。
那是誰拍的照片?
哐當一聲,王思佳往後退了下,辦公椅滑出一段距離,盒飯打翻在地上,她臉色煞白,旁邊的同事連忙詢問她,還好嗎?
王思佳陷入了驚恐的情緒中,聽不到同事的話,她突然擡起頭,把同事吓了一跳,她忽然想起來,白天睡覺時聽到另一人的呼吸聲,她以為是安蕾在,可是安蕾明明回宿舍了。
那是誰!那是誰啊!?
“阿姨,你過來打掃下。”同事見她神色驚恐,打開門讓保潔阿姨進來打掃下辦公室的地面。
王思佳恐懼地咽了下口水,神色驚慌,她找到領導,請了假,也許是因為她的表情實在是很不對勁,怕她吓到小朋友,領導讓她回去好好休息。
她走出培訓機構,找了家咖啡店坐着,吵鬧的環境莫名給她安全感,她給安蕾打了電話,神經質地說道:“安蕾,我的公寓裏還有髒東西,有鬼,有鬼啊!”
驚叫聲讓四周吵鬧的顧客們安靜了下,他們看了眼這個女孩子,神色詭異,王思佳忽然就害怕起來,他們為什麽這麽看着她?為什麽?
寂靜只是一瞬間,咖啡店內很快恢複了熱鬧,王思佳卻再也待不下去了,她趕緊給房東發了要退租的微信。
她顫抖着雙手打字,押金不要了,把另外兩個月的租金還給她就行了。房東考慮了下,很快同意了。
王思佳舒出一口氣,轉頭看窗外,天徹底黑了下來,她不敢回那個家,打電話給安蕾,“我想想,還是搬回宿舍好了。”
“沒問題啊,我先幫你去向宿管阿姨那說一下,最多被她說兩句,沒事的。”安蕾爽快地說道。
有朋友的安慰,王思佳感覺好了點,她去附近的美食店打包了零食和奶茶,打車回了學校。
學校的居住環境肯定沒有自己租的loft公寓環境好,要考慮室友們的生活習慣,不能大半夜發出聲音,可是和室友們住在一起,至少安心了點。
回到寝室,王思佳把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安蕾,安蕾聽完後同樣心驚肉跳,特別是看到照片時,她後頸一涼,難以言喻地說道:“阮萌的朋友不是說問題出在那件連衣裙上嗎?怎麽還會有……”鬼。
最後一個字她小聲地說了出來。
“我不知道,總之那公寓我肯定不會回去了。”王思佳趕緊搖搖頭,她也不怪阮萌他們,他們是好心,只不過這種事情太邪門了,正常人哪會有應對方法。
“那先住校,你交了住宿費,總不能趕你走。等過一段時間,你找同事當室友,這樣安全些。”安蕾安慰了下她。
她點點頭,和安蕾在寝室裏看了會綜藝,準備洗漱睡覺了。
晚上熄燈後,王思佳睡到了她原本的床鋪上,白天睡太多,以至于她現在睡不着了。
寝室裏只剩下她和安蕾兩個人,四人寝其他兩人不在,安蕾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特別明顯。
王思佳越想睡覺卻越是睡不着,她拿出手機,刷手機玩,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塊屏幕,如果她轉頭看一下,會發現床旁邊有個漆黑的影子,坐在一旁,低頭看着她刷手機。
一直到早上,寝室外傳來各種雜音,女生的交談聲,洗漱聲,腳步聲混在一起,把王思佳吵醒了,她看了眼時間,上午十點了。
起床後洗洗弄弄,換身衣服就到了中午,在食堂吃了飯,王思佳坐上學校前的公車前往單位上班。
今天的課程要教小朋友們捏泥人,泥人燒制之後,進入燒窯,就能做成一件瓷器作品,這個課特別受小朋友們的歡迎。
王思佳捏了個男人的形象,燒制完成後,作品出來了,一個面容模糊的石膏人像,身材細長條,四肢幹瘦,像火柴人一樣。以前畫素描的時候經常會畫雕塑作品,不知為何,這形象刻在了她的腦海中。
下班後她接到房東的電話,和他扯皮扯了一會,雙方約定了還鑰匙的時間。她本來想打車回去,可一想到要損失兩千五百塊的押金,心痛了下,大四了她不能再伸手問爸媽要錢,算算生活費,發工資的時間,只好改坐公交車。
公交車一路開到了學校門口,王思佳回到寝室樓,她推開寝室門,裏面漆黑一片,她把燈打開後,随口問道:“安蕾,你今天這麽早就上床睡覺啊?”
沒人回她。
王思佳奇怪了下,走到安蕾的床鋪前,将手伸進欄杆,推了推床上的人,“安蕾,安蕾,你沒事吧。”
隔着薄薄的棉被,只覺得那人很僵硬,王思佳頓時緊張起來,把被子一掀開,那人正好轉過身來,極為模糊的一張臉,赫然是她之前捏的雕塑人形象。
“啊啊啊啊——”她驚恐地叫了起來。
人整個往後退,重重地撞在了對床的衣櫃上,顧不上後背的痛,她趕緊把寝室門打開,一連開了好幾次,那門像是被從外面鎖住了一樣,打不開。
身後,那個雕塑人從床上慢慢地坐起來,他扶着欄杆往下爬,倒立着往下爬,手先攀着欄杆,整個人倒立了起來,如同一只蜘蛛般。
這一幕吓得王思佳心跳加速,腎上腺素狂飙。
“救命啊!快開門啊!有沒有人!”聲音帶着凄厲的哭腔,她不斷握着門把手嘗試開門,可門就是開不了,她不小心回頭看了眼,雕塑人離她只有兩三步的距離了。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她驚恐地尖叫着。
就在雕塑人要碰到她的時候,寝室門一下打開了,安蕾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她納悶地說道:“思佳,你回來了?”
王思佳眼睛瞪大了些,驚魂未定地跪坐在地上,安蕾伸手想要扶她,她慌張地避開,眼神帶着警惕和畏懼。
“思佳,你怎麽了?”安蕾不解地伸出手。
“別過來,別過來。”王思佳害怕地望着她,她真的好害怕,她的腦中突然出現一個疑問,那就是——
你的室友真的是人嗎?
晚上的商場人頭攢動,阮萌提了兩三個袋子,其他袋子李若非拎着,兩人逛了一天的街,逛逛街買買衣服,再買點家居用品,她總算明白談戀愛的好處了,就算再單調的事情,兩人在一起也有趣多了。
逛完街,找了家甜品店休息下,冰激淩剛上桌,阮萌正拿着小勺子要吃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她一看來電顯示,發現是安蕾。
“學姐,有什麽事……”
電話那邊傳來安蕾焦急的聲音,“阮萌,能不能請你的朋友再幫忙看看,思佳今天又遇到恐怖的事情了!”
阮萌看了眼李若非,他揚着唇角,心情不錯的樣子,她偷偷側過身,用手擋住嘴巴,輕聲說道:“她到底遇到什麽事情了?”
“電話裏一時半會說不清,反正很恐怖。”安蕾語氣不太好,她回頭看了眼神經兮兮的王思佳,“她現在精神狀況很不好,我打電話通知她父母了,可是他們飛過來也要時間,更何況他們過來也沒用。”
“再說了,我們現在大四,畢業證就差臨門一腳,她在這裏找到了收入不錯的工作,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怎麽會這樣呢。”安蕾不由急了,為朋友的遭遇感到痛心,“放棄這一切,沒那麽容易。”
“我明白。”阮萌神色也變了,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按王思佳現在的情況确實應該休學回家,可是休學後,畢業證的事情怎麽辦,工作的事情怎麽辦,這些靈異事件打亂了她的人生步驟。
她忍不住生氣起來,到底是什麽東西要這麽害人。
挂了電話,阮萌朝李若非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拿起桌上的勺子,挖了一勺冰激淩遞到他唇邊。
李若非揚起眉,沒說話,他張開唇,吃了口冰激淩。
“好吃嗎?”阮萌放下勺子。
“說吧。”李若非淡淡地說道。
“你一定要幫幫忙,其實是我學姐,她最近剛簽了個工作單位,搬到外面去住,loft單身公寓,女孩子都很喜歡的那種類型,可是她半夜老是看到一個黑色人影走來走去,我昨晚在她家過夜也看見了,然後我就找了……”阮萌察言觀色了下,看他笑得溫柔,心慌了下,她模棱兩可地說道:“就找了人過來。以為事情結束了,可沒想到——”
“等一等,找了誰過來,你沒說清楚。”李若非看着她說道。
話題被他一下打斷了,阮萌幹笑了兩聲,“這件事不重要。”
“這件事很重要。”
“真不重要。”阮萌伸出雙手讨好似地勾着他的脖頸,“你幫幫忙。”
“不幫。”李若非輕笑了下,很快拒絕她。
就知道他不會這麽好心,所以她才找了謝飛舟來幫忙,古着衣服的解決了,為什麽還有東西在纏着王思佳呢。阮萌放下雙手,和李若非保持一段距離,小眼神無聲地控訴着他。
李若非慢條斯理地吃着盤子裏的冰激淩,他垂眸說道:“我警告你,不要去多管閑事。”
“謝飛舟二話沒說就過來幫忙了。”阮萌不怕死地說了句,故意氣他。
沒想到李若非沒有任何吃醋的表現,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她好奇地問道:“你不生氣?”
“沒什麽好生氣的,你對他又沒感情,最多當他是小朋友。”李若非瞥了眼正邁着小短腿跑過去的小男孩。
感情他認為在她眼裏,謝飛舟和這小男孩沒什麽差別,他擡起頭,冷淡地說道:“我能感覺的到。”
什麽感覺的到?阮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總之,你不要再查下去了。”李若非警告她。
不查就不查,阮萌剛冒出來的想法被他一句話澆滅,告知謝飛舟後,她把他的聯系方式發給了安蕾。
她放下手機,眼神期待地望着李若非,李若非靜靜地看着她,她小心翼翼問道:“要不你送她一個開過光的符箓?”
他被她逗笑了。
符箓自然是沒有的,阮萌回去後,翻遍了家裏的每一處角落,沒找到任何和玄學相關的物品,別說玄學了,就是連一張畫符用的黃紙都沒瞧見,他到底是把那些東西放哪了。
什麽東西都沒找到,阮萌不甘心,她想着,一些貼身的物品能代替原主,要不從他頭上剪點頭發,小眼神不斷往他頭發上瞄,直到李若非察覺了,她心虛地說道:“我看你發根呢,你看我的,頭發長很快,黑發長出來,馬上要變布丁頭了。”
李若非輕輕推了下她的小腦袋,語氣略顯無奈,“你啊,想什麽呢。”
剪他的頭發無異于是從老虎頭上拔毛,要不剪指甲,咦——阮萌馬上一臉嫌棄,想想就不舒服。
她坐到沙發上,期期艾艾道:“你能不能給我個什麽護身符,我好怕遇到這些詭異的事情。”
李若非總算明白她今天怎麽這麽勤快地打掃房間,以及用炙熱的眼神盯着他,看他的頭發和手指,原來是為了這個。他輕笑了下,“沒必要。”
他伸出手指刮了下她的鼻梁,“小呆子。”
“你說誰小呆子!”阮萌立馬不幹了,撲了上去,鬧着鬧着,李若非動作敏捷地翻了個身,将她壓在沙發上,四目相對,氣氛正好,他俯下|身,兩人相擁在一起。
迷迷糊糊的時候,阮萌總算找回一絲神智,她呓語着,“不行,我還沒準備好……”
其實如果他再霸道強勢點,阮萌很可能就招架不住,結果沒想到,李若非撐起手臂,淺色雙眸直直地盯着她,他嘴唇動了動,聲音很輕,只是溫柔地親吻了下她的額頭。
她眨了眨眼睛,暗想,他是不是生氣了?她想了很久,李若非剛才要說的話,回房間裏反複琢磨着,想明白之後,她慌亂地看向他房間的門,他好像是在說,你是不是還想着他。
想着誰?阮萌不解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