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生理痛
.....
雲卷雲舒, 又是幾天過去。
總的來說,王語非的工作和生活沒有太大變化。
非要說的話,在此期間她完成了今年年度考核的所有項目, 她的前室友順利找到了新室友。
至于栗總麽,原本是只高貴冷豔的家養貓,最近卻常常溜去外面野。
咳咳,她這樣比喻着實不道地, 栗總去外面應酬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有些事情她無需問, 自個兒也能品出一些端倪。
臨近年關, 公司今年的營收狀況決定着栗玦這個一把手的高位坐不坐得穩當。如果最終財政報告顯示同比下滑, 她在領導班子裏的威信度将大打折扣。
給她壓力的有栗瑤、有董事、有廣大員工,當然莫大的源頭是她自己。
她不想失敗,即使初心者有一萬個失敗後可以自我原諒的理由。
但今天是個難得的日子, 栗玦通知小王, 她可以準點下班。
王語非在車裏等了不到五分鐘,剛剛夠把車廂內的空氣打熱, 栗玦出現了。
她滑進車門的動作有些滞重, 一上車就屈身抵住下腹,臉色較早晨出門前憔悴許多。
“栗總,你哪裏不舒服嗎?”王語非偏過頭詢問。
栗玦緊咬着唇瓣顧不上回應,她扳開副駕駛位前方的置物車兜,從裏面取出一只手掌大小的藥瓶。
然而栗玦試着擰了好幾次瓶蓋都沒能成功,她不由緊蹙起眉頭, 杠上了似的打算抽一張紙巾墊在手下繼續努力。
栗玦這副又弱又倔的模樣落在王語非眼裏,化成了又好笑又心疼的複雜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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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吧。”她伸出手,從栗玦手中接過藥瓶時, 蹭到了對方一手的冷汗。
王語非吓了一跳,正欲開口,卻被栗玦搶先:“不用緊張,我只是生理期到了。”
原來是痛經啊……
小王在老家上學那會兒也有這毛病,雖然不是最嚴重,後來過了二十歲莫名其妙就給好了。
藥瓶裏還剩兩粒藥,王語非示意栗玦伸出手,好倒在她手心裏。
栗玦卻是輕喘着搖了搖頭:“不名,兩片不夠。”
此刻再去關注栗玦的狀态,烏黑的長發淩亂地散下,略有幾縷黏上她蒼白失色的臉龐,額際綿密地沁出細汗,沒人知道她忍痛的極限在哪,但終究無法狠下心來讓她瀕臨那樣的臨界。
“麻煩你去我辦公室拿相同的止痛藥來,看一下那裏的還剩多少,至少需要五片。”栗玦熬過一陣抽痛後,強撐着對王語非道,“如果辦公室上鎖了,電子密碼和家裏的一樣。”
“五、五片?一次要吃這麽多?止痛藥不是不能多吃的嗎?要不......”
栗玦受不了小王在這種時候還磨叽個沒完,直接出聲打斷她的絮叨:“我現在痛得要命,如果你不想我因為痛得失控,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最好馬上按照我說的辦。”
說完,還別有深意地掃了一眼小王那雙舊傷未愈的嘴唇。
小王心裏一咯噔。
不、不是吧?!
這人是狼人來的嗎?!
動不動就對她豐潤可愛的雙唇釋出觊觎的訊號,太喪心病狂了吧!!!
經栗玦這麽一威吓,小王連忙捂住嘴巴灰溜溜地逃上了樓。
......
找藥的過程還算順利,小王心裏估摸着前前後後沒花幾分鐘。
然而再一次下到停車場時,她卻看見栗總耷拉着腦袋垂靠在車窗玻璃上,那一張毫無血色的面龐,黯淡了周遭一切光彩。
仿佛一只被人抽去了筋絡的破布娃娃,了無生氣地遺棄在那兒,死寂死寂的。
小王的心比剛才咯噔得更大聲。
咯噔了沒兩下,意識到什麽似的,小王慌忙撒開腿跌跌沖沖奔向車頭。
甫一崩開車門,栗玦失去支柱的身子軟軟地倒向她。
順勢,王語非牢牢地将人圈進懷中,一手攏在她的肩頭,一手伸進她埋在毛茸茸衣領裏的下颌,想擡起她的頭測測呼吸和脈搏。
栗玦卻豁地睜開眼,神色不滿道:“別動,癢。”
“啊?栗總你沒——”差點說禿嚕嘴,幸好在最後關頭,小王剎住了車。
“如果你想這樣詛咒我的話,說不定下一秒就能實現。”栗玦卻是毫不忌諱地接話。
“呸呸呸!別瞎說,我當然希望你好好的。”王語非懊惱地抓抓腦袋,和這人相處的每分每秒都是那麽驚心動魄。
最可恨的是當事人偏生對自己差到離譜的身體狀況渾不在意,就好像在這人世的日子,多一天算一天,有一天熬一天。
“我把藥和水拿過來了。”
“嗯。”
栗玦就着被小王摟在懷裏的奇妙姿勢,接過她手裏已經旋松的藥瓶和礦泉水瓶。
小王本身倒是沒有什麽貪戀人家柔軟身段不願放手的意思,只是擔心少了她這雙“有力”的臂彎,很有可能摔着嬌貴的栗大小姐。
不過這樣抱作一團的場面持續得越久,就越是容易橫生枝節……
這不,怕什麽就非給她來什麽。
一輛黑色奧迪剛巧駛過F區,車上的人和小王對視一眼,而後各自心照不宣地別開視線。
小王一臉黑線,車上的人是她的頂頭上司趙子鋒啊喂!
剛才那短促的一眼中,他們的心看似照上了,但實際上照沒照歪......
細思極恐啊……
“剛才那個是趙經理?”栗玦艱難地就着礦泉水咽下一顆藥,她的頭枕在王語非的腹部位置,因而當她仰頭詢問時,小王覺得毛衣之下的皮膚被蹭出一點癢意。
“是他。”小王低頭去看。
什麽鬼......
她記得栗大小姐剛才倒了五六顆止痛片出來,現在手心裏居然還有三片。
這人的喉嚨果然夠細的,一次咽那麽小一粒,還能露出卡在半截的辛苦表情。
要是換做小王,早就一抓一把吞了。
栗玦卻是全然不知對方此時隐隐透着嫌棄的心理活動,口氣平常地說:“被趙經理看見不大好。”
“诶?”王語非怔了一下才回神,“栗總,你也是這麽想的?”
“沒有,這話我是替你說的,你不總畏手畏腳地說要避嫌嗎?”
“咳咳,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嘛,省得公司亂傳你任人唯親。明面端得一本正經,私下裏給關系戶大開門路。”
栗玦聞言似笑非笑地擡眸瞟了小王一眼:“你沒發現你剛才這一堆為我好的谄媚之詞,就挺有關系戶的味道麽?”
小王:“......”
仔細想想,栗玦說得沒毛病啊!
原來不察間,她跟栗總說話越來越無所顧忌,甚至就像平常和網友聊天,想到什麽就噼裏啪啦打下來,一個回車全部送走。
“你不必有什麽心理包袱。關系戶不好當,但如若當好這個關系戶對你未來有裨益。”
“哦,好吧……”
栗玦似乎是為了引開吃藥的注意力,才與她說了這許多可有可無的話。
瞧見她手心空了,王語非長舒一口氣地問:“現在好些了嗎?”
栗玦揉了揉眉心:“止痛藥見效沒這麽快。”
“那、那我......”
“嗯?”
“那、那我......”
“你希望我再陪你‘嗯’幾次?”
“......”
栗玦極富耐心地擡頭凝視着她。
但有些事情即使再難啓齒,小王還是憋不牢了,不吐不快——
“我還要這樣抱着你到幾時啊?”
這下換做栗玦無語了:“......”
栗玦沒好氣地用肩膀擠開王語非箍着她的手:“該是我問你抱夠了沒有吧。”
咦?!
眼見栗玦失去她的支撐後仍然穩穩當當地坐在位子上時,王語非算是恍然過來......
她們居然在雙方都沒有那個意思的前提下,如此不明不白地纏抱了那麽久!
......
“那什麽,栗總......我以後會調整你的餐食搭配的。”為了緩解“烏龍抱”的尴尬氛圍,王語非一上車就另起了一個話題。
“不用,你做菜做得挺好的。”栗玦如實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栗玦将自己再次蜷起來的時間點,似乎就在離開小王的懷抱之後。
再一次得到栗總對她手藝的誇贊,小王克制不住地翹了翹嘴角,但很快又肅下臉色:“可是我之前不知道你痛經這麽嚴重,以後一定要忌任何生冷,水都得喝燙的才行。”
栗玦專注地對抗着生理疼痛,下意識地擰着眉頭:“也不是每次都這樣。這次痛得厲害,是我自己的原因,與你無關。”
都這種時候了,還在出言寬慰她。
栗總這人吧,總那麽言不由衷,明明為人挺貼心的,但言行上又往往喜歡制造一道冷酷無情的屏障。
小王差點兒被感動得眼淚汪汪,孰料栗玦下一句就把一切打回原形——
“我是說真的。這兩個禮拜應酬多,昨天還吃了生食。”
“???”
王語非将一雙眼睛瞪得渾圓:“你能吃生食?!”
這人連熟食都這不能吃那受不了,現在居然告訴她在外面偷吃生的?
對得起她每天精心準備的營養膳食嗎?
栗玦捂着小腹,略略別開視線,聲音也聽起來格外虛虛渺渺:“偶爾一次,我以為沒關系的。毛總喜歡吃日料。好不容易才和他搭上線的。”
“???”
王語非簡直要叫出聲:“是上次酒店門口那個毛.手.毛.腳的毛總?!”
栗玦拿後腦勺對着她點了點頭。
王語非這下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合着上次她自以為是的保護,其實反而阻礙了栗總色.誘人家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