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已修2.0】
根據妙言的描述,我身上的一些細碎傷口似乎都是撞到岸邊附近一片暗礁區造成的,更加奇怪的是,我沒穿防護服,皮膚什麽的都直接暴露在輻射下,竟然一點不良反映都沒有。
帕辛他們是海邊巡邏隊的,話雖這麽說,其實也只是自發組成的,海邊區域都是些沒什麽自保能力的下等人類,為了存活,也只能團結起來面對強大的敵人。
帕辛跟咱們的關系一向不錯,所以一發現是我就馬上撈了上來。
問題也出在這裏,我們當時的隊伍至少航行了一個星期,又有水系異能者的輔助,航行速度更不用說,早離這裏十萬八千裏了,完全不可能瞬間出現在人類聚居地。
想到六禦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我有點擔心,而且他似乎是第一次變成人類的樣子,也不知道他覺醒沒,說不定花了不少力氣現在才會這樣。
妙言這個宅男基本不用出門,所以我也能在他家安心養傷。躺了一陣覺得能起身了,就到六禦床邊看看情況。
當然,我也沒想着要瞞着妙言,所以把六禦是人魚的事情告訴了他,妙言比較驚訝,倒是那個叫灼緋的小人魚一臉‘我就知道是這樣’。
呃,或許人魚對同類有什麽分辨方法?反正我是覺得六禦的人類形态除了膚色與人類相比偏暗了些,其他也沒什麽,畢竟現在什麽人都有,經常呆在家中不出門也會是這種病态蒼白的顏色。妙言個黑漢子是例外,他是天生黑皮。
我的左腿已經痊愈,身上其他的傷勢也愈合的快得不可思議,我也沒去細想,這陣子經歷的事情太多太奇幻,這點小事已經掀不起我的波瀾了。
六禦依然赤條條躺在被窩,別看妙言那糙老爺們似得性格,其實害羞的緊,除了他自個還有我們幾個比較熟的人,外人面前就是一木樁,反應有夠遲鈍。
從客廳拿來一個超大的杯子灌滿水放在床頭,昏迷了這麽久一醒來肯定口渴,而且他的飲水量和我們也不是一個階層的,所以我就多準備了些。
人魚躺在床上,面色平靜,暫時還沒有蘇醒的跡象。
身後妙言跟灼緋正讨論着什麽,時而嚴肅時而又笑開了,也難得看到妙言那麽開心的表情。
有時候我倒是覺得人魚和人類沒什麽好打的,無非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想法在作怪罷了,那些所謂好的壞的,不過是立場不一樣,各自維護的東西不一樣罷了。
這幾年人魚侵犯過來的次數也少了許多,內部也有一點點求和的呼聲,畢竟誰喜歡終日戰火呢。
一開始的覺醒人魚對人類來說也許确實是怪物一般的存在,可是在那之前人類對他們也并不能算真正的友好,作為野獸思維的生物,想要報複回來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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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麽多年過去了,看看那些到處聳立着的,高大結實,尖頂狀的人魚建築,也不得不感慨一聲他們的智慧并不比人類差。自然總是物競天擇,能适應的更好的當然能處于頂端,而食物鏈頂端肯定不能容納兩種生物并駕齊驅。
那是一種每個生物都有的恐懼心理,舊王者對強壯新人的忌憚,卻又不肯出讓自己的主導地位。
忽然,外間的門鈴開始急促晃動,聽得所有人都是一陣心慌。
我走出內間,灼緋也匆忙藏起身形,畢竟他沒有登記,莫名多一個人傳出去也許會多不少麻煩。
妙言起身開門,還沒開口詢問,立時就閃進來兩名身穿制服全副武裝的維安者。
維安者顧名思義,他們是維護治安的政府人員,直接由中央委派到各個地區進行管理,同時也隸屬各領主門下,各區域領主有權命令他們為其效命做任何事。
任何事。
“誰是牧唯?”其中一名維安者開口。
我走上前:“是我。”
反抗維安者是很不明智也很愚蠢的,因為他們如果要對付我們這樣的無變種和低級變種人類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們所有的攻擊都會被無效撤回。
兩名維安者架住我的雙肩,“跟我們走一趟,領主要見你。”
領主……要見我?我沒聽錯吧,難道是太久沒挖耳屎導致堵塞聽力了麽?
和妙言對視一眼,不想莫名其妙被抓,所以我急忙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我最近都有很安分的呆在屋子裏……”
維安者手下使得勁加大了些,直把我往前推,“讓你走就走,有什麽話見到領主大人再說吧。”
唉,真是莫名其妙,手上的問題還沒解決,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看他們的口氣倒不太可能是收留人魚的事情暴露了,那麽就極有可能是與‘外海巡邏’那項任務有關了。
我這才想起來這麽多天我居然都沒有到任務司報告情況,本來嘛,這任務就沒什麽生還幾率,寫不寫報告,上不上報都一樣。而且E區每天都有大量的流放者,死亡率也一直居高不下,是衆區域中最高的。所以人口統計方面管的也就沒那麽嚴實,說不定已經把我劃在死亡名單上了……
大概是帕辛的巡邏隊裏有人把這事報告給了任務司,畢竟那裏面不是所有人都跟我們很熟。
看着我被推推搡搡走了老遠,妙言才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事兒似得,追到門口喊道:“回來記得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兒!”
屁!看他們兇神惡煞的樣子,用豬腦猜也能猜得出來者不善,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個問題,還回來告訴你呢,不知道封口費什麽樣是吧!?
彎曲綿長的通道頂端安置着明亮的照明設備,來往的人并不多,有也大都步伐匆匆,見到我這陣仗不免好奇地瞧上兩眼。維安者在我身側一左一右邁着整齊一致的步伐,靴子踢踏在地面清脆的響聲在甬道內不斷回響,這樣的氣氛難免使人有些忐忑,一會見到領主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通往領主宅邸的專用通道兩旁立滿了維安者,一個個都癱着一張臉,站得筆直,據說維安者的選任挺神秘的,從來沒見過他們減少,也沒見過他們生病死亡什麽的。我總覺得他們不是真正的活人,行事作風也好,言行談吐也好,像機器多過像人,一舉一動都透着股循規蹈矩的機械味。
敲開領主的房門,我又被他們押着去了一個書房樣的地方,這裏我來過一次,那是在出發之前給領主過目的時候。
一張毫無生機的紅木案桌霸道的橫在書房,彰顯着它的不凡,全人類領地用得起這種古老東西的估計也就只有五個區域的領主了。
“領主大人,牧唯到了。”兩名維安者報備後就退到了一旁。
背對這裏與紅木案桌十分不搭的高靠背椅緩緩轉過來,入目的是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
領主對我揚起僞善的笑:“牧唯是吧,坐、坐。”
領主這種态度對我,反而讓我更加不安,我還記得當時出發前的過目領主惡劣的口氣。我坐在領主桌子對面的一張合成軟椅上,有些局促,手心裏漸漸沁出了一層薄汗。
他調節了下椅子上的按鈕,離桌子近了些,拿起桌上的一份資料,翻了兩下遞給我:“三個月前,你被派去執行這項任務,相信內容你也已經很熟悉了。”
我接過資料,也沒敢看,就平放在面前。
終于,領主抛出了一個大問題,而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他雙手交握,平放桌上,眼中不懷好意,并随意瞥了兩眼周圍的維安者,“那麽,你能告訴我,你有什麽收獲麽?或者——換句話說,一個E級無變種人類是如何在八艘潛艇包括所有異能者統統犧牲的狀況下平安歸來的呢?”
我沉默好一會,深呼吸兩下,我差點被哽住,因為不能完全說出實情,只好真假參半的答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活下來的,明明一路上都沒有碰到人魚襲擊,可到達目的地海域的時候海面的天氣十分惡劣,海底的情況也不好,所以麥古溫大人命令一部分異能者去那裏探了探情況。”
……
“後來那批人就忽然開始屠殺船上的人,剩下來的異能者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異能失效,我被砍傷背後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這裏,我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領主聽着我的陳述,逐漸收斂了微笑,“哦,是嗎?”
我點頭:“是的。”
“年輕人,”領主眯起眼,其中精光四射,他從筆筒中抽出一只镂刻精細的鉛筆,轉了一圈道:“聽說你以前是在保協那兒給實驗室處理垃圾的對吧?”
我愣了一下,點頭:“嗯,是。”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那時候你暫住在一名叫譚點燈的C級異能者的家裏,同居的另一名男子名叫譚點星,是房産持有者的哥哥,你想過他們兩個人為什麽失蹤了麽。而你剛才是從一名叫做妙言的治療師備考生的家中出來……”
領主的雙下巴還沒抖完,我已經聽懂了他的意思,冷汗刷的就下來了。只不過隐瞞了一部分事實,居然一下子就引火上身了!果然人不可貌相,之前覺得領主腦滿腸肥,智商一定也高不到哪兒去,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在領主逼人的目光下我的額角滴下一滴冷汗。人不可貌相大概說的就是E區的領主,明明是這樣一副身材,氣勢卻這麽滲人。
“誠實是老祖宗們從上古時代就傳承給我們的美好品德,”領主忽的站起來,一拍桌子,“你怎麽能遺失這麽重要的東西呢?來人,帶他去‘房裏’好好想一想,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再來見我!不過,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我急忙辯解:“可是領主,我說的都是……”
領主擡手一揮:“帶走帶走!”
一旁的維安者領命,再一次架起我,不容置喙,直接領我去了牢房。
身後的大門關上的時候,我甚至還聽到了領主不屑的嗤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寒假過得好快……就剩一半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