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修文)男人嘛哄哄就好
曦栾拿起書,白淨修長的手指在藍色麻紙封皮上摩挲,指尖掀開書籍內頁。
嶄白光滑的扉頁上印着這樣一段話——
【
他,是淩霄門掌門,修仙界一代修仙大能。
她,不過是路邊一個棄嬰。
數年前,神魔大戰,他抱她回家,收她為徒,悉心撫養。
她,是他的徒兒,她視他如山,敬他,愛他,卻不曾想,這份情竟慢慢變了質。
一夜春情,她淚眼迷離,嬌酥喚他師傅。
情迷意亂間,他道:“徒兒,你是為師的……你只能是為師的……”
】
“啪——”
曦栾猛地把書籍合上,臉頰浮起兩團可疑的紅暈,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咕咕雞歪着雞頭,盯着曦栾逐漸僵硬的背影,心道:“糟了,曦栾道君好像很生氣啊……”
曦栾平複了一下心情,他的理智在勸告他趕緊停手,然而他卻不受控制的又拿起那本書,往下繼續翻下去。
【第一幕——老漢推車】
這是什麽?曦栾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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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開,就是一張畫工精美的彩圖。
居然是圖文版。
桃花樹下,一男一女衣着暴露,姿态親密。男人抱着女人,粉色的桃花瓣紛紛揚揚,飄飄搖搖落在兩人身上。
雖說這畫風對于一些細節刻畫得比較粗糙,但明眼人還是看得出這兩人在做什麽的。更何況,旁邊還配上了更為露骨的文字版——
【
男子聲音暗啞,道:“怎麽……想要麽?”
“師傅……師傅……”女子輕聲叮咛。
“想要,就求為師……”
……
】
拿着書的人看起來表情無異,可若細看,攥着書本的手指正在微微顫抖。
曦栾柔和俊美的臉此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就連眼角也泛着薄紅,看起來魅惑無比。一雙往常平靜無波宛若星辰的眸裏閃着無措,混着茫然和無辜,像極了一只受了驚的小兔子。
在修仙界,是萬萬不會有人敢将年少成名、清冷自持、功力高強、令魔族聞其名而生畏的曦栾道君和一只小兔子聯系上的。
而此刻,他們敬畏的向來從容不迫鎮定自若的曦栾道君,正面色通紅,以這種詭異的表情,捧着書本,繼續讀着。
比如——
【第二幕——XXXX】
【第三幕——XXXX】
【第四幕——XXXX】
……
夜,還很長。
——————
夏微瀾她們在二樓喝了半刻鐘的茶,視線來回在樓下大堂掃着。
聽雪給二人将茶滿上,順着她們的視線望去,微微一笑,低柔道:“公子是在等白芍姐姐嗎?”
“對啊!”林思瑤抱怨道:“怎地這麽久還未出來?”
聽雪低低一笑,聲音像是帶上了安撫的魔力,徐徐道:“林公子莫急,白姐姐每次表演,都是悉心準備許久的。”
林思瑤一聽也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是安心等着吧。她有些內急,和聽雪說了一聲,便有小厮帶她往茅房去。
經過天字房時,“啪啦”一聲脆響,像是瓷具被砸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林思瑤吓了一跳,就聽見裏面傳來一陣憤怒的斥責聲:“你這個賤人!看我等下不收拾你!”
這對話……
林思瑤頓住了,一雙好看的杏眸裏染上憤怒。
房屋內,一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男子像是聽見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臉上露出張狂的笑容,對床上拿着碎瓷片的男子輕嗤了一聲,道:“就你?你說你是九皇子?”
男人接着哈哈大笑,不屑道:“你要是九皇子,我還是皇帝老兒咧!更何況……”
男人逐漸走近,聲音低了下來,像蛇一樣冰冷:“就算是九皇子又如何?如今天下是太子的天下,這都是我林家在背後支持。難道他還會為了你一個廢物九皇子,就責怪我這個小舅子不成?”
縮在床上的男子往後一退,不斷捏緊手中的瓷片,白色的瓷片握在手心嵌進血肉,滲出紅色的血液,一雙眸子掩在墨發之後,像是浸了毒汁一般,滿是怨恨。
“怎麽樣?你就從了我吧,以後自然有享不盡的——”
“哐當”一聲,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
林思瑤手執長劍立于門口,憤怒之下竟忘記了壓低聲音,扯着嗓子念出了一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臺詞:“大膽刁民!光天化日下居然敢強搶民女!看我不打死你這個老賴!”
夏微瀾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頓時灑了出來。大老遠就聽見自家師姐的嚷嚷了,她連忙起身,前去看看情況。
她走到門口,就見地下破碎的茶杯,旁邊的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被打暈在地上,捆成一條肥蟲一樣,而自家師姐正在床上慰問被解救的女子。
這狀況,一目了然了。
身後有龜奴拿着棒子朝這裏來,夏微瀾攔在門前,鎮定自若地面對一衆龜奴。修仙弟子在凡界一般都不會輕易動用靈力,更何況,對付區區幾個龜奴,以她現在的身手,就算不用靈力也如捏死幾只螞蟻一般簡單。
林思瑤看着靠在床邊有些無力的女子,她走上前,準備安慰一番。對上那張臉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男子一頭墨發披落下來,脖頸出的肌膚細膩光潔,濃密的眉毛緊緊蹙起,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睛,絕美的面龐上帶着蒼白,薄唇緊抿。
更重要的是,他脖子那處明顯凸起的喉結——
他是男的!
林思瑤這才意識到這個事實,盯着他這張臉,一時間失了神,臉蛋漸漸紅了起來。
墨寒也盯着眼前這個救了自己卻來路不明的女人。
女扮男裝來青樓,皇都怕是沒有哪家貴女做得出來。看這拿劍的架勢,倒像是……
夏微瀾将外面的龜奴一一打趴下了,走進房間,就見林思瑤失了神的樣子,正準備上前說幾句,門外響起一陣訓練有素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一群藍衣黑冠的男子湧了進來。
為首的人上前幾步,利落拱手一跪,看見屋裏的林思瑤和夏微瀾有幾分意外,還是伏首請罪道:“主子,屬下來遲了。”
墨寒輕輕應了一聲,徐巍才站起來,上前扶起墨寒。
“多謝姑娘出手相助。”墨寒朝林思瑤道謝。
林思瑤搖了搖頭,看着他又點了點頭,最後擺擺手紅着臉說道:“不謝不謝啊!”
墨寒垂眸看她。
她愣了一會兒,望着墨寒好看的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久久憋出一句:“下次再有人強迫你記得找我!我幫你打他!”
“……”
徐巍詫異地看了林思瑤一眼,夏微瀾扶額,有這麽和人說話的麽?
她偷偷捅了一把林思瑤,林思瑤壓根沒理她,從懷裏掏出一只粉色的紙鶴,遞給他,殷切道:“你若是……你若是需要我,便告訴它,到時候我就回來找你了。”
夏微瀾嘴角隐隐抽動,墨寒卻是輕笑了一聲,烏黑的眸像墨染一般。
“好。”
他低低道了聲。
聲音低沉入耳,如酒醉人。
等兩人走了以後,墨寒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衣衫,從容自若,哪裏還有剛剛無助的樣子。
“主子……她們是……”
墨寒把玩着手中的紙鶴,道:“意外之人罷了。”
“消息可傳出去了?”他問。
“皇上此刻已經得了消息,正龍顏大怒,派了人去太子宮裏。只是……主子你的名聲恐怕……”
墨寒嗤笑一聲,将手中的紙鶴收入袖中,淡淡道:“本就是沒有的東西,又何必在意呢……”
————
夏微瀾将林思瑤扯着出了醉花樓,便要回道衍宗了。一是因為時間太晚,更是因為墨寒。她直覺這個人城府太深,而自家師姐又是心思單純的……
這兩人……
夏微瀾搖搖頭,懶得再多想。
她回到院子時,整個院子都黑漆漆一片。今晚月色不好,連帶着視野也窄小了起來。
但是這樣的夜色卻給了夏微瀾無比的安全感,特別是發現自家師傅房間內的燈也是熄了的時候。
她蹑手蹑腳地走過院子,心裏不禁沾沾自喜:“嘿嘿嘿!還好師傅睡了!今晚又逃過一劫。”
“你去哪了?”
曦栾的聲音冷不丁在夏微瀾背後響起。
“啊啊啊啊!”
夏微瀾尖叫一聲,跳開兩米遠,出了一聲冷汗,才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是自家美人師傅。
她捂着心口,心悸道:“師傅!你大半夜不睡覺穿一身白站在院子裏很容易吓死人的!”
曦栾盯着她,嘴唇緊抿,一言不發,濃濃夜色下看不清表情。
夏微瀾察覺自己語氣有些不太好,連忙笑着補救道:“徒兒是說,師傅您大半夜不睡覺,很傷身體的。”
朦胧月色下,夏微瀾笑得燦爛,一雙眼睛清亮有神,臉白淨柔和。
曦栾不自然地撇開了視線,面上泛起薄紅。
聽着夏微瀾一口一個“徒兒”一口一個“師傅”的,曦栾就忍不住想起來今晚那些話本子的內容。
臉上一陣血氣上湧。
他原本是想告訴夏微瀾,以後少看那些淫。穢之物,可是話到嘴邊,卻是如何都開不了口了。況且要是說的話,她豈不是也知道自己也看了那些東西?
想到這裏,曦栾臉更紅了。都怪自己平日疏于教導,才讓瀾兒像今天這般思淫無厭,頑劣不堪,都是他這個做師傅的不是,他又有什麽立場去說些什麽呢?
曦栾嘆了一口氣,揉揉眉心,卻始終不敢看夏微瀾,有些無奈道:“你早日歇息吧。”
說完也不等夏微瀾應下,就徑自進了屋子。
夏微瀾盯着自家師傅離開的背影,疑惑不已。若此時是白天,夏微瀾就會看到,從剛剛到現在,自家美人師傅的耳尖上,一直泛着不正常的紅。
夏微瀾轉身也回了屋,一進去,咕咕雞便跳過來,揮着一只翅膀,翅膀上的雞毛尖對着她,綠色的雞冠高高豎起,語氣不善道:“你這女人!又去哪裏回來!”
仰頭聞了一下,一雙雞眼頓時睜大,兩邊翅膀一起撲騰:“身上還沾染了其他女人的脂粉味!”
夏微瀾懶得和它胡扯,直接越過它倒在床上。
咕咕雞搖擺着身子跑到床邊,盯着夏微瀾,猶豫着要不要把今天曦栾道君來過的事告訴她。
要是讓她知道了曦栾道君看了她那些東西,說不定懊惱之餘還會罵自己一頓。它晃着小腦袋,思來想去想來思去,最終決定折中處理。
“阿瀾,今日曦栾道君看起來好似很生氣。”咕咕雞小心翼翼地提醒。
“嗯?”
師傅?怪不得今日師傅有些奇怪,下次晚歸還是告訴師傅一聲好了。
咕咕雞又繼續道:“我覺得你明天還是去看看道君比較好。”
“知道了知道了。”
夏微瀾打了個呵欠,有些不耐地翻了個身,“男人嘛,哄哄就好了。”
随之而來的是一陣平穩的呼吸聲。
月色低垂,山野寂靜,夏微瀾睡得舒适惬意,而有的人,卻是如何都睡不着了。